陸金波道:“隻要你繼續寫就行。我的要求不高,不少於?10萬字,今年能給我就好——當然越早越好。其中最好多幾篇沒公開發表過的作品。”
張潮想了想,認為難度不大,就答應了下來,並且問了陸金波能開出什麼條件。
陸金波早就想好了,道:“這本書肯定比不了《少年如你》,不過暢銷應該沒問題。這樣吧,書裡的未發表內容達到?30%,我給你11%的版稅;達到?50%,13%;超過?70%,15%。你看怎麼樣?”
張潮默默算了算,覺得可以接受,就說了聲“好”,與陸金波握了握手,初步的口頭協定就算達成了。
陸金波感慨道:“我當年頂著‘李尋歡’的名頭呼風喚雨的時候,以為自己是最年輕的,把網絡文學、網絡輿論玩得最明白的人,今天見到了你的操作,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張潮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說:“我要回去上晚自習了,再見。”說罷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融在夜色裡。
陸金波點起一支煙,一邊抽著,抬頭看了看小會議室人影交錯的窗戶,又搖了搖頭,慢慢走出了三中的校園。
張潮對陸金波的態度很複雜。
首先陸金波那份報價自然是所有出版社裡經濟回報最高的——以達成100萬冊銷量計算,陸金波的方案比花城社的方案,能讓張潮多拿150萬。
張潮幾次在唄榕文化和花城社中搖擺,畢竟150萬在2004年,無論如何都算得上一筆巨款,即使在燕京,也可以買上兩三套二環的商品房了,或者是一個破點、小點的四合院。
但是作為出版商的陸金波,過分熱衷於商業化包裝、炒作,以壓榨作者的文學信譽來追求短平快的市場收益,同樣也備受人詬病,也是最讓張潮顧慮的一點。
而張潮作為新人,雖然在網絡上、媒體上已經刮起了一陣旋風,但是出版了第一本書,才算是在文學界的正式亮相,也關乎外界對他的觀感和定位。
如果選擇唄榕文化,張潮都能想到陸金波會給自己安上多少頭銜——
“十年一遇的文學天才”“博覽群書的孤獨少年”“挑戰權威的叛逆者”“偏科怪才”“青春文學的扛鼎之作”……
然後就是一大堆的商業活動,什麼綜藝節目、娛樂雜誌、全國巡回簽售…
…估計一個都會少,想想都頭皮發麻。很可能今後自己都隻能走娛樂化、明星化作家這條路了。
在這點上,選擇花城社這種傳統大社,想必會沉穩許多,自己也不用過多卷入繁雜的事務裡。而且花城社憑借幾十年經營的渠道和媒體資源,銷售的後勁應該比唄榕文化更強。
多方考量以後,張潮才忍痛選擇了花城社。但是他也不願斷了和陸金波的合作可能,畢竟陸金波出了名的對作者慷慨。所以把《少年如你》簽給花城社,把雜評集簽給唄榕文化,是最優的選擇。
次日,張潮未寫完的小說竟引發出版社瘋搶,並最終以極高的版稅標準簽約花城社的新聞,又給關注他的人群和文學界,投下了一顆震撼彈。
雖然朱妍玲守口如瓶,沒有透露具體的數字,但是其他編輯還是透了一點風出來,讓大眾知道了大概是?15%,這個出版界的天花板比例。
頓時就有不少一輩子沒有拿過版稅,隻能賺千字50元稿酬的老作家們義憤填膺了,紛紛發文痛斥出版社節操淪喪、毫無底線,為了炒作一個文學新人,不惜辱身相侍。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倒張”浪潮。
可惜這股浪潮多停留在紙媒上,張潮身處校園,雖然偶能上網,卻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