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兮挺直腰板,走向諾諾,由此,舞台劇開始了。
場麵非常的熱鬨。
觀看了一會兒,沐言拿出手機,好久未與遲予安通話,甚是想念。
踏著輕快的步子,踩著暗色,走到了一麵牆壁後麵。
鬼都在看節目,沒注意遠去的沐言。
病院的側麵,沐言倚靠牆麵,仰望天空的一片黑沉,手掌拿著手機附在耳邊。
“遲……”
許久不說話,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叫對方的名字,還是先來一說抱歉。
明明唾手可得的人就在電話那邊,卻連見麵都成了一種奢望。
明明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卻遲遲不能開口。
沐言眼神中流露出複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電話那頭的人似有察覺,聽到了電話裡傳來了沐言的聲音。
遲予安深沉的目光,透過手機,破除了空間介質,看到了一個最想見的人影。
轉而輕笑道。
“夫君,可曾想我?”
附在耳邊傳來了遲予安聲音,那人影聽到了,恍然一愣。
愣了三四秒後,眉頭逐漸舒展,嘴角掛起溫柔的笑容,唇齒開合,蠕動了兩下。
“想,已經想到了心坎裡。”
聲音似臘月的細雪,柔軟的不像話。
這聲夫君,夾雜著各種情絲漫漫,抽絲剝繭出的柔情蜜意,都在短短的一句回答中,沉溺於了心底。
訴求的話語化為了暗色本該有的沉默。
沐言仰著脖頸,望著黑暗中,一個熟悉的眼神,令他雜亂的心底分成了兩份,一分愛意正濃,一分平靜無波。
同一時間,不同的宙星,遲予安看著一片天空,溫柔肆意的笑,若是仔細觀察,他的眼神中,倒映的是一片黑沉的暗色,一個放大了的人影如黑暗中一點繁星,笑容燦爛,不可阻擋的衝入了他的心底,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不遠處的一片空中,光輝燦爛,陽光四射,兩個中階神明看清了人影的樣貌,形態,即刻退走萬丈。
神與神之間也存在實力差距,中階對上頂級神,而且還是詭神,那可以說直接宣判死刑了,不過看這位今天的心情不錯,應該不會喊打喊殺,他們趕緊灰溜溜的跑了。
不久前,有傳聞,詭神滅了一座宙星。
傳聞本是不可信。
那座宙星的神也沒有出來說話,有些愛八卦的神就尋了坐標,找到了一枚古老的星球發源地。
隻可惜,宙空裡漂浮著殘骸,沒有找到那顆宙星。
就算宙空中時刻進行空間挪移,可也不會一點殘餘痕跡沒留下,當時三個中階神特意拍了圖片上傳,附帶文字,“宙星被毀,傳聞非虛……”
圖片上,宙空漂浮的一塊塊隕石殘骸,可不就是星球墜落導致的,而且還出現了空間斷層,離得近的星球受到了不小的波及,偏離軌道,更加證明了,這顆宙星被強大的力量徹底摧毀,無任何生命跡象,可一問周邊宙星,無一例外,沒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動。
細思極恐,在無聲無息中將一座星球毀了,其他神都來不及支援,這……
為什麼將罪名安插在詭異之神身上,因為他當時路過了周邊星球,時間符合,所有神都懷疑是詭神乾的,但也隻是隱晦的提及一下,不敢妄論是非。
那三位中階神後來撤回了消息,再也沒有發言過,也不知道出現了什麼問題。
如今詭神降臨,兩位中階神自然是打不過的。
現今為止,不知道詭神的目的是什麼,知曉詭神來此,也隻得在一旁觀看,任由詭神在星球上隨意走動。
【你說詭神大人是何用意,有什麼問題提出來,各路神肯定攜手相幫,隱匿身形降臨宙星,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
【噓!妄論詭神,你這腦袋還想留在身體上?】
【神與神之間,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古以來,神軀破碎,神格不滅,若遇強敵,碾碎神格神軀,破壞生死之路,滅掉因果,神也會死】
【詭神大人能力特殊,你我暫且不知,一旦他擁有讀心術,或者什麼讀記憶之神術……詭神大人莫怪,我等隻是好奇罷了】
【莫怪,莫怪……】
兩位中階神在內心不斷地懺悔。
實則萬丈開外的人,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們內心的想法,他是神沒錯,可神不是萬能的,神之力都是某一條路達到了巔峰,超越了極限,要是各種各樣的神力那麼好領悟,就不會有神的分界線,依靠領悟神力都達到了吞噬主的境界。
神的心目中對詭神所作所為,刻板印象太重,導致各路神認為詭神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最主要的是性格陰晴不定。
神生漫長,不會在意壽命長短,可,怕死又是另一回事。
一位神的高傲,來源於神位高低,來源於神力強弱,麵對實力逆天的天選之神,眾生平等,神也無法逃避生死之困,所以萬年奠定的恐怖之源頭,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就比如吞噬主。
大噬主對宙詛,兩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重新為宙空的實力洗牌,論一位頂級神麵對宙詛,沒嚇得腿軟,那都是經曆歲月洗刷的舊神,新晉神聽到當世宙詛的壓迫與當代大噬主封印宙詛的光輝事跡,文字表達都可以嚇得新晉神久久不能回神。
至高無上的頂級神和鬼神的區彆,在宙詛眼中,就是大一點的螞蟻和小螞蟻,殺起來麻煩一點罷了,一想到大噬主勇敢的站在了宙詛的對立麵,並且將其封印,那實力可以說跟宙詛平分秋色。
要是大噬主有私心,與宙詛聯合起來,或者不問世事,諒宙詛也不會輕易對大噬主下手,那現在的宙空,還是那個被陰暗籠罩的世界,萬物生靈永遠不能朝著一個方向進化,忍受痛苦折磨,直至死亡。
條件艱苦,大概率不會再出現什麼頂級神明,沒準中階神都很少,大噬主的崛起,是宙空萬物的新開端,是一個圓的中心,各位神都認為,吞噬主是宙空孕育出來的生命,要洗刷世間罪惡的一張終結牌,他無名無姓,一飛衝天,於貧瘠惡劣藍星中崛起的一顆最亮的星辰。
不!
他是希望,宙之子,是萬神敬仰的光明之子,受萬神愛戴,論一位神見到吞噬主,那不得直接高興數千年。
而詭神,曾是神戰中大噬主的左膀右臂,也根本不是普通神可以覬覦的,哪一位神敢站在他麵前不害怕,應該是新晉神,還沒神戰以後根本沒有見過詭神真正麵容,直麵一個大恐怖,想想就可怕。
兩位中階神腦海中不斷浮現詭神的麵容,又退後了數萬丈,堪堪穩住身形,立於空中,雖然知道那抹身影此時此刻就在星球上,他們也不敢眼神往下飄,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人,詭神不滿,好死不死的盯著自己,所以他們齊齊閉著眼睛,陷入了冥想中。
陸地上空,遲予安在沐言的笑容中抽不回神,像個癡漢似的,嘴角就沒下來過,身形掛於空中,都快忘了他是來乾什麼的。
聽到那邊久久不回複,無聲的沉默,沐言乾咳一聲,大腦一陣思索,找到了一個話題。
“病院裡很熱鬨,招收了不少新鬼,諾諾那小丫頭……跟一個小男孩走的很近,我覺得,兩個小崽子挺般配的。”
“諾諾也不小了,做事有分量,這個你不用擔心。”
【沐院長,我擔心你的終生大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嫁給我】
“不應該是我娶你?”
【那我…嫁給你,你要一生一世愛我,對我不離不棄,你不會在我沒回來之前,轉頭去找彆人,對吧?】
“你想多了,最近靈國動亂,大局不定,又得抵擋病院再次異變,我想找也得有時間,國家大事在先,個人小事得先放一放。”
【那……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作為交換,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沐言沉默。
【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mua~”
“說吧”
【鬼穀在一個月後現世,我的鬼主大人】
“鬼穀?”沐言瞳孔一縮,“那可是高危禁區,要是鬼穀現世,嘖…有點太過於恐怖了。”
他清楚鬼穀中的聖靈,也明白禁區鬼的實力。
一階聖靈遍地走,二階聖靈占小半,三階……都有十多隻。
因為人類大能的一次清繳,穀中或許隻剩下不到五隻聖靈,憑靈國,各大巨頭的實力,能再一次擊敗鬼穀出來的鬼,癡人說夢!
青山病院是序列第一,鬼穀排名第二,若論在各大組織心中的恐怖程度,當屬鬼穀。
因為青山病院在亙古以前已經不出世,並且現在有了沐言掌管,最恐怖的三位院長全都不在院內,迎來了相安無事。
但鬼穀不同,上一次大戰,除去神以外,總的來說是藍星史上最刻骨銘心的一次,人類大能與鬼主帶領的鬼經曆了數次交鋒,可謂是空前的一次人族保衛戰。
血紅染半邊天,腥氣漫過萬重山。
人類死傷無數,用所有大能的命換來了人族的無憂。
雖然那一次戰鬥是鬼穀之主引發的,也就是曾經的沐言,但不代表他的決定不是眾多鬼的心聲,重來一次,換一個鬼主,大概也會做出如此選擇。
鬼主隕落,鬼穀中群龍無首,經曆了歲月之久,肯定有一位穀主重臨巔峰,帶領鬼眾,鬼穀現世,若是讓眾鬼知曉人族已經步入末法時代,無一人登高聖靈級,那將會是一場碾壓性的大屠殺,但要是另一種情況,鬼穀無主,那更加的被動,沒有一位王帶領,鬼群更加的肆無忌憚,按照自己的心意辦事,整個世界即將陷入黑暗中。
沐言深知這兩種情況必然會發生,也明白遲予安不可能假意騙人,那根本沒必要。
【鬼冊,便是號令眾鬼之物,也是鬼主的身份證明】
“我知道,可我已經死過一次,實力低微且不說,還是人類之軀,怎麼才能拿到它?”沐言感覺遲予安說的是廢話,鬼冊他早就想到了,隻是一言難儘。
【鬼冊認主,轉世千百回,沉淪世間萬代,它會聞出你的氣息,認可你的靈魂,從你接觸開始,鬼冊已經掌握在你的手中,除非……】
“什麼?”
【除非你單方麵不認可,而這次鬼穀出世,我猜測,應該是鬼冊感受到了你的靈魂氣息,迫使鬼穀降臨現世】
【如果你認為它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工具,那就錯了,靈魂綁定的物品,它是專屬於你的】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沐言撤銷了剛才在心底念叨的那句話,遲予安果然是神人,什麼都知曉。
那簡單來講,沐言必須去一趟鬼穀,找到鬼冊,再次成為鬼主,才能保靈國安危。
沐言歎息,“終究還是要踏上一條不歸路。”
遲予安沒有說,擺在沐言麵前的路有千萬條,可活下去隻有一條路,為了宙空,為了沐言自己,都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成為大噬主,前路坎坷,眾神,他,都與沐言同在。
手機放入空間,沐言回到座位,舞台劇落入了尾聲,諾諾扮演的公主與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童話一般的美好。
周圍撒上了白光,鬼界解除,沐言吃了幾口甜品,抿了一小口酒液,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奪得鬼冊說的簡單,做起來何其的困難,沐言不確定進入鬼穀中,鬼冊是否會有所反應,直接找到他,還是自己踏入禁區深處,重新拿到鬼冊,這兩點概念不同。
踏入禁區,那便是鬼的天下,沐言一個單純弱小的人類,在群魔亂舞中穿過,肯定被啃的骨頭也不剩下,彆提什麼取到鬼冊,到達禁區深處都成了個問題。
沒準走了百十來米,就被鬼給吞食了,渣子不剩,沐言擔憂的不無道理,深知鬼穀之內的可怕,每一處都有惡鬼遊蕩,躲過去根本不可能,他摸索到了手指上的生結,生死結分彆隻有一次機會,生結,生命隕落之際,絕處逢生,但僅僅隻有一次。
一人行走禁區至深處,一次生命可不夠。
在現世頂尖的存在,鬼穀禁區中根本排不上名次,隨便一個聖靈便可殺之而後快,沐言的小命,很難保住,不去就是另外一種情況,鬼穀中出現了大量的鬼,滅了藍星,他躲在青山病院瑟瑟發抖,苟且偷生。
世界太殘酷,尤其是鬼界中。
沐言心生所往,自由,快樂,幸福,一輩子待在鬼界中,如同蛆蟲一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大話了,活著當然比死了好,一線生機都不能放過,不過這或許是一次機會。
他決定要去奪回鬼冊,再次登封鬼穀之主,說白了,實力就是天,他倚在椅子上,將脖頸往上抬,舔了舔上牙膛,甜點的味道在嘴裡甜蜜蜜的,口腔中殘留的香氣久久不散。
眾鬼吃完了午飯,沐言直接將亂七八糟的垃圾,桌子椅子盤子……等等全部收入了空間,沐言心情很複雜,走出病院以後,在街道上散散步,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後麵跟著個小尾巴,桑九也不隱藏身形,走過了一段路,大大方方的衝到了沐言身旁,與他並齊走。
“桑九,你的執念是什麼?”
沒來由的,沐言想知道一個聖靈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