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聲聲剁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
院落七零八落的屍體,血腥味濃重,牆頭上坐一人,似是聞不到氣味,仰頭望著皎潔明月。
片刻後。
滿身血汙的沐言走出來,閉著雙眸,張開雙臂,呼吸著刺鼻作嘔的血腥氣。
一切都結束了。
“遲予安,現實中見。”
沐言瞥了一眼牆頭,揮手告彆。
下一秒,一掌毫不猶豫拍在自己胸口。
巨力壓迫著心臟,身體從胸口處冒出絲絲寒意,不用看也知道,胸口處應當破了個窟窿。
他喉嚨辛甜,嗓子裡湧出一股熱流,沒有力氣再咽回去,噗嗤,吐出一口夾著血肉碎片的沫子。
鼻腔喉嚨都被氣血堵住呼吸困難,像一個溺水的人無法遊回到岸邊,隻能任由死亡降臨。
冰冷逐漸麻木全身,他已經感覺不到腿還有腳的存在,直挺挺的往後仰,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他麵朝天,視線有些模糊,隻看到了一輪像是被血染紅的月亮,美得妖豔,美得驚心動魄。
緊接著是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沐言嘴中湧出一股股暖流,身體因為疼痛跟著輕顫,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疼。
他緩慢的眨眼睛,一下,兩下,三下,腦子突然湧現出一張張笑臉,有塵光的,還有……
沐言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但缺了心臟還是要死的,腦海中的走馬燈沒持續太久,他不知看到了什麼,嘴角掛著笑,閉上了雙眼。
再一睜眼,他已經回到了院長室的門前。
源源不斷的記憶一股腦湧入腦海,沐言用了幾分鐘簡單梳理一遍,發現多出了幾段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片段。
有悲痛,歡喜,病痛折磨。
都說三生界裡念三生,前塵往事莫憂愁。
孟婆一碗湯入腹,再見已是陌生人。
沐言不是死腦筋,沒理由再去懷念前塵往事,徒增悲傷。
此刻的院長室大開,裡麵四麵白牆,沒有窗戶,進門的玄關處擺著一張書桌,桌上有一封密封的信件被一個木質小匣子壓住。
一同回來的遲予安已經進去。
沐言直奔桌子上的信件,有資格進入這間房子並留下書信的隻有老頭,他小心翼翼的推開木匣,拆開信件。
白紙上有龍飛鳳舞的鋼筆字體:
—塵時,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已經通過了考驗。
老夫掐指一算,你肯定在咒罵老夫,“老頭子,你特麼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
告訴你,我可是親耳聽到過你罵我。
算了,既然通過了考驗,這個病院就完全交給你了,也算是了結我在塵世間的一點遺憾。
你不用來急著尋我。
隻要我還有命在,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的——塵光
“我就說怎麼無緣無故幫我,原來是你這老逼登。”
沐言啐了一口,合上信件,轉而看向小匣子。
匣子沒什麼特彆的,木製品,也沒有特意上鎖。
沐言打開匣子,裡麵放著一枚古樸生鏽的鑰匙,鑰匙底壓著一張憒在一起的紙。
能保存在院長室的東西,沐言不認為這是一張普通的紙,抽出發黃紙張放在手中輕輕摩挲,幾乎是一摸一個小疙瘩,除外,這張紙並不平整,棱棱角角滿是裂紋,還有一排鋸齒狀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碎了邊角。
折疊在一起的部分,隱約能看到些許字跡。
遲予安一同湊過來,伴隨著一聲聲紙質的脆響,裡麵的內容浮現。
上麵隻有猩紅字體的三句話:
【一.鑰匙便是開啟所有病院的關鍵
二.夜晚不要逗留在院外
三.儘量不要驚醒睡夢中的它】
說來也奇怪,在病院生活一年,沐言從未聽說過紙上說的“它”,用“它”而不是他或她,這東西肯定不是人。
夜晚的病院格外熱鬨,要是用平常的聲音“驚醒”,它已經出現了,所以這個驚醒到底是什麼?
某樣規則還是另有其他,這都不是現在的沐言能考慮的。
有可以開三棟病院的鑰匙,白天救人是最好的時機,要是拖得久了,花王被同化成鬼物,不僅是所有事白忙活了,三棟病院的實力也會提升一個等級,對一棟病院非常不利。
能力製衡打破,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時間多做考量,拿上鑰匙前往十八層,也就是三棟病院樓下。
麵前的樓隻有四層的高度,沒有窗戶沒有大門,完全封閉的大樓,散發出的陰邪氣息隱隱上升到與樓層本身不符的高度。
靠的越近,樓裡不間斷的傳出一聲聲低語,聲音低沉沙啞,故意壓低聲音在交談著什麼,就像有人在你的背後攀談,隻不過怎麼也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講什麼。
這一點倒是跟一棟病房的精神分裂鬼有的一拚。
沐言自動屏蔽這些聲音,掏出兜裡的鑰匙。
神奇的是,鑰匙剛一露麵,麵前的病院猶如鑰匙插對了鎖眼,在白牆上浮現一扇大門的形狀。
這扇門與牆麵顏色相同,完美融合入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