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白不語,眼神明暗不定,湧出許多沐言看不懂的色彩。
自從醒來那一刻開始,沐言的大腦零零散散單方麵接收許多關於鬼的常識,發瘋發癲,是無法接受不了這麼龐大的信息量,但還是沒有恢複記憶。
不記得桃花林,更不記得“遲予安”這個人。
他嘴上討了好,再懶得與沈聽白爭辯下去。
如今太陽高掛,天色甚早。
一身的疲憊早已支撐不住,他耷拉著眼皮,無意識再次陷入了夢鄉。
夜晚的涼風席卷著腐爛腥臭的氣息,清冷的月光灑在一片陰氣森森的墳地,一個紅豔的影子麵色蒼白,安靜無力,睡熟的時候一動不動,如果有外人在場,定將他當做美麗的屍體看待。
長久以來的寧靜,先是被幾道沉重的腳步聲打破。
一聲尖銳的慘叫不合時宜的吵醒了潛睡的沐言。
一抬眼,幾張放大了的嘴臉,青麵獠牙,骨瘦如柴,黑洞洞的瞳孔裡流出一行血淚,被撕裂的巨口大小的肉色吸盤做著吞咽動作,吸溜著臉上沾染的豔紅色汁水,似是血液。
它們圍了一圈,低下頭顱,好似非常興奮,控製不住的嘴角咧開,黏膩的口水直往下流。
沐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生怕口水沾到了衣服上,他嚇得快速起了身,斜著眼睛怒視著眾鬼,“你們這些腦殘鬼,老子差點被你們惡心吐了。”
孤影悲淒,聲音幽幽回蕩,不見喪屍鬼有任何回應。
說文雅點叫喪屍鬼,難聽點就是沐言說的腦殘鬼。
腦子被食,喪失了人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猶如渾渾噩噩的屍體,晝伏夜出,尋找可食用的獵物。
這種鬼特好對付,一般成年男子有工具情況下,便可將其斬殺,唯一一點,便是被喪屍鬼咬到會傳染屍毒,毒素入體不到五分鐘會直接斃命,成為一隻喪屍鬼。
小打小鬨的把戲沐言自然不在乎,隻不過一個隔絕避世的村子裡,怎會出現如此狠毒的鬼物?
這樣想著,五隻喪屍鬼吐出了嘴中的吸盤,張牙舞爪一同撲向沐言。
它們身上的黑氣繚繞化作陰氣,附加在鋒利的爪子上嘴上,出手的瞬間揚起了大片塵土。
沐言能感受到它們非常渴望血肉,但似乎在隱忍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出手,甚至不是利用喪屍鬼天生的啃咬,而是用爪子作為主要攻擊,這樣相對而言傷害力反而更強,大概抵得上一個現世的宗師級高手。
一邊儘力收住力,一邊接住喪屍鬼每一道攻擊。
五隻同時出手,沐言左側身躲過一爪,兩根手指撚來,扯斷一隻喪屍鬼的手腕。
嫌棄歸嫌棄,他還是抓住這隻爪子,點起腳尖,找準時間來一個漂亮的彎腰側踢,動作行雲流水,踹在斷手的喪屍鬼胸口。
隻用了一分力的情況下,那隻喪屍鬼胸口凹陷,後背肉眼可見的鼓脹,搓著土劃出數十米,生死不知。
剩下四隻喪屍鬼的的爪子已然落下,沐言借著腰腹的力量,在空中扭轉身子,舉起的手臂正好對準襲來的每一隻喪屍鬼的脖子。
手中的喪屍鬼爪子異常鋒利,要是真的劃過去,每一隻都會當場沒了腦袋。
他古怪的扯開嘴角,在眾鬼的爪子未落下之際,手腕扭轉向下偏離一厘米。
咻咻——
月色下,隻有八道等人高的寒光一閃而過。
喪屍鬼的攻擊停頓在半空,每一隻鬼的肩膀至腳尖處出現了一道長長的黑色劃痕。
傷口必然會噴濺血液,沐言身形剛一落下,一手拍地而起,利用慣性飛出五米開外,穩穩落於地麵。
同一時間,八條連帶著手臂的長肉條滑落,黑水噴濺,剛才還一個個麵色蒼白的喪屍鬼此刻全被黑血糊了一臉,每一隻兩邊整整齊齊的沒了半邊腿,搖晃了一下,站立不穩的重重摔倒在地。
如今有很多事不按套路出牌,沒腦子的喪屍鬼不可能突然長了腦子。
還有鏡鬼的出現,村民們肯在生死麵前聽從村長號召,可見村民是尤其敬畏村長,鏡鬼可沒有奪舍幻化的能力,而且如果他想殺人,就算再窮,挨家挨戶肯定都有一麵鏡子,那樣村子裡會無一活口。
沒了桃花林的阻擋,他抬眼便瞧見夜色之下的村落挨家挨戶燭火通明,四個的黑影紮堆一起,人鬼分不清。
看他們的步伐,似乎特彆著急,沐言見此快速向村落奔去。
鬼不害人少見,除非密謀比殺人更殘忍的事。
如今沐言大腦清醒,也不得不防備著點,看看鏡鬼,還有暗處操縱喪屍鬼的東西到底想要做什麼。
離近村子,那幾個影子已經落入沐言的眼前,有早晨見過的一個漢子,眉目清秀的沈聽白,剩下兩個他雖不認識,但他們身上並沒有陰氣,是兩個大活人。
沐言躲在一家門戶的圍牆邊,斜睨著他們。
院落的燭火把四人要走過的路上照亮,其三人麵上既急又怕,後一人,也就是沈聽白,他頭一歪,對著角落傻笑。
正好是沐言窩在的角落,他趕緊回過頭,後退,隱匿於黑暗中。
到了一片寂靜無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