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此番多費手腳才能打敗楚賊,但他的兵馬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損耗。若是臨淄王真以為他和楚賊兩敗俱傷,進而想得漁翁之利,那他自然不介意再打敗一個高皇帝的兒子。
是以,郯王若真是打著試探彭城虛實的目的而來,那他其實並不怎麼擔心。
話又說回來,他之所以不願意郯王打探自己的虛實原因,其實還是在於戰略安排。
打仗,打得就是兩個字‘隱秘’。
眼下他對臨淄王所知不多,因此不願過多暴露,以免出現不可控的錯漏。
故而,他才會警惕郯王。
當然,他也可以不讓郯王進城,但那樣一來,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畢竟,郯王還沒有明著舉兵謀反。若是對方能迷途知返,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畢竟,一個楚王造反就已經弄得朝野上下緊張無比,倘若他日臨淄王造反,郯王也跟著吆喝,那甚聲勢上無疑更壯大幾分。
而且,接二連三的殷室諸侯王造反,有可能會讓天下人認為長安天子真的是有問題。
畢竟,億兆黎庶,悠悠眾口,誰知道他們會怎麼議論朝廷。
其實,符亞戊放郯王進城,還有另一層糾結。
這份糾結就是要不要趁此機會拿下郯王,讓後將他扭送長安。
因為這樣一來,無疑能直接扼殺郯王造反的可能性。
但這幾天他仔細考慮過,這麼做不行。
因為一旦軟禁郯王,會給其他的諸侯王放出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那就是朝廷明擺著要拿他們開刀。
畢竟,郯王隻是見一見符亞戊就被軟禁,那其他諸侯王會怎麼想?
將來有朝一日他們若是去長安,會不會也被軟禁不得返回封國?
這無疑會加劇朝廷和諸侯國之間的緊張懷疑。
所以,符亞戊不打算這麼做。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郯王不值一提,他若是造反,頂多給臨淄王壯大些許聲勢,於戰場上並沒有多少幫助。
至於臨淄王,符亞戊默然對方必然造反。
畢竟,殷蛟失蹤了。
另一邊,殷蛟立在廊下,麵前的火盆之中火焰熾盛,一縷縷布料燃燒的青煙緩緩飄散。
在他身後,田奉和魚仲子跪在地上。
“少主,卑職心意已決,還請少主成全。”田奉鏗鏘有力的說。
殷蛟有些煩躁,轉頭看著田奉。
“你怎麼知道郯王的計劃一定能成功?”
一日前,潛藏在郯王身邊的一名護衛通過隱秘渠道成功聯係魚仲子。
對方是光明正大跟著郯王入城的護衛之一,雖然明麵上被朝廷的人監視,但還是通過臨淄王安排在彭城的暗子聯絡上魚仲子。
旋即,殷蛟還活著,並且藏在彭城的消息傳到郯王耳中。
於是乎,一個計劃在今日送到殷蛟手中。
“少主,繼續留下來,變數太多。”田奉低聲勸道:“有郯王的掩護,這次一定能離開。倘若繼續留在彭城,誰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
殷蛟蹙眉,心裡泛著苦澀。儘管自逃脫以來他一直藏的很好。可田奉說的不假,繼續留下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何況,符亞戊擺明是要死守彭城,不給任何人任何機會。
如此,殷蛟想通過尋常手段,離開這座已被封禁的城池,的確非常困難。
而且,隨著他的失蹤,臨淄國那邊基本上已經擺明被朝廷敵視。
或許楚賊徹底滅亡之時,符亞戊便會大軍北上,準備攻取齊魯。
而他,不能一直待在彭城坐以待斃。
“可是,你會死的。”殷蛟語氣透著不知名的意味。
見少主有些鬆動,田奉當即道:“少主,卑職此前在長安未能護得少主周全,以至於少主失憶,早已罪該萬死。
而今,若能助少主脫困卑職也算贖罪,還請少主成全。”
殷蛟微微一怔,旋即又是默然。
這個時代的人,總是在這一點上令他數次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