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王殷揖,今上幼子,年十三。母申夫人,深得皇帝寵愛。
想著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宗室兄弟,殷蛟慢慢站起身,走到書架旁,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竹簡,最後停留在一處空隙。
他記得,殷揖曾經派人邀請過自己參加什麼活動來著。
不過當時他被軟禁,而且時間也沒到,因此他也沒放在心上。
在這裡!
目光一凝,殷蛟伸手從空隙中取出一份帛書。
摸著這柔軟的帛書,殷蛟腹誹這個殷揖還真是敗家子。這麼好的帛書居然用來寫邀請函,該說他文雅呢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呢。
打開帛書,殷蛟琢磨好一會兒,又對照一番自己在太子宮認字時的筆記,勉強認出來內容。
呼。
長長吐出口氣,殷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還來得及。
從秦末後戰國時代走出來的殷朝,在某些風俗上依舊延續先秦戰國時代。
比如說開壇講學。
當然,諸子百家,不是每一家都願意公開自己的知識學問,隻有一家,願意開放門庭,設教壇於民間。
嗯,它就是儒家。
不巧,陳留王殷揖,深為推崇儒家。
此番,魯地大儒袁季舒客居長安,受陳留王所請,將在長安開一場儒家講壇。
時間在七月末。
合上帛書,殷蛟沉吟少許,再度喚來田奉。
“眼下我有一計,或可避免離開長安,但需要你的配合。”
“請太子吩咐。”
說到這裡,殷蛟上前蹲下身子,貼著田奉耳畔。
“你老實告訴我,長安之中,有沒有我們的人手?”
聞言,田奉微怔,思慮片刻,低聲回道:“大王確有為太子留下一支人手。”
說完,他又急忙補充,“不過大王說過,不到萬一,不可使用。”
殷蛟心中微微鬆口氣,果然不出預料,臨淄王的確很關心自己。雖然不知道這支人手實力如何,但總算還是有的。
雖然這一點有點令殷蛟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臨淄王明麵上還讓長安的一個列侯關照自己,很顯然不會隻留下一手。
“能絕對信任麼?”
“能!”田奉認真回答。
怎麼可能不能信任,這可是長安,一個諸侯王在長安安插人手,若是不能信任,早就被連根拔起了。
“很好。”殷蛟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你們都給老子等著,這就給你們送上一份大禮!
高陵邑。
此地為高皇帝陵墓所在。
高皇帝製度,每十年徙天下各地大族聚於皇陵。
昔年,高皇帝平定天下,深感各地舊公卿世族樹大根深,難以轄製,於是為防秦末亂局再現,遂強遷各地大族富戶於關中。
一者,鏟除地方那些心懷不軌,妄圖複國的舊族。
二者,斷絕這些舊族蠱惑自己分封的諸侯王起兵造反。…。。
三者,強乾弱枝,聚天下之富於關中,增強殷室大本營力量。
管氏,便是幾年前遷來高陵邑的一家大戶。
在這座占地廣闊的庭院一個角落,管氏族長正在密室中等待著什麼。
時間不久,一名長髯健碩男子步入室中。
“見過長兄。”
“四弟無需多禮,坐吧。”
“是。”
待管驁跪坐後,族長管子介開口道:“昨日少主那邊,派人送來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