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亞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半晌才擠出一句話:“老公,魚湯還有一些,我給你熱一熱?”
安坐在磚頭搭起的凳子上,秦康卻像是渾然不覺。
隔了足有一分多鐘,從遠方若有若無地傳來發動機與槳葉的轟鳴。
“熱一熱吧,謝瀾和喻子龍他們也快到了。”
秦悠亞又點著了火,柳靜芸幫忙添上了柴火,看著爐底下躍動的金黃色火苗,秦康從旁遞上了一樣物件。
“一起燒了吧!”
那是一片折紙小人,不同於以道士捉妖為主題的老電影裡表現,紙人不是用黃色符紙疊出來的,在外觀上呈現出紅白相間的色彩。
柳靜芸頗為好奇地把紙人拆開,在膝蓋上展平,隨即咦了一聲。
注意到她的表現,秦康從旁問道:“怎麼啦?”
柳靜芸將攤開的紙亮在他麵前,這是一張正文空白的信紙,但是在頁眉上預先印好了紅頭。
“中央衛戍區……”
才讀到一半,秦康便劈手奪下了信紙,瞪圓了眼睛,把一張白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的確是一個字也沒有,有用的就是這個紅頭。
“尹風華這家夥居然沒有吹牛……”秦康把捏皺邊角的信紙又交還給柳靜芸,“他還真是李家的座上賓。”
柳靜芸手上一顫,那張紙飄然落在了她的腳邊。
此時的秦康神色已恢複如常,鎮定地看向柳靜芸:“很快可以見到你的浩然哥了,高不高興?”
爐火映照中,柳靜芸的麵色忽明忽暗,看不清當下的表情。
此時,夜已深沉,帝都某處五進四合院之內,寬敞雅致的廳房裡燈火通明。
“來,尹叔,喝茶!”一位長身玉立的青年將一隻青花瓷蓋碗端在了茶幾之上。
尹風華端起蓋碗,抹開蓋,不顧茶水滾燙
竟咕咚一口灌進了喉嚨,過後才啊地發出聲叫喚。
他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確認自己還活著這件事的真實。
在尹風華對麵,坐著一個滿頭灰發梳得一絲不亂的男人,此刻身上雖然是便裝,多年軍旅生涯的習慣使然,腰背卻挺得板正。
灰發男人把尹風華仔細端詳過幾個來回,開口問道:“尹主席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副德行?”
將碗中茶水飲儘,尹風華瞥著自己的斷腳歎了口氣:“世延兄!小弟這回可是栽了個大跟頭,全靠著你送我那張保命符才死裡逃生。隻是這主席二字可莫要再提,慚愧,慚愧啊!”
將麵前蓋碗輕輕端起呷了一口,李世延兩隻眼睛裡閃起精光:“能把你尹主席傷成這樣的,是什麼人?”
“他叫秦康,從伸城過來一路追殺我!”
隨即尹風華便把整件事的始末由來以及他所知關於秦康的一切信息和盤托出。
“世延兄啊!”尹風華眼角幾乎要擠出淚來,傾斜的上半身也快趴上了茶幾,“事到如今,我也不提什麼報不報仇,能保住這條命就算不錯了!隻是咱兄弟一場,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這個秦康肯定會是你命中的勁敵啊!”
李世延沉吟不語,半晌才折過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兒子:“浩然,你有把握嗎?”
李浩然肘撐在膝,十指交握:“時間係……不好對付啊!”
又喝了口茶,李世延將茶碗擱回桌麵,斜扣了碗蓋:“尹老弟啊!以往我的事你也沒少費心,如今你遭了難,既然來了我們李家,就包在老哥我身上!”
接著,他朝向兒子斜過一眼:“浩然,你尹叔的事可得上點心,做得乾淨利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