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的狙擊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是為了誰來的。
也不知道開槍的命令具體是什麼。
所以現在先假設自己才是被盯上的獵物。既然剛剛沒有開槍,那麼現在應當也不會開槍。所以在裁縫店露過麵的人先彆輕舉妄動。
至於剛剛從吧台中驀然站起的人,他們卻不十分擔心。
隻見披著鬥篷的人緩步地走向了門口,因為動靜很輕,正在歡騰的人們沒太注意。而孤身一人的她正靜靜地摸到門口,走了出去。
酒館門外左前方是斯皮卡佛德市場的後門,圍牆內正在做著生意的小商販絡繹不絕,而一座側開門正對著馬路的小型花園,便隱藏於此。右側的馬路對麵則是一連排紅色的磚屋。
卡爾鬆預警的狙擊手,也正藏在這排屋子的屋頂上。
這些呈一字型排開的排屋都不是居住用房。因為這一排屋子背後就是倫敦市那氣派奢華的商店與寬敞整潔的大路。所以白教堂區的這一線排屋也早就被各個公司給包攬了。窗明幾淨的屋子與整飭井然的外牆,預示著資本主義已全麵接管了這裡。
混亂男孩的產業不能擴散到這裡,他們頂多隻能躲在琳琅滿目的招牌背後。“茶葉進口商”“旅館”“可可粉”“書店”,每一塊勾人錢包的廣告後,都可能藏著一支槍。
事實也確實如此。穿著鬥篷的人在出門的瞬間,頭上便清脆地挨了三發子彈。子彈從對麵排屋的樓頂直接擊發,以一個非常漂亮的直線擊中了門口穿戴著鬥篷的人。而被擊中的地方則發出了“叮叮”的金屬撞擊的聲音。
被擊中的人頭以一種誇張的幅度歪向了一邊,但卻沒有倒下,而是直勾勾地站在那裡。
槍聲和金屬被擊中的聲音卻乾脆地打斷了正在歡歌的人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門口這尊造型詭異的人身上。儘管戴著鬥篷,但人的脖子仍然向左邊歪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宛如脖頸折斷的吊死者,但從鬥篷合身的情況來看,又似乎是一個絕世的舞蹈演員:肩寬、腰細、關節超伸、盆骨狹窄、四肢修長,宛如一件不小心被弄壞了的藝術品一般,靜靜地佇立在門口。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的人甚至都忘了呼吸。…。。
一秒,
兩秒,
三秒。
突然,不知道是誰手上的酒瓶沒能吃住力,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人們才恍然從夢境中驚醒,一個在場的女人發出了尖叫。這聲擊破耳膜的尖叫如同杆發令槍一般,將人們從夢境中警醒。
所有人開始慌亂地逃跑。留在原地的圍巾,手套,酒杯,帽子都被遺棄了滿地。人群在穿戴著鬥篷的人背後自覺地分成了兩撥,如同船難前的老鼠一般排隊竄入了大街小巷。
門外的狙擊手恐怕也沒預料到,在一擊不中的情況下,所有人會尖叫著從門口湧出這件事兒,這導致現在他們完全無法鎖定目標,
隻有威爾遜他們知道原因。
如果當時在場的人還能冷靜一點兒,一定能發現恰才坐在威爾遜身邊的那個中亞小夥子,似乎也不見了,可能是伴隨著人群衝出去的,但如此顯眼的頭巾,不可能從狙擊手的眼皮子底下溜掉。
所以屋頂的狙擊手既沒有回頭看看後背,也沒有留意自己的影子色調是否比之前更加濃鬱。但如果他們中的觀察哨剛剛能冷靜地瞄準目標,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注意到,在疏散出來的人群腳下,有一抹特彆濃鬱的影子,“颼”地一下從人們的腳下掠過,然後順著牆角攀援上了屋頂。
現在就在他們的背後。
其中有一名埋伏的槍手因為趴得久了,想要動一動腿。
可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如同被漿糊糊住一般,牢牢地固定在屋頂上,一下都無法動彈。而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便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失去了知覺。
除了自己的脖子還能轉動之外,其他所有的身體關節,都像極了一隻被美杜莎盯上的青蛙,或者被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盯上的鳥兒。
他驚恐地發出了一聲叫喊,但隨即喉嚨便發出了咯吱的聲音,脖子宛如被什麼巨大的手掌掐住一般,發出了骨骼碎裂的聲音;隨即眼球突出,舌頭伸長。
在同伴們的麵麵相覷之下,被掐斷了脖子,然後將整個人從樓上扔了下去。
然後是第二個,摔在地上的姿勢就像一隻被拔光羽毛的飛鳥。
第三個人宛如見到惡鬼一般,下巴止不住地打顫。很顯然,他看到了什麼惡魔,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
而在地麵上,當酒館裡的人群全都跑光之後沒多久,正對著酒館大門的小花園裡,也有了動靜。一個渾身上下披著暗綠色披風的人,看樣子像是襲擊的指揮者,一個幫派的小頭目,看到門口沒有進一步的動靜,便三步並作兩步地從向公園裡跑去。
然而剛走兩步,他便渾身一震。門口那個披著鬥篷的怪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麵前。雖然沒有看到臉,但剛剛已經被震歪了的脖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了。…。。
鬥篷緊緊地貼住了這個人的身線,看上去就像在裹在一團亂碼中的鑽石與珍寶。佇立在噴泉之前,一陣風吹過,身線優雅得如同達芬奇陛下的維特魯威人。
穿著綠色披風的人似乎聽見從哪兒傳來的齒輪轉動的聲音,這個聲音頻率開始加快。而眼前的人也隨之歪了一下頭。頭上的鬥篷隨之掉落了下來。那是一張完美的,沒有表情的女孩的臉。
完美是因為比例協調到無以複加。
沒有表情是因為……她不是人類。
在鬥篷落下的時候,眼前這具女孩造型的人偶已經完全露出了她的五官,完美的臉型上,五官並沒有轉動。但閉著眼睛的安詳表情卻無時無刻不在傳達著一種對生命的極度冷漠。
隻見她舉著一張紙,然後自如而輕盈地邁開了腿,緩緩向已經渾身都在發抖的小頭目走來。隨後,她的手腕輕巧地一抖,身上的鬥篷便飛向了眼前如抖糠的男人。這個男人嚇得昏了過去。
而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固定在十字銬椅上,數不清的刑具和新奇的玩意兒擺在眼前的長桌上。而先前那個優雅而可怕的機關人偶,或者什麼東西,正優雅地翹著二郎腿,坐在對麵,麵朝著他。
桌子上留了一張紙,紙上用很大的花體寫了一句話。
小頭目費力地睜大了眼睛,好容易看清楚了上麵的字。
“幸會,可憐的陌生人,我是愛麗絲,當你看到這行話的時候,不用懷疑,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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