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魔法的範疇了，卡門女士運用她在馬戲團學到的防身方法，直接對瑪格麗特發動了肉體上的攻擊。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是她在魏瑪的時候學到的。一家啤酒館裡，一群哲學係的學生喝醉酒之後，為了“此在“和“存在”兩個字眼的意思打了起來，其中一個瘋子將圓規直直地插進了論敵的太陽穴之後，被警察直接帶走了。算是用物理的方法來解決了一個哲學的問題。
後來？這家酒館就不歡迎哲學係的學生去消費了。
隻不過，在慘劇即將發生之際，房間的空氣裡似乎瞬間多出了一股雪鬆木和石墨的味道，隻有經常外出寫生的美術係學生才熟悉這種味道。屋內的燈光開始不停的閃爍，而一扇黑白色的酒店房門則在不斷閃爍的燈光中，若隱若現地浮現了出來。門扉無聲地打開，兩雙沾滿了血汙的手驀然從門內伸出，一前一後地將兩個女人拉進了房間，然後又迅速地關上。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似乎它隻存在於人們視線的餘光之中。一旦將眼球轉過去，正視剛剛似乎看見一道門的地方，就會發現其實周遭什麼都沒有；但目光稍稍移開，就能瞥見一道門正在緩緩地關上。
房間裡的燈驀然滅了，伴隨著燈光的熄滅，那扇門便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在狄更斯一眨眼的工夫，兩個人就不見了。阿爾伯特驚疑不定的手從後麵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用槍指向了門口。
將兩個女人拖進這扇奇妙的門的不是彆人，而是身受重傷的威爾遜。他的腹部多了一個洞，似乎一枚子彈大小的東西從腹部射擊進去，打穿了身體之後，又從腰部鑽了個洞出來。威爾遜的臉龐因疼痛和失血而變得有些蠟黃，鼻子也在流血，但從他敏捷的動作來看，身體似乎沒受什麼重傷。卡門女士迅速扔掉了手上的鉛筆頭去查看他的傷口，張伯倫很順從地解開了被血汙裹住的衣服，然後轉過滿是冷汗的頭和兩個女人說話。…。。
“沒事兒，卡門女士，打穿我的是柯林斯的一節指骨，本來會打爆腎臟的，但危機時刻我本能地蹲了一下，所以這枚骨頭恰巧從我的肝臟、腎臟和脾臟之間的彈丸之地穿過去了。流了點兒血，但沒傷及要害。”
卡門女士沒有理會威爾遜的回答，還是在張羅著往包裡掏繃帶。好在她成功地找到了兩包草木灰和一卷繃帶。剛剛還預備下手殺人的瑪格麗特則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表示。
“柯林斯這副模樣，是你弄出來的吧？”威爾遜沒有和這個女人講什麼客氣，直截了當便開口問道。
“底西福涅乾的，當著我的麵。”
“見鬼，你知道他化身成了會移動的詛咒麼？”
“什麼意思？”
威爾遜撓了撓頭：“你都不知道是什麼麼？他現在淪落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兒，你多少有點兒責任吧？”
瑪格麗特的表情，像在馬卡龍配白葡萄酒時吃出了半隻蒼蠅。
“竟然困不住他，用紅符也不行。”威爾遜好像沒看見瑪格麗特的表情一般，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說道。
瑪格麗特那事不關己的表情便瞬間消失了：“你在開玩笑麼？”
“瑪格麗特，不管你們對柯林斯做過什麼，你們都失敗了。他失控了。我從來見過這麼完美的失控。他現在見人就殺，不分敵我。告訴我你究竟對柯林斯做了什麼，他不是僵屍、不是獸人、不是神眷、不是蟲群，也不是瘋人。所有的魔法常識對他都不起作用。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背後頂著那個希臘名字的女人策劃了些什麼。但是我很懷疑她能不能控製得住現在的柯林斯。他現在是一團氣體，一陣會殺掉所有人的風。”
瑪格麗特看起來被這個抽象的比喻打懵了，眼睛在睜大之後半晌沒有合上。
“你指的是什麼？他怎麼會變成一股氣味，一陣風？”
“看起來柯林斯知道自己的處境，他雖然中了你的魘陣，變成了你的走狗。但多少預計到你們騙了他的這件事兒。所以在被植入詛咒前，他就預先服用了大量的魔藥。這些藥物的作用轉變了他的體質，使他可以乾脆地變成某種液體怪物。
剛剛他身中了五槍，包括一枚帶有紅符的子彈，本來應該被徹底凍結的，可肉體在我麵前還是融化了，整個身體變成了一股冒著泡的褐色油狀氣體，我根本就沒來得及聞到任何味道，就已從直覺打開了速寫本。把一切都拉進了畫中世界隔離起來。說起來好笑，我本來是為了查案，才用紙筆創造出了現在這個畫中世界，目的是找出你藏匿的那塊大腦皮層切片。結果還沒正式派上用場，就變成逃生出口了。而且，我逃進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流鼻血，而且根本停不下來，鼻黏膜已經燒穿了。原來剛剛我不是沒有聞出味道，而是還沒來得及反應，鼻子就已經爛掉了。
他應該本來打算直接在你們旁邊直接變身，乾脆地毒死你們兩個。所以，你現在最好跟我說實話。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你們給他吃了什麼，你們究竟怎麼騙的他，把他逼上了這條絕路。否則，集團年所有人都會爛掉全身皮膚死掉。”
這個恐怖的畫麵令兩位女士當場就打了個寒蟬，卡門女士甚至第一時間就盯著摸著自己臉，身體在略微發抖的瑪格麗特。
“那他現在是什麼？”
“現在被關在走廊儘頭房間的一團褐色的油狀液體，揮發出來那股臭味兒，應該是大蒜味兒。能穿過門縫和水管，而且有意識，會主動攻擊，正在找我們。攻擊的方法是直接撲上來。房門攔不住他，我們隻是藏在這裡而已，柯林斯化成的油液隻要沾上一滴，皮膚就會爛出血瘡，吸入呼吸道的氣體部分會燒穿氣管，僥幸沒死的會中毒。沒中毒的，皮膚也會全部爛光。水泡破損後，傷口永不愈合。這些知識是當年他教的。偶然合成了這個東西的那天，柯林斯偷偷地告訴了正在上草藥課的我們說，自己可能發現了一個狠辣的魔鬼。那時候我們還太小了，以為他說的是某種墨西哥辣椒。後來我才知道，他給這攤東西命名為芥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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