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脫身(2 / 2)

當晚,距離五百裡以外的另一座古夏國的城市被屠城,羌人故意殘忍地虐殺了城裡所有的居民。

這當然是一種報複,古夏國的祭祀,用他們取代了羊群,手腳綁在鑿開了導流槽的石板上,隔斷了手腳上的動脈,放任血液從槽位流進放置帝王金身的土地,直到血液流乾。

妖豔的“後”出身於東夷,下令將陪祀的三百餘羌人拋入蠆盆。羊頭人身的屍骸滿地都是。後來羌人在古夏國的人殉祭禮中逃散了,據說他們的血液蘊含魔力,上帝非常滿意,才被選中祭天。…。。

羌人在無能為力的怨念中拋下了詛咒,然後紛紛從西邊的故地逃散了。其中有幾支南下過了銅陵和大涼山,與三苗的後人為鄰,掌握血祭的神力,成為了山中的土司;另一部分則向西進入了貴霜帝國,消失在古夏國的視線裡。

差不多一千年之後,東征的十字軍進入了骷髏地,在聖光的照耀之下進入耶路撒冷,其中的一部分來自聖殿騎士團的士兵,卻向歐洲帶進來了西亞的人羊崇拜。這些長著羊頭的人可以吃掉書頁,從而掌握書籍中所有的知識。他們精通蠱惑,發明了大量幻術,代表著謊言與狡黠。

可怕的是,人羊竟然在十字軍中發展出了自己的信徒,他們假借騎士的榮歸,以秘密結社的形象潛入了普通人的家中。並以幻象、引誘和魔法、為自己培育出相當規模的女巫作仆從。

教會隨即開始了為期三百年的獵巫運動,在信徒被屠戮殆儘之後,它又神秘地消失了。

這些文獻,無論是草紗紙、羊皮紙,菩提葉上的第二手資料,還是單獨記載了這個字的一篇牛胛骨,都收藏在巴黎的東方學研究所裡,這些歐洲人瘋狂地夢想著在遠東發掘出新的寶藏。

這是一個記錄在甲骨文裡的“文字”,但現在張伯倫明顯沒有辦法駕馭這份神力;相反,靈炁彙集出的怪物反而想吃掉它獲得肉體。至少它已經品嘗過了張伯倫血肉的滋味了。儘管形體還沒有實化。但人羊對於血液,是有著天然的靈力羈絆的。

它漠視了正在忍痛的張伯倫的所有指令,似乎自己隻是覺得有趣才響應召喚現世的。對方孱弱的靈力令它很不滿意,因此也很輕易地拒絕了所有調令。

它低下頭,直直地盯著張伯倫滿是冷汗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現場非常詭異。

張伯倫已經沒有力氣維持仰起的頭了,他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眼眶也深陷了下來,臉上的皮膚開始耷拉和鬆動,似乎很快就要掉下來。蒼白而密布的臉龐上,表情卻在逐漸詭異。嘴角咧起,似乎要一路咧到耳根,整個人在止不住地顫抖之後,突然停頓了下來,然後開始輕輕地有規律地顫動。

雖然聽不見聲響,但那個樣子,像是在放聲大笑。被攪碎的手腕處開始膨脹出如發糕一般的血肉,將原本的傷口完全覆蓋住了,很快,一層新嫩而血汙的皮膚舒展開來,包住了正在扭曲中蠕動的血肉,在痛苦的悶哼中,活生生將血肉勒成了五指的樣子。同時,全身的皮膚都浮現出了大量的橘皮組織和青筋,反過來勒緊了身體。不斷有骨頭碎裂作響的聲音和被勒出的脂肪、撕裂的肌肉細胞與組織液混雜在一起的組織物,從全身的毛孔中擠壓出來。張伯倫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感覺自己渾身都在被壓縮,而黑霧中的人羊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切發生,長方形的眼眸映出這一詭異而慘烈的現象。…。。

然後,它大踏步地後退,轉身,走進了沒有燈火的陰影之中,彷佛消失了。

皮膚痛苦地勒緊身體之後,身體的變化終於停止了。張伯倫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衣服好像打了一圈兒,身體也瘦弱了不少。“威爾遜張伯倫”的名片被撕裂之後,扔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碎紙。但手槍和登山杖都還在。剛剛一直靜靜圍觀的人羊沒有了蹤跡,不知道是離開了現場還是消失了。街道上仍然有霧,不過再也沒有一絲特異的空氣流動。整晚的狂歡夜,似乎已經結束了。

張伯倫將鼓鼓囊囊的衣服抱了起來,勉強穿上,然後爬上了馬車。但整個過程中,他感到了自己似乎一度失去的青春與活力。他變得瘦弱,皮膚也更白皙,個子好像矮了一點點,但疲勞恢複得很快。但隻有從車廂裡取出化妝用的鏡子,照見自己濃密的頭發與稚嫩的臉龐之後,張伯倫才確信鏡子裡那張屬於威爾遜的臉,已經取代了先前自己那張38歲中年人的外貌。他搖了搖頭,好像自己的記憶也一下變得模糊起來了。這個已經長成了威爾遜的張伯倫正低著頭,抵禦了一下天旋地轉的眩暈與不斷湧入的信息量。再抬頭以前,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理智與鎮定。名片已經不需要了,剛剛代替死去的那個名字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代死之後,原本應該已經埋在墳墓之中化成一團血肉的威爾遜張伯倫,此刻已經回到了馬車上。

剛剛的人羊已經不見蹤影了,但今夜還沒有完全過去,威爾遜顯然沒有精力再追蹤人羊的去向,他必須要儘快趕到皮卡迪利酒店,阻止柯林斯的培菌工藝。否則醒來之後,倫敦就會遭受一場毀滅性的流行病打擊。許多人會死,而這份罪責完全由渡鴉幫承擔。

人羊的問題也很嚴重,但輕重緩急,一隻羊就算能吃人,也不會一口吞掉半個倫敦。先集中精力應對眼前吧。

威爾遜穩了穩神,卷起了袖子,迅速地爬上了馬車位,揮動了鞭子。受到過度驚訝而有些呆滯的馬匹,也似乎醒過神來,車輪緩緩地挪動了起來。剛剛所發生的的事情似乎是一場夢,隻是夢的主角換了一張臉。卡門女士仍然昏迷著,馬車轉向了不遠處的黑衣修士橋。

隻是他始終都沒有舍眼瞥一眼在地上的石雕殘骸,似乎對這座雕像深惡痛絕,又像心有餘悸。惟獨殘骸在威爾遜蘇醒之後不久,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上去像是一陣風拂過,吹散了風化的殘軀。

但下一秒,在“骨碌”行進的馬車上,突然多出來了一個白色的石膏像,憨態可掬的舉起了弓箭,看樣子是喬治四世以來流行的新羅馬式風格,用的弗洛倫薩的手工作坊雕刻而成的模子。漆白肥嫩的胳膊與赤裸的上身,都讓它在手工市場上大受歡迎。但現在這個長著翅膀的小玩物正係在馬車頂上,並順著骨碌骨碌的車軲轆滾動,而一前一後的搖擺著。沒有人留意到這個小掛墜是什麼時候係在馬車上的。

晃晃蕩蕩中,它伴隨著馬車停下來了。在沉默的趕路與霧氣消散之後,馬車停在了皮卡迪利圓形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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