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鷹望了過去,隨意擺了擺手,轉而看向陸雲逸,沉聲道:
“將軍,一眾軍卒已經安置完成,
所要派出的斥候隊伍也已挑選完成,
以王申、遊大鳳、秦元芳、孫思安各帶領百餘名軍卒向遊魚部所在探查。
一眾軍資以及糧草已準備完成,隨時可以出發。”
陸雲逸聽後輕輕點了點頭:
“讓他們先行休息吧,連續三日沒睡,先養好精神。”
陸雲逸看向不遠處的馮雲方:
“傳令火頭軍,即刻生火造飯,弟兄們用晚飯就抓緊歇息,戰事也不急這一日。”
“是!”
馮雲方應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等他走後,陸雲逸看向嶽忠達以及秦文堯,淡淡開口:
“兩位大人先回去吧,今日沒有軍務。”
二人麵麵相覷,但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們也說不得什麼。
“是。”
二人離開後,陸雲逸臉色凝重下來,看向劉黑鷹,沉聲開口:
“隻派秦元芳以及孫思安率人前去,王申以及遊大鳳留在營中,有彆的安排。
告訴秦元芳以及孫思安,若是山林中埋伏太多就退回來。
天黑後出發,隱蔽一些,讓嶽忠達配合。”
劉黑鷹聽後沒有絲毫意外,輕輕點了點頭。
“去吧。”
“是!”
劉黑鷹快步離去,一旁的李景隆連忙湊了上來,麵露疑惑:
“雲逸...你這是?”
陸雲逸臉色凝重,輕輕歎了口氣:
“小心駛得萬年船,錦衣衛都成了篩子,
何況這雲龍州的官員,我等行動,能瞞多久是多久。
這阿魯塔,不好對付啊。”
見李景隆麵露怪異,陸雲逸臉上凝重快速消散,解釋道:
“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這並不衝突,
對於眼前敵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
李景隆覺得此話很有道理,將此話暗暗記下,準備日後記錄在家學中,
“雲逸你說得對,不能放鬆警惕!”
陸雲逸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輕輕揉搓有些疲憊的眼睛,
等手掌離開後,雙目中的漫漫血絲讓李景隆都嚇了一跳,
“雲逸啊,要不然還是歇息一二吧,養好精神才能打仗。”
陸雲逸笑著搖了搖頭:
“那是對軍卒說的話,大敵當前,一軍主將一刻也歇不得啊,
走,去看看徐增壽他們,這一仗我等還要依仗火槍兵。”
陸雲逸走出軍帳,
守護在軍帳外的親衛連忙跟了上來,
李景隆顯得有些興趣闌珊,
他想起了洪武二十年的時候,跟隨宋國公馮勝征討納哈出,
那時他們的軍帳挨著很近,他睡時還能聽到宋國公營帳裡的朝堂,
等到第二日,又會被營帳內的吵鬨聲吵醒,弄得他以為宋國公是不睡覺的鐵人。
最後才知道,每日隻歇息兩個時辰...
現在...李景隆歪了歪頭,
身旁陸雲逸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已經濃鬱的都快滴出水來,神情已經疲憊到極點,
但不論是見到軍卒還是往來的將領,
都要笑著打招呼,絲毫看不出異樣。
李景隆在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彷徨,
“自父親去世後,我便如履薄冰,不知我能不能成為父親那般的將領。”
前軍斥候部的火槍兵在軍寨最外圍位置,
因為營寨內遍地火器,稍有不慎就會爆炸,
走在路上,陸雲逸看著諸多軍需官在清點箭矢,忽然想起一事,
便停住腳步,將軍需官王學叫了過來,
他此刻的模樣與陸雲逸大差不差,
胡子拉碴,眼中布滿血絲,身上的甲胄也有些扭曲,潦草的頭發隨意披散。
一見到陸雲逸,不等他說話,王學便大訴苦水,
“大人啊,太匆忙了,
屬下手底下的人太少了,又要操持糧草,還要清點軍資,
還要安頓好諸位弟兄,人手根本不夠用啊。”
聽聞此言,陸雲逸露出笑容,
伸出手幫他整理了一番甲胄,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學,你可是咱們軍中最為精通算學之人,本將相信你,你能行的。”
王學瞪大眼睛,剛想說什麼,陸雲逸就果斷出言:
“這樣,等這次戰事結束,
一定給你擴招人手,還給你發賞錢,
本將的為人你還能不知道嗎?
銀錢這等身外之物,向來不放在眼裡!
再說了,你還年輕,正是充滿乾勁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不拚一把,落個家財萬貫,
等年紀大了再去拚就晚了,
你看王申,一把年紀了整日昏昏欲睡,
手裡大把銀錢,就算是想要娶小娘子也做不到啊。
你就不同了,年富力強,
年輕的時候多拚一拚,等老了回家去說個十房小娘子,
到時候給你生一窩,整日圍著你轉,此等生活多好啊。”
王學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忽然忘記了剛剛想要說什麼,
而且,體內似乎湧現出了一股乾勁。
對對對,家財萬貫!!
“大人說的是,下官會儘心儘力的。”
陸雲逸滿意地點了點頭:
“軍中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恰好,這裡有一份軍務要交給你。”
“還請大人吩咐!”王學目光灼灼,腰杆挺得筆直。
“現在我們軍中所用的箭頭都是針對山林戰事的魚尾狀破甲箭,
本將打算將其中五成換為可重複使用的菱形箭頭,這件事你要抓緊辦。”
王學眼前一黑,刹那間萎靡下來,
足足五成的箭頭更換,不論是前後調配又或者是記錄,都是一個天量的大事。
這這這這..
“大人,時間有些不夠啊。”
陸雲逸想了想,沉聲道:
“那這樣,先前所下發的魚尾箭頭留在軍卒手中,
命各個小旗記錄,好好存放,菱形箭頭直接下發。”
王學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慶幸地重重點頭:
“大人,此等就少了很多煩瑣之事。”
陸雲逸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去忙吧,等這場仗打完,給你們發賞錢。”
“是!多謝大人!!”
王學興衝衝地走了,步伐比來時快上許多。
一旁的李景隆有些怪異地看著王學,又看了看陸雲逸,將這一招暗暗記下,
二人又走了起來,李景隆問道:
“雲逸,魚尾箭頭向來殺傷力巨大,
一旦射中非死即殘,箭頭還會留在敵軍體內,為何要更換?”
陸雲逸捏了捏眉心,沉聲道:
“曹國公,魚尾箭頭固然威力巨大,
但打造一枚魚尾箭頭的銀錢能打造十枚棱形箭頭,價格昂貴,而且無法重複利用。
現在我們將要麵對數萬麓川兵,
其中精兵不知有多少,
但定然有大量濫竽充數的天竺人以及麓川災民,
對於他們,用如此貴重的箭頭太不劃算了,
我們此行一共從京中帶了魚尾箭頭十萬,
現在已經用了將近四萬,剩下的還是省著些用吧,
等到麵對麓川精銳的象兵以及騎兵,再用不遲。”
“已經用了這麼多了?”
李景隆猛地瞪大眼睛,滿臉怪異,他覺得沒有打這麼多仗啊。
陸雲逸笑著點了點頭:
“自然,先前戰事都是需要一擊必勝的戰事,軍資的消耗也在以往的數倍,
不過無妨,隻要能打贏,就能省下無數錢財。”
李景隆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倒是知道。
“那接下來的戰事有何不同?”
陸雲逸回答道:
“不必一次擊潰,可以積少成多慢慢累積勝勢,
此等情況下還是能省則省,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鋼?那是什麼?”李景隆麵露疑惑..
“就是花鐵。”
“奧。”李景隆麵露恍然。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