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絲絲光暈,用力擠過複雜窗欞,鑽進了陸府正房。
朦朦朧朧中,陸雲逸隻覺得身體中流轉一股熱流,在不停流淌,讓他渾身發熱。
他有些煩躁的掀開被子,露出赤裸著的上半身,
可很快,就感受到了陣陣涼意襲來,
朦朧中他又扯過被子,將手與腳探了出來,才得以舒適。
可很快,陸雲逸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眸子中儘是空洞,
看著上方來回環繞的紅色綢緞,
他這才想起來,昨日成婚了。
思緒之間,手掌快速滑動,很快便觸碰到了一個同樣滾燙滑嫩的身體,
“嗯....”輕微的呢喃自不遠處響起,
陸雲逸嘴角扯了扯,似是在笑,
將手從脖子下鑽了進去,將人摟進懷中,
感受著身體左右的冷熱交替,他這才滿意地閉上眼睛。
“噠”
“噠”
“噠”
陸雲逸猛地睜開眼睛,目光中閃過銳利,盯著房門以及窗戶,
試圖通過大亮的天氣查看到外麵情景。
他手掌微動,握住了位於枕頭下的匕首,目光微微眯起。
“噠”
“噠”
“噠”
腳步聲十分熟悉,陸雲逸眼中閃過一絲愕然,鬆開了手中匕首。
他翻身起床,用被子重新將沐楚婷裹好,這才拿過掛起的衣裳穿了起來。
“夫君~去哪?”
呢喃的聲音自床榻上傳來,
陸雲逸一邊穿衣服,一邊回頭看去,
隻見沐楚婷如同鵪鶉一般,隻露出了一個小腦袋露出外麵,
臉上帶著一絲未睡醒的朦朧,還有幾分紅潤。
“你先睡。”
“嗯~”沐楚婷繼續閉上眼睛,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笑意。
陸雲逸很快穿戴整齊,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映入眼簾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睛,似是被一片純白包裹,不由得側了側腦袋。
當眼睛恢複焦距,世界變得清晰時,他便見到了幾道熟悉身影,
李景隆、劉黑鷹、武福六、錢宏、張玉等等諸多將領,他們都在這裡,
身穿甲胄,一臉凝重,分布在院落的各個方向,或坐或站。
門前,還有端著清水以及洗漱用品的侍者,
此刻他們身體輕輕顫抖,顯得惴惴不安。
陸雲逸看向在場眾人:“都在這裡做甚?鬨洞房也不是此刻。”
不等眾人回話,他便示意侍者離遠一些,開始洗漱。
眾人沒有立刻開口,而是靜靜等在那裡,
不知為何,院內的凝重氣氛有了些許緩和,不似剛剛那般凝重。
洗漱完畢,陸雲逸感受著精神回歸,不由得舒展臂膀,劈裡啪啦的聲音在院內響起。
他看了看在場眾人,輕輕揮了揮手:
“這裡不適合說話,跟我來吧。”
俄頃,眾人跟隨陸雲逸來到議事廳,這是專門的會客之地,
上方兩張座位,下方兩側同樣擺放著座位。
不論是椅子還是屋內裝飾,都充斥著古典意味,有一些故元的風氣在其中。
陸雲逸與李景隆共同坐在上首,幾道人影依次落座,
陸雲逸看了看四周,感慨道:
“這座宅子以前是故元梁王匝剌瓦爾密麾下,兵馬主帥司徒平章達裡麻的宅子,
不過這裡距離他的府邸還有些距離,這座宅子也就一直空閒,
現在好了,便宜了咱們。”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紛紛麵露詫異,打量著四周,頓時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撲麵而來。
距離大明攻下雲南不過六年,昆明府已經變了模樣,雲南的天也變了再變。
唯一不變的,大概是經久不停的戰事。
直到此時,陸雲逸才看向李景隆,笑著問道:
“曹國公沒有趕上卑職的大婚,還真是有些可惜啊。”
李景隆坐在一旁,盯著陸雲逸上下打量,心中古怪萬分,醞釀了片刻說道:
“本公並不是因為大婚一事趕回,而是彆的事。”
“什麼事?”
“遊魚部之事,早晨時,都司的諸位大人以及雲南道的監察禦史進行了商討,本公列席。”
“結果有些不好。”
話音落下,屋內氣氛變得低沉,
在場眾人嘴唇緊抿,對於都司以及監察禦史的行為很是不滿。
“結果是什麼?”陸雲逸臉色平靜,將眸子投了過去,輕聲問道。
李景隆發出一聲歎息:
“停職查辦。”
話音落下,在場之人無不心神緊繃,握緊拳頭,眉眼中露出煞氣。
倒是陸雲逸臉色如常。
李景隆解釋道:
“彈劾之人是監察禦史馬陽,但真正幕後操控之人還是他的老師,韓宜可,
此人被陛下看重,並且為人正直,很受陛下信任。”
“但事情還沒有到不能解決的地步,
如今隻是監察禦史彈劾,具體懲處,還是要由陛下做決斷,
另外,都察院的詹大人與太子殿下向來相處和睦,
你我各去信一封,稟明實情,自然無恙。”
陸雲逸靜靜坐在那裡,雙手扶著座椅扶手,輕輕點了點,沉聲道:
“一動不如一靜,就這般吧,不必如此麻煩。”
嗯?
曹國公李景隆將眸子投了過來,麵露詫異,
他雖然知道內情,
但...就這麼不作抵抗,豈不是被人拿了口舌?
位於下方的錢宏朗聲開口:
“大人,遊魚部中查出了許多與大理府諸位大人勾連的證據以及痕跡,
如今已經整理完全,若是放出去自然掀起軒然大波,
不知可否將這些證據以及痕跡交給都司,以秉明所行原因?”
“不行!”
話音落下,坐在對麵的張玉便果斷開口,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他微微抱拳,沉聲開口:
“錢大人,並非下官不同意此舉,
而是如今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此等證據放出去,必然會引得旁人落井下石,
到時大理府的人也來踩上一腳,那要麵對的,就不僅僅是監察禦史了。”
錢宏眉頭緊皺,猛地意識到了此舉不妥,轉而說道:
“可否通過這些證據來讓大理府的諸位大人幫忙?”
張玉想了想,緩緩搖頭:
“還是不行,證據不論拿不拿出來,對於諸位大人來說,存在就是隱患。
若被人知道了我等手中有諸多證據,頃刻間就被群起而攻之。
但我還是覺得,大人所說是最好的法子,一動不如一靜,
不論是西平侯爺,還是曹國公申國公以及馮都督,都不會坐看此等事繼續發展下去。
若是我們匆忙出手,可能會從中添亂。”
坐在左側上首的劉黑鷹輕輕點了點頭,
他也是知道內情之人,麵對此等局麵,還是感覺有些棘手,
“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穩住軍伍,
莫要讓軍中士氣低落,也不要生出什麼亂子,
這段時間就辛苦營中的弟兄們了,讓其不要四處走動,
若有什麼需要就告知軍需官,由軍需官采買。
每日的操練還要繼續,人嘛,精力總是要發泄出來,
等過了這段日子,風波過去,軍卒們的反應沒有那般大了,再行考慮彆的事情。”
說完,劉黑鷹看向上首的陸雲逸,
“大人,您覺得如何?”
陸雲逸笑了起來,摸了摸鼻子:
“本將現在已經被停止查辦了,問我作甚?還是要問曹國公。”
此話一出,李景隆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很快,在場眾人臉色也不由得古怪起來,
怔怔看著上首的二人,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轉動打量。
李景隆此刻隻覺得大腦滯澀,有些煩躁地捶了捶頭,
如此明顯之事,為何現在才發覺?
他此刻終於懂了,難怪統兵大將身體要好,幾日不睡的疲憊會讓腦子不好使,忽視掉原本就顯而易見的東西。
李景隆看向陸雲逸:
“雲逸,你的意思是說...西平侯此舉是為了平息風波?”
下首的諸多將領也紛紛開始揉捏眉心,整理心中思緒。
前軍斥候部是京軍所屬,本就應該歸曹國公統籌,
隻是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前軍斥候部以及京城四衛都歸各自主官統籌,顯得頗為零散。
如今這等局麵,似乎才是京軍所屬真正的樣子。
陸雲逸視線環顧四周,見到他們此等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道:
“黑鷹啊,已經兩日沒睡了吧。”
劉黑鷹眨了眨眼睛,視線掃視四周,看向在座諸位,
他們臉上大多都頂著濃鬱的黑眼圈,還有一些宿醉過後的眩暈,輕輕點了點頭:
“差不多了。”
“哈哈哈。”陸雲逸大笑起來,轉而說道:
“爾等這幾日忙碌萬分,倒是清閒了本將,本將在此多謝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