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輕輕灑下,驅散了雲龍州夜晚的冰涼,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陸雲逸在朦朧中睜開眼睛,
溫和的光芒湧入眼底,讓他產生了刹那間的模糊不清。
輕輕眨了眨眼睛,陸雲逸沒有起身,隻是側頭看去,
劉黑鷹身披甲胄,興衝衝地走了進來,嘴裡還不停嚷嚷著:
“雲兒哥,雲兒哥!!”
“嚷嚷什麼呀....”陸雲逸略帶慵懶的聲音響起,
他沒有起床,而是再次閉上眼睛,意識昏昏沉沉,似是在光怪陸離的世界中沉浮。
劉黑鷹快步走入軍帳,一眼便見到了躺在床榻上歪七扭八的雲兒哥,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
快步上前抓住被子一角,呼的一聲,就將被子掀了起來!
“雲兒哥!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
朦朧中的陸雲逸隻覺得一陣冰冷襲來,
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眼睛猛地睜開,裡麵充滿失神,有些無奈地伸了個懶腰.....
“人抓回來了?”
劉黑鷹連連點頭:
“那是當然,那些人膽小至極,沒有跑出多遠。”
“抓了幾個?”
“五個,放心吧雲兒哥,還有一些人發現了蹤跡,
但我沒有去追捕,就讓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兒吧。”
直到此刻,陸雲逸的眼睛才一點點凝實,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這般吧,抓緊審問,看看思元亨與罕拔的分歧是什麼。”
“已經吩咐下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陸雲逸十分滿意,
而後又將眼睛閉上,準備再睡一個回籠覺。
可劉黑鷹卻沒有善罷甘休,
而是快步走到軍帳入口,將帷幕拉了下來,
原本明亮溫和的軍帳刹那間變得陰暗,隻有一些些陽光透過縫隙鑽了進來。
劉黑鷹快步走到床榻一側,隨意拉過一把椅子,臉色凝重:
“雲兒哥,我回來時見到了曹國公,
他與我說了昨晚發生之事,還說了朝廷與麓川在景東的心照不宣。”
陸雲逸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是我告訴他的。”
劉黑鷹臉色沉重,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壓低:
“雲兒哥,這等大事兒怎麼能向外透露啊,不是說好隻打仗的嘛。”
劉黑鷹有些著急,他們二人現在是軍中將領,
若是如此輕易就洞悉朝堂政事,那豈不是說明他們心思極重?
作為一軍將領,劉黑鷹比誰都清楚上官喜歡什麼樣的軍卒,
踏實、肯乾、最好再笨一些,沒有太多心思。
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說了,倒是讓他惴惴不安,生怕對後麵的發展有什麼影響。
陸雲逸徹底清醒過來,目光空洞地看著軍帳頂端,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也是想了許久,最後才決定與曹國公拉近關係,告訴他一些隱秘之事。”
“為啥呀?”
劉黑鷹靠近了一些,努力瞪大眼睛,原本寬厚的臉龐似乎瘦了一些。
陸雲逸輕歎一聲,有些感慨:
“還能為啥?借馬跑得快,曹國公可是陛下的孫子啊,
已故岐陽王在滁州投奔陛下之時,被改名朱文忠,
此舉在未從軍之前,我還不是那麼太懂,認為那是陛下拉攏,
可現在我懂了,這分明就是庇護,
陛下在明著告訴外人,這是他的兒子,旁人不能欺負。
於是,岐陽王一帆風順,屢立大功,
在至正二十六年時做到了浙江行省平章事,封榮祿大夫,
至此羽翼已成,陛下無需庇護,便恢複李氏之姓。
就連曹國公襲爵時,都是陛下乾綱獨斷,三年守孝一過即刻襲爵,
也沒有如魏國公襲爵這般幺蛾子,這是何等殊榮,
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可想要人家出言庇護,不拿出些真本事來怎麼行?”
陸雲逸的聲音在軍帳中緩緩流動,
劉黑鷹臉色一點點凝重,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似是有難以言喻的危險在靠近,
“雲兒哥,有什麼危險?”
陸雲逸輕歎一口氣,露出苦笑,
“咱們現在風頭正盛,是不少人的眼中釘,隻是提前預防罷了。
到時若有人在陛下麵前說咱們壞話,曹國公也能出言辯解一二,
至於陛下信誰,自然不必多說。”
不知為何,聽到此言的劉黑鷹隻覺得有些惴惴不安,心裡沒有一絲安寧。
是什麼樣的危險?需要在戰事中就做準備?
劉黑鷹沒有問,在慶州之時他曾經問過無數次,
雲兒哥也不曾說,那他便不再問。
“我知道了,雲兒哥,我會與曹國公搞好關係的。”
陸雲逸笑了起來,輕輕擺了擺手:
“這樣是不行的,交朋友還是要以真心換真心,
曹國公現在是空有官職權勢,但沒有本事,而咱們最不缺的就是本事,
平日裡與他們相處,多教一些行軍打仗的竅門,彆吝嗇,
這些東西旁人想教還沒有機會呢。”
這次劉黑鷹懂了,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憨厚笑容:
“我知道了,雲兒哥,就與你以前教我那樣。”
“不要太刻意,主要傳授一些關於行軍方陣以及軍卒操練之事,
咱們兄弟倆能不能飛黃騰達,就看曹國公他們操持的火器如何了。”
劉黑鷹點頭如啄米,準備回去就想一想如何操持軍陣,
以及如何讓軍卒在麵對衝陣時臨危不亂。
正當軍帳內陷入沉默,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
還帶著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似是在小跑。
“雲逸,雲逸!!他們交代了!!”
二人回頭望去,一道身影從軍帳入口衝了進來,手掌來回舞動,將帷幕撇至一旁,
正是頭發有些散亂,眼中帶著血絲的曹國公李景隆。
見二人都在,李景隆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來,連忙小跑地靠近,激動說道:
“正好你們都在,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那幾個親衛交代了,
思元亨與罕拔就是因為進攻方向出了分歧,
而罕拔以及思倫法,都決定進攻大理,而不是景東!”
陸雲逸笑了起來,雖然心中早就知曉,
但如今證據確鑿,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勞。
半個時辰後,此行前軍斥候部作戰的軍報以及一眾收獲都由快馬送往昆明西平侯府。
.....
不到兩日,八百裡加急文書就從雲龍州送到了昆明城,
因為京軍以及各路精兵的到來,昆明城變得熱鬨了許多,
而西平侯府門前也多了些許戰馬,
都是來自各地衛所的將領,前來拜訪西平侯沐英,
順便拜訪一番來自京城的申國公鄧鎮以及中軍徐司馬。
此時,一眾將領正在正堂內談天說地,大笑聲不止,絲毫沒有大戰來臨前的緊迫。
就在這時,門房匆匆行來,
手中拿著一份文書,快步走到沐英身前將文書遞了過去,
臉色凝重,並且附耳說了一些話。
沐英原本帶著笑容的臉龐也凝重起來,
轉而看向了手中文書,輕輕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模樣,屋內的氣氛凝重起來,眾人收起笑臉。
沐英毫不避諱,就這麼拆開文書,旁若無人地查看起來,
凝重臉龐一點點舒緩,轉而露出了一絲笑容,
至此,屋內的氣氛緩和,一眾將領也悄悄鬆了口氣。
沐英笑著將文書收了起來,視線掃過在場的諸多將領,
最後停在鄧鎮以及徐司馬身上,笑著開口:
“前軍斥候部不愧為北征精銳,這才剛剛到達大理,
就將入境襲擾的兩千餘名麓川兵儘數斬殺,
還活捉了他們此行將領,是那罕拔的親衛。”
申國公鄧鎮與徐司馬對視一眼,有些詫異,更多的還是理所當然。
旁人艱難完成之事落到陸雲逸手中,
向來都是輕輕鬆鬆,從來沒讓朝廷失望過。
“敢問西平侯,是大軍將麾下的前軍斥候部?”
這時,坐在右側下首的一名三十餘歲的將領麵容閃爍,沉聲發問。
他名為左時泰,乃是潁國公傅友德麾下,
收到軍令後特地從貴州千裡迢迢趕來,今日才剛剛入城。
對於這入境作戰的麓川將領,他也有所耳聞,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沒想到,居然這般輕鬆就被剿滅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