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府位於點蒼山麓,洱海之濱,地處雲貴高原上的洱海平原,
這裡氣候舒適,乾濕季節分明,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是雲南布政使司內的商貿重鎮。
如今又成為昆明府的西邊屏障,使得其又成為軍事重鎮。
因其地理位置重要,承上南北,對接東西,
大理府在洪武十六年大明奪下雲南之後便開始重建,
整體規模與布局沿襲了洪武年間的形製,城呈方形,
四周築有城牆,東、西、南、北各設一門,門上建有城樓,四角還設有角樓。
在城內布局上,大理城采用了棋盤式的街道布置,街道橫平豎直,縱橫交錯。
城內由南到北橫貫著多條大街,自西向東也縱穿了多條街巷,格局九街十八巷。
此時此刻,文昌街儘頭,
大理府府衙的深邃內室被一種無形的壓抑氛圍緊緊包裹。
陽光雖試圖穿透雕花木窗的縫隙,
卻似乎也被這沉重的氣氛所阻,隻灑下斑駁微弱的光影。
室內光線昏黃,
知府耿軍昌身著威嚴官服,背脊挺得筆直,背負著雙手,
在鋪著青石地磚的地麵上來回踱步,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他此刻眉頭緊鎖,
眼神中透露出煩躁與憂慮,時不時發出一聲重重歎息。
青銅香爐置於房間的一角,
爐內香煙嫋嫋升起,緩緩飄散至屋梁之上,
又緩緩消散於無形之中,與屋內的凝重氣氛交織。
都督馮誠則靜靜地坐在上首官椅上,身著便服也難掩其身上官威。
他雙手交疊置於膝上,目光緊隨著耿軍昌的步伐移動,臉上有幾分無奈:
“耿大人,你莫要走了,本將的眼睛都花了。”
都督馮誠四十餘歲的年紀,與耿軍昌在這西南共患難多年,
二人關係極好,說話也就沒有那般顧慮。
耿軍昌頓住腳步,他同樣是四十餘歲的年紀,
長長的胡子已經有了幾分花白,
他伸出手用力揪了揪,麵露煩躁。
“馮大人啊,敵人都摸到眼皮子底下了,您怎麼還坐得住啊,
今早剛剛送來的軍報,至少千餘人的散兵遊勇已經從金齒衛摸上來了,
就在雲龍州與永平附近來回出沒,
現在人又消失不見了,得搞的邊境人心惶惶,
兩地的衛所也不知該不該出兵,您倒是拿個主意啊。”
都督馮誠還是如剛剛那般雲淡風輕,
隻是眉宇間同樣出現了一絲憂愁,淡淡開口:
“耿大人莫急,本官這不是在想辦法嘛,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著急忙慌的若是被下屬見到,他們心中也要慌亂。”
這麼一說,知府耿軍昌更為激動,直接衝到了馮誠身前,猛地瞪大眼睛:
“馮大人,那思倫法手下的麓川兵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千多人摸了過來,不知要造成多少軍民傷亡,
您又不是不知道,外圍寨子的青壯就那麼多,他們如何能抵擋,
到時候那些麓川兵威逼利誘,
讓他們跟著一起作亂,那可就麻煩了,
到時候是懲處還是不懲處?馮大人您不用操心,可操心的是本官啊。”
耿軍昌語速飛快,唾沫橫飛,
說完後便大袖一揮,繼續在屋內走動起來,歎息聲時不時的響起。
見馮誠還坐在那裡,耿軍昌又衝了過來,繼續說道:
“馮大人,如今火都燒到眉毛了,您怎麼還是不著急,
您快去前線吧,如今咱們大理府國泰民安,還不需要您坐鎮。”
馮誠臉色一黑:
“耿大人,本官剛剛從楚雄府回來還沒歇上兩日,你就要趕我走啊。”
見他如此著急,馮誠也不再賣關子,索性說道:
“耿大人你先來坐,本官不是不去前線,而是在等人,
京軍所屬已經到了雲南,其中有一支軍伍就是都督府專門派來處理此等事務的,
據說在北征中做的也是斥候之事,所立軍功足以抵數萬人。”
耿軍昌頓住步子,臉色古怪:
“京軍來了?本官怎麼不知道?”
“此乃絕密,隻在都司中流傳,你是布政使司的官,怎麼會知道?”
馮誠言語中增添了一些調侃,
雖說二人關係好,但文武不兩立,一些機密要事還是不能夠隨意透露。
耿軍昌愣在原地,臉色來回變換...
“北征的兵放在咱們西南,能行嗎?
湖廣都司的那些兵吹得有多麼厲害,還不是每一次出擊都損失慘重,
馮大人,下官勸您還是不要將希望寄托於一支軍伍上,還是得靠咱們自己,想想彆的法子。”
似是說到了軍伍之事,都督馮誠臉色凝重,他點了點頭:
“放心吧,本官已經去信潁國公,借調兩千兵貴州舊部前來大理,為我等戍邊助陣,以防不測。”
此言一出,耿軍昌定在原地,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潁國公?
潁國公傅友德在洪武十五年就領了征南將軍,打下雲南,
這些年來來回回一直在雲貴川等地平叛,
其部下山林作戰之實力要比雲南都司的軍卒還要凶悍。
有這兩千軍卒,至少大理可以無恙,耿軍昌心思安定了一些。
“馮大人,還不夠,思倫法大部還在集結,
等到集結完畢定然要大舉進攻,兩千人不過是杯水車薪。”
都督馮誠臉色一黑,翻了一個白眼:
“耿大人,難不成都司的軍卒都是吃乾飯的?
有兩千精兵在側,足夠讓萬餘人的兵馬調動起來,守住大理西側足夠了。”
見他還想說什麼,馮誠連忙將手抬了起來:
“耿大人,你放心吧,
那前軍斥候部的陸雲逸已經被家姐看中,
昨日才來了家書,姐夫也對其尤為滿意,此人定然不是等閒之輩,
既然都督府將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被沐侯爺看中了?”耿軍昌猛地頓住腳步,臉色古怪,喃喃開口:
“這怎麼又來了個祖宗...”
“什麼?”
馮誠臉上出現幾分疑惑,還不等他聽清楚,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馮誠的親衛前來稟告:
“大人,前軍斥候部已經趕到了南城門,如今正在入營。”
“到了?這麼快?”
馮誠麵露詫異,慢慢站起身,看向一側的耿軍昌,笑了笑:
“走,一起去見見,是騾子是馬一看便知。”
....
大理城的軍營位於西南角,占據了很大一塊地方,
馮誠趕到時前軍斥候部已經入營完成,此刻正在飛速地安營紮寨。
一路行來,馮誠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臉色有些凝重還有些詫異,
隻因這前軍斥候部的一些東西他從未見過,
仔細打量一二才探明一二究竟...
比如眼前這手推車,與以往的板車獨輪車還有馬車都有幾分不同,
眼前這手推車個子低矮,鐵質,
不同於以往的一個車輪或兩個車輪,
眼前這手推車有四個車輪,穩穩立在地上,應當也是鐵質,此刻走在路上發出嘎嘎啦的聲響。
所承載物品的平台距離地麵可能隻有五寸,也不是那麼太大,
在平台一側有金屬製成的扶手,軍卒們推著前行十分輕鬆。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親眼見到一名軍卒將一個平板拿了下來,
就在他麵前安上了扶手以及車輪,前後所用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而後將幾個人才能搬動的軍資裝到車上,飛速離開.....
一旁的耿軍昌更為震驚,他在大理府可不是官老爺,一年要穿壞好幾雙官靴,
前些日子他在城內的車馬行到處走動,
幾乎將所有的馬車都征用了,用來運送軍資。
他親眼見到那些民夫百姓一個個用身體去扛軍資,
乾得累死累活但速度怎麼也提不起來,
眼前這推車,倒是個好物件。
耿軍昌眼睛已經來回閃爍,打算回去就命人做一個試試。
越往軍中走,二人越是吃驚,
他們剛剛還看到了一個截然相反的小推車,
扶手特彆長,承載貨物的平台不大,卻異常好用,
尋常需要幾個人抬的大箱,隻需要輕輕往裡這麼一鏟,一名軍卒就能拉著亂跑。
他們還看到了安放在板車上的鍋爐,
板車被改造成了兩層,下麵燒著柴火,上麵放著大鍋,
有一個個蒸籠堆積,裡麵是熱騰騰的包子饅頭還是米飯,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