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在嶽州府接觸錦衣衛,將河州的事告訴朝廷。”
“這麼快?”陸雲逸麵露詫異。
而一路行來,並非沒有與官府錦衣衛接觸的機會,
隻是一路行來的人,他們信不過,
所以一直沒有將河州發生的事透露出去。
李景隆原本挺直的腰杆彎了下來,似是背上了千斤重擔:
“不行了,太亂了,我聽申國公說,
因為一直沒有找到那名俠客,所以局勢變得混亂,
一些人相互猜忌,互潑臟水,使得如今朝堂的氣氛有些微妙,
就像是個有瑕疵的火藥,一點就要爆炸。”
此話一出,陸雲逸的臉色古怪起來,
上下打量著李景隆,伸出手在他身前搖了搖。
“作甚?”李景隆問道。
“這些日子是我在研習水戰兵法,不得休息,不是你吧,怎麼糊塗了呢?”
“此言何意?”李景隆臉色古怪。
陸雲逸沉思片刻,在心中組織好語言,沉聲道:
“如今朝堂局勢混亂...對於陛下與太子殿下,不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嗎?
我見那史書中言說,高坐朝堂者,亂中取勝,火中取栗。”
忽然間,陸雲逸醒悟過來,有些懊惱地拍了拍頭:
“你沒糊塗,是我糊塗了...”
李景隆見他吃癟,暢快大笑:
“我就說嘛...咱們要告訴的人是陛下,又不是那些文武百官。
雲逸啊,你應該多休息,咱們在船上還要待上半個月,
水戰之事不急於一時,何至於日夜苦讀,你有多久沒睡了?”
“應當有兩日了,有些記不清了。”
陸雲逸甩了甩腦袋,強行打起精神,麵露苦笑。
告訴了錦衣衛,就相當於告訴了陛下與太子,
如此陛下太子就可以高坐朝堂,穩坐釣魚船,看著朝堂上的諸位大人明爭暗鬥,也能更好的掌控局勢。
他甩了甩頭,問道:
“嶽州的錦衣衛可靠嗎?
如今水師都出了岔子,這錦衣衛若是有什麼差池,咱們可就徹底掉入火坑了。”
李景隆四處打量一二,走近了一些,從懷中掏出了一物,用身子遮擋。
“看。”
陸雲逸伸了伸脖子,將目光投了過去,刹那間瞪大眼睛:
“我愺!”
李景隆挑了挑眉頭,眼中露出幾分得意:
“怎麼樣,離京之時陛下給我的,
要我到西南後聯係那裡的錦衣衛,他們知道一些麓川之事。
可沒承想,在這裡就要用到。”
在他麵前是一塊腰牌,約莫巴掌大小,通體由冷冽寒鐵鍛造而成,表麵打磨得光滑如鏡。
其上,精細雕琢著繁複的雲紋,
雲紋之間,幾個金漆大字赫然在目——錦衣衛指揮使,
字跡蒼勁有力,金光閃閃。
不得不說,陸雲逸還是低估了李景隆在今上心中的地位。
錦衣衛是上至十二衛之一,隻歸皇帝調遣,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錦衣衛。
如今指揮使的腰牌卻出現在了李景隆手中....
這...
陸雲逸不知該說話是好,原本就滯澀的大腦更為僵硬,呆呆地看著。
過了許久,直到李景隆將腰牌收了起來,陸雲逸才壓低聲音說道:
“有錦衣衛腰牌也不保險,其中環節眾多,萬一有所泄密,咱們就落入眾矢之地了。”
李景隆拍了拍胸膛:
“放心吧,既然咱們已經定好了方略,
那此事本公是主謀,那就算是暴露,風頭也是本公出。
再說了,此次我會遞上書信,隻能陛下親啟。
隱藏的差異錯漏,隻有我與陛下知道,
一旦有疏漏,這一條線上的人都要死,陛下不會饒了他們,如此收獲更大。”
陸雲逸姑且信了,
他還想說什麼,但李景隆卻抬起頭,壓低聲音說道:
“錦衣衛的腰牌我都給你看了,你還擔心什麼?
此行咱們去找的人,是隱藏了十餘年的老暗探,隻有陛下和毛驤知道,放心!”
話已至此,陸雲逸輕輕點了點頭:
“那便如此,若是出了事..那些人也要找你麻煩,上麵又沒有我的名字。”
“哈哈,放心吧,此次隻告知陛下真相,
你與黑鷹所做之事,等本公回京再進宮與陛下訴說。”
李景隆似是想起了什麼,略顯詫異,小聲問道:
“你不會擔心我貪功吧?”
陸雲逸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都是國公了,要那麼多的功勞做甚?”
“此言在理。”
李景隆大為滿意,用力拍了拍陸雲逸的肩膀,聲音洪亮:
“走...咱們去楊柳街一轉,聽說那裡的姑娘極美,到時候本公掏錢,給你點個花魁!”
唰——
在不遠處充當守衛的劉黑鷹唰的一聲轉過腦袋,一下子就將眸子投了過來,
嗯?
下一刻,他忙不迭地跑了過來:
“什麼花魁?”
李景隆挑了挑眉頭:“你聽錯了。”
劉黑鷹大驚,眼睛圓瞪:
“怎麼可能。”
“雲兒哥,你們剛剛說什麼了,是不是要去找花魁?”
劉黑鷹心癢難耐,抓耳撓腮的樣子有些滑稽。
陸雲逸瞥了一眼李景隆,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出賣:
“他說要帶我們去找花魁。”
劉黑鷹眼睛鋥亮,一把摟住了李景隆的肩頭: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咱們什麼時候走!”
李景隆有些無奈,輕坦一口氣:
“你還吃著藥呢,少操勞一些?”
“啊?你怎麼知道?”劉黑鷹整個人呆愣住了。
“你身上整日這麼大藥味,船上人應當都知道了。”李景隆聳了聳肩,又捅出了無情一刀。
劉黑鷹呆愣在原地,整個人碎掉了。
......
不過劉黑鷹很快就將此事拋諸腦後,
換上了最英俊的衣服,準備今夜去好好征戰一番。
可還沒他們下船,嶽州府的知府就帶著一眾官員前來拜訪兩位國公。
無奈之下,陸雲逸與劉黑鷹隻好等在甲板,頂著冷風,
已進十月,天氣愈發涼爽,
撲麵而來的水汽更加冰冷,使得二人神情舒適。
陸雲逸站在船頭,輕輕開口:
“此行李景隆會去見錦衣衛,將河州一事告知京城,
當然...傳送途中不會出現咱們的名字。”
劉黑鷹眼睛眯起,看了看隔著很遠的護衛們,壓低聲音說道:
“是...在青樓妓館?”
陸雲逸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不知,但應該在,
先前幾個碼頭他都沒有表現出去青樓妓館的意願,
這次要帶我去找花魁,總之不尋常,要警惕一些。”
劉黑鷹連連點頭:“我知道了雲兒哥。”
“對了,他身上還有一副錦衣衛指揮使的腰牌,
幫我想想有沒有能夠利用的地方,
等他下次拿出來,我準備儘數將其記下,看看能不能打造一塊。
當然...得我休息好,剛剛我記了一麵,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陸雲逸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沒有在戰場上的緊繃感,睡意一下一下地襲來,讓他頭昏腦脹。
劉黑鷹再次點頭,若有所思:
“就算是打造一塊,那腰牌也隻能用一次,
但我們可以用在關鍵時候,保命用。”
陸雲逸眉頭緊皺,心中似是有些思緒閃過,
他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想著,
忽地,他聲音有些空洞:
“你說...若是所有人都死了,
我若拿著腰牌對新帝說自己是錦衣衛.....他會相信嗎?”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