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完的朵顏元帥脫魯忽察兒顯得乖巧許多,
即便身上沒有五花大綁,依舊靜靜坐在那裡,
隻不過眼神空洞,讓人懷疑是不是真的瘋了。
在他身側,坐著惠寧王與遼王,
對麵是陸雲逸,劉黑鷹與武福六站在身後,手放在長刀上,神情警惕。
遼王阿紮失裡看到這一幕,
在武福六臉上連連停頓,心中忽然湧出一絲哀傷,
戰事結束,明人幾乎不作隱藏,但偏偏他還不能點破。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凝重,沉聲開口:
“不知今日將軍將我們三人聚集,有何事要商議?”
陸雲逸此刻手拿茶杯,一點點輕輕抿著,聞言他笑了笑,抬頭看向遼王,麵露古怪:
“不是遼王想要與他們相見嗎?”
遼王阿紮失裡臉色一僵,神情中有些難堪,
昨日還有一見的必要,但今日...
他隱藏起心中不滿,強行擠出一絲微笑:
“還請陸將軍直言,若是有需要我三人所做的事情,我等絕不推諉。”
“好!”
陸雲逸精神一振,將茶杯放下,振奮開口:
“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我明軍調停了王庭與遼王郡的戰事,遼王郡自然要有所表示,
我大明不是不明事理之輩,也不會索要你們的金銀錢財,隻需要三位答應我朝一個條件即可。”
惠寧王與遼王將腦袋低下,以隱藏心中憤怒,
一旁呆滯的朵顏元帥依舊定定地呆在那裡,表情空洞無神。
“敢問陸將軍,是什麼條件?”還是遼王開口。
“很簡單,捕魚兒海雖未納入我大明之領土,但也相差不遠,
而遼王郡接壤我大明遼東,既然北元已然覆滅,
不如三位投靠我大明,隨我一同到京畿覲見陛下!
相信以陛下的仁慈,定然會重重有賞,可比三位在這遼王郡苟活要好。”
此言毫不客氣,甚至沒有任何隱藏,
不僅是遼王惠寧王麵露愕然,
就連武福六與劉黑鷹也露出一些古怪,但陸雲逸卻神情如常。
領土對於大明來說並不重要,尤其是北方草原,
那裡窮鄉僻壤,隻要沒有敵人,朝廷甚至不會對草原過分關注。
大明新立,百廢待興,
缺人不缺地,內部的土地還未開墾完,哪裡會費儘心力去開辟草原。
北方前線,至多就到慶州,
而東北方因為有遼東在,所以要將遼王郡納入其中,作為遼東屏障,防範東邊與北邊的女真人。
也是為了保護遼東鐵礦,以及朝鮮商路。
否則....朝廷也不會將視線投向這窮鄉僻壤的遼王郡。
尤其是在陸雲逸親臨這裡之後,
愈發覺得,以現在大明所展現的生產力還無力將這綿延不絕的大山推平,
也沒有能力在這溝壑縱橫的土地上種糧食,隻能簡單地將其作為遼東屏障,
所以既然沒有戰略意圖與可拉攏之處,
陸雲逸也就不屑於隱藏,原本你來我往的談判變得尤為直白。
陸雲逸抬頭看向眼前三人,語氣溫和:
“不知遼王惠寧王考慮好了嗎?是去是留?”
遼王與惠寧王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無奈,輕歎一聲,沉聲道:
“我等向往大明已久,先前一直有王庭阻攔,
所以不曾與明國接觸,如今能入大明之境,一觀龍顏,實屬三生有幸。
隻是不知...我等若是跟隨將軍去往應天,
這遼王郡的大局該如何處置?我等又何時能夠返回?”
惠寧王在一側連連點頭,麵露問詢,
但他沒有說話,他是敗軍之將,被俘之人,
在草原的殘酷規則中,一旦被俘就意味著失去了所有自由。
對此,陸雲逸也沒有隱瞞:
“遼王郡會設立衛所,大概會按照你們先前的勢力範圍劃分,還是以你們的族人為主,
至於你們何時返回,本將不知,還要由朝廷來決定。
不過應當不會太快,北征大軍大勝還朝,俘虜的草原權貴不知多少,陛下要先見他們。”
“應該的應該的...”
遼王眼中閃過哀傷,在這遼王郡生活了大半輩子,臨老了卻要去到大明應天,
一路行去路途遙遠,說不得會死在路上,再也沒有機會返回家鄉...
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不過遼王知道此時不是哀傷的時候,
身家性命都掌握在明人手中,要與其打好關係。
他笑了笑,臉上露出一些期待:
“陸將軍有所不知,這些年來王庭欺人太甚,
先有吳王朵兒隻,又有大尉納哈出,攪得我們是不得安寧,隻能苟活。
幸好有大明天兵到來,平滅了納哈出與王庭,
隻可惜,此等盛事,我等無法參與其中。”
遼王麵露感慨,蒼老的臉上不知為何出現了一絲諂媚:
“敢問陸將軍,捕魚兒海一戰可參與其中?”
陸雲逸輕輕點了點頭:“自然參與其中,我部軍卒隸屬前軍,受定遠侯爺統籌。”
“定遠侯王弼?”
遼王心中一驚,此人雙刀王的名頭可謂響徹大江南北,他也多次有所耳聞。
“陸將軍年少有為,實屬大才,
但我聽聞明國對於軍卒賞賜並不多,陸將軍受委屈了。”
陸雲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若論對軍卒賞賜,大明要比北元豪爽的多。
遼王笑了笑,繼續開口:
“陸將軍有所不知,我部還有一些準備進獻王庭的銀子,
如今王庭滅亡,倒也是省下了,
不如由將軍代為轉交朝廷,也好讓我等一儘這些年未侍奉陛下之心意。”
惠寧王在這時也開口了,聲音蒼老,不疾不徐:
“我部也是如此,陸將軍有所不知,
每年王庭索要的銀錢讓我等焦頭爛額,
如今朝廷幫我們除一害,自然要感激一二,還請陸將軍代為轉交給朝廷,以表心意。”
如此堂而皇之的賄賂讓在場之人心中怦怦直跳,
兩個大部的銀錢,就算是再少,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但陸雲逸神色如常,語氣依舊保持溫和:
“兩位王上這些年在王庭魔爪下辛苦了,
那就由本將來轉交朝廷,不知兩位王上有什麼所需,儘管說來,本將自然會予以滿足。”
“不敢不敢,能入大明一觀天下文華精粹,我等已經是心滿意足。”
遼王連連擺手,臉上有些遲疑:
“隻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講。”
遼王阿紮失裡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微微躬身:
“陸將軍,脫魯忽察兒尚且年輕,
他出言不遜乃無心之過,還請將軍多多海涵,
若他再有冒犯,還請將軍看在遼王郡誠心歸附的份上,留他性命。”
“原來是此事。”
陸雲逸臉上露出笑容,緩緩站了起來,
見他站起,惠寧王也站了起來,還將脫魯忽察兒了拉了起來。
“此事無妨,年輕人總是會犯一些錯,我等大人就不必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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