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回城,回到了他們三個月前所待的軍寨,
因為多了許多草原俘虜,
慶州衙門早就將營寨擴充,以安置那些草原俘虜。
而慶州城也因為突兀地擠進來二十餘萬人,
顯得格外擁擠,空氣中都多了一些燥熱。
中軍大帳,藍玉一身常服坐在桌案之後,眼神凝視,提筆書寫大捷奏疏。
雖然邊疆戰事的詳情早在一個月前就已送往京城,
但此時他所書寫,乃是洪武二十一年北伐結束的標誌,
待到京城收到此封奏疏,由陛下發折班師,大軍才可以回到大明之境。
深吸了一口氣,藍玉目光微凝,提筆書寫,
“臣藍玉,恭謹頓首上言:
昔奉陛下詔命,提兵出征捕魚兒海,意在蕩滌北元餘孽,光複中原之疆土。
臣披甲執戈,矢誌不渝,曆經風霜,終抵彼境。
戰鼓雷動,旌旗蔽空,臣依天時地利,運籌帷幄,將士奮勇,如龍騰虎躍。
北元朝廷望風而靡,故元正統亦授首於陣前。
激戰十日,敵軍崩潰,俘斬無數,繳獲馬匹、輜重,不可勝計。
北元之勢,至此蕩然無存。
臣聞捷報傳來,心潮澎湃,感念陛下聖德廣布,澤被四海。
此役之勝,皆因陛下英明神武,指導有方,亦得朝中賢臣輔佐之力。
臣身為將帥,僅儘匹夫之責,實不足道也。
然臣深知,勝而不驕,方為上策。
今雖大捷,然邊疆之事,不可一日或忘。
臣願繼續鎮守邊關,操練兵馬,以待國家召喚,誓保大明江山永固。
謹以此捷報奏上,懇請陛下恩賜獎賞,以慰將士之心。
同,臣亦乞請撥發糧草,修繕軍備,以備不時之需。
臣藍玉再拜頓首,恭祝陛下龍體安康,大明萬世昌盛。
[洪武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
奏疏一氣嗬成,藍玉輕輕將墨跡吹乾合上,
與那厚厚的請功折子堆疊在一起,長出了一口氣。
“來人!”
略帶酒氣的石正玉快步走了進來,一臉嚴肅。
“大將軍!”
“八百裡加急送往應天,呈奏陛下與太子。”
“是!”石正玉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到了此刻,
隻等軍候返京,與兵部五軍都督府的官員定下賞罰,
再將軍卒們遣散原籍,洪武二十一年的北征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待到石正玉離開,藍玉臉上罕見地露出笑容,
他站起身,用力抻了一個懶腰,慢步走出軍帳,
撲麵而來的溫暖陽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沐浴了光輝。
藍玉眯起眼睛,看向中軍中正在收拾行李,清掃營寨的諸多軍卒,嘴角微微勾起..
神情產生了些許恍惚,經此一役,
藍玉之名將傳遍大明與草原,而盤踞在北方與大明糾纏將近二十年的故元殘餘,也徹底煙消雲散。
他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鄭重,
僅僅站了片刻便返身回到軍帳坐下,從一側拿出地圖,
在東北方向仔細查看,接下來要解決東北之地盤踞的故元權貴,讓遼東之地徹底沒有外患。
如此,大明才可以利用遼東之地的諸多礦石發展壯大,日漸強盛。
....
陸府,安頓好軍卒的陸雲逸騎著戰馬匆匆返回!
他已經是前軍參將,領兵五千,一方霸主,再也不是慶州衛所那小心謹慎的百戶,
如今軍營中的戰馬他想怎麼騎就怎麼騎,想騎著去哪就去哪!
門房老張早等在門口,東張西望,
見陸雲逸回來,蒼老的眼眸中頓時多了一些晶瑩,快步上前,伸出手接過那即將掉落的馬韁。
“少爺哎,您可算是回來了....”
陸雲逸笑了笑,將馬韁遞了過去,順便從馬袋中掏出一把造型古樸的彎刀遞了過去:
“來,張叔,這就是你一直嚷嚷的可汗刀,是我從北元王庭裡繳獲的,送你。”
門房老張瞪大眼睛,顫顫巍巍地接過可汗刀,
這是草原皇室所用,所能持之人皆是皇室精銳,
老張以前就在北方與草原人打仗,心裡一直念叨著何時能繳獲一把可汗刀。
沒想到,身體腐朽,年齡已大,卻能親眼所見,
讓門房老張心緒噴湧,嘴唇翕動,一時不知該說何是好。
“少爺...這太貴重了。”
“拿著吧張叔,以後當你傳家寶。”
陸雲逸說完,邁上台階,走入闊彆已久的家。
兩進小院,靜謐古樸,
入門便是青磚鋪就的地麵,曆經風雨卻依舊平整堅實。
兩旁栽種著幾株老槐樹,乾枯的樹枝已經多了幾抹綠意。
樹下擺放著幾張石凳和一張石桌,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陸雲逸的步子不禁慢了下來,踩在青磚上,
看著縫隙中偶爾可見的青苔,心緒忽然有一些複雜。
沒有了未歸家時的迫切,反而多了幾分彷徨。
三月不見,如隔三秋。
正房大門敞開,鏤空複雜的房門後露出秋荷的半個腦袋,
她死死盯著小院入口,希望能見到那早已不知想了多少次的身影。
終於,一道身穿黑衣,身材高大勻稱的身影邁了進來,
臉龐還如以往一般英俊,上麵的開裂讓他徒增了一些成熟,
眼裡不再是以往那般明亮跳脫,而是多了一些渾濁疲憊。
秋荷心中沒來由地感受到一股心疼,但這也無法淹沒她心中喜悅,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