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針鋒相對(2 / 2)

但現在卻不行。

蔣瓛的反應很快,馬上笑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陸大人您看看,據說這四個女人都是地保奴與天寶奴營寨中的人,如今卻不見了蹤跡。”

蔣瓛看著陸雲逸接過紙張,眸子死死盯著他的眼眸,

但讓他失望了,陸雲逸眼中古井無波,沒有任何波瀾,隻在臉上出現了一絲絲好奇。

緊接著,陸雲逸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幾個女人我都認識,

他們的孩子要麼是在地保奴帳下,要麼是在天寶奴帳下,都歸我們統籌,

但...他們的行蹤我卻是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們的兒子都參與了連峰穀的作戰,

要麼戰死,要麼被俘,

蔣參軍可以從這個方向查一查,那是第一批俘虜,軍卒們統計的時候也是最認真的。”

蔣瓛輕輕一笑,坦然道:

“實不相瞞,我已經從多方麵探查過了,這幾人的兒子有兩人戰死,兩人失蹤,都無跡可尋。”

說著,蔣瓛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有時候我覺得朝廷還是太仁慈了,為了安撫草原人居然還要將他們的生死記錄在冊,就算是失蹤也要有所調查。”

陸雲逸眸光閃爍,刹那間改變了說辭:

“史筆如刀,記的不是史,而是賬。

這些草原權貴的統籌若是不做好,

北方草原就會有人借用他們的名頭來誆騙草原人,甚至誆騙我們朝廷。”

蔣瓛眼中出現一絲疑惑,眉頭微皺,問道:

“此言何解?在某看來,這些草原權貴與那些俘虜沒什麼不同。”

陸雲逸卻搖了搖頭:

“此言大謬,對於政權以及朝廷來說,正統與名正言順比什麼都重要,

北元朝廷停留在捕魚兒海,就是想要借助合赤溫的正統,來統籌周遭的草原部落。

我大明北上伐元,破大都時就沒有做好,

史也沒記,賬也沒做,

搞的草原上處處都是皇室後裔,

那些野心之人隨意拉起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就敢號稱草原正統,要與大明北元爭奪天下。

我聽慶州的老人說,那時在慶州之外,

就有十幾個大元皇室正統,都是黃金家族,甚至還有重名。

可真派軍將其抓回來,都是邋裡邋遢吃不飽飯的草原人,借個名頭罷了。

這就是前車之鑒啊,那些草原權貴有被抓的有戰死的,都要記錄在冊,以防反複,蔣參軍可要做好這個差事。”

蔣瓛愣住了,他居然覺得陸運用所說很有道理,

但...先前他所說的隻是胡編亂造的搪塞之舉,

甚至中軍大帳的文書們對於那些草原權貴的俘虜統計一筆糊塗賬,遠遠沒有他所說的那般嚴謹。

這讓蔣瓛不禁陷入了深思,會不會真的留下隱患...

過了許久,沉重的腳步聲自軍帳外響起,香味開始彌漫,

蔣瓛此時才反應過來,臉色大變,他居然在無聲無息間被岔開了心中所想,

他迅速平複呼吸,臉上露出一些笑容,開口發問:

“這呼倫·雅蓉的兒子鄂爾泰據說就是在陸將軍麾下的千夫長,

他就是失蹤的人之一,不知陸將軍還記不記得戰事中他是死是活?”

陸雲逸坦然地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當時我與武福六一前一後隻顧著逃命,

對於草原軍卒清繳的戰術布置乃中軍所為,

我可以告訴你他所部所處的具體位置,蔣參軍可以去查當時中軍的戰術布置,或許能推斷出一二。”

陸雲逸聲音真誠,蔣瓛卻無奈搖了搖頭:

“多謝陸大人了,既然無法探查到究竟,那就隻有做失蹤處置了,

希望日後草原上不會有人借助他們的名頭鬨事。”

“左右一個千夫長,蔣參軍多慮了。”陸雲逸道了一聲,看向軍帳入口:

“既然飯菜都已經做好了,那就端進來吧。”

不多時,四道小菜與飯食端了進來,就放在二人身上的長桌上,

陸雲逸笑著抬了抬頭:

“天色已晚,軍中沒有多餘的山珍海味,將就一二吧,請。”

蔣瓛有些遲疑,但還是端起了飯碗,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陸雲逸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冷笑,但臉上卻極為坦然:

“蔣參軍儘管食用,這些飯菜都是經過不下十道驗毒。”

蔣瓛猛地抬起腦袋,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愕然,

陸雲逸解釋道:

“你有所不知啊,王庭內天寶奴與地保奴的競爭已經激烈到不可想象,

他們或許沒有毒害人的心思,但架不住他們手下的人會下毒。

我帶領地保奴的軍隊,每日都有人想要刺殺下毒,不可不防啊。”

如此,蔣瓛心裡的怪異才稍稍解開了一些,

任何暗探的手段以及經驗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定然有其變強過程,

而在元庭的經曆,也給了前軍斥候營寨內這些不同尋常表現有了一些解釋。

至少蔣瓛心中好受了一些,他的精銳部下不多,隻有六人,

但在這營寨裡,可能有五十餘人,甚至上百人,這讓他難以接受。

如今有了一些理由,他會說服自己相信。

“陸大人辛苦了,此戰可為頭功,一躍而為大明新貴。”

蔣瓛此話乃真心實意,

他是陰暗中人,上不得台麵,也知道那些能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的人有多大本領,

前軍斥候所做之事,他做不到。

陸雲逸搖了搖頭,頗有深意地說道:

“《道德經》曾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呂氏春秋》曾記有:敗莫大於不自知,

荀子《勸學》曾言: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裡;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何意?”蔣瓛眼中閃過疑惑。

陸雲逸笑了笑,目光深邃:

“先賢說這人呐,最忌諱的便是錯把平台當能力,錯把運氣當實力,錯把偶然當必然,

我等為軍伍之人更應如此,

我所取之功,並不是我有多厲害,而是前軍斥候部身處大明。

這場戰事就算是沒有我,大軍也會取勝,

就如這世間萬物,少一些人和事,並不影響,切勿得意忘形。”

蔣瓛臉色一僵,放於下方的手緊緊攥起,他此刻已經無比確定,

眼前這陸雲逸已經知道了他錦衣衛的身份。

“蔣某人受教了,陸大人說得極是。”

酒足飯飽,不到一刻鐘飯局就匆匆結束,蔣瓛同樣匆匆告彆。

陸雲逸沒有去相送,而是靜靜坐在那裡。

不多時,武福六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壓低聲音說道:

“大人,人已經走了,他...他來做什麼,是不是事情暴露了?”

陸雲逸臉色凝重,緩緩搖了搖頭:

“盛名之下無虛士,有人與我們一樣,看中了那些草原罪人。”

刹那之間,武福六握緊了腰間長刀,眼中殺機畢露,惡狠狠說道:

“大人,我應該將他宰了的。”

陸雲逸有些嫌棄的擺了擺手:

“戰事已經結束,打打殺殺得多不好,

還是用我們自己的手段,告訴陳景義,先歇幾日,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紕漏,彆打草驚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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