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鄂所言,不管是汴京的守禦戰,還是徐州的攻城戰。
他總覺著沒有打出巷戰的血腥氣,如今戰場換到金國境內,壇壇罐罐的牽扯,就丟給了金賊一方。
如李鄂所說,他攻伐的目的,就是為了滅掉金國,而不是保下什麼城池跟山林。
焚城若能滅殺金賊,那他就焚城,燒山如果能滅殺金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燒山。
隻因大宋是農耕文明,對山林的需求雖有,但並不大,大宋要的隻是山上林木而已,而不是把山林當做了生存之地。
“樞相,諸軍來報,此番的金賊,戰力甚為強悍。
草原青壯遊騎,往往三五個也不是金賊對手。
我蕩北軍精銳在步戰之中,至少也要兩三個,才能跟普通金賊士卒打平。
樞相,如今看來,我軍畢竟是打到了人家的家門口,戰心戰意之上,我方還是不如金賊的。”
吳階此人,按種師中的說辭,也是文武兼備之人,而且頗具文治手段,此人南宋時候可封王,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其弟吳璘,如今也不差,比之乃兄更擅攻略,隻是嶽飛那邊,多了些忠孝節義的束縛,不如吳階吳璘兄弟識時務,這也是人吳階能封王的緣由。
“廢話!
任誰打到你家門上,要玩你的妻女殺你家眷,你不跟他玩命?
人都是一樣的人,咱們的人跟草原上的人,以及遼邦遺民,都是安穩日子過的久了,失了野性,才會如此不堪。
如今練兵半月有餘,差不多也該揀選一下精銳了。
軍令:命花榮、孫安,取各軍勇悍之士,重組大宋靜塞鐵騎,五千人為上限,每人五匹遼東馬、春秋冬三季著鐵甲,夏季著棉甲。
武器以灑家所製破山刀為主,馬覆皮棉甲,軍餉每月五十貫,或享軍田十五頃。
吳階,你要做好籌備,今冬結束,灑家希望見到靜塞鐵騎成軍!”
聽到李鄂的軍令,吳階疑惑的看了一眼麵前樞相,按這位樞相所言,重甲重騎,不是已經被淘汰了嗎?
“樞相,甲騎笨重,不堪巨弩攢擊!
再有,養此重騎,靡費頗重,一支靜塞軍,足抵十倍精銳蕩北軍的。
太宗年代,戰滅遼國鐵林軍之後,大宋便再也沒了靜塞軍,一因好馬難尋,二因重騎實在靡費,三因多半戰陣用不上此類甲騎。”
自打李鄂收了吳階吳璘兄弟,在軍中遽登高位的兩兄弟,也不敢有一絲懈怠。
南下途中,有姚平仲這個西軍將種在,兩兄弟也沒少跟著那位不怎麼堪用的姚家將學本事。
姚平仲的臨戰機變雖說不足,但西軍驍將姚古之前對他的培養卻是不遺餘力。
教導吳氏兄弟的同時,姚平仲也正經吃透了一些軍略,如今李鄂要用,人姚家將種,也非汴京戰敗時的吳下阿蒙了。
吳階不敢懈怠,遇著能人便跟著學軍略,如今底蘊已不在各將門的將種之下,他對靜塞軍的評價,在李鄂看來,也屬獨到。
“說的不錯!
但咱有巨弩有弩車,金賊可沒有咱大宋的製弩技術。
金賊之外的草原也是一樣,西夏也強不到哪裡去。
再者灑家眼界,也非眼前的金、夏、草原,這天地大著呢!
甲騎,對咱們的威脅雖說不大,但也得分時候的。
真到了定鼎的一刻,咱沒這物件,興許就要吃鐵浮屠的血虧。
還有一點很重要,甲騎雖說不堪平常所用,但金賊不知道啊!
咱們大宋賦稅億兆,養得起五千靜塞鐵騎,金賊也能一直養的起鐵浮屠嗎?
他國呢?
有些好事兒,咱們自家知道就好,沒必要表現給彆家的。
讓他們不遺餘力的打造重騎,然後在軍陣之前被咱們的巨弩射死,這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事兒啊?
灑家滅金之後,草原諸部跟西夏,勢必要學一下經驗的。
讓他們在歧路上越走越遠,花大力氣,耗費巨大的國力去打造一支堪比靜塞軍的重騎,對咱們而言,有百利無一害!”
聽著樞相李鄂的陰毒招數,吳階不服也不成。
這一路走來,吳階看到的可不是李鄂的屠城滅寨,而是戰略上的高屋建瓴。
以消滅金國人口跟軍力為主的戰爭,已經打了兩三年了。
從如今平州城外金賊的裝備就可以看出,金國頹勢已現。
原本遼國的好弓、好甲,戰獲之中已經很難發現全套完整的了。
冰原上的許多金賊士卒,穿的都是遼邦殘甲所改的戰具,而且防禦多不完備。
若平州城外金賊人人具甲,吳階估計,剽勇的金賊,至少能打平州軍一個五比一。
“樞相高論!
末將佩服,隻是新建靜塞軍一事,樞相是不是要跟汴京一方報備一下?”
見吳階手段完備,李鄂便點點頭說道:
“嗯,跟宗相行文的時候,正經提一下便好。
宗相那邊行文,可曾提到移江南之民北上,已經做到什麼程度了嗎?”
自出大同府之後,李鄂這邊基本就跟汴京朝廷斷了聯係。
有魯智深在,有汴京的市井在,李鄂並不怕有人出什麼幺蛾子。
不管是新皇趙構,還是大宋後續的臣公,不將汴京底層一掃而空,或是遷離汴京,汴京城就不是他們說了算的地界,包括妙玉觀的皇太後慕容氏在內。
聽到李鄂問及老相公宗澤,吳階麵色一黯,回道:
“樞相,月餘之前汴京來報,宗相公已然薨逝了……
因近日軍情緊急,末將便未稟報宗相公之事。”
見報了宗澤死訊,李鄂臉上果是一片暗淡,吳階便起身打算跪領罪責。
“唉……
斯人已逝呐!
讓身在幽雲的權邦彥準備一下,去汴京赴任吧!
著李彥先、薛慶、郭永三人分鎮幽雲、河北西路、河北東路,領製置使銜。
再令運相梁子美總攬山東、河東、河北、幽雲、京西路移民事。
建議政事堂取計相李光總攬江南軍資糧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