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風如刀(1 / 2)

大宋頭陀 墨落皇朝 5639 字 2024-11-23

聽完折可求的戰法改變之說,嶽飛這邊終是缺了大軍團作戰的經驗。

似西軍將門折家,幾十萬人的仗都打過,自然清楚箭雨洗地的可怕之處。

一旦平戎萬全陣在箭矢消耗上沒了限製,折可求就很難想象,有什麼人可以突破大宋太祖創下的這個戰陣。

臨戰不過三箭,那是對騎兵來說的,對平戎萬全陣的弓手而言,少說都要三十箭開外的。

加上弩車、手弩以及巨弩,不間斷發射,莫說騎兵了,就是對上金國的所謂鐵浮屠,折可求也有把握,讓他們一頓飯功夫,傷亡過半。

“折製置,塞外風如刀,飛聞樞相對接下來的戰事不甚看好。

隻怕以如今軍勢,對上遊散的金賊,箭雨洗地的作用並不大。”

說及戰法,嶽飛也有自己的東西,西軍折家擅陣戰,而經過近期的磨合之後。

嶽飛也發現,大宋樞密使李鄂的眼光獨到,他卻是從骨子裡精擅馬戰,尤其是精擅禦使精銳馬軍作戰。

“嶽鎮撫,此乃國戰,並不會以小勝而勝。

沒有幾次十萬人以上的大戰,金賊想憑一些遊獵的小伎倆阻住樞相攻略的步伐,才是真正的異想天開。

樞相武略,大宋無人可及。

你可知樞相為何要從大同府一路梳洗到大定府?

取土?

你嶽鎮撫小看樞相雄心了……”

文人相輕、武無第二,在大定府關城之上,折可求跟嶽飛也有了理念上的衝突。

就大宋諸軍而言,嶽飛也確實不是科班出身,西軍折家雖說沒打過滅國之戰,但數代人經營麟府,兵法軍略自有其傳承。

折可求也並非姚平仲那樣的不堪之將種,西軍種折兩家,到了如今,因種家人丁掉落,折家人丁興旺。

折家將門折可求這一支,已經隱有蓋過種家將門的勢頭了。

“飛,願聞折製置高見……”

武夫戰爭理念上的衝突,也是輕易改變不掉的,見嶽飛不服,折可求指著即將消失的蕩北軍大纛說道:

“先前樞相梳洗大同府外草原,不過是為梳洗東北之地練兵而已。

遊騎、散兵騷擾,樞相隻要如梳洗草原一般,擺開一字長蛇陣,千人一隊互為勾連。

七八萬人,而且多半人都是雙馬,那就是七八十個千人隊。

以兩裡為限,三、五千人隊之間,便可借馬力嘯聚。

一隊橫幅一裡,左右各兩裡,七八十隊便是三百裡的縱橫。

三百裡太長,長蛇三疊,也有百裡縱橫。

前隊遇阻則後隊跟進,多隊遇阻則整軍跟進。

興許戰事會有勝敗之彆,但折某隻問嶽鎮撫,若樞相以此蕩儘平州地金人,來年金賊吃什麼喝什麼?

塞外風如刀?

隻怕樞相手中刀,要比塞外寒風凜冽的多。

國戰是何物,嶽鎮撫還要好好體悟一下。

聽聞嶽鎮撫對樞相梳洗草原一事,頗多非詞,以後便不要說這些話了。

樞相看重嶽鎮撫,嶽鎮撫總要拿出些真本事的……”

如今的折可求,足有睥睨嶽飛的資格跟資曆,看著麵前沉鷙如鷹狼的嶽飛,說這些,折家這位將種,也是起了惜才之心。

如嶽飛自己的體悟一樣,折可求也認為麵前這位嶽鎮撫是大宋真正難得的馬上將帥。

但為將還是為帥,這位嶽鎮撫還是要回去好好體悟一下國戰二字的。

折可求的指點讓嶽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多謝折製置提點,嶽飛懂了。

樞相跟我軍到了金遼地域,自可以戰養戰,儘起沿途所遇青壯。

此前倒是嶽飛迂腐了……”

‘國戰’二字,對嶽飛而言不需沉思,但折可求所說,李鄂若蕩儘平州人丁,金賊來年吃什麼喝什麼之語,卻真正點醒了他。

就跟完顏宗翰部之前在東南一樣,大宋的瓶瓶罐罐太多,拉一個杜充的偽楚,就能讓東南半壁塗炭。

同樣的道理,仗打到了金賊家門口,做不好文治,護不住社稷黎民,這金國也未必比大宋強多少。

反而與文治齊備的大宋相比,金國的生態要脆弱的多。

折嶽二人在大定府城頭的侃侃而談,若讓在冬日草原上行軍的李鄂聽到,怕是一句好話也不會給他們。

若不是秋末冬初起行,李鄂也絕對不會走大定府一帶草原,經大興安嶺跟五老圖山山口,進軍鬆嫩平原。

隻因漠北苦寒,塞外寒風如刀。

李鄂離開大定府之後,北上東進,三天時間就到了原遼國上京道,唐時鬆漠都護府的克什克騰草原。

如今這片草原,還沒有克什克騰的稱呼,隻因蒙古尚未興起,克什克騰漢音親軍、親衛的稱呼,是沒有由來的。

如今的這邊草原應該算作遼國的饒州地界。

隻是汴京的初冬,跟草原的初冬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天裡的好時候,隻有中午前後一段,還要在沒有塞外寒風的時候,才能算作好時候。

一旦到了夜裡,急於進軍的李鄂,就能真切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草原上的初冬夜風,可是能凍死人的。

而李鄂提前在大同府外草原梳洗的好處,現在也就能看出來了。

全軍七八萬人,雖說氈帳不多,但沒人兩三身皮袍,以及幾副羊皮還是有的。

白日行軍中的李鄂,也是一身皮袍裹著棉甲,外帶一張羊皮裹頭的樣子。

若不是梳洗草原時,新加入的草原青壯力主講牛糞一起帶上,並在大定府,帶走了折可求部一半的馬匹,冬日裡橫跨克什克騰草原,就會帶來無數的非戰鬥減員。

燒一堆牛糞,裹上幾身皮袍,就是兩萬蕩北軍精銳士卒的夜間禦寒方式。

而剩餘五六萬草原青壯,則是很適應這裡的冬夜,皮袍一鋪一卷,即便沒有牛糞篝火,也能安然入睡。

後半夜,剛剛騎馬巡完全軍的李鄂,正待鑽入氈帳休息,幾聲鳴鏑,卻在幽暗的草原上響起。

“艸!

發綠色焰火,嚴令全軍勿動!

明日清晨,傳令各軍將校,來灑家這邊議事……”

自克什克騰東進,會被金賊遊騎騷擾,也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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