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李鄂的賄買之說,王進隻能是無奈喟歎了事。
有些事不能做,做了便是覆水難收,即便是大宋皇家也是一樣。
大宋自狄漢臣之後,再也不可能出忠君王、保社稷的忠臣良將了。
以後的武夫想要成事,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跋扈逾製,不然就會給朝中一乾文臣磋磨致死。
忠臣良將難做,但名臣大將興許會出上不少,每逢亂世,必有人才出麼……
聽了王進喟歎,李鄂便止住了步子,這位禁軍的都教頭想做大宋的忠臣良將,隻能是心中想法了。
即便給他機會,朝中的君臣也不會認可這類武夫。
止住步子與魯智深、賽韋陀並行,一夜刀戰,也能看出眾人的耐力本事如何。
一行人,隻有李鄂、魯智深、賽韋陀三人可以步行回鐵佛寺,其他人多少都有些脫力,坐在了般載行的太平車上。
這就是力大氣長的好處了,這也是未來戰陣之中的狠人。
功夫再高,耐力不足也是白扯,借用馬力打騎戰,對上剛剛從深山老林鑽出來的金賊,遼邦都不成,宋軍短時間內,也是沒這份根底的。
“二郎,你那破山刀不錯,讓匠師們與灑家做上一長兩短。
自禪杖被師父收了回去,灑家可是沒找著什麼趁手的兵刃。
昨夜的雙刀不錯,二郎那雙刀法也要教與灑家。
隻可惜灑家胖大,速度比不上二郎……”
魯智深開了口,一旁的賽韋陀也適時的跟上了。
“佛爺,我也如魯大師一般……”
聽了兩人要求,李鄂搖頭說道:
“魯達哥哥,雙刀不好,還是單刀配盾吧!
長刀,以後自然每人一口,刀盾卻是必選。
隻是這熟鐵刀還是差了些火色,刃口太軟。”
昨夜一戰,魯智深跟賽韋陀找到了自家合手的兵刃。
李鄂卻不支持他倆用雙刀對敵,江湖廝殺跟戰陣完全不同,攻防一體的刀盾,才是步戰首選。
隻是,昨日新作的破山刀,也有不妥之處,熟鐵太軟,導致破山刀的刃口很容易受損,這就不適合軍陣久戰了。
“二郎,那破山刀已經比腰刀手砍好了太多。
百煉、千煉刀,怕是隻能想想了……”
魯智深的說法也確屬實情,夾鋼刀雖好,但也隻能裝備部分禁軍。
軍中百煉、千煉的製式裝備,也不是說沒有,隻是一般士卒是彆想裝備了。
宋軍製式裝備,隻有槍頭之類,算是精工所製,其他如大斧、骨朵之類,多為澆鑄而成,當然這也是農耕文明的優勢所在。
“興許鐵料上可以再想想法子。
哥哥,眾兄弟耐力不成,灑家不在寺中,哥哥可要看好了兄弟們。
耐力不是力氣,是可以練出來的……”
掃了眼太平車上歪七扭八的一群人,魯智深也是瞪大了一雙牛眼,回道:
“此話妥當!
此事二郎放心便可,灑家操練他們……”
參加過軍陣的魯智深,很清楚耐力的重要性,似王進、欒廷玉、史文恭之流,槍棒武藝雖說不錯,但著甲的耐力,僅是堪堪到了及格線。
若是前出堡寨據敵於外,甲胄這類保命的玩意兒,是不敢輕易離身的。
尤其是冬日裡的邊釁偷襲戰,說不定你前腳卸了甲胄,後腳就會被一箭射死。
堅守堡寨的時候,找個避風的所在,日夜著甲堅守,才是許多西軍一線士卒的日常。
這跟耐力無關,事關身家性命,沒有甲胄死的快。
“如此便好,其他二十八宿兄弟,也要如此操練……”
定下了操練之法,李鄂還是有些撓頭,屠宰場那地界,真的不適合操練甲胄之類。
因為離著龍衛營太近,殺豬匠著甲,總是說不過去的。
回到鐵佛寺,卸了車上金銀,李鄂也讓人收拾了五百兩黃金,隻等著蔡府的小衙內蔡徽上門了。
如他所想,卸完車沒多大功夫,臉上帶著憔悴跟喜悅的蔡徽,便走進了鐵佛寺。
“李兄,好手段。
你瞧,這是官家玉帶,昨夜賜下的。
這是為何?
府內可不缺這點金銀,這是官家賞賜,給你便拿著好了。”
蔡徽這邊剛剛開始嘚瑟他的大紅玉帶,李鄂便將收拾好的黃金,推到了他麵前。
“公子,一碼歸一碼,昨夜禁軍的花頭,公子總要賞賜一下的。
官家所賞,包括了他們。
灑家就不好獨占了……”
聽到李鄂的分潤之語,蔡徽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李兄,此事不僅不必,還做不得。
官家不怕李兄貪財好色,可就怕李兄如此這般的大秤分金、小秤分銀。
哪怕李兄去輕薄帝姬,也遠不及分潤金銀,讓官家忌憚。
朝廷的錢、官家的賞賜,你儘可摟在自家懷裡,但絕不可給這個、給那個,犯忌諱!
另有官家旨意,廢止之前甲拳社,於城內開刀甲社三十處,以勵汴京臣民尚武之風。
行幸局公文,每處刀甲社,可置全幅紮甲十領,半幅二十領,皮甲五十,棉甲若乾,刀槍不計……”
蔡徽這話,就跟李鄂對王進所說,不能賄買禁軍異曲同工了。
聽了這話,李鄂也不猶豫,直接收回了五百兩黃金。
“公子,甲胄造價不菲,三十處刀甲社,僅是全甲就要三百領,咱們沒那麼多錢啊!”
蔡徽所傳旨意中的刀甲社,倒是讓李鄂眼前一亮,隻是這私人的買賣,購置戰甲的花銷,可是他負擔不起的。
“想什麼呢?
此刀甲社,乃是官家所屬,為振奮大宋民間尚武之風所置。
用得著咱們購置甲胄?
行幸局會協調各有司,直接撥發的。
此節也是官家依照西北的弓箭社,為以後募兵所設。
禁軍不堪用,西軍調動起來緩慢,官家也怕有些事起於倉促之間無法應對。
我也與官家說了,院街、錄事巷一帶的刀甲社,歸咱們管理,其他各處刀甲社,便歸禁軍管理了。
李兄,刀甲社中,卻不可做義氣之爭。
如今高俅已經變了死鬼,殺豬巷中與禁軍的廝鬥,也要停歇一下,莫讓新任太尉難堪……”
聽到甲胄是公派,李鄂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