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來給你狠狠地治療一下,絕對不會有感染問題!”
白影動作粗暴,一臉獰笑地撕開塑料袋,弄出很大的聲音。
坐在沙發上的豐濱和花下意識往裡一縮,眼角直跳:“我自己來!”
“彆怕!我隻是想用棉簽浸滿酒精,捅進你的傷口,左三圈右三圈地使勁兒旋轉突進……”
“你給我爬!”
豐濱和花瞳孔地震,蜷縮左腳,一副隨時反擊的模樣。
“行了,白君彆嚇唬人。”
雪之下雪乃主動伸手搶過白影手裡的棉簽,明明在刻意和異性保持距離,又喜歡三言兩語地刺激人,真是彆扭。
她俯身握住豐濱和花的右腳,看了一下說道,“傷口在腳跟附近,也難怪你沒注意到自己受傷,傷勢不算嚴重,不需要去醫院——清洗消毒之後纏上紗布就行——不要說話,我要動手了。”
豐濱和花連忙閉上嘴,有些緊張不安地看著對方沾酒精。
“嘖嘖嘖。”白影搖頭說道,“你運氣真好,沒有用腳心踩到碎片,要不然……”
腳心被碎碗片割破?豐濱和花眼角一抽,惡狠狠地瞪著白影,旋即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酒精塗抹在傷口上,迅速揮發下帶來一陣陣涼意,混合些許鈍痛感覺格外刺激,一根根棉簽迅速將滲出的淤血抹掉,動作利索如處理案板上的魚肉,直到傷口不再流血。
雪之下雪乃穩步進行著傷勢處理。
白影拿出播音腔,問道:“雪之下醫生,病人是否會後遺症?比如沒辦法再跳舞,腳上從此留下一條疤痕,每到天上下雨就會想起自己受傷的痛楚……”
豐濱和花一愣一驚,忍不住開口道:“沒、沒那麼嚴重吧?”
要是沒辦法跳舞,自己……
“隻是小傷口,過一陣就能愈合。”雪之下雪乃拿起紗布準備包紮,“你沒學過簡單的傷勢處理嗎?”
“誰會學那個啊。”豐濱和花放下心來,隨口咕噥道,“反正不能跳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次對方和家裡吵架好像更嚴重了?
雪之下雪乃狀若自然地開口道:“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聊聊比較好,讓情緒和思考獨自發酵的話,可能會誤判很多事情。”
“你想說什麼?”豐濱和花不爽地皺起眉頭,姑且沒有直接發作。
“和你母親敞開心扉對話。”雪之下雪乃表情平淡,將纏繞幾圈的紗布係好,直言道,“相處十幾年的母女,或許依舊不了解彼此,正如我和我的母親,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保持著很冷淡的關係……你可以試著了解一下自己的母親。”
“嗬。”
豐濱和花撇撇嘴,不置可否,發出悶悶的語氣詞。
“白君接到的電話應該是你母親的,你母親發現你可能受了傷,第一時間和白君打電話確認——她知道你離家出走會去什麼地方,會擔心你受到的傷勢。”雪之下雪乃談了下剛才的事情,注視對方的眼睛問道,“你覺得這不算她關心你嗎?”
“你好煩呐。”
豐濱和花不耐煩道:“又和雪之下沒關係,你……哼!”
“我隻是就事論事。”雪之下雪乃繼續說道,“單純被情緒牽著走的話,很多東西都會被忽略掉。”
你非要逮著這個話題聊什麼?知不知道我很煩啊!
豐濱和花忍不住想要冒火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
雪之下雪乃目不斜視:“因為和母親的爭端放棄自己堅持已久的事情,你不會後悔嗎?”
總之,嘗試解決一下豐濱和花的問題,免得她今晚在白君家裡借宿……
“噗——!”
反坐在椅子上的白影發出笑聲。
“白君,有什麼好笑的嗎?”雪之下雪乃斜眼問道。
“咳咳——確實,要坐下來認真聊聊……曾經有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勇者小姐如此思考。”白影聲音忽然一變,略顯沙啞抓耳起來,他起身先站上椅子,又從椅子上跳下來,滿臉嚴肅道,“她來到自己媽媽麵前,勇敢地說了聲早上好。”
……
能夠男扮女裝,也能夠女扮男裝的少女低頭問好,轉身準備離去。
不對!我應該仔細了解一下母親,改變這讓自己難受的狀況。
少女鼓起勇氣,轉頭再度走進母親,勇敢地說道:“母親你……吃了嗎?”
“學習怎麼樣?一個人住還是不習慣吧?要不要搬回家裡?怎麼不說話?”
不像問題的問題砸下來,少女唯唯諾諾……母親肯定是在關心我吧?
不行!我接受不了這種關心,我要勇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不能以沉默和含糊進行應對!
少女心中不斷重複著念頭,再度鼓起勇氣,表情端正起來,嘴裡發出嗯嗯哦哦啊啊的聲音。
勉強將母親的問題搪塞過去,少女無力地走到門口,重打精神地喃喃道:“不行,不能被害怕母親的情緒牽著走,我要……”
“我要去門逛街,想點開心的事情,隻要不去管這些問題,這些問題就不會讓我煩惱,耶耶~”
白影·雪跑跑限定返場般如此說著,伸手拉開門。
“你的聲音已經被情感所馴化。”
門砰一聲關上。
雪之下雪乃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白菌這是演著演著直接溜之大吉了!
豐濱和花眯著眼,哼哼道:“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勇者小姐。”
這份陰陽怪氣……真是近菌者白。
雪之下雪乃壓下心頭微妙的感覺,平淡道:“白君剛才說的確實屬實,我以前大體是相似的,隻是沒這麼浮誇——無論心中重複多少次念頭,想法和計劃,無論琢磨的那些東西有沒有道理,當真正麵對麵的時候,說出口的東西就變成了另一種。”
“嘖,反正她看我不順眼,我看她不順眼,說什麼都會吵起來。”
豐濱和花撇嘴道:“你突然和我說這些乾什麼?我現在很煩,你就彆說了……”
“我沒說你的事,隻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總感覺白君肯定不會放著不管,再說自己就比不上白君?開解不了豐濱和花,解決不了豐濱和花的問題?
雪之下雪乃心念轉動,開口說道:“以我的經驗來看,很多時候和母親相處都是‘非理性’的表達,或許是因為從小時候開始就被母親管著長大,在尚未知事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母親的權威……一次次被否定、訓斥和教導,感情就成為了一種本能反應,每次看見母親都會先怯三分,怯弱在心頭生出來,準備好的話就完全變了。”
“我是容易在母親麵前膽怯,你……是容易發火?”
雪之下雪乃不太確定。
“哈……”豐濱和花長歎了口氣,頗為奇怪道,“你媽經常打你?”
雪之下雪乃搖搖頭:“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為什麼會膽怯?”豐濱和花不解道,“她經常罵你?”
“也不是。”雪之下雪乃再度搖搖頭,“我母親是那種哪怕露出笑容,也能給人很沉重的壓力。”
想了想,雪之下雪乃有點遲疑道:“或許也和她經常把父親摔地上有關?”
“?”
豐濱和花滿頭問號,也忍不住說起自己的媽,隻是下意識迂回了一下:“如果你媽經常把你和彆人比較,在你麵前提彆人如何如何,你會不會生氣?”
“這個……”雪之下雪乃沉吟道,“我的母親以前一直更欣賞姐姐,雖然沒怎麼特地在我麵前說過,但那份想法和態度很明顯……比起生氣,我更多的是不甘心,對姐姐的向往和討厭吧。”
姐姐……哦,那個自來熟的大雪之下。
豐濱和花很理解這種心情,明明是想要得到的認可,卻被另一個關係好的人奪走,那種混雜了自卑、向往和厭惡的複雜情緒……嗯?我又沒有姐姐,為什麼會這麼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