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法醫比較簡單,可以問問人,掛個號,也可以梳理一下家中關係,找到在做法醫的人——為求引起法醫本人的重視,雪之下雪乃考慮一下之後,還是從家裡往外找法醫。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繞不開父親,隻是低估了父親的腦回路。
“雪乃生病了?但為什麼是法醫?!”
簡潔解釋一下,隻是用這張照片找法醫做傷痕鑒定。
“哦哦,彆人的照片,原來如此……好好好。”
父親審視著照片,緊皺的眉頭稍緩,露出幸災樂禍式的笑容,看得人不明所以。
八成是在思考什麼無聊的事情,無視吧。
雪之下雪乃如此判斷。
隻要把照片給法醫,法醫能認真進行鑒定,而不是忽悠就行。
父親最近這些日子,總在不斷刷新形象。
晚上臨近睡覺的時候,突然會打電話過來閒聊,話裡話外,來回試探。
公司學習的時候,偶爾看到他坐在辦公桌後滿臉嚴肅,仿佛在思考什麼重大決策,但迅速繞到他身後,就能看見他在打遊戲。
談話中偶爾涉及到白君或者比企穀君一類異性朋友,父親的語氣就變得格外柔和,如同摔杯為號前的觥籌交錯。
簡而言之,逐步離譜化。
雪之下父親詢問道:“法醫就是外科吧?都是拿手術刀的。”
法醫解釋道:“法醫用的是解剖刀,不是手術刀,更注重剖開人體的便捷性,設計上不會考慮術後愈合的問題,比起注重對患者的影響,更關注使用起來的手感和人體力學。”
雪之下父親了然道:“因為售後目標用戶是醫生的緣故?考慮主要用戶的權利並為之服務,你說這個我就懂了。”
售後……
法醫:“從商品的角度而言,確實如此。”
你們在將一種很正常的事情聊得十分奇怪。
雪之下雪乃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這張照片上傷勢是法醫造成的?”
法醫拿著照片,抬手比了一下三道傷口,解釋道:“外科醫生的手術,在確保祛除病灶的基礎上,必須考慮患者的狀況,現代人非常重視儀容儀表,破相在傷勢鑒定上都有額外考量,因此外科手術極為著重精確……無論是從術後恢複的角度,還是從病患接受程度的角度,傷口越小越好。”
“傷口小,愈合得快,疤痕就淺,後遺症輕,不容易被投訴。”
“法醫不需要從這兩個角度考慮,也不用擔心投訴,更偏向確保結果的完整和精確。”
“仔細看照片上的三道傷口,均為從右上往左下的斜切——上麵這道位於胸膛,頂端接近鎖骨,下麵這道位於上腹部,作用是切開邊緣部位,方便觀察胸腔,確認內部器官的位置和大小,以免摘取器官、我是說治療出現偏差,因為長得像教科書內臟圖的人是極少數。”
“中間最長最寬的這道疤痕,則是打開屍、身體胸膛,進行器官的摘除、以及手術治療。”
“疤痕很直,傷口不歪,手很穩。疤痕略寬,用的應該是大手術刀或者解剖刀。傷口還能愈合成疤痕,說明恢複得還不錯……這讓我想起教科書上記錄的,上個世紀用鋸子錘子鑿子做外科手術的醫生。”
“這種疤痕……應該是摘取心臟的動刀流程,也不知道究竟治的是什麼病。”
送走父女二人,法醫回味著那張照片,打心底裡佩服。
哪位牛人同行,死馬當成活馬醫,還真給醫活了?或者解剖屍體的時候,剛切三刀,還沒來得及摘心,屍體就起死回生喊疼?
……
……
“雪乃,這張照片上的是誰?”
雪之下父親嘖嘖稱奇:“命是真的硬。”
從法醫手下活過來,不硬不行。
“白君的一個朋友。”
雪之下雪乃乾脆地揭開答案,免得父親一直纏著自己問來問去:“父親,你應該去工作了。”
“也是,我們回公司吧。”
雪之下雪乃歎氣:“我要去找白君。”
“找那小子乾什麼?直接用短信告訴他結果就行。”雪之下父親把自己端起來,“學會使用現代科技的便利……”
雪之下雪乃點頭道:“我會坐電車,不會走著去。”
“沉迷於感情不是好事,一份積極的,正確的,向上的感情,應該是提升自己的動力……”
雪之下雪乃淡定道:“父親既然這麼說話,意思就是我什麼地方做的不夠好嗎?你大可批評我,有理有據,我會認真反省。”
“雪乃你——”
雪之下父親表情嚴肅,看著停下腳步,側頭望向自己,平靜目光如一麵牆推過來的女兒。
老父親的笑容如花兒般綻放:“你彆太累,最近總是到處跑,操心的事情太多很容易感到疲倦,回頭找個機會出去旅遊一趟,例如衝繩……”
“這個暑假沒太多時間。”
雪之下雪乃見好就收:“煙花大會,公司學習,暑假作業和其他一些事情,挺忙的……父親,煙花大會具體做什麼?”
“審批各種攤販的
申請,確保大會的範圍、路徑和區域,安排大型煙花的釋放地點、時間和掃尾,對各個地方的居民進行通知。主要就是四種,從中一件件細化下來,在這個過程中自然要和不少人、相關部門打交道。”
雪之下父親說道:“舉個例子,有個反煙花汙染的組織,向部分人危言聳聽地描述煙花的危害,環境的汙染,噪音擾民,鼓動當地人搞抗議……當你麵對一群找上門反對的人,你會怎麼辦?”
“說服他們。”雪之下雪乃冷淡道,“煙花大會本就規定了時間和地點,有後續打掃處理的步驟,也不會在居民區放,擾民定義尚待商榷。人類社會的存在、擴大和運轉,當然會對自然環境造成影響——將汙染誇大其詞,隻談毒性,不談劑量,那就該停止呼吸。”
雪之下雪乃稍頓,問道:“姐姐是怎麼解決的?”
雪之下父親笑了一下,說道:“陽乃用的方法是拖,表麵和氣地談話,但不會承諾留下話柄,確定誰是領頭人,確定誰是腦子一熱,等抗議的人群散了之後,她就帶人逐個勸說擊破。大部分一時衝動的人回心轉意,抗議的人就隻剩下幾個。”
雪之下雪乃了然道:“人從吵鬨的集體斷網,就會恢複冷靜和智商,但是否拖遝了些?”
“拖遝有拖遝的意義,可以斬草除根。”
雪之下父親略有感慨。
陽乃處理人際問題上,目光明銳又行動迅速,隻是這份能力與她的本心不符,隻會帶來痛苦……也不知道陽乃如今在做什麼,在單純上大學讀書,還是找到其他能獲得意義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哦。”
“當然!方法怎麼樣都行,能抓到老鼠的貓才是好貓!”
雪之下父親回過神來,正色道:“看問題要有深度,要抓住衝突的本質,如此才能調用手中的力量,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父親打算跟著我去電車站,將白君斬草除根?”
雪之下雪乃停下了腳步,環抱雙手,無聲地給予壓力注視。
“也對,坐電車多慢。”
雪之下父親哈哈一笑:“還是我開車吧。”
一副我就是要去,就是要搗亂的模樣。
雪之下雪乃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暑假,小女神,去見奸賊,奸賊讓小女神幫忙,必是故意維持聯係的詭計——嗬嗬嗬嗬!數罪並罰,足夠判上十幾次死刑!
彆說被小女神丟冷眼,哪怕小女神把大女神搬出來,自己也會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