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黃皮愣住了。
他從未想過,師父要是醒不來會怎麼辦。
如今黃銅油燈冷不丁的來了句,不禁讓他低頭思索了起來。
陳黃皮喃喃自語:“我和師父相依為命多年,情同父子,若是師父醒不來,那我……豈不是就是觀主了?”
此話一出。
黃銅油燈驚呆了。
它想到陳黃皮會生氣,會反駁。
就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黃銅油燈是觀主造出來的。
自然對其是有感情的。
若不是觀主瘋了,沒事就拿它磨牙,它也不會天天尋思著往外跑。
此刻聽陳黃皮這般說,黃銅油燈激動壞了。
“陳黃皮,是我小看了你,我本以為你隻是有點小壞,沒想到你是大壞。”
“你隱忍裝傻,就為了今天對不對?”
陳黃皮撓了撓頭,不解的說道:“黃二,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彆裝了,這裡都是自己人。”
黃銅油燈大笑著道:“你肯定是知道觀主不會讓你離開十萬大山,所以怒從心邊起,惡向膽邊生,索性一顆丹藥給觀主藥翻,然後趁機讓我帶你離開!”
“因為我有遁一神光,天地之大,瞬息而至。”
黃銅油燈自覺已經發現了真相。
不由得欣喜萬分。
好朋友很壞,這下它終於放心了。
陳黃皮一臉茫然。
自己隻是在給師父治病而已。
治好了師父,還要給師父養老送終呢。
怎麼就成隱忍裝傻,還要趁機離開十萬大山了?
陳黃皮正要解釋。
卻忽然眉頭一皺,感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息。
那氣息來自淨仙觀。
準確的說,是來自舊觀。
“黃二,那是什麼?”
“陳黃皮,你也感覺到了嗎?”
黃銅油燈聲音驚恐的說:“有東西要從舊觀裡出來,這,這怎麼可能?”
它的分身被觀主分成了幾千份。
分彆鎮壓在淨仙觀的各個角落。
為的就是防止淨仙觀被舊觀所吞噬。
舊觀內,有無數恐怖到極點的邪門玩意。
它們一旦進去。
隻要在天亮之前沒有出來,就再也出不來了。
這是規則,亦是天理。
可如今,這條規則卻好像被打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
黃銅油燈瘋狂的搖頭,它寧願相信是自己看錯了,也不願相信真的有東西能從裡麵出來。
舊觀裡恐怖的東西太多了。
有的是舊觀裡本就有的。
比如說那些死去的道人化作的邪異。
再比如說看守藏經閣的金角銀角,它們雖然是異類,可本質上也是邪異,隻是停止了異變。
這些都還好,即便舊觀真的出問題了。
邪異們能出來了。
它們也不會從裡麵出來。
更不敢放肆。
因為觀主隻是被藥翻,並沒有死。
誰敢出來找死?
真不怕觀主醒了以後,直接一巴掌全拍死啊!
可舊觀裡更多的,卻是觀主清醒的時候,巡視十萬大山抓進去的邪異。
要知道。
觀主可以說就是十萬大山之主。
生死一念決之。
能被他老人家丟進舊觀的邪異,不是邪到令人發指,就是凶焰滔天的災禍。
這些東西要是出來,肯定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觀主為什麼丟那麼多邪異進去。
可觀主行事,必有其目的。
要是舊觀裡的東西真跑出來,壞了觀主的好事,觀主一生氣,陳黃皮頂多挨頓揍,它黃二可就倒大黴了。
就在這時。
一絲微弱到極致,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使那如鏡般的黑暗泛起了漣漪。
下一秒。
嘩啦啦……
像是樹葉落地被風吹起的聲音響了起來。
緊接著,一隻乾枯的樹枝從黑暗中伸展了出來。
樹枝上還掛著一個人果。
不,準確的說是神果才對。
那真的是一尊神明。
身軀乾瘦,像是被吸走了全身的精華,薄薄的一層皮緊貼著骨頭,隻看上一眼就讓人有種發狂、發癲、扭曲的念頭。
“是魔樹!”
陳黃皮瞪大了眼睛:“我想起來了,大師父說他去種魔樹了,我隻當是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
“魔樹真的死而複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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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死而複生?”
黃銅油燈眼前一黑,說道:“怪不得它能從舊觀裡出來!”
並不是舊觀出了問題,邪異們要從裡麵跑出來。
而是魔樹死而複生。
那就是一條新的生命。
舊觀會將其當做第一次進入其中。
而且現在還是晚上。
魔樹自然能從裡麵出來,而且這也是它唯一能出來的機會。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說話間。
魔樹那無比巨大,仿佛是通天建木一般的身軀,便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整個淨仙觀,全都被它的身影所遮擋。
無數的樹枝瘋狂的抖動。
四十八尊被吸乾的神明,就這樣掛在它的樹枝上。
那些神明已經被同化,是邪神。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顆如耄耋老人的人果掛在它的樹枝上,密密麻麻,無窮無儘。
惡意,濃濃的惡意。
便自這顆魔樹上散發了出來。
它舉手投足之間魔焰滔天,就好像被關了幾千年的凶神,此刻終於破開了牢籠。
一道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