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勸不動你。”
黃銅油燈無奈的歎了口氣,見說不通,索性抓起一把黃泥往身上一抹,將那些牙印給遮住。
隻是這樣一來。
原本黃燦燦的油燈卻變得臟兮兮的,真就看不出半點奇異。
陳黃皮邁步往回趕。
來時的路不好走,因為要巡山采藥。
回去的時候,隻需要邁腿就好了。
隻是就在這時。
遠處的大山裡,突然傳出一道巨響。
轟!
轟!
響聲一陣接一陣。
陳黃皮眉頭一皺,一個縱身直接躍到樹梢,下一秒,一個巨大的青黑色怪異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身影約莫數十丈高,沒有五官,渾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樹冠狀的腦袋上長滿了瘤子,胸前裂開一道巨口,犬牙交錯,伸出血色的舌頭,舌頭滿是倒刺,此時正探出雙手,掌心分彆有一隻巨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怪物每一步踏出都會引起大地震動,煙塵四濺,樹木倒地。
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有黑煙環繞。
煙霧觸及之處,無論是樹木還是草地,全都變得一片焦黑,像是被汙染了一般。
幾個穿著黑衫的身影,正在半空中急速掠過,像是在被其追殺一樣。
陳黃皮認得這怪物。
正是被師父搬出大殿供奉的神像之一。
有一次陳黃皮晚上尿尿的時候,就看到它在淨仙觀外打轉,一見陳黃皮,就說外麵太冷,沒有觀裡暖和。
陳黃皮見它可憐,正要請它進觀裡坐一坐。
可師父卻冷不丁的冒了出來,後者嚇得趕忙消失在黑夜裡。
記得當初師父說:它已經被汙染了,你放它進來它就要吃你,咱們淨仙觀絕不允許有第四個吃人的東西。
陳黃皮被嚇到了,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其他三個要吃人的東西。
再後來,陳黃皮就再也沒見過這變異的神像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遇見,而且天還沒黑它就跑出來了。
而就在這時。
那變異神像好似察覺到了什麼,長著眼睛的掌心忽然對向陳黃皮的位置。
“咦!它還記著我。”
陳黃皮心中一驚,趕忙躍下樹梢,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淨仙觀趕去。
而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在陳黃皮耳邊響起。
“小娃娃,你是這附近的人?”
話音剛落,陳黃皮就感覺雙腳離地了。
再一回頭,便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幾個黑衫人出現在自己左右,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正一隻手提著自己。
陳黃皮乖乖點頭。
有人驚奇道:“早就聽說,這十萬大山裡依舊有殘民苟且,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人打量了一眼陳黃皮:“鋼筋鐵骨,還是個煉體境修士。”
陳黃皮不知道什麼叫煉體境。
反正他也不能修煉,這些人說是就是吧。
“彆廢話了,天馬上就要黑了,這鬼東西會變得更可怕。”
有人回頭看了一眼緊追而來的變異神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明明這鬼東西剛剛追殺自己幾人的時候,速度還沒有這麼快,忽然就跟打了雞血似得,眨眼間就掠出去百丈,巨大的身影走在山林中,就像是地龍翻身一般可怖。
山羊胡老者趕忙問陳黃皮:“老夫且問你,你既然住在附近,又是道童打扮,附近一定有道觀對不對。”
“天就要黑了,能否借貴觀神像庇佑我等一夜。”
這個世界一到夜晚,便像是換了個皮一樣,邪異叢生。
若是沒有神明庇佑,除非你修為通天,否則扛不住黑暗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無數邪異。
老者等人這次深入十萬大山,本來是請了一尊神像的,可祭出去的刹那,就被這尊邪異神像給吞進了肚子裡。
連帶著傳信回去都做不到了。
幾人從未見過這種恐怖的東西,嚇的亡魂皆冒,奪路狂奔。
陳黃皮其實很想提醒他們,追殺你們的就是我家道觀裡的神明,可還沒說出口,老者就開口打斷了他。
“你放心,隻此一次,明日一早我等絕不逗留,而且必有重謝!”
陳黃皮喜笑顏開:“那好,我給你們帶路。”
說完,陳黃皮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麵露警惕之色。
“可如果你們賴賬怎麼辦?”
老者等人瞬間焦急了起來。
身後的異變神像已經步步緊逼,生死之間哪容得下那麼多計較。
“老夫一把年紀,還能騙你一個娃娃不成。”
“那可說不好,除非……”
“除非什麼……”
陳黃皮搖頭,拿出一個泛黃的小冊子:“除非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不然我不信。”
“簽,老夫現在就簽!”
“你們都要簽。”
待幾人快速簽完,陳黃皮這才開開心心的說:“我給你們指路,諾,往東邊飛。”
幾人有了陳黃皮指路,終於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一個個的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飛,回氣的丹藥更是一顆接一顆的吞,完全不管丹田經脈受不受的住。
那變異神明眼見著陳黃皮要被幾人帶走,更是怒不可遏的揚天嘶吼。
陳黃皮嚇得縮在山羊胡老者懷裡。
“孩子彆怕,老夫拚的根基受損,也絕不會讓這鬼東西追上你。“
“嗯嗯!”
陳黃皮乖乖點頭。
不遠處,幽暗大山之中。
一座道觀在霧靄之中若隱若現。
當幾人踏入山門的時候,正好天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整個世界像是一下子被蒙上了黑布,半點星光都落不下來,隻有一輪朦朧的紅月若隱若現,像是有人在眨眼。
變異神像不甘的停下腳步,胸前裂開的大嘴吐出一尊人高的神像,那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眉頭緊皺,周身被黑煙侵蝕,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一被放出來,神像立馬睜開眼,就要遁走。
可還沒來得及,就被變異神像一巴掌拍了個稀碎。
後者怒吼一聲,將其完全吞入口中,一邊咯嘣咯嘣的咀嚼,一邊看著走進山門的陳黃皮等人,最終不甘的隱沒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