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的姐姐西比拉,是出生自阿莫裡加冕為王之前,而伊莎貝拉則出身於阿莫裡加冕為王之後。
這種傳統,意味著父母在身份高貴時生育的孩子,將會自小一直處於聚光燈下,並注定在王權中扮演重要角色。
聽著瑪利亞的話語,蓋裡斯能夠感受到其中瑪利亞的雀躍,顯然自己這位未來丈母娘,對漢弗萊吃癟有著濃厚的興趣。
“沒。”
蓋裡斯能夠看得出來,瑪利亞聽到自己否認時,其麵容中流露出了不爽。
“但我殺了斯蒂芬妮。”
“咳咳……”
這回被嗆到的則是瑪利亞了,一時間兩人之間攻守形勢逆轉。
便是瑪利亞也未曾想過蓋裡斯會給出這麼句話。
但隨即,瑪利亞便恢複麵部表情,強行鎮定後平淡問道:
“原因呢?”
“她與我為敵。”
蓋裡斯說完這幾個字,他就看見眼前的這位貴婦人嘴角揚了起來,身子略微向後揚了揚,展露出驚人的曲線。
“不錯。”
當瑪利亞說出這句讚歎的時候,蓋裡斯確信這是發自內心的,甚至於她可能還覺得斯蒂芬妮死輕巧了。
有一說一,蓋裡斯對東羅馬的刻板印象再度加深了,僅僅是一個神態,瑪利亞就向他展露了什麼叫希臘老娘們。
這幫子希臘貴族,是真不把貴族的命當回事,拜占庭式(Byzantine)這個詞,已經是這年頭東羅馬的刻板印象之集成。
而瑪利亞·科穆寧,所展現出的某些特質,丟在法蘭克人貴族圈子裡,甚至近乎於“歹毒”。
“等時機合適之後,還是儘快舉行婚禮吧,彆整出什麼婚前懷孕的醜聞。”
來自丈母娘的催婚,無疑是一種巨大壓力,以至於伊莎貝拉,都主動過來牽起蓋裡斯的手提供“鼓勵”。
或者說,應該是施加壓力才對。
對此,蓋裡斯能怎麼辦呢?難道他要說,至今為止,自己其實還沒去乾過那種事嗎?
因此,除去一聲不吭的點頭外,蓋裡斯也沒啥好說。
而一旁的那些小鬼,哪怕他們各自端著甜品,但也沒堵住他們的嘴,以至於都跟著起哄。
在這間甜品店裡,除去瑪利亞外,還有伊莎貝拉四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
……
【婦女和兒童加起來有?8000人,很快就被我們分開,基督徒的悲泣讓士兵們臉上露出了笑容。】
【有多少守衛嚴密的婦女被褻瀆,多少處女被羞辱,多少驕傲的婦女被奪去貞操,多少美麗的婦女被親吻紅唇,多少幸福的女人被弄得哭泣,有多少貴族納她們為妾。】
【有多少熱情的男子為她們而瘋狂,多少饑渴的男子因她們而滿足,多少暴躁的男子得以發泄他們的激情。】
——穆罕默德·伊本·哈米德,記錄於1187年
薩拉丁確實品性高潔,他能大發慈悲的免費放出幾千人不收贖金,但這不代表他麾下的那些士兵們能如此。
事實上,在這段準備難民遷徙的過程裡,強暴、掠奪、謀殺……並沒有銷聲匿跡。
當然,相較於1099年法蘭克人攻破耶路撒冷時的所作所為,薩拉丁麾下的軍隊所乾出的事,丟這個時代甚至談得上一句“人之常情”。
便是巴利安也是忍受著屈辱,製止了他麾下士兵們的拔劍。
隨著巴利安收集好足夠的糧食,儲備完飲水後,他近乎是以逃跑的態度,帶領著身後的一萬三千人離開了耶路撒冷。
【猶大因為遭受苦難和極大的奴役,就流亡到外邦;她住在列國中,尋不著安息。追逼她的都在狹窄的地方追上了她。】
——《耶利米哀歌》1:3
如今,他們這一萬三千人,已經的背離故土的流浪之人了,他們回望耶路撒冷的城牆,仿佛依舊能聽聞那來自撒拉遜人的譏諷。
一時間,無數人悲泣、痛哭。
“耶路撒冷啊,她的敵人得了優勢,仇人獲得勝利,都因她犯罪多端,而遭受了上主的懲罰;她的幼兒被擄去,在敵人麵前作囚徒。”
便是巴利安也忍不住感歎了起來,然後看向了身旁的一名騎士。
“莫諾。”
“在。”
“你何必還要追隨我呢?如今我已經罪孽深重了。”
巴利安早就褪下了那件洗不乾淨的罩袍,換上了一件純白的袍子。
隻是,無論巴利安怎麼清洗自己的身子,他都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血腥縈繞在自己鼻尖。
至於那些已死的魂靈,更是時常發出他們的詛咒。
“大人,您曾說要共赴地獄,可如今我覺得自己還是能拯救一下的。”
“拯救?”巴利安一時間沒能理解。
現如今,依舊追隨巴利安的士兵,隻有五百人,這五百人來自於耶路撒冷的下層階級。
而依舊緊緊跟隨著巴利安的騎士,更是隻剩下了三名。
其他那些被巴利安臨時冊封的騎士,無一例外都認為是巴利安背棄了他們。
因為那些騎士們追隨巴利安一同戰鬥,但他們的家族卻還要麵臨巴利安的勒索。
“大人,就如您所說的一樣。”
“我相信,僅僅由教士構成的教會不過是一堆行屍走肉,教堂也不過是一堆石頭,真正的聖堂乃是人心的聖堂。”
“那人心不是伊拉克略他們的人心,而是這一萬三千人的人心。”
巴利安看著這個年輕的法蘭克人,他有些觸動,他似乎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蓋裡斯的影子。
他輕笑了一聲,轉而說道:“那句話不是我說的,隻是我複述的罷了。”
“再過些日子,你就能親眼見到那位了,見到那位預言了今日這所發生一切的先知。”
“那有形的聖殿,豈能抗拒歲月的侵蝕?終有一日,必將傾頹,化為塵土。”
“然而,那無形之聖殿,必將在信者心中重建,世世代代相傳不息。”
“他的父已向他啟示:在這殘破的地上,將有一顆明珠閃耀,祂的光輝將普照萬邦,照亮世界每一隅。”
“他的父亦向他宣告:有一大國將於此地崛起,不再是昔日貴族的紛爭爾虞,而是天國降臨的預兆。”
“此國必以清洗世間罪惡為其天命,但若其偏離正道,腐朽墮落,必然崩解。”
“然而,在那日到來之前,吾等將推開天國之門縫,步入一個新的世代,在那個世代裡:人人皆溫飽,疾病得醫,瘟疫遠避。”
伴隨著巴利安的話語,甚至於連天上的烏雲,也都散去。
一時間陽光普照大地,帶來了不同以往的希望。
那些跟在巴利安身旁的難民們,似乎都要將這一幕視為神跡,接連畫起十字。
“莫諾,你不是耶路撒冷本地人吧。”
“我其實隻是個朝聖者罷了。”
“那你這段日子的經曆,可真是……”
“令人所料不及,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經過幾句閒聊,看著快要集結完畢的難民,巴利安翻身上馬,準備去指引隊伍前進的方向。
就在這時,莫諾突然喊道:
“大人!有個問題。”
“怎麼了?”
“我們要前往何處?”
“我們將前往迦南。”
【所以我決定要領你們脫離埃及人的困苦,往客納罕人、赫特人、阿摩黎人、培黎齊人、希未人和耶步斯人的地方去,那是流奶流蜜之地。】
——《出埃及記》3:17
……
從耶路撒冷抵達外約旦其實沒多遠,百公裡不到的距離罷了。
因此,在準備了五日左右的糧食後,這一萬三千人的行軍隊伍,也就開始了移動。
整體來說,這個過程還是相對平穩的。
在快要靠近亞嫩河穀的時候,巴利安更是向所有難民們宣布迦南將至,在那裡將會有食物與清水,沒有薩拉丁的大軍來敢於侵犯。
而他在出發之前,也早已派遣了騎兵去通知阿爾哈迪鎮。
由於這一切都是計劃的一部分,早在半年多前。
蓋裡斯同巴利安做出預言之後,他也就開始為今日的情況開始進行準備了。
在過去的這半年裡,也就是春收之後,蓋裡斯不僅沒有對外賣出去哪怕一粒的糧,反而是還要一直加大采購力度。
這個采購方向,不僅是當地的農民,還包括了來往的商隊,也就是紮伊德他們。
在這個貿易的過程中,蓋裡斯是以尼羅河地區,近乎2.5倍的價格來瘋狂囤糧。
雖然說2.5倍的價格,在這個時代的貿易中並不是很突出,可考慮到小麥是大宗商品……這其中的交易額,屬實有些嚇人。
若非亞嫩河穀自己還能產出商品,靠著各種方式,想儘辦法去掙過往商人的錢。
就包稅人家庭爆出來的那些金幣,還真不夠蓋裡斯這樣敞開了花的。
當然,即便如此,蓋裡斯還是覺得有些太極限了,因為巴利安那家夥,居然帶了足足一萬三千法蘭克人來到外約旦!
這個數字,已經龐大到足以改變外約旦地區的人口比例!
可以說,如果能夠消化好的話,那麼外約旦地區將會在接下來的兩年裡,迎來一次騰飛。
但如果沒能消化好,或者這個過程中發生矛盾、饑荒、瘟疫的話,那麼又將是一次巨大的災難。
接到巴利安消息後,剛剛結束秋耕的亞嫩郡還有卡拉克郡,都被動員了起來。
數以千計的人員,在教團聖武士們的指揮下,分成一個個團體,轉運著糧食,調集著衣物,並且修築起更多的房屋。
為這一萬三千人的到來,緊鑼密鼓做出各項準備。
現如今,亞嫩郡的體係,已經可以明確分出兩套班子了。
一套是議會體係,通過各村的內部推選,使得他們將權力與意見向上集中,最終在郡議會上達成意見一致。
又因為議會裡存在各村落的議員,因而能將來自上層的命令傳遞下去。
這個過程在日後的曆史中,勢必會變得凸顯地方保護主義,變得官僚化、扯皮化、形式主義化……
但就目前來說,在蓋裡斯還在亞嫩的這幾年裡,由於他本人的高度威望,運轉起來還是足夠流暢的。
另外一套則就是教團體係。
與清晰明確,是從下而上民主集權的議會體製不同。
蓋裡斯的教團體係,其實要複雜的多,不僅存在著教士與帕拉丁的區彆,還有著教團中央與地方司鐸之間的複雜關係。
隻能說,就結果而言,那些散出去的教士與帕拉丁,都在一齊服從著蓋裡斯,協助蓋裡斯加大宣傳力度,動員底層民眾,一同迎接這次的難民潮。
正因為有著充足的準備,當巴利安再度見到蓋裡斯的時候,他流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在蓋裡斯的身後,數量馬車上裝著打手大量保暖用的布匹,確保夠這一萬三千人吃上兩天的口糧,還有作為燃料的木炭或木材以及一批珍貴萬分的藥品。
在那些亞嫩民兵的幫助下,莫諾帶著士兵還有難民們,開始修建臨時的營地。
鍋被支起,食物的清香漸漸彌漫。
這麼一個一萬三千人規模的營地,縱橫起來至少也達到了四百米寬,在這個時代是頗為艱難的工程。
為了確保秩序,老人孩子們單獨一個營地片區,女人們一個單獨的營地片區,而男人們同樣一個營地片區,病人們也被集中起來隔離作為一個片區。
而蓋裡斯,也能感受到巴利安的變化。
若說第一次相見的巴利安是一位豪爽的騎士,充斥著灑脫與對耶路撒冷未來的擔憂。
那麼如今的巴利安,卻表露出一股知天命的意味。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當行的路我行儘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
麵對巴利安的話,蓋裡斯的回應是: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你存留。”
一章頂三章,因此800月票的加更,我也已經完成了。目前還差900月票和1000月票的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