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阿拉伯人,在個人享受上,確實彆出心裁,比之法蘭克人土老帽,不止強了一星半點。
蓋裡斯現在所處的這處客廳裡,被鋪上了地毯,踩上去相當舒服。
自己屁股底下則是鬆軟的坐墊,能斜倚著半坐半躺,身旁則是低矮的茶幾,上麵擺放著一杯飲品,以及一些蜜餞。
如此舒適的環境,就與這個村莊外表的破敗格格不入,但誰讓眼前這人是村中的伊瑪目呢?
知識淵博、受人尊敬。
不過就這麼一號在村中呼風喚雨的人物,也會有自己的苦惱,以至於會試圖向蓋裡斯求助,當然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你孩子的傷勢,我聽說過了,即便當時我聽到消息及時趕過來,也沒法做的比阿卜杜拉醫生更好。”
蓋裡斯看著眼前的中年人,雖然不太想戳對方心中的傷疤,但該聊還是要聊的。
前些日子裡,眼前這位伊瑪目法赫德,自家兒子受了重傷,處處求醫尋藥,除去阿卜杜拉醫生外,就試圖找過蓋裡斯,但最後還是因為路途遙遠,等到消息傳到蓋裡斯這邊的時候,他兒子就已經不治身亡了。
很多人對古代的缺醫少藥還是缺乏概念。
明確點說,現如今蓋裡斯這近乎一千五百平方公裡的領土上,真正有資格稱為醫生的,其實就阿卜杜拉與蓋裡斯兩人。
此外次一檔的,便是蓋裡斯正在培養的軍隊衛生員,以及阿卜杜拉身旁的兩位學徒。
再次一檔的,那便是巫醫、草藥師一流。
巫醫、草藥師其實不算醫生,雖然他們很多時候也像蓋裡斯與阿卜杜拉一樣,會去采集草藥,熬煮藥劑。
但那些藥劑,大多數時候,並不是拿來治病的,而是用來驅除魔鬼,或邪惡小精靈。
這些藥劑中,有一些可能有用,但大多數僅僅是個安慰劑。
但能怎麼辦呢?醫生那麼少,請阿卜杜拉出診一次,少說也要幾枚銀迪拉姆,畢竟阿卜杜拉又不是赤腳醫生,他能管個阿爾哈迪鎮,少收點診費,都算是看在街坊鄰居的情分上。
普通人根本請不起,可不就要要去找巫醫、草藥師一流嗎?
而且,這年頭大多數要命的病,並非什麼疑難雜症,也就是最簡單的感冒發燒罷了。
蓋裡斯會給病人喂甘草、菊花、柳樹皮、金銀花熬煮的湯劑,他自己其實也不好判定起了幾分功效,但至少喝了滾燙的藥劑,能讓人發汗。
出汗出的多了,把體溫降下來,人能熬過來,也就活下去了。
巫醫的藥,其實也是滾燙的開水,說不準就成了,能把人給弄好。
不過總的來講,蓋裡斯與阿卜杜拉兩人,把病治好的概率還是要明顯更大些。
因此,在附近這十裡八鄉,方圓幾十裡地中,便是蓋裡斯,也漸漸傳出了點神醫的名頭。
蓋裡斯又接著說道:“當然,今天我來這裡,不是單純揭你傷疤,有關你兒子的死,我這邊已經命人去偵辦了,就是不知道你這邊還有沒有更多需要補充的。”
受傷不是生病,一個人顯然不會無緣無故受傷,而按照哈立德那邊傳來的消息,眼前這個中年人的孩子,顯然是被人用棍子給打傷的。
嗬、一個伊瑪目家的兒子,被人用棍子給打傷,然後不治身亡。
要說其中沒有隱情,那才是奇了怪了。
眼前的中年人,張了張口,顯然有話想說,可過了好一會兒,隻剩下一聲歎息。
斜倚在坐墊上的蓋裡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又再度開口:“我不知道你從哈立德那邊聽過消息沒,現如今領地裡的天課,被不少人濫用,顯然是違背了天課的本意,我打算進行一次整頓。”
“您自然是有資格進行整頓的。”中年人法赫德恭維了一句。
“你是這個村的伊瑪目,關於天課的事,需要和你聊聊,目前來說,關於天課,我有這麼一個方案,你先聽著,待會說下你的意見。”
蓋裡斯同法赫德的交流,可謂直言不諱。畢竟現如今二人身份地位差距明顯,而法赫德其實又有求於蓋裡斯,雙方溝通起來,自然非常高效。
蓋裡斯當著法赫德的麵,說出了自己的方案。
首先,蓋裡斯並沒有將天課視為一種課稅,他提出的方案,在於要將天課轉變成類似後世慈善基金的模式。
隻不過與後世基金會不同,天課作為宗教義務,對穆斯林而言是必須履行的,凡是達到了規定財富門檻的穆斯林,都有義務繳納。
由於天課是繳納實物的緣故,基金會會把這些實物變賣成貨幣。
這就相當於基金會收了天課,然後轉賣到市場上,再以貨幣的形式進行保管或投資。
畢竟穀物是有損耗的、而牲口的數量也是增幅削減皆不定的,若日後有人在其中中飽私囊,那要是查起來,怕不是就要火龍燒倉了。
然後這筆天課的用途,蓋裡斯也和法赫德簡單說了說。首先各個村的伊瑪目,作為宗教學者,在不違背國家法令的情況下,每年可以得到該基金會的讚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