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秩與序之章·六
“我確信它藏在風裡。”
這樣說著，亞曆克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我本來是跟在你們身後的，我怕極了，畢竟這裡這麼高。”
“噢，你們能想象嗎？我簡直不敢睜開眼！”
亞曆克喝了口湯，像是在平複心情，可從碗裡液體的波蕩來看，顯然這個效果並不好。
“不用著急，亞曆克先生，您可以慢慢說。”皮爾紮安撫道。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亞曆克感激著，猛灌了幾口湯，直到感覺身體不再那麼發抖，他這才放下了碗。
“我說到哪了，噢，對，很高很高，”亞曆克瞟了眼左右，像是在提防什麼，“但是，我感覺到了東西。”
“在風裡，有什麼東西襲擊了我。”
亞曆克抬手，將胳膊的外側示意給兩人看：“它唰得一下就刮過了我的胳膊。”
“就像這樣。”亞曆克沿撕裂的口子劃了下。
沿著指尖的軌跡，能夠看到一條明顯撕扯的布帛缺口。斷裂的線緣粗細不一，是在極短時間內強行扯斷。
皮爾紮仔細瞧著，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
而亞曆克則是摸了摸破裂的布帛：“就是這個，現在都還在。”
“所以絕不可能是幻覺。”他篤定道。
這顯然是說得通的，畢竟皮爾紮也看到了，也能說明風裡確實有什麼東西存在著。
但阿貝多卻在此刻站起。
“能讓我看一下嗎？”阿貝多走到亞曆克身邊。
“當、當然。”亞曆克愣了下，將胳膊伸出。
有著淺金發的煉金術士俯下身，在男子的胳膊上探查著。他先是摸索了下裂口，又沿著小臂向上，甚至還拽了拽亞曆克的肩側。
這一係列操作看得這位冒險家一愣一愣，想問又不敢問。
好在不到片刻，阿貝多起身：“原來是這樣。”
“什麼？”皮爾紮問。
阿貝多拿出記錄板，一邊寫一邊道：“有被扯斷的痕跡，看起來像是鉤子，從小臂拉到大臂。”
“根據線頭的走向來看，邊緣毛躁，不像是一般的器具鉤造成，更像是某種獸爪。”
“而且看起來像是犬科。”阿貝多做出判斷。
皮爾紮忍不住鼓掌：“不愧是阿貝多，這麼快就得到了這麼數據。”
阿貝多聞言輕笑，看著皮爾紮的眼神柔和很多：“隻是初步得分析，更進一步的則需要一些藥劑測量。”
亞曆克沒有想太多，呆坐了半天突然驚道：“難道是奔狼嶺的狼？！”
他像是發現了真相，直接將碗放到了一邊：“獸、犬科、爪子…一定是那些家夥，我就知道它們再怎麼樣也是會襲擊人的！”
“沒想到竟然跑到雪山這邊了，沒準有很多失蹤的人就是因為——”
“稍微打斷一下，”皮爾紮張了張嘴，“我想，它們就算能夠跨過大半的平原來到雪山，也做不到在空中飛。”
“除非它們異變出翅膀，”阿貝多接了話，指尖不知是摸到了什麼，竟在細細摩挲，“或者與特殊元素融合而具備了新的能力。”
“比如說？”皮爾紮挑眉。
“變成獸犬形態的‘狂風之核’。”阿貝多看了過去。
阿貝多是認真的？
皮爾紮眨眨眼，事實上他並不認為奔狼嶺的狼群會跑到雪山，也不認為風裡的東西會是它們，就像他說的，狼群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飛，就算是和史萊姆融合或者是產生什麼元素異變，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甚至根本不會讓他們碰上。
再說了，相比起狂風之核那種兼顧攻擊性和靈活性的東西，皮爾紮寧願去處理暴亂的遺跡守衛，更彆說是長了腿的狂風之核。
總之就是，絕不可能。
想到這皮爾紮腦內一閃，又突然想起來些東西。
“但狂風之核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形成的吧？”皮爾紮看向阿貝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有許多先決條件。”
“確實，一般是…”阿貝多還沒開口，一旁的亞曆克舉手道：“噢噢我知道，不穩定的風元素，複雜地勢的坡度差，還有高含量的元素濃度。”
“大多數都是受地脈紊亂影響。”亞曆克道。
“亞曆克先生真是博學。”皮爾紮有些驚訝，畢竟在他看來，對方可能並不是多麼聰明的類型。
然而阿貝多卻是提問：“所以亞曆克先生也認為是類似狂風之核的魔物？”
“聽起來亞曆克先生比一般冒險家更了解這類魔物。”阿貝多看向亞曆克，
突然被這麼一說，亞曆克頓了下，隨即才磕磕絆絆地開口：“是是偶然在一些圖書上麵看到的。”
“你們知道的，隻要有許可和申請，騎士團也允許我們進行圖書借閱，圖書館裡的書可多了。”亞曆克打著哈哈道。
“是嗎，確實。”阿貝多不置可否，視線似乎在上空的暴風層處掃了眼，隨即又收回，“雪山的冰元素濃度很高，如果是暴風區，狂風之核的形成便不是多麼難想象的事情。”
“然後遇到一些特殊情況，就會和魔物融合形成新的魔物。”亞曆克接了下去。
事已至此，就算皮爾紮再怎麼覺得奇怪，也隻能順著兩人的話說下去：“如果是這個的話，是不是說明可以像對付狂風之核一樣對付？”
“沒準這個暴風也是受它影響，”皮爾紮抬頭，向兩人示意，“你們難道不覺得以前風沒有這麼大嗎？”
阿貝多點了點頭，肯定了皮爾紮的說法：“我想我有一種穩定劑能夠讓它安定，不過可能需要尋找一些材料來進行製備。”
阿貝多看向皮爾紮，明明沒有繼續說什麼，皮爾紮卻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去找吧，”皮爾紮站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衣擺，“雖然煉金方麵我不是很懂，但在地區探索上應當沒什麼問題。”
“你隻需要把要找的東西列個清單給我就好。”皮爾紮朝阿貝多伸手。
阿貝多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皮爾紮。兩人互相對視著，明明沒有說什麼，卻有什麼東西自兩人間流轉。
而在片刻，倒是阿貝多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這是需要的材料和可能出現地，”阿貝多寫了張紙條，撕下後交給了皮爾紮，“我會開始準備實驗用儀器。”
“雖然不是專門的鍋爐，但不會影響效果。”阿貝多道。
皮爾紮倒是沒什麼想法，他沒有看紙條，而是直接把它折了起來：“沒事，是你的話怎麼做都不會差。”
隻不過說到這，皮爾紮又想起來一件事。
“說起來我剛剛好像出現過凍症了。”
“什麼？”阿貝多猛然站起身，速度之快連一旁的亞曆克都沒反應過來，“在飛行過程中嗎？”
大抵是被阿貝多嚇了一跳，皮爾紮卡了下：“不算是？因為是在準備降落的時候。”
皮爾紮慢慢回憶：“有絢麗的色彩，會動的藤觸，但是我都能穿過。”
“這樣嗎…”阿貝多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抬頭，“我大概有眉目了。”
“我必須和你一起去找材料。”
第152章 秩與序之章·七
“必須？”皮爾紮疑惑，畢竟阿貝多平時很少使用這種絕對的語氣，“為什麼？”
“難道是…”
皮爾紮話還未完，阿貝多就已搖了頭，向他示意著。
“看。”
順著阿貝多的視線望去，年輕的冒險家端著碗，一口一口喝著。他的動作沒有初見時那樣急，可東張西望，像是在找著什麼。
皮爾紮收回視線：“原來如此。”
阿貝多頷首，回過頭朝亞曆克道：“需要的材料離這有一段距離。”
“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將這個放在這裡。”阿貝多掏出一個小機械，就近插在了臨時營地邊，“監測到危險時，它會自動啟動防護裝置。”
亞曆克一震，驚喜道：“太好了，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我了。”
阿貝多點點頭，隨即又突然補充：“不過，這個裝置還不完善。”
亞曆克疑惑：“是…有什麼問題嗎？”
“目前它的監測不能區分內外，”阿貝多看起來並不是特彆在意這一點，“不過隻要亞曆克先生不離開營地，它就不會啟動。”
“隻是一點小問題。”阿貝多淡定道。
然而在阿貝多說完這話後，皮爾紮便瞧見亞曆克麵露異色，像是氣惱又像是忍耐。
見狀皮爾紮心下了然，便直接扯了下阿貝多的袖子：“我好像聽到那邊有動靜。”
“速戰速決吧，”皮爾紮說著，像是詢問一般又看向了另一人，“也免得讓亞曆克先生等太久。”
亞曆克見皮爾紮看向自己，連忙擺擺手：“不要緊，我在這也可以。”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在短暫的停頓後，又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那個，你們也不要太久了。”
“這裡好像比之前的營地冷很多…”亞曆克吸溜了下鼻子。
“確實。”阿貝多伸手，像是在感受空氣的冷度，“冰元素的濃度在上升。”
“可能時機要到了。”
這樣說著，阿貝多看向某一方向。
“在那邊。”
之前皮爾紮隻是隨口一說，可這一次阿貝多所說的方向竟和他說的一致。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臨時營地，因為有神之眼的保護，雪山上的寒意暫且對二人沒有影響。
當然若說有什麼是皮爾紮能感知到的，便是阿貝多心不在焉的狀態。
“嗒嗒。”
雪層踩踏發出細微聲響，風的呼嘯伴著某人身上的鐵鏈叮當。當覆雪的小路彎彎繞繞，終是將臨時營地擋在山後，皮爾紮這才開口。
“好了，這裡應該沒問題了。”
皮爾紮站定，兩手抱臂如同審問：“說吧，是怎麼回事？”
阿貝多微詫，卻在下一刻低聲笑了笑：“果然瞞不過你。”
皮爾紮撇嘴：“是你壓根沒有想瞞吧？”他嘀咕著，斜睨著阿貝多：“我就說怎麼會碰巧遇到冒險家，讓我當助手說明事項。”
“還有，你對我也出現過凍症症狀的表現太大了，顯然不正常。”
“你觀察得挺仔細。”阿貝多蹲下身，觸碰著地麵。
“謝謝，但我不是在求表揚。”皮爾紮看阿貝多那動作，就知道對方是發現了什麼，也跟著俯身，“所以，究竟是什麼情況？”
阿貝多捏了點雪放在掌心，閉眼感受著：“很簡單，說起來和你那邊也有點關係。”
“前段時間我收到了一封信，信裡說在北部地區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疫症’，希望我能找到解決辦法。”
“阿蕾奇諾？”皮爾紮挑了下眉，“他讓我跟須彌的人交涉，怎麼家裡出了這麼大亂子都沒說？”
可隨即皮爾紮便反應過來：“…噢，我好像跟她說這個月我要休假拒接一切消息…”
“那她也不能把任務派給你啊。”皮爾紮無語。
“不要緊，我覺得挺有趣的。”阿貝多微笑，尤其是在瞧見皮爾紮既無語又委屈的表情後，臉上的笑意更甚，“剛好騎士團也在討論這件事。”
他站起身，從隨身包裡取了個小瓶，將那雪放入：“總之，經過一個月的調查，我發現這種症狀在蒙德也曾出現，並且集中在上過雪山的冒險家身上。”
“而對於那些從未到過雪山的那些人，這個症狀就不會出現。”
“所以我懷疑這個症狀是雪山上的某種東西引起。”
說到這，阿貝多朝皮爾紮伸手，似是要放什麼東西。
皮爾紮雖然奇怪，但還是乖乖攤開了手——掌心被放入了一個滑滑涼涼的東西。
那看起來像是植物的根須，細細長長，可又有著光滑的表麵，然而仔細瞧去便發現那東西竟是活物，在皮爾紮的掌心扭動著。
如果不是因為阿貝多的表情太過正常，皮爾紮大概會下意識將那玩意捏碎。
“這是？”皮爾紮拿起那玩意，放在了眼前，“額，容我猜一下，這總不能是什麼魔物吧？”
“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我釣魚的魚餌。”皮爾紮摸著下巴。
大概是沒想到皮爾紮會這樣聯想，阿貝多頓了下，湊了過去：“確實，或許它們有相同的成分。”
“不過就目前的數據來看，這隻是一種寄生類菌體。”
“而且寄生對象並不區分，”阿貝多拿出記錄板，在上麵寫著，“就算是非大陸生物也會產生影響。”
“有可能是人為製造並傳播。”阿貝多道。
“等等，”皮爾紮抬手，他想到了阿貝多這一係列行為，“所以這就是你對我出現症狀的反應？因為驗證了你的猜測？”
“我不否認這一點，不過更多的是想知道為什麼你的症狀和其他人的有差距。”阿貝多說著遞過來記錄本，“比如說一般人的反應是產生不好的幻覺，或者重複一些可怕的事。”
“但是你的幻覺似乎沒有太大的危險元素。”
皮爾紮抽了下嘴角：“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心大。”他接過記錄板，一邊看一邊嘀咕，“就像你寫的，這玩意兒的作用機製可能就是引發宿主的不好的想法。”
“我沒什麼不好的想法，所以看到的東西才那麼奇怪。”皮爾紮猜測。
“不排除這種可能，”阿貝多沒有反對，但他提出了另一種想法，“但是，部分人看到的幻覺又是一樣的。”
“比如說之前的我和亞曆克先生。”說到這阿貝多轉身，朝著來的方向走，“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回去。”
“不調查了嗎？”皮爾紮莫名其妙，但還是跟在阿貝多身旁，“還是說剛剛的那一小瓶就夠了？”
“那個隻是簡單取樣，”阿貝多指了指，“根據先前的數據猜測，這一塊的雪裡應該充滿了大量的寄生類菌體。”
“但是抑製的方法已經找得差不多了，就是之前我做出的那個調味品。”
皮爾紮恍然，怪不得當時阿貝多暗示自己用那個：“既然這樣過凍症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現在還要做什麼？”
“大體是完成了，但是要解決這件事，就要進行最後一項，”阿貝多看到遠處臨時營地的影子，抬手攔住了皮爾紮，“確認蒙德的寄生類菌體的來源。”
“如果我沒有猜錯，來源就是他們。”
阿貝多拉著皮爾紮躲到了臨時營地不遠處的山壁後。
在臨時營地裡，能夠看到亞曆克大大咧咧地坐著。他的碗被放在身邊，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行李包，此刻正埋著頭翻找著。
皮爾紮和阿貝多靜靜等著，儘管皮爾紮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他沒有出聲，而是同阿貝多一起觀望。
亞曆克的翻找並沒有維持太久，不過片刻他便掏出了一個厚重的本。他一頁頁翻著，在翻到某一頁時，他從頁麵上取下了某種東西，對著陽光審視。
因為距離遠，皮爾紮沒能看清那東西的具體樣子，但亞曆克臉上喜悅的表情卻毫無畏懼，就那樣笑著看著。
而在片刻後，他突然張嘴，直接將那東西吞下。
“…那難道是寄生類菌體？”皮爾紮乾巴巴說。
“可能是。”阿貝多道，“看來可以再增加一個，可食用。”
“不一定吧，他可能隻是為了攜帶。”皮爾紮隨口說著，因為這事情太過離奇，他自己都有些摸不準，“不是說寄生嗎？這樣就能攜帶活的菌體，沒準還能去感染其他人。”
“難不成就像我之前猜的，這東西後麵還會有其他作用？”皮爾紮聳了聳肩。
他本來隻是隨口一說，開玩笑似的猜測，不曾想阿貝多點點頭，認真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你之前也出症狀了，明明最近沒有靠近過雪山。”
阿貝多小聲說著。
這像是點醒了皮爾紮，他感覺腦海裡似乎閃過什麼，因為速度很快，他幾乎沒能捕捉到任何。
而就在這時，原本坐在臨時營地的亞曆克站起身，就那樣來到了阿貝多放置裝置的地方。
“他要出去。”皮爾紮嘀咕，“但是你的那個東西會把他擋住。”
“那隻是一個說辭，”阿貝多勾唇，“本身並沒有那樣的特性，也不具備防禦功能。”
皮爾紮一愣：“那你還放在那…”
“當然是為了看營地情況，”阿貝多解釋道，“比如說是否有人進或者離開。”
“那個東西會在人離開或者進入時升起，然後掉落一些具有特殊標記作用的物體。”
“總之還是非常玄乎。”
不知是否巧合，當阿貝多說到這時，亞曆克竟然直接越過那東西。
與此同時，細微的元素流動在不遠處出現。
第153章 秩與序之章·八
“那是”皮爾紮遲疑。
阿貝多定神細看：“看起來像特殊的引路器。”
他抬手，低頭思考著：“或許是模仿雷螢的習性，由地麵生物為媒介是雪花蟲嗎？”
“看看不就知道了？”皮爾紮指了指，那裡亞力克早已離開，僅留的不過是地麵上由元素構成的紫綠印記——一道是先前引路的，而另一道則是阿貝多設下的標記裝置。
兩人沿著痕跡走著，考慮到這些痕跡或許存在時效，阿貝多便用瓶子采了樣，將不同點的雪層都取了些。
“有時候覺得，你真的很喜歡研究東西。”皮爾紮看著蹲下的阿貝多，突然開口，“發現感興趣的東西就會去看一看。”
“煉金術士都是這樣嗎？”皮爾紮歪頭。
又想到某個惡趣味家夥的實驗室以及對方心血來潮的實驗，皮爾紮又打了個激靈。
“好吧，或許也有不太一樣的。”
皮爾紮嘟囔。
阿貝多倒是沒有皮爾紮想的那麼多：“我不否認這一點，”他站起身，將手中的東西拿到眼睛上方觀察，“畢竟我確實對很多事情都有興趣。”
“所以會討厭嗎？”
阿貝多突然看向皮爾紮。
皮爾紮一愣：“什麼？”
“我這樣做，”阿貝多將玻璃瓶收好，“先前你不是也說過，營地裡儀器的擺放存在問題。”
“這種打破秩序的感覺會讓你產生不適嗎？”阿貝多問。
皮爾紮沒有想到這兩者能扯到一起，還衍生出關於秩序的討論。
隻不過若說驚訝倒也沒有，畢竟阿貝多就是這樣，就算是細小的事情也能想到許多。
可能這就是對方能夠潛心研究的原因吧。
這樣想著，皮爾紮沉吟。
“稱不上討厭，就是覺得挺新奇。”
皮爾紮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不怎麼喜歡突發事件。”
“噢你知道的，像我之前做的工作，一旦跟突發扯上關係的就絕不會是好事。”
“所以會有點點敏感吧，”皮爾紮攤了攤手，“但也不會太介意，畢竟生活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比如說你和我。”皮爾紮戲謔道。
這一下反倒是把阿貝多說得一愣。
他呆了幾秒，隨即莞爾：“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不過我也同意一點。”
兩人沿著痕跡走著，再往前是他們中途走過的坡地。
“實驗區和就餐的地方確實應該分開。”
皮爾紮不置可否，但嘴角卻是比先前上揚不少。
“真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阿貝多先生。”
回應他的倒是阿貝多的一聲低笑。
龍脊雪山常年冰寒，高濃度的冰元素催生魔物，造成植物異變。
對冒險家而言，這份危險與機遇並存，因為寶物並不常有，值錢的材料什麼的也不好找，萬一在雪山裡尋到點東西，未來幾個月的冒險物資便不用發愁。
可對於部分群體來說，他們不是單純的‘冒險家’，隻是一群拿錢辦事的盜寶者。
甚至還沒有盜寶團那樣‘光明磊落’。
亞力克小心翼翼地走著，明明正前方的雪路一覽無遺，可他還是走得很慢。掛著冰碴兒的樹枝握在手中，一邊掃著腳下的雪，一邊朝前戳著。
而在他前方，有著詭異色彩的魔物亂竄著，仿佛先前的魔物潮大爆發，然而當枝尖紮向魔物時，預想中的阻礙並未出現，反倒是直接穿了過去——那些魔物都是幻覺。
“嘶，這麼快就失效了嗎，看來也不怎樣嘛。”
亞力克嘀咕，從懷裡掏出走前捎帶的湯劑，咕嚕咕嚕灌了幾口。
“既然這樣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不過，能換點錢也好，不拿白不拿。”
“對了，我就說很嚴重很嚴重，”亞力克擦擦嘴，將瓶子塞回懷中，“拿到的隻是初始原料，成品還在營地裡。”
“這樣就能再回去一次拿雙份報酬。”
“我真是天才！”
亞力克越想越興奮，甚至連麵前的魔物朝他撲來都不帶躲的。
不曾想就是這一次，本該是幻覺的魔物竟碰到了他，一下便將他撲倒在地。
“什麼東西？！”
亞力克瞳眸微縮，直直地瞪著麵前張著猙獰巨齒渾身漆黑的魔物。他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惡臭氣息，仿佛發酵過度的酸肉，熏得人胃液上湧，可他完全顧不得，就連聲音也被扼在喉中。
人在極度恐懼時是完全發不出聲音的。
“吼——”
漆黑的魔物朝他嘶吼。
眼瞧著那尖銳越來越近，亞力克下意識閉眼，手也緊緊護住頭。
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反倒是那瞬間淡去的腥臭，暗示著異況的出現——快速凝聚的冰元素將漆黑的魔物包裹，隨著長刃的推攘，被刮進懸浮的縫，隨即便是一道纖長的人影，自流動著紫藍的縫隙走出。
“東西，拿到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亞力克回過神，連忙跪地：“拿到了拿到了。”
他慌慌張張，將懷裡的瓶子掏出“就是這個，這個能治幻覺。”
明明先前還打定主意要借著這個東西操作一番，可在那畸形人體麵前，所有的計劃都被拋卻，隻留下一個唯一的想法。
這位大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纖細腰身，深淺交錯的繁複著裝，再搭配著不知從哪弄到的奇形怪狀的麵具，怎麼看都給人一種詭異感。
亞力克第一次見時就被嚇一跳，還以為是遇到了人形魔物，直到對方開口，扔下一大袋摩拉，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位大老板——委托他將一些東西撒在雪山上，而且還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誰會跟摩拉過不去呢？
熟話說得好，有摩拉不賺鐵憨蛋。
因此亞力克低了頭，雙手捧著那裝有撒了調味劑的湯：“您請。”
可人影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站在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明沒有太久，但亞力克卻已胳膊直顫。
他不敢抬頭，更不敢催。
好在這種僵持並沒有持續太久，在亞力克胳膊完全麻木之前，刺骨的冰寒氣息陡然靠近，將他手中的東西拿走。
“乾得不錯。”
人影握住瓶子，令人驚訝的是，他的手與常人不同，竟是在指尖帶著尖銳，頭上更是罩著詭異的麵罩，仿佛整個腦袋是一個平麵——亞力克當然不敢看對方的背麵。
而且
亞力克低著頭，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麵前完全沒有落地的雙腳。
“大、大人滿意就好有需要的話您儘管吩咐，彆說是這個藥劑了，配方我也能給弄來。”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報酬”亞力克舔舔嘴角。
當然他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沒有抬頭。按照以往的經驗，對方必然會給他派發下一個任務，然後扔下一袋摩拉離開，速度之快以至於每一次亞力克想看一眼時都隻能看到一片空曠。
大概是個有著傳送能力的非人族，亞力克想，不過這在提瓦特並不稀奇，畢竟人類返祖不算少，更彆說是一些有智慧的類人生物。
隻要不是魔物就好。
亞力克暗暗地想。
但是，怎麼周圍越來越冷了？
“大人？”
察覺到異樣，亞力克猶豫著，終歸還是決定開口。
不曾想他剛抬頭，眼前便已是銀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