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好像鐵了心要讓我難堪。
又或者說,他鐵了心要激怒蕭成安。
因為他提到她的母親,也就是蕭成安的妹妹。
“我媽不在後,我一個人孤苦無依,舅媽是我唯一的光啊。”顧輕饒有興致地眼神帶勾。
唐書怡的神色很微妙,不爽歸不爽,但又隱隱透著一股看好戲的得意。
對於蕭成安處處壓一頭顧輕,她肯定看不慣。
這會兒,顧輕難得控了場。
我則在蕭成安的沉默裡快要溺死了……
我不知道蕭成安會是什麼反應。
他的任何反應都高深難料。
蕭成安神色如初,連習慣性握著茶水的手指在杯壁上輕輕敲擊的動作也沒有變過。
他看向第一次在自己麵前提到母親的顧輕,視線停頓三秒:“既然這樣,你怎麼把自己的光弄丟了?”
我詫異。
某人……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嗎?
“我沒辦法啊。”顧輕眼底一跳,笑意淩厲幾分,“我媽被你逼入火坑,我明明是顧家的少爺卻從小顛沛流離。顧家不管我也就罷了,沒想到蕭家也同樣無情。”
“為拿回我的一切,我隻能抓住任何對我有利的機會。為此……我必須犧牲一些東西。”
他說要犧牲一些東西的時候,眼神快速地在我身上停留和躲閃。
顧輕話音剛落,蕭成安噬笑出聲。
“所以你是說,書怡是對你有利的機會?”
顧輕不自然了一下,眼裡的怒火在不住地躥動。
他的重點在當年自己和母親的不公。
可蕭成安好像沒有要跟他辯駁的意思。
顧輕死死地盯著蕭成安和我:“那舅舅,舅媽,你們是愛情嗎?”
我擰眉。
他這是破罐子破摔,一起死的節奏嗎?
我再次屏息看向蕭成安。
這時蕭成安卻也看向了我。
他目光突然炙熱的溫柔,微微俯身。
“我們是嗎?”
“……”
把球拋給了我啊,這是……
我把心一橫,抿唇一笑地親了親蕭成安。
“當然是了,老公。”
我對顧輕和唐書怡展示最燦爛的笑:“顧輕知道的,我這個人隻會嫁給愛情。”
顧輕目光刺痛。
唐書怡則側目把顧輕的樣子映入眼底。
這時服務生魚貫而入地推門進來送餐。
姚振打哈哈:“年少的時光很美好,幸好你們現在過的也很好。我作為你們共同的朋友感到很欣慰啊。”
他給顧輕夾了顧輕最喜歡吃的墨魚糕:“這人最親的還是家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老想著對自己無益。曾經阿姨走了之後你覺得世上再無親人。現在還能和舅舅同桌吃飯,不是挺好的嗎?”
姚振語氣隨和,和事佬地勸說。
顧輕沒有看他,也沒有吃他夾的墨魚糕,而是把碗扔到地上。
啪的一聲。
像宣告他絕對過不去的記恨。
“蕭成安,你可有一天想起過我媽,覺得對不起她?”
他連“舅舅”都不喊了。
“你可曾去過我媽的墓碑前儘一個做哥哥的責任?”
“顧輕!”
姚振見狀伸手去拉。
顧輕甩開,站起身,拍桌:“還是說你從來都沒有當她是妹妹?!”
包廂裡,窒息的隻剩下他的質問在回蕩。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們說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