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璃院的寶珠驚魂未定,等候多時的月奴焦急的跑了過來問道:“娘娘怎麼去了如此之久,可是出了什麼事?”
寶珠回想起自己剛才如此大膽的舉動,才覺得心驚肉跳。若是那陽城王把自己供出去,可就糟了。
好在自己戴著麵紗,與陽城王之前並無交集。想到此處,寶珠放下了心。
“無妨。”寶珠寬慰著說道。
這時月奴皺著的眉才舒展開,一邊幫寶珠寬衣,一邊說道:“娘娘也是,都不讓奴婢們跟著。”
寶珠笑著搖搖頭,看著滿臉擔心的月奴說道:“沒事,已經妥善處理了。”
“那淑貴妃娘娘會答應和我們結盟嗎?”月奴好奇的問道。
寶珠的眼中帶著猶豫,但也還算平靜的說道:“等幾天吧,等等,就會知道了。”
這幾日寶珠依舊稱病不出,阿紫是個看起來乖巧的,每日都去和各宮宮女廝混,幫寶珠獲取許多情報。
這幾月來麗妃恩寵不衰,連薑蘅都落了下風。
那皇後顧琳清是個眼疾手快的,連忙拉著麗妃進入自己的陣營。
豈料那千寵萬愛的公主不受皇後的製約,明麵上是一夥人,實際上經常嗆聲皇後得下不來台。
阿紫喜滋滋的和寶珠彙報著,寶珠笑而不語,這顧琳清慣會端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娘娘,”海棠從外院匆匆跑來,額上帶著薄薄的汗珠。“淑貴妃來了。”
寶珠放下手中的扇子,心下明了。那薑蘅,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薑蘅今日是一身水綠色的儒裙,在酷熱的夏季顯得格外的清新。簡單的挽著高髻,插著兩朵飽滿的象生花。
“姐姐來了,月奴,快取甜水來給淑貴妃消暑。”寶珠招呼道。
薑蘅施了脂粉,但還是掩飾不住眼下的烏青,順著寶珠的話坐好,始終默默無言。
月奴端來甜水,聞著就香甜的西瓜和著細碎的冰。寶珠將碗望薑蘅的麵前一挪,侍女們都退下了。
薑蘅攪動著甜水,瓷勺碰撞碗沿,發出乒乓的清脆聲。
“今日甚是炎熱,姐姐怎麼不等午後再來,你看,曬得臉頰都有些紅了。”寶珠關切的問道。
薑蘅微微一笑,撫上自己的臉頰說道:“無妨,自那夜分彆你我自有四人未見。我想有些事情,總還是需要麵對的。”
寶珠默不作聲的搖著扇子,心照不宣的望著滿臉哀愁的薑蘅。
“你那夜給我的證詞,可是真的?”薑蘅終於按捺不住的問道。
寶珠手上的動作一滯,“是的。”
“所以昱郎的死,並不是一個意外?”薑蘅的眼中噙著淚,連嘴唇都在顫抖著問道。
寶珠有些心疼的握住她在三伏天卻冰涼的手,當一個人突然在許多年後知道真相。
那麼眼前的一切繁華,將如大廈傾塌。毀滅的,是過去十數年的光陰。
那份書卷,是海棠的哥哥冒死送來的。上麵清楚的記載了高昱的死,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高家下人中有一個專門養馬的人,名叫薛老六。而高家所有的馬,都是由他一手飼養。
可這薛老六雖養馬是一流,可好賭成性又嗜酒如命,每日醉半日,清醒半日。
高家雖嫌惡他的如此做派,可當時在塞外實在是人手緊缺就留了下來。
可自從高昱出事後,那薛老六就不知所蹤了。
高家人以為他是因高昱出事,心中害怕愧疚而背家而走。加之高昱離世,高家人悲痛欲絕,也沒追究。
可三年前,此人突然在邊境一個小城出現。
可出現的時候身著破爛,活脫脫的乞丐模樣。
海棠的哥哥覺得事有蹊蹺,便順著這條線去查,果真發現了端倪。
原來這薛老六自失蹤後,就逃到此處,突然的暴富過上了優渥的生活。
可縱然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薛老六的揮霍。加強薛老六的出手闊綽,讓當地的地頭蛇盯上了這塊肥肉。
暗地裡給薛老六下套,讓薛老六短短三月就成了身無分文的乞丐。
海棠的哥哥讓人接濟了薛老六,又是噓寒問暖又是好酒好肉,讓薛老六慢慢的放下了警惕。
終有一日,努力的灌醉了薛老六,從他的嘴裡詢問高昱的死因。
薛老六一聽高昱的名字,當場號啕大哭。說自己對不起高家,對不起少主。
再細問,那薛老六覺得自己已是時日無多,便將那日的一切告訴了海棠的哥哥。
原來那時,有一個人找到薛老六,讓他在那天馬兒的草料中加了一味會讓馬兒狂躁的藥物。
又給他一枚粗針,讓其頭朝下塞到馬鞍之中。
原本薛老六是拒絕的,可那錢財豐厚得過於誘人。最後在良心和錢財之間,薛老六還是選擇了錢財。
可憐那前途無限的高家兒郎高昱,騎著下了藥的馬兒。他每一次的揮鞭,就是一聲聲索命的倒計時。
而每次的馬蹄顛簸,那根藏在馬鞍下的針就會再刺入馬背幾分。
雙重的陰謀下,那高昱就如此毫無防備的死在了滔滔的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