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宴開始前,寶珠跟隨啟鈞策與眾妃,前往宮門迎接外出禮佛的太後。
寶珠穿著沉重的宮裝,裡衣早就在陽光下濕透了。站得有些搖搖晃晃,成妃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寶珠的身邊。
“妹妹再忍忍,太後的隊伍就要到了。”成妃以為是寶珠等得不耐煩了,暖心地解釋道。
寶珠微笑著頷首示意,這個太後在先皇時原本是一個不太受寵的妃位,隻因為生了啟鈞策一個好兒子,又逢戰亂。
原先先皇的妃子、皇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倒是讓她撿漏一躍成為了尊貴的太後。
隻是寶珠對此人了解不甚清楚,隻知道是個深居簡出的人。
“成妃姐姐,這太後是怎樣的人呀,你在宮中資曆深厚,你應該知道吧?”寶珠小聲的問道。
成妃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以後,才貼近了寶珠的耳朵說道:“太後是最寬和不過的人了,你儘管放心吧。”
寶珠點點頭,其實也並不是很期待這樣一個和自己無太大關係的人。
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宮,明黃的轎輦頂上是一隻翱翔的鳳。隊伍裡光是宮女就看到了百十來人,排場如此巨大。
謔,這哪裡是去禮佛,這奢侈得佛祖都不敢看啊。寶珠默默的想著。
隊伍都還沒進來完,啟鈞策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眾妃也緊隨其後。
“母後安康,母後此去半年有餘,兒臣甚是想念。”人都還未下來,啟鈞策便對著轎輦行禮說道。
眾妃跟著恭敬地躬身,一位鬢角花白的姑姑扶著太後從轎輦而下,寶珠的視角隻看到了一雙頂著碩大東珠的鞋子。
“好好好,哀家一切都好,皇帝啊,你都瘦了。”太後示意皇帝起身,寶珠才能鬆乏掉酸澀的腰。
眼前是一個和想象中相差無二的上了年紀的婦人模樣,這麼一看,啟鈞策的眉眼和太後極為相似。
太後雖年事已高,但肌膚依舊潔白細滑,點點皺紋,無傷大雅。笑起來眼尾像是錦鯉的尾巴一般,手上握著一串佛珠。
“大家都彆站著了,回宮去吧,日頭大。”太後此話一出,寶珠心中都鬆了一口氣,真是熱死在這裡看你們母慈子孝了。
眾人皆在壽康宮落坐,寶珠才能喝上一口水,煩惱著什麼時候才能回自己的未央宮。
太後笑眯眯地環顧一周,拉著皇帝的手就沒放開過。
“皇後啊,”太後轉向皇後說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皇後被點到,連忙起身說著是兒臣該做的。
寶珠正在神遊,卻能感受到一束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果不其然,太後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就是彌亙國送來的那個女子,現在是貴嬪吧?”太後的聲音比剛才冷了幾分,讓寶珠有一絲危機感。
寶珠恭敬起身,“嬪妾彌亙國宋氏,拜見太後。願太後福壽安康,萬事吉祥。”
寶珠乖順的垂著頭,卻聽到上座傳來一陣冷哼。
“人人都說彌亙的姑娘。驪國的郎。鈞策啊,這個女子比起之前的皇貴妃,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太後淡淡地說道。
啟鈞策有些尷尬,不知太後為什麼要提起之前犯錯的那位,隻能起身說道:“寶珠乖巧,侍奉兒臣亦十分儘心···”
啟鈞策的話還未說完,太後就打斷了他。
“寶珠?皇帝叫得很是親熱,看來這宋氏的恩寵果真是非凡。”太後的話帶著一些敵意,寶珠咬著唇,想著怎麼應對。
“可不是嗎,”淑貴妃的聲音突兀響起,“太後您是不知道,現在宮中啊,誰人不知宋貴嬪的炙手可熱。”
一直弓著的膝蓋已有些酸脹,寶珠有些感覺站不住。可這個時候突然冷場了下來,寶珠不知是不是應該開口。
“好了,你起身吧。”太後的話讓寶珠舒一口氣,站直以後好了許多。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太後說道。
寶珠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臉來。對視上太後的目光,那一雙泛著精光的眼,讓寶珠渾身不自在。
太後扯出一個笑來,揮手示意寶珠重新落座。隨後端起茶從容的喝了一口,寶珠的心中有些直打鼓。
“彌亙王爺有心了,這樣的美人也舍得送出。也罷,隻要你儘心侍奉皇帝,為他開枝散葉,哀家也會好好疼你的。”太後的話像是給剛才的尷尬一個台階下,寶珠自然也懂得察言觀色。
“嬪妾一切以陛下為首,定然不負太後囑咐。”寶珠起身回答著,這一段總算是過去了。
離大宴開始還有兩個時辰,太後說自己累了,眾妃也就慢慢分散開來,各回各宮。
回到未央宮,寶珠抓起茶盞就喝了個精光,海棠忙說貴嬪慢一些。
寶珠心滿意足的長舒一口氣,嘟囔著這迎人可真累啊。隨即就把月奴他們四人都喚進殿來,神秘兮兮的說有事要問。
“我們來到皇宮也有月餘,你們有人知曉先前彌亙國送來的皇貴妃,到底是因何事被廢黜嗎?”寶珠嚴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