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鞭甩在衣服上的悶響聲下,衣服刹那間開裂,棉絮混著皮下裂出的血暴露在空氣中。
司南枝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又攥緊拳頭挺直了腰。
“您過分了!”她硬聲為自己辯解。
但聲音出口便如同石沉大海,秦老夫人閉目養神,置身事外。
王嬤嬤手中的藤鞭也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藤鞭抽在司南枝的身上,秦老夫人坐在堂前,睜眼盯著司南枝一身截然傲骨,波瀾不驚。
“真是夠了!一個個真拿我當鵪鶉欺負!”
司南枝猛地轉身,抓住王嬤嬤手裡的藤鞭,用力一拽,王嬤嬤沒有防備,猛地身子前傾摔在地上。
哎呦,哎呦
疼的直哀嚎。
此時,外麵傳來聲音。
“二少爺,老夫人正在祠堂裡麵與少夫人說體己話,您還是等一下再進去吧。”
“我一會兒要去商會開會,還是勞煩嬤嬤再通稟一聲。”
秦老夫人愣了一下,剛要沒人也聽到外麵嬤嬤的聲音,瞬間壓住脾氣,狠狠瞪了一眼司南枝,示意外麵的秦克禮進來。
“進來吧。”
司南枝跪在地上沒動。
緊接著秦克禮從外麵進來。
“母親、嫂嫂。”他神色未變,頷首。
秦老夫人微微後仰,“什麼事。”
“這是本月的家用,姨母身子不好,還勞煩母親多費心照看。”
秦克禮穿了一件白色銀絲暗紋長衫,胸前掛著一隻純銀竹葉掛襟,因為祠堂焚著檀香,窗戶打開三分之一,恰好刮風,他的長衫衣角被揚起,襯得他長身玉立,格外有儀態。
他上前雙手將銀票放在桌子上。
退後幾步,掃了一眼司南枝:“嫂嫂昨晚在歌舞廳的事情今早已經在各大世家傳遍了,當真是英勇無比。”
“哦?”秦老夫人笑了:“克禮也聽說這件事了?”
秦克禮儀態端方,淡聲回答:“是,嫂嫂昨晚在歌舞廳,雖與大哥發生衝突,但如今新政府倡導女子運動,倡導女權,嫂嫂的做法無疑是為女權運動作勢,就連商會會長今早也送來讚揚信,讚揚嫂嫂的錚錚傲骨和母親的教導有方。”
“竟有這種事。”秦老夫人喝茶的間歇睨了一眼司南枝:“先起來吧。”
剛剛挨了兩鞭子,司南枝被丫鬟攙起來是,傷口被牽扯,舌尖抵著牙還是悶哼出聲。
秦老夫人眼底戾氣閃過,又掩飾過去:“既然昨晚事出有因,這件事就算了。”
“桃珠,去把我房裡的那對嵌瑪瑙的珍珠耳墜送給少夫人。”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南枝,你是九川的正房,對大帥,有些話該說,該怎麼說,你心裡清楚。”
秦老夫人目光沉沉轉向秦克禮:“還有,克禮,你雖然不是我親生,但這些年我待你也勝過親子,往後再有這種事情,你要及時告知我,免得再有片麵之詞誤人傾聽。”
秦克禮頷首低頭,十分恭順:“這件事怪我,沒有及時告知母親,還請母親責罰。”
“免了。”秦老夫人起身被丫鬟扶手出門。
走到回廊拐角處,秦老夫人眼色深沉掃了一眼祠堂的方向,“都長大啦!倒是把我給襯老了。”
“夫人風華正茂,身段嬌正,何必妄自菲薄。”王嬤嬤剛剛摔了一跤,走路還一瘸一拐,看司南枝的眼神也透著一股子狠厲。
秦老夫人沒接嬤嬤的話茬,半晌才幽幽出口:“克禮這孩子,年紀輕輕就如此沉穩大氣,容忍雅量,前途不可限量啊……”
嬤嬤一愣,抬頭看向秦老夫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低頭微微彎腰含笑:“請夫人放心,小蝦米再折騰,有天壓著也翻不出花來。”
“嗯……”秦老夫人冷眼睨過去:“這事兒要做乾淨。”
“是”
…………
祠堂裡。
“謝謝小叔子搭救。”司南枝低頭用手絹淺淺擦了把額頭疼出的冷汗。
剛剛若不是秦克禮進來的及時,她今天估計要跟秦老夫人撕的魚死網破。
“不用客氣。”秦克禮溫言交談:“我也是為了報答司小姐。”
司南枝抬眼:“報答我?我不曾記得何時幫助過你。”
秦克禮沒什麼笑意,很平靜的一副麵孔,但不淡漠,眼底卻暗湧她看不清的情緒:“司小姐七歲那年,城南私塾,您曾保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