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搗鼓一半了。
晷麵的圓盤已經打磨的差不多了,就差刻劃刻度、安放晷針了。
要求不要太高,隻刻劃出十二個時辰的標誌即可,至於分鐘,她可以大概猜測。
屋內一片安靜,隻能聽見火焰輕輕跳動的聲音,柳氏手中針線穿梭時發出的細微聲響,陳宛白刻劃石板的簌簌響動。
刻完十二時辰,陳宛白找到晷麵的圓心,鑿出一個洞,而後將提前定製的鐵針插入其中,保證它垂直於晷麵。
如此,一個簡單的日晷算是做好了。
時間漸漸流逝,屋外的風聲依舊呼嘯,寒意在門窗外徘徊。
柳氏縫好了一雙棉鞋,抬起頭來:“小白,你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腳。”
陳宛白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到桌旁。
那雙棉鞋雖然質樸,但做工精細,針腳勻稱。
陳宛白想到自己小時候也跟著奶奶做過鞋子,那種老布鞋。鞋底有硬有軟,上頭“孺子牛”三個大字,記憶猶新。
鞋子溫暖而柔軟,貼合得恰到好處。陳宛白試著走了幾步,鞋底還是薄了些。
但,這種時候,有鞋子穿就不錯了,還挑剔啥。
村裡大把光腳丫,穿草鞋的。
大人小孩都有。
她抬起頭,對柳氏笑道:“娘,您做的鞋子真是不錯,穿著又暖和又舒坦!”
柳氏見她滿臉歡喜,也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神色:“那就好,你這幾天忙裡忙外的,也該有雙好鞋護著腳。天還冷,得多注意彆著了涼。”
陳宛白點點頭,重新坐回椅子上,將鞋子脫下。
“我明兒個再穿。”
“明兒個記得穿新衣裳。”柳氏交代一句。
陳宛白點點頭,繼續忙活。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子時。
柳氏放下手裡的活計:“小白,可以去睡覺了。”
“好。”陳宛白應了一聲,她走到門前,打開門看向外麵。
夜色烏黑如水,安靜得隻能聽見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和樹葉在微風中的沙沙作響。
可真是安靜啊。
上一世,每當零點鐘聲響起,爆竹聲便接連不斷地響徹天際。
此起彼伏,斷斷續續。
一直持續到正月初一,餘音未絕。
初一早正,一片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鋪滿鞭炮的紙屑,讓整條路都籠罩在一片紅色的煙霧中。
鞭炮聲震耳欲聾,煙火四起,濃烈的煙霧讓人看不清對麵的人影。
那一天,新生兒會被記錄在族譜上,象征著家族血脈的延續。
當然,隻有男孩才能上族譜。
即便是在那個年代,傳承的重任依然隻落在男人的肩頭,因為在他們眼中,隻有男人才被視為真正的“人”,是家族的延續和榮耀。
而女人呢?她們在這一切中算得了什麼?
即便每一個男人都是由女人孕育而生,然而她們的名字卻從未在族譜上留下痕跡。
哪怕時代變遷到,女人的地位卻似乎總是被輕描淡寫地掠過。
“新年快樂!”陳宛白喃喃道。
“你說什麼?”柳氏在身後問道。
“娘,新年快樂!”陳宛白轉身,遞了一個紅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