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8848
回了學校，過了不幾天，陳曉靜跑到航海學校來找他，曉靜說她也在返校途中，正好順路，特意來青島看看他。
曉靜說的很誠懇，五常笑道：你順個屁路啊！
威海去北京可順不到青島來，這是來青島蹭五常呢。
五常這邊可沒有女生宿舍，小姑娘住旅店，五常不放心，五常就將曉靜先安排到護校，拜托張小梅幫忙照顧。
二女睡在一張床上，小梅就把他五常哥哥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鳳毛麟角，三千年才出一個，和孫悟空差不多。
曉靜捂著嘴笑：呐···你知道他外號叫皮臉常麼？
五常這個外號，曉靜自打初一不幾天就掛在了嘴唇上，她從汪寶強嘴裡知道了五常的外號，小丫頭認真地問：
汪寶強，你給我說說，他為什麼叫皮臉常？
寶強說：靜靜，你不知道啊，五常上小學之前，可皮可皮啦，整個背眼村最出名的小皮臉！他二大爺養蜂，五常往他二大爺鞋子裡放了幾隻蜜蜂，二大爺穿鞋的時候：
嗷的一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整個腳底都蟄腫了。
五常爸爸追著要揍他，五常嗖嗖嗖跑山上去了≈≈
曉靜趕緊問：後來呢，追上了沒有呀？
寶強說：追上個屁呀，五常跑的比兔子都快，在山上找了個山洞睡了一夜，第二天傍晚餓的受不了才回了家。
爸爸不讓家裡人找他，五常真厲害啊，偷偷回了家，藏到了自家糧倉裡麵，晚上偷偷爬出來找東西吃，吃的咯吱咯吱，他父親以為家裡進老鼠了呢，最後，把他從糧倉裡麵揪了出來！
說到這裡，汪寶強笑了起來：他爸爸都笑了，五常家的糧倉，不是存的糧食，而是放了半倉的米糠，五常一頭的米糠！
曉靜已經樂的花枝亂顫：挨揍了沒有呀？
寶強說：挨什麼揍啊，他叼著半隻桃酥，一嘴的米糠！
從此後，曉靜一不高興，立馬喊：皮臉常！≈≈
曉靜摟著小梅細腰，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把五常的光榮事跡說給小梅聽，小姑娘樂壞了，二人嘰哩哇啦說到了大半夜。
宿舍裡其他四個丫頭，也都聽得興趣盎然，歡聲笑語啊。
第二天早上起床，小梅看見曉靜光著身子穿衣服，一瞧之下，一臉的驚詫：
哎呀，姐姐，你怎麼這麼白！
可不是白麼，曉靜淡淡一笑，她是全身都白。
然後，從第二天開始，五常帶著曉靜將青島各大景點玩了個遍，二人還去了海軍博物館，看了退役的海軍軍艦。
曉靜最愛看的景點，就是曆史景點，但五常帶她看了水族館之後，這姑娘突然對各種海洋生物來了興致，青島水族館裡的海洋生物很得意，幾乎都被曉靜拍了定妝照。
曉靜不太喜歡人多，青島的同學裡麵，五常隻帶她去看了一下四妮。
四妮在浮山醫院實習，離五常學校隻有兩裡地，走過去也要不了幾分鐘，走著走著，曉靜就蹲下來說她腳痛。
五常笑道：你彆鬨，咱倆都穿著羽絨服，怎麼背呀！
曉靜掩嘴噗嗤一笑：我說過讓你背了嗎！
原來是真的腳痛！≈五常趕緊附下身去檢查曉靜的腳，果不其然：
這也是一雙三十五碼的小腳！
按照五常的猜測，上下誤差絕對不超過半碼。
四處走了好幾天了，加上曉靜穿了一雙高跟鞋，左腳腳後跟已經磨破了皮，五常握著她一隻白白的小腳丫，可一點辦法也沒有，揉了幾下，就說：等四妮給你弄吧。
曉靜被她握住了腳，還一通的捏，一張粉臉羞得通紅。
急忙說道：五常哥哥，其實，背一下也可以呀。
等背著她找到四妮，四妮給上了點藥水，貼了創可貼。
三人坐在一起，四妮開始叭叭叭講述五常的光榮事跡給曉靜聽，五常一張臉一直像是峨眉山的猴子屁股。
四妮要是說起話來，話沒說完，五常可不敢打斷。
但她斷章取義，添油加醋，煎炸烹煮，五常就覺得過分。
我張五常清清白白，和護校小丫頭那是純純的革命友誼，隻爬過浮山墳地，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五常聽得直搖頭。
四妮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搖什麼頭！≈≈
五常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事隻有當事人清楚，切不可聽信道聽途說，有時候眼睛所見，也算不得準呢。
曉靜臨走的時候，五常拿出了他壓箱底的東西，他讓曉靜隨便挑，曉靜挑了幾雙襪子，一副手串，幾個發卡。
走的哪天，五常托人給她定的火車票，普快硬座車票。
青島火車站的站台上，曉靜抓著五常的手，柔柔說道：
五常哥哥，你知道麼，我媽媽托人給我介紹了個對象，是個部隊軍官，天天給我寫信，煩死了！
五常心中一樂，笑道：你以後把信轉寄給我，我以你的名義，幫你回信，保證他不再煩你，你就瞧好吧。
果然，五常回了兩封信之後，曉靜再也沒收到這廝的來信，而且，這位軍官大人寫的信，五常看了都覺得肉麻。
五常回信的內容，沒人知道，曉靜她也不知道寫的啥，她也懶得去問五常，後來曉靜媽媽打電話給曉靜：
靜靜，你要不喜歡人家就算了，你埋汰人家乾啥？
怎麼著，也是個小連長呀，你讓他麵子往哪兒擱。
小丫頭樂壞了，打電話給五常：來北京請你吃烤鴨！
後來知道了，他連隊裡的通訊乾事不小心拆了一封五常的回信，這廝憋不住呀，誰能憋得住，整個連隊都知道了連長的愛情故事，然後，戰士們跟在連長身後笑了半個月。
這位連長後來借調到縣城武裝部，五常還見過。
到了大三下半年，參加了海事局組織的各種文化考試，考試完成，學校開始安排同學們上船實習。
實習期限，按照海事局要求，一般都是三個月。
青島小港的一處港灣，港內有一個半月形小小的碼頭，碼頭上有個小船廠，這就是海軍的8848軍艦維修廠。
港灣也不大，碼頭也小，維修的都是海軍的小艦小艇，五常實習的船舶，就停靠在這裡的碼頭上。
這艘船，叫做科考三號，隸屬於青島海洋大學，曾是一艘遠洋科考船，但船齡已經很老了，學校主要是用這艘科考船安排學生們去近海實習，做各種海洋實驗。
所以，船上不但艙室特彆多，還有好幾個實驗室。
上船實習的五常同學，還是七個人，但是，人員不同，學校又把他們這一班分成了好幾批，分配到不同的船舶。
因為需要實習三個月，同學們都帶了行李。
青島海洋大學，建校曆史悠久，五常曾帶著同學去踢過球，他在海院就是學校足球隊的主力成員，而且是全能型球員，能踢前鋒，也能踢中衛，間或客串守門員。
五常體質好，他們班級曾組織一支球隊，得過機電係的足球冠軍，內個時候，五常就是他們班的足球隊長。
那時候五常以踢球的名義去青島各大高校蹭飯吃，在五常的記憶裡麵，青島艦艇學院的飯菜最好吃。
海校的夥食，還不如隔壁護校的夥食，小梅都不愛吃。
艦艇學院的學員，都是海軍軍官，他們食堂的夥食，不但不限量，還是自助餐形式，想吃啥就吃啥。
五常第一次去他們餐廳吃飯，樂的直搓手。
青島艦艇學院並沒有五常同學，但是文登老鄉特彆多，踢了幾次球，以五常的口才，很快就混熟了。
他們學校還有女兵，五常還去賣過襪子，女兵也得穿襪子呀，五常的絲襪，長的短的，厚的薄的，啥樣都有。
海軍女兵穿起軍裝來，那叫一個颯爽帥氣。
五常做生意，講究貨品齊全，做生意賺錢，也不寒磣。
上了船，七個同學，分成兩個艙室，五常就和叢彪，常三兒住在了一起，其他四位同學，住在另外一間艙室。
其實，五常並不想和叢彪一塊住，這廝睡覺打呼嚕。
後來，五常還發現，常三兒這廝睡覺說夢話。
常三兒說夢話的時候，五常得搭腔，要不他會一直重複，就像複讀機一樣，剛開始，五常還以為他沒睡著呢，對了幾句山歌，發現他一點動靜沒有，才知道這廝在說夢話！
後來，五常就捉弄他，他一說話，五常就問他：
叄兒，你不去廁所呀？≈≈
常三兒一搭腔，五常就說：廁所到了，趕緊尿吧。
後來的事情，就很有趣，常三兒穿著一條濕褲衩，把五常從船尾追到了船頭，又從船頭跑到了船尾，常三兒咿咿呀呀像是喊著號子，很是執著，二人圍著甲板跑了好幾圈。
恰好被船長看見了：你倆大晚上的還鍛煉身體呀？
上船的頭一個月，啥事也沒有，科考船就停在碼頭，船上的船員都輪班回家休假，五常七個人就成了船上的主力。
幾個人很快把船上的機電設備全部熟悉了一遍，不但學會了點鍋爐，學會了開發電機並電，主機也弄明白了，假如現在讓他們把船開出去，機艙這部分一點問題沒有。
船況弄明白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找樂子了。
當時已經是秋天了，海水都有些涼意，五常晚上在海邊溜達的時候，映著月光，就發現了海邊防浪堤的石頭縫裡有螃蟹，螃蟹個個張牙舞爪，個頭也挺大。
這是一種青島當地的特產，青島人喊做石甲紅。
其實，這種螃蟹是青褐色，但煮出來之後，通紅通紅，石甲紅的蟹鉗極粗，味道極其鮮美，乃是青島一道佳肴。
五常研究了海況，仔細計算了退大潮的時間，用鋼筋焊了一個圓形套圈，套圈上再套上一個小尼龍網。
套圈的直徑有兩個螃蟹那麼大，套圈再固定在一個一米多長的竹竿上，簡易的捕蟹工具就做好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然後，就等著退潮抓螃蟹了。
退潮之後，整個防波提下麵的礁石，緩緩露出了海麵，晚上九點之後，螃蟹們全體出洞，趴在礁石上捕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