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江海的背影，任達才不由深深吸了口氣，再用力呼出。
一種難以言狀的情緒，夾雜著挫敗感，襲上這位經驗豐富的組織部長心頭。
在見向江海之前，任達才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會拒絕組織上的破格提拔。
可談完之後，任達才卻更迷惑了。
平心而論，坐在對麵與他相談的向江海，看起來智力和情商都沒問題，甚至還透著一種令他很欣賞的冷靜和睿智。
這是一個人素質很高的上限，足以支撐他在官場縱橫。
但對於這次提拔拒絕的執拗，又明顯不合乎常理。
到底是什麼，促使向江海這樣固執？
與黃書記和王洪權一樣的困惑，同樣在這位閱人無數，又乾了多年的老組織心頭縈繞。
辦公室的門被王洪權反身關上。
任達才拿起手機，給黃展妍書記撥了過去。
鬱悶歸鬱悶，困惑歸困惑，任務沒完成，他也必須及時反饋交差。
這樣，王洪權帶著向江海去廣義村的時候，黃書記不至於措手不及。
……
從部長辦公室出來，走廊裡，王洪權快走了幾步。
在和向江海並排後，他低聲問道：
“我說向站長，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經過近一上午的接觸，王洪權對向江海感情上近了些，但認知卻越來越遠。
向江海側身讓過迎麵而來，向王洪權打著招呼，不知是哪個科室急匆匆的乾事，嘴裡淡淡應道：
“沒怎麼想。”
“還沒怎麼想？”王洪權明顯有些急，“你知道這個機會多寶貴嗎？”
“很多人做夢都得不到，你卻反複推辭，你和我說說，到底為什麼？”
在王洪權的追問聲中，兩人下樓。
出了門，向江海一指主樓，問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黃書記沒在前樓？”
他惦記著今天早上送到收發室的那份《情況反映》。
如果黃書記還沒看到，正好借這個機會當麵向她彙報。
“在廣義村，任部長說，書記一早就去調研了。”
說著，王洪權一指不遠處的哈弗大狗，“走，坐我的車。”
“廣義村？”向江海嘟囔了一句，心裡猛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有點像第六感覺，又似乎是朦朧的預感。
或許廣義村是自己駐村的工作對象；或許是這兩天來，圍繞著新書記上任，廣義村所扮演的角色；或許是前天和秦娜娜在那裡發生的事情。
向江海隱約覺得那裡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難道新書記上任，就立即關注村民反響強烈的廣義村扶貧項目？】
【如果是這樣，這位新書記倒是可以期待。】
向江海將心裡的這種悸動，歸於以上的因果判斷，跟在王洪權身後上了他的車。
車子駛出縣委大院，王洪權不甘心自己的問題沒有答案，繼續問道：
“向站長，現在也沒人，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到底是咋想的？”
“咋倆不是人嗎？”向江海顧左右而言他。
“且，你啊，這都不說實話？”王洪權不死心，變著法套向江海的話。
向江海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微信，給賀曉雅發了過去。
【我現在去廣義村，新書記帶人去調研了，你告訴潘教授他們準備準備，重點向黃書記介紹一下即將使用的技術。】
剛點了發送，手機就響了。
見是母親打來的，向江海不自覺地瞄了王洪權一眼，身體向車門處靠去，然後接起。
“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