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體嚴絲合縫
等了很久也沒有任何回應, 他扭頭,床上的人雙目緊閉,已經沉沉睡去。
半晌, 他發出一聲輕笑, 沒事, 來日方長。
路吟這一覺睡得很沉, 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室內安靜如雞, 他看著天花板,大腦逐漸清醒,稍微動了動,昨天那種眩暈感已經沒了。
“醒了嗎?”冷不丁響起聲音。
路吟偏頭看去, 顧明明已經起身走了過來,他昨晚那身西裝已經換了, 一身清爽的短袖運動褲。
路吟坐了起來,揉著眼睛說:“幾點了。”
顧明明坐到床邊,摸了摸路吟的臉頰說:“十一點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路吟搖頭, 跳下床蹦躂兩下,“嘎嘎有活力, 我想洗個澡。”
顧明明起身從沙發上拿個袋子遞給路吟,路吟接過,驚喜, “從哪來的衣服。”
“上午讓人送來的。”顧明明做事很妥帖。
路吟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淋浴的水聲淅淅瀝瀝響起, 磨砂玻璃上印出一個人的身姿。
顧明明坐回沙發上,低著頭, 一晚上心緒不寧,他沒睡多久,醒了後隻敢坐在沙發上看著,不敢靠近床邊一步。
他怕控製不住做了什麼。
此時,淅淅瀝瀝的水聲就像打在他的心頭,酥酥麻麻,情潮翻湧。
戛然而止的水聲打破了這迤邐的氛圍,隨著門開聲響起,白色的霧氣湧出,路吟帶著滿身水汽走了出來。
他已經換好了T恤短褲,身上沒有擦乾透著濕,一邊擦著頭發一遍說:“下去吃點東西再走。”
顧明明攢動著喉結“嗯”了一聲,“把頭發吹了再走。”
“不吹了。”路吟說,“天這麼熱晾晾就乾了。”
顧明明走近,路吟正低頭擦頭發,一抬眼就是寬闊的胸膛,不禁後退幾步。
顧明明按著他的肩膀轉個身,輕輕推著他往浴室走,“室內空調打得低,頭發不乾會吹得頭痛。”
“我幫你吹。”顧明明說,“你站著就好,或者坐著。”
路吟麵皮一抽,立刻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他接過顧明明手裡的吹風機,打開開關,吹風機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顧明明就站在一側看著,垂著眼皮,嘴角微微翹起。
他看到雪白的後頸上,一顆晶瑩的水滴順著脖頸慢慢滑下,隱在了衣領中。
顧明明慢慢咽下一口唾沫,呼吸微沉。
——
七月初的南市像一個火爐,灼熱的陽光烤得空氣都變得滾燙。
路吟在衣帽間哼著歌,收拾去盛島的行李。
餘光一瞥依靠在門框的身影,背脊抖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池麟霖掃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問:“要去哪?”
路吟默了下,說:“去盛島玩幾天。”
“哦~”池麟霖說,“和誰去。”
“發小,範默默。”路吟說,“你沒見過。”
池麟霖“嗯”了一聲,走近幾步,輕輕地說:“要去幾天?”
“一周吧。”路吟說,“回來給你帶禮物。”
路吟邊說邊收拾行李,沒有看到身旁池麟霖注視他的眼神。
第二天上午,範家的車早就停在樓下等著,路吟沒讓範默默上來,畢竟家裡多了一個人他還不知道。
去機場的路上,範默默很興奮,拉著路吟的手給他看自己做的度假攻略,路吟打個哈欠興致缺缺,對範默默說:“每年冬天不都會去,怎麼這次這麼興奮。”
範默默羞赧一笑,“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我和你單獨去。”
路吟自然而然理解成沒有長輩跟著,玩得更開心,他依靠在靠背上,小憩了一會。
範默默看他這樣,也沒再說話,隻是輕輕地捏對方的手玩。
從南市飛盛島三個半小時,一下飛機,海島夏天又悶又濕的感覺襲來,盛島這個時節已經連續七天纏綿小雨,走兩步衣服就汗濕濕地黏在身上。
路吟和範默默打了個車,來到範家的一處海邊彆墅。
彆墅裡定期有人打掃,冰箱裡已經放著剛買好的食物飲料。
長途跋涉有點累,路吟伸著懶腰說:“今晚早點睡吧,明天再玩。”
這裡點不到外賣,範默默翻了翻食物,有些皺眉說:“我隻會煮麵,隨便吃點?”
“好呀。”
路吟這時候想起,要是池麟霖在就好了,池麟霖現在在做什麼呢?回去了嗎?
片刻,又被自己這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到了,他突然想到池麟霖乾嘛。
養成一個習慣隻需要21天,習慣一個人也隻要21天,和一個人同居久了還挺……
要是有一天池麟霖搬走了,他應該會有點失落……叭……
路吟坐在開放式的餐台前,支著下巴看著範默默忙碌的背影,一直走神。
範默默煮著麵,回頭刹那,看著發呆的路吟,麵頰一紅。
明天他約了一家有名的情侶餐廳,定製了情侶戒,他要在明天告白,要把兩人的關係從發小升級為情侶!
為此他還特意請大師算了黃道吉日,明天最好!
“大默,你發燒啦臉這麼紅?”路吟出現在他旁邊,打斷了他的走神。
“沒……沒有,麵好了,吃飯吧。”範默默紅著臉說。
路吟覺得範默默怪怪的,但轉念一想,孩子大了心事多,估計到了青春期。
簡單的陽春麵,路吟也餓了,不挑食,吃完了一碗麵。
範默默自覺去洗碗,路吟坐在客廳對著落地窗,看著外麵一望無際的大海。
黑夜裡的海麵黑沉沉一片,有種不可侵犯的壓迫。
次日,依舊是綿綿小雨的一天,並且有隱隱轉大的趨勢,天氣預報已經發布台風快來臨的警示。
路吟看著天氣皺眉,“盛島夏天的天氣預報就是擺設,明明說好的這一周放晴,現在不僅繼續下,台風還要來了。”
範默默其實不太介意,隻要能和路吟在一起,哪怕這七天窩在彆墅裡不出去也行。
“晚上去我約好的那家餐廳吃飯。”範默默說,“吃海鮮。”
“好的呀。”
兩人窩在彆墅裡大半天,傍晚才將將出門,天空依舊飄著雨絲,空氣裡都是潮濕的氣息。
範默默約的是當地一家有名的270度海景餐廳,可惜天公不作美,沒有陽光下湛藍的海麵,也看不到海邊日落。
兩人剛點好餐,範默默不知起身去了哪,好一會才回來。
餐廳中央的鋼琴旁坐了一個年輕人,手指微動,一首清揚靈動的音樂從指尖下飄出。
路吟扒拉皮皮蝦的手一頓,這音樂……他扭頭看去,又看向對麵的範默默。
範默默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路吟說:“你安排的?”
“嗯。”範默默說,“你喜歡嗎?”
路吟笑了下,揶揄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有情調?”
範默默低頭,羞赧一笑。
路吟對音樂不算精通,但小時候也涉獵過一些,他聽著聽著,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範默默盯著路吟的神色,問:“怎麼了?”
路吟搖搖頭,“沒事,剛剛吃到了一塊辣椒。”
“路路,我有話跟你說。”範默默說。
“你邊吃邊說,這家海鮮還不錯的。”路吟眉頭狂跳,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首先我是想謝謝你。”範默默鄭重說,“沒有你,我和我媽不會這麼快和好,還有,你上次為我打抱不平。”
路吟略微鬆口氣,“你不心疼你哥被我打了。”
“不一樣的。”範默默輕輕搖頭,“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出氣才打他的。”
“以前我總覺得除了哥哥,沒有人要我,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媽媽,我還有你……”他注視著路吟說。
路吟眉頭又開始突突狂跳,他剛想張嘴說話,隻見範默默的臉色突然變了,自己肩頭搭上了一隻大手,鼻尖飄來熟悉的味道。
他扭頭看去,身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一張極為好看的臉。
池麟霖低頭看他,衝他淡淡一笑,“好巧,竟然在這遇見。”
路吟:!
他們是怎麼做到在南市兩千多公裡之外偶遇的!
“你……怎麼會在這!”路吟已經快驚到失語。
“來這裡出差。”
路吟看了一眼池麟霖身上的度假風花襯衫,對“出差”一詞不予置評。
“那個……”路吟看向範默默,對方此時沉著臉,眉眼下壓,身上的那股子拒人千裡之外的厭世氣息蹭蹭蹭往外冒。
“大默,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池麟霖。”路吟說,又看向池麟霖,“這是我發小,範默默。”
池麟霖淡淡一笑,伸出一隻手說:“初次見麵,幸會。”
範默默沒有動,而是目光沉沉地看著池麟霖另一隻手,此時這隻手依舊壓在路吟的肩頭。
氣氛就此尬住。
路吟在桌下小小地踢了一下範默默的腿,朝他使了使眼色,範默默不悅地抿了一下唇,極不情願地伸出手握了兩下就收回。
路吟乾笑兩聲,對池麟霖說:“你一個人嗎?要不要一起?”
池麟霖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隨口一說:“會不會打擾你們?”
“不會不會。”路吟擺手。
池麟霖從善如流地坐在路吟身邊,衝著對麵的範默默,勾唇一笑。
範默默擰眉半晌,斂下眼睫,鬱悶地端起手邊的紅酒杯小抿了一口。
悠揚的鋼琴曲結束,餐廳裡不少人鼓起掌來。
範默默對一旁的侍者微不可查地搖搖頭,他精心安排的告白流程,就這樣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這樣想著,他看了一眼對麵的池麟霖,磨了磨後槽牙。
路吟對池麟霖說:“你是今天到的嗎?”
池麟霖“嗯”了一聲,搖曳著手裡的紅酒杯,“這家餐廳在盛島很出名,所以想來打個卡。”
“出名?”路吟沒有研究過,“不過環境是不錯,海鮮也不錯。”
池麟霖衝範默默挑眉,“這家餐廳是以情侶餐廳出的名。”
路吟吃飯的動作一頓,眼皮一抽,抬眼看了一下範默默。
範默默接受到視線,裝作不在意地說:“是嗎?我隻是看這家海鮮好吃環境不錯才定的。”
池麟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範默默垂著眼斂,又剝了幾隻皮皮蝦放在碟子裡,推到路吟麵前。
路吟一邊吃一邊說:“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範默默揚了揚眉,“哪次不都這樣,我剝你吃。”
這話臊得路吟老臉一紅,他低頭吃飯,餘光瞥到一旁的池麟霖,對方也正餘光覷著他,眸光裡似乎流動著什麼東西。
這時,侍者端上來三份甜點,範默默隻是嘗了一口,擰眉道:“路路,你彆吃,這裡麵有芒果。”
“啥,有芒果?”路吟的勺子差點已經送到嘴裡,端著甜品看了又看,“這也看不出來呀。”
“我剛剛吃了一口嘗出芒果味了,你芒果過敏,彆吃了。”範默默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你還得你初三那年,和我出去看電影的那次。”
路吟點點頭,“記得我吃了加了芒果的冰淇淋。”
“你當時嚇壞我了,我當時還沒你高,背著你就要去攔車,結果一個踉蹌,摔得那叫一個慘烈。”
路吟也想到了當時的場景,跟著笑出聲。
“不過你是什麼時候身高超過我的,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直瘦瘦小小。”路吟想了想,有些記憶已經模糊。
範默默含情脈脈地注視路吟,“高中的時候,我就開始比你高了。”
自從路吟過敏,自己背他反而摔倒後,長高長壯變成了他的目標,他開始瘋狂喝牛奶運動,高中的那幾年,他就像春天抽芽的柳枝,快速生長。
路吟智慧的眼神閃了閃,“原來你高中那段時間拿牛奶當水喝真的能長高啊,早知道我也多喝點,說不定就能到180了。”
範默默往椅背上靠了靠,笑了起來。
池麟霖坐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心底湧起一陣煩躁和窒息,他不過在路吟過去的時光裡占了幾個月,而對麵的人,是十年二十年。
他斂下眼睫,平複著眸色裡翻湧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推了一下手邊的碗碟。
“啪——”
清脆的碗碟碎裂聲打破了路吟和範默默的交流,兩人不約而同看去。
池麟霖笑容和煦,麵帶懊惱說:“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路吟這才察覺,池麟霖坐在旁邊已經很久不說話,他笑著道:“沒事,對了,你住哪?酒店定了嗎?”
池麟霖看著他,“訂好了,就在附近。”
“那你在這要待幾天嗎?公司怎麼辦?”
“不礙事,可以線上會議。”池麟霖說,“來都來了,就多待幾天。”
範默默斂住神色,一臉冷漠地看著池麟霖,片刻目光又轉向路吟,“路路,你什麼時候交新朋友了也不告訴我?”
路吟開始心裡在噗噗冒冷汗,“麟霖他公司是我們公司的投資人,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池麟霖偏頭看著他,嘴角含著一絲微笑,“我突然想起來,你臥室的窗戶好像……”
路吟眼疾手快地“啪”一下攀上池麟霖放在桌上的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池麟霖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頓住,嘴裡的後半句話沒有吐出來,路吟朝他快速地眨眨眼,又微微搖搖頭,池麟霖心領神會的一笑。
範默默看著對麵兩人在自己麵前眉目傳情,後槽牙已經磨得發酸。
“那個,這兩天一直小雨,明天還有台風,也不好去哪玩。”路吟拙劣地岔開話題。
池麟霖跟著看向落地窗外黑沉沉一片的海麵,也說了句,“台風要來了啊。”
一頓飯吃完,路吟和範默默肩並肩站著,路吟對池麟霖說:“你現在回酒店嗎?”
“不回,準備去酒吧坐坐。”
“那我們先走了。”路吟說,“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池麟霖看著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會的。”
路吟和範默默並排走著消消食,範默默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腳邊的碎石子,“路路,你什麼時候跟池麟霖這麼熟了,也不告訴我。”
“額,我朋友多你也是知道的,不能每個都記得告訴你吧。”
範默默輕輕皺眉,“池麟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範默默哼哼兩聲不說話,總不能讓他誇這個男人吧,而且這個男人看路吟的眼神不一般。
他媽媽說得對,他還得變得更優秀才對,畢竟情敵一個比一個優秀!
範默默單手插著口袋,裡麵是一對情侶戒指,他本來計劃是鋼琴曲結束,由侍者推著蛋糕出來,他拿起蛋糕上的戒指向路吟告白。
結果被突如其來的池麟霖打斷,他現在握著戒指盒,猶豫著要不要現在這個時刻拿出來。
猶豫片刻,他還是打算從長在議,路吟是對他很好,但這份好是出於對朋友的好,但路吟喜歡他嗎?
他不確定。
如果他這樣冒冒失失告白了,路吟卻因為這個和他疏遠了怎麼辦。
肩膀被拍了一下,路吟湊近他說:“你今晚一直心神不寧,怎麼了?”
範默默看著路吟的眉眼,心尖顫了顫,臉頰冒出兩坨紅暈。
不過路燈昏暗,路吟沒看見。
回到彆墅,路吟嫌棄一身的黏膩不舒服,馬上洗了澡換上衣服,兩個人在客廳看了一會電影就各自回房間睡覺。
路吟拿著手機看睡前小故事,突然池麟霖的電話打入,他手抖了一下,手機掉落,正中砸在他麵部。
捂著鼻子,路吟劃了接聽鍵,聽筒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喂,你好,請問你認識這個手機的主人嗎?”
路吟說:“我是他朋友,他怎麼了?”
“嗷嗷,我是FT酒吧的老板,他在這裡喝多了,不省人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呢?”
“走了,走了好一會,他自己留在這一個人繼續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一直喝悶酒,我現在搖了半天他還是迷迷糊糊,就把手機塞給我讓我給路吟打電話,我就翻了通訊錄打給你了。”
路吟頭疼,立馬下地,手機開了免提,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麻煩你照顧一下,我馬上來接。”
他打開門,看範默默住的房間燈已經滅了,就沒打擾他,自己匆匆一個人打了車趕到酒吧。
淩晨的酒吧正是熱鬨的時候,路吟走得很急,憑池麟霖的姿色,彆再被什麼人拐跑了。
他找了一圈,終於在吧台找到了爛醉如泥的池麟霖。
“麟霖,麟霖。”路吟拍了他幾下,毫無反應。
深歎一口氣,路吟發愁,“你住哪個酒店我也不知道啊。”
沒辦法,他翻了幾下池麟霖的口袋,醉酒的人體溫高得要命,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燙人的灼熱。
路吟翻出了他的房卡,扶起池麟霖,將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一股灼熱的酒氣撲麵而來,路吟感覺自己多吸兩口也要醉了。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池麟霖放進去,自己也坐了進去,報了酒店的名字。
窗外的景色在不停地倒退,飛快閃過的路燈流光溢彩般滑過車窗,零碎的光斑落在池麟霖的臉上,他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調整了姿勢,靠著路吟的肩頭磨蹭了幾下,就不動了。
路吟直挺挺地坐著,看著肩頭的側臉,心下奇怪,怎麼會這麼巧。
可是不巧,池麟霖怎麼會精確地知道他在哪裡吃飯呢。
有緣千裡來相會?
路吟晃晃腦袋,一天天地想啥呢!
他今晚思緒翻湧,心思不定,晚飯那首鋼琴曲是肖邦的《f小調鋼琴協奏曲》,是肖邦寫給初戀情人的告白。
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對音樂不會完全不解,所以範默默肯定是知道這首曲子的含義。
定的情侶餐廳,安排的告白曲,範默默今天是準備做什麼,路吟心裡有個非常不好的預測!
好比你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還是同性,對自己抱有那樣的心思!
不不不,會不會是他想多了,範默默這樣的大神經可能隻是沒在意這些細節?
路吟把頭垂在陰影裡,開始自欺欺人。
至少他還沒想好怎麼麵對這個變故,也不想打破他和範默默現在的關係。
“唔——”
肩頭的池麟霖囈語了一句,路吟以為他是喝多了坐車不舒服,輕輕順了順他的背。
到了酒店,路吟半抱著池麟霖,艱難地往房間走。
也不知道這人吃什麼長大,看著這麼瘦的一個人怎麼這麼沉。
好不容易把人拖進了房間,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床,路吟心下一喜,加快腳步,卻被腳下的地毯絆了一下。
他和池麟霖一起摔進了柔軟的床裡,因為倒下姿勢的原因,池麟霖直直摔在了他的身上,頓時,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
路吟感覺七竅已生煙。
要死了!
他和池麟霖胸膛緊貼,恥骨緊貼,可以清晰感知身上人的體溫,胸膛的鼓動和心臟的震動。
路吟一張臉漲得通紅,快要不能呼吸,他嘗試掙紮了幾下,無果,隻感覺身上的人又沉又熱。
路吟卒!
救命!有人要變成肉餅了!
他不想成為明日的新聞頭條,一年輕男人被醉酒男人活活壓死。
正在這時,身上的人動了動,路吟順勢一推,滑了出去,頓時,胸腔湧進大量的新鮮空氣,活了過來。
路吟好半天平穩了呼吸,扭頭看向身旁側躺的人,池麟霖眼尾緋紅,全是酒色,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成這樣。
不過依據上次他和池麟霖喝酒,沒幾杯就倒的情況判斷,這人酒量一般。
路吟仰躺著,全身電量耗儘,四肢不想動彈,漸漸走神,視野裡的天花板越來越模糊,慢慢消失在黑暗裡。
等他再次有意識時,睜開眼,室內又靜又暗,他一時有些恍神,“這是哪,白天還是晚上。”
“你現在在酒店。”身旁冷不丁冒出聲音。
路吟一驚,扭頭看去,池麟霖正側躺對著他,瞳色漆黑,直勾勾看著他。
咻——
路吟驚坐而起,麵向落地窗外,外麵的天空暗暗沉沉,大片烏雲壓下,空氣中盤旋著細雨絲夾雜枝葉碎片,行道樹被吹得生生彎了腰。
“什麼時候了?”他慌忙去掏口袋裡的手機。
“上午九點。”
池麟霖也坐起,活動著脖頸,“台風來了。”
路吟掏出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有充電器嗎?”
池麟霖下了床,遞給他一個充電器,便自己去了浴室。
路吟衝上電,手機開機,果然裡麵有十幾個範默默的未接來電。
他連忙撥回去,對方立刻秒接通,聽筒裡傳來著急的聲音,“你去哪了?”
路吟忙說:“那個你彆急,昨晚麟霖在酒吧喝醉了沒人管,酒吧老板打電話給我,我就去接他,後來因為太晚我就直接在酒店住下了,手機沒電關機了。”
“就在酒店住下了!”範默默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裡滿含怒氣。
路吟從來沒有聽過範默默這種語氣對他說話,心底一緊,他心虛地瞥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浴室,才說:“我是看太晚了不好打車,直接在酒店又定的房間住下了。”
其實他覺得兩個男人住一間沒啥,但他怕實話實說範默默能一點就炸,他還是先哄哄再說。
果然範默默的語氣好了些,“哪個酒店,我現在過去。”
“彆彆彆。”路吟看窗外的天空完全黑了,細雨絲變成雨珠嘩啦啦地傾倒而下,席卷而過的台風陣陣撞擊著窗戶,“台風天出門太危險了,而且也打不到車。”
範默默已經快速地換衣服,“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你。”
路吟頭要大了,扶額,“你聽話行不行,這天出門你有個啥事,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範默默換衣服的動作頓住了,“那……”
路吟語氣裡已經帶了些嚴肅,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你聽話,不然我生氣了。”
範默默默了默,呼氣沉重,半晌才說:“那你也不要亂跑,等台風過了我就去找你。”
掛了電話,範默默立在原地,良久,紋絲不動,好似一座雕塑。
路吟說完電話,池麟霖正好洗完澡出來,他隻虛虛地披了一件浴袍,胸膛大麵積露了出來,上麵的肌肉線路清晰可見,路吟瞧見了,摸了摸自己,“嘖”了一聲。
池麟霖把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笑著說:“洗澡嗎?”
路吟說:“洗完我穿什麼?”
池麟霖從行李箱翻出一件自己的T恤和運動短褲,遞給他,“T恤大點沒事,但褲子你可能掛不住。”
路吟接過,“這沒事,可是內褲……”
他一臉糾結,池麟霖一臉忍住笑的樣子,“我的你可穿不了,尺碼不合適。”
路吟:!!!他好像被鄙視了!
“我待會讓前台送幾個一次性內褲過來,你先洗。”
路吟羞赧,“那就麻煩你了。”
他站在淋浴下衝著澡,在熱水下腦筋逐漸清明,怎麼也想不通事情這發展方向。
他不是和範默默一起出來旅遊的嗎?怎麼變成和池麟霖困在酒店裡?
這其中到底哪步錯了?
咚咚——
敲門聲響起,接著是池麟霖的聲音,“要我送進去嗎?”
路吟關上水,本來想自己開門去拿,但轉念一想,他換衣服的時候池麟霖都見過,也沒啥好變扭,於是說:“進來拿給我叭~”
門從外麵推開,白色的霧氣彌漫,路吟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人影,他伸出手去接,好半天,一個軟軟的布料遞到他手上,來人一句話沒說,很快就走出去,關上門。
路吟奇怪,脫光的是他,池麟霖怎麼反而害羞起來了。
他打開淋浴,接著洗起來。
池麟霖走到窗邊,點燃一支煙含在嘴裡,又煩悶地揉了揉頭發。
路吟洗完穿上衣服,驚奇地發現這內褲的尺碼正合適,等等!他告訴過池麟霖自己的尺碼嗎!
絕!對!沒!有!
他的眼睛就是尺?
路吟小臉紅了一陣,頓時有種和池麟霖關係更進一步的感覺,畢竟已經坦誠相見。
他穿上池麟霖的衣服,T恤大了就大了,這褲子大到根本掛不住。
等路吟從淋浴間出來,池麟霖轉身看他,皺巴巴的一條褲子,挑了挑眉。
路吟轉身,給他看背麵,“看,打了個結,剛好合適。”
池麟霖不予置評,抬了抬下巴示意餐桌,“午餐已經送到了,吃點吧。”
路吟一邊喝湯一邊看著窗外皺眉,“這台風什麼時候走?”
池麟霖目光落在手機屏幕,打著字,“明天。”
路吟“嘖”了一聲,“那我今晚睡哪?我還是去前台再開一間房吧。”
聞言,池麟霖抬臉,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帶身份證了?”
路吟:!!!
“還真沒有。”路吟說,皺眉,“那怎麼辦?”
“昨晚你不是和我睡一張?”池麟霖說,“今晚就不行了?”
路吟羞赧,“我今天比昨天更害羞。”
池麟霖:……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睡沙發。”
路吟哪好意思哦,“倒也不必。”
吃完飯,池麟霖在餐桌上開視頻會議,路吟癱在沙發上擺爛。
這是一室一廳的套房,打開式的戶型,路吟一抬眼,就看到池麟霖一臉嚴肅地盯著電腦屏幕。
範默默還在不停地給他發消息,路吟給他時時刻刻報備自己在乾啥。
此時,他拍了一張自己癱在沙發上的照片,發給了對方。
對方終於安靜了些。
房間很安靜,隻有輕微的敲鍵盤聲,這聲聲的清脆聲音如同催眠曲,路吟越發眼皮沉重,慢慢合上了眼睛。
池麟霖開完會,處理好文件,合上電腦,朝沙發上睡得真香的人看去,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走到路吟的腳邊坐下,視線黏在近在咫尺的雪白腳踝上,慢慢圈緊,放在了自己腿上。
窗外一片水色,模糊了所有景色,天地間隻有雨聲,嘩啦啦似乎直接打在了他的心頭。
路吟再次醒來,眼前暗沉沉一片,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一個溫熱的東西包裹,抬頭看去,與上次的場景一眼,池麟霖正仰靠在沙發上,隻不過,他的手正緊緊握住自己的腳踝。
路吟條件反射地想收回腳,對方卻握得更緊,池麟霖睜眼,扭頭看向他,眼神裡全是迷茫。
“你抓著我腳乾嘛。”路吟說。
池麟霖似乎清醒了,鬆開了手,麵色淡淡,“做夢。”
路吟一驚,“你不會做夢在吃雞腿吧。”
池麟霖還真低頭看了一眼他的腳踝,似乎還在回味。
路吟趕緊收回自己的腳,緊緊抱住,心底發毛。
池麟霖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是你啊。”
路吟:……好像被陰陽了。
他假裝打了個哈氣,“現在幾點了,怎麼天都黑了。”
“六點。”池麟霖說,“挺羨慕你的睡眠質量。”
這人的嘴越來越毒了,路吟想,他不服氣道:“下雨天和睡覺適配度百分百好麼。”
池麟霖:“這我不知道,但你路吟和睡覺適配度絕對百分百。”
“……”
路吟嘖一聲道:“你們池家這麼大家業,你乾嘛這麼辛苦,人生苦短,不要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池麟霖把他看著,意味深長,“可我除了工作,不知道做什麼。”
“我在國內朋友不多,沒有範默默這麼幸運,想旅遊的時候有朋友陪著。”池麟霖繼續道。
路吟哽住,感覺在點他,“那啥,下次你要去哪玩,我……陪你?”
池麟霖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笑道:“好啊。”
路吟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看著窗外,“怎麼還在下雨,也不知道大默一個人在那裡怎麼樣了。”
“他一個成年人還照顧不了自己。”池麟霖說,語氣裡是淡淡的不悅。
路吟以為是昨晚範默默的表現,讓池麟霖印象不好,於是找補道:“那個,其實大默他這個人比較率真,你昨天沒生他氣吧?”
池麟霖望著他,漫不經心說:“我還不至於跟一個孩子心性的人置氣。”
路吟:!好毒的嘴!
晚上,路吟麵對跟池麟霖同床共枕,又開始犯難。
畢竟昨晚他是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今晚這……他看了看時間,糾結要不要等要睡了再上床。
池麟霖洗完澡出來,順手就關了大燈,隻留床頭一盞壁燈,說:“愣住做什麼?”
他躺了上去,往一邊讓了讓,眼神催促路吟。
路吟在做心理建設,好歹也是兩米的大床,不至於。
室內一切被暖黃的燈光包圍,外麵又是漆黑一片,隻有嘩啦啦的雨聲和呼嘯的風聲,一種靜謐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路逸爬上床的另一邊,直挺挺地躺下。
第42章 繼子和小媽
路吟乖乖地仰躺著, 雙手交疊在肚子上,連呼吸聲都調整到最小,雙目直直瞪著天花板。
半晌, 他感覺旁邊的人太安靜了, 偏頭看去, 池麟霖側躺著, 瞳孔漆黑, 幽幽地注視他。
路吟:!
“怎……怎麼了?”
池麟霖說:“在看你能堅持多久不動?”
路吟厚臉皮道:“我睡覺的姿勢就是這麼乖巧。”
池麟霖挑眉,還是直直地看著他。
路吟堅持不住了,渾身鬆快下來,往中間躺了躺, 裹了裹被子。
“下午睡得太久了,這會睡不著怎麼辦?”
池麟霖笑了一下, “彆人可能會,你應該不會。”
路吟哽住,悻悻地說:“關燈吧。”
池麟霖長臂一伸,關上了最後一盞小燈,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眼睛看不見, 聽覺更靈敏,池麟霖耳邊漫天雨聲似乎遠去, 身旁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晰。
他輕輕地閉上眼,心思有些翻湧,昨晚裝醉一場, 把人騙了過來, 不然讓他看著路吟和範默默獨處, 他怕是忍不住做出更離譜的事。
剛才在上床之前,他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幾度, 酒店的被子很薄,睡著之後應該會有點冷。
他在心裡默數,一分鐘後,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平緩,他扭頭看去,一片黑暗中摹繪出一個俊秀的側臉。
池麟霖扯出一個無聲的微笑。
又過了幾分鐘,一個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肩頭抵上毛絨絨的腦袋,路吟睡著之後尋找熱源自動滾了過來。
池麟霖睜眼,長臂一攬,把人摟得更緊,他把下巴抵在路吟的頭頂,感受著懷裡鮮活的身體,兩顆心臟在不同頻地跳動。
砰……砰……砰……
他在路吟身上見到了從未有過的明媚和鮮活,既然落到了他手裡,自然也絕對不會讓他再跑一次。
次日,路吟在一片嘩啦啦的水聲中醒來。
等到視野清明,頭腦清醒之後,“睡覺姿勢很乖巧”的路吟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橫在了床上,正趴在本來池麟霖睡的這邊。
他抬頭,淋浴間模糊一個身影,嘩啦啦的水聲是洗澡的聲音。
窗外,台風退去,天空恢複了蒙蒙細雨。
他翻出手機,範默默五個未接來電,和一條消息。
範默默半個小時前就發消息過來,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
路吟給他回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才醒,等到了先在大廳等會。
片刻,池麟霖洗漱完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搭在額前,幾滴水珠從額前慢慢滑落,劃過高挺的鼻梁,彙合在伶俐的下巴處。
路吟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昨晚沒擠著你吧。”
池麟霖單腿屈膝在床上,逼近路吟,微微側臉,右邊的太陽穴處有些隱隱發青,“看到沒有,昨晚你一巴掌呼的。”
路吟:!
“我我我一點都不知道。”
池麟霖發出一抹輕笑,“沒事,睡覺的時候抱著就老實了。”
路吟:!這話怎麼聽著就這麼奇怪呢。
他洗漱完,換上自己的衣服,問池麟霖,“你什麼時候回南市?”
池麟霖正對著窗戶抽煙,聞言,看了他一眼,“今天就走。”
他把煙摁滅在煙灰缸,“公司還有點事。”
路吟點點頭,突然有些不知道說啥,他看著池麟霖,抿了抿唇。
池麟霖挑眉,笑了笑,“舍不得我?”
路吟直視對方的笑容,心臟漏跳了一拍,耳根開始發燙,他低頭,眼神有些飄忽,“可惜了,本來想喊你跟我們再玩兩天的。”
“會有機會的。”池麟霖把他看著,輕輕地說。
——
路吟收拾好便下樓,遠遠就看到範默默一人正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拉聳著眉眼,全身咻咻地冒喪氣。
見到路吟出現了,他立刻跳起迎了上來,拉著路吟左看右看。
路吟看他眼下發青,關心道:“昨晚睡得不好?”
範默默搖頭,“睡不著。”
路吟輕輕拍了拍他,嘴裡發苦,同時心裡有些發愁,他現在真得琢磨不透這小孩的心思了。
他和範默默在盛島又呆了兩天,連綿的小雨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範默默又一直情緒不高,所以兩人提前回了南市。
剛到南市,路吟的生意夥伴楊原呼喚他出來,兩人約了一家商場裡的西餐店吃飯。
飯桌上,楊原欲言又止半天,路吟直接問:“有什麼事直接說哈,彆彆捏捏的不像你。”
楊原擦了擦嘴,說:“前兩天我參加了一個聚會,見到了張家的小兒子張禧和幾個你們二代圈子裡的。”
路吟不在意地點點頭,讓他繼續說。
楊原:“我是無意間聽他們聊到了你,他們口裡的你和一群混吃等死的二代沒什麼兩樣,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出風頭,我們公司對外也是我是老板,但是……”
"你是想說為什麼我在二代圈裡混一個不好的名聲。"路吟說,“害,沒什麼,不想太出風頭罷了,我不在意彆人怎麼說我。”
楊原眼裡的路吟非常優秀。
四年前,剛高考完的路吟還是滿臉稚氣,拿著計劃書找到自己,邀請自己一起創業,楊原一直記得,第一次與路吟交談的驚豔。
不滿18歲的路吟,大膽又有創意。
不久之後,他辭掉了百萬年薪的工作,陪著路吟打下了這片天地。
“我是說,你好好為自己正正形象,包裝一下自己,也是我們公司最好的宣傳不是嗎?”楊原說,“你這形象,對外宣傳我們公司的創始人兼老板,簡直是免費的廣告。”
“再說吧。”路吟皺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尷尬癌,不喜歡出風頭。”
楊原不置可否,心裡默默盤算著,不推路吟一把,他始終邁不出這一步。
路吟往嘴裡送了一塊牛肉,一邊嚼一邊往窗外看,就這麼一看,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高大挺拔,寬肩窄腰。
是顧明明!
顧明明身邊站了一個矮有半頭的年輕男人,此時這男人正微微側臉,路吟也認了出來,是方之遠。
顧明明的……未來小媽!
兩人肩並肩走進了一家玉器店,之間的氛圍格外和諧。
“咳咳咳——”
路吟被噎著又嗆到了,他眼角沁出了淚花,端起杯子喝了幾大口,才順過氣。
他最近是不是懈怠了,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你怎麼了?”楊原好奇地順著視線看去,啥也沒有。
“那個,你覺得繼子和小媽一起逛街正常嗎?”路吟問。
“繼子和小媽啊。”楊原說,“那要看兩人年齡差大不大吧,如果差得大還是挺正常的。”
路吟擦了擦嘴,說:“我去上個廁所,你等我會。”
他咻地竄到剛剛兩人進的店門口,順著櫥窗往裡看,玉器店人不多,路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櫃台前挑選的兩人。
方之遠在說,顧明明微微側身彎腰,表情認真地聽著。
兩人有說有笑,像極了一對情侶。
路吟趴在櫥窗上,表情痛苦,動作誇張,很快引起了店員的注意。
一位店員小姐姐走了出來,有些猶豫地說:“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店裡的兩人聽見,不約而同地朝這邊望了過來。
路吟:!
他立馬站直了身體,乾笑兩聲說:“沒事……哈哈。”
顧明明看到路吟,眼前一亮,風一般跑了出來。
路吟尷尬站著,又朝顧明明乾笑兩聲,“好巧,我剛剛經過,還以為認錯人了,真是你。”
顧明明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路吟,心裡想得緊,不由走得很近說:“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要下周嗎?”
“提前回來了。”路吟說,“你這樣看著我乾嘛,我曬黑了?”
“不是。”顧明明說,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店裡,“我在陪之遠哥買玉器。”
“你要一起進來看看嗎?”顧明明邀請路吟。
正合路吟的意,他欣然點頭,跟在顧明明後麵,向方之遠打招呼,“hi,好久不見。”
方之遠衝他溫潤一笑,“小路同學,好久不見。”
路吟看方之遠手裡拿著的麒麟雕件,色澤均勻,光潔溫潤,上上之品,於是說:“這個不錯,是買來送人的嗎?”
方之遠臉頰一紅,有些羞赧地“嗯”了一聲。
路吟對他這反應有些奇怪,看向顧明明,顧明明解釋,“這是買來送給我爸的。”
“哦~”路吟心裡踏實了一點,想了想最近也沒什麼節日,“是叔叔的生日要來了嗎?”
顧明明望著他勾了勾唇角,“下個月我爸要和之遠哥去M國結婚,約定好了互相送對方一個新婚禮物。”
路吟:!幸福來得太突然!
“要結婚了呀,恭喜恭喜。”路吟立刻眉開眼笑,朝方之遠道賀。
方之遠有些害羞,隻是點點頭。
路吟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頭多雲轉晴。
方之遠挑好了玉器結賬,路吟和顧明明站在外麵等他,顧明明問:“你吃飯了嗎,和我們一起去……”
路吟擺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西餐店,“其實我是和楊原在吃飯,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經過,現在也該回去了。”
顧明明眼底劃過失落,微微點頭。
路吟正準備走,手腕被扣住,轉身看著顧明明,對方有些緊張,攢動著喉頭說:“你下周六有空嗎?”
“有呀。”路吟說,“要去哪玩嗎?”
“去不去學校?”
路吟想了想,畢業之後還沒有回去過,於是一點頭,“可以呀。”
顧明明鬆開手,手心汗濕一片。
第43章 這湯挺補啊
路吟回到餐廳, 楊原看著他似笑非笑,“我以為你被誰拐跑了。”
“剛剛遇到一朋友,打聲招呼。”
楊原看著手機, 一邊回信息一邊說:“你還記得張宇嗎?”
路吟喝了一口水, 想了想, “有點熟悉, 誰呀?”
“這你都不記得了?”楊原說, “兩年前,他的哥哥之前在我們公司上過班,後來莫名其妙地辭職,你特意去看他, 才知道他哥哥張宇查出了癌症,需要人照顧治療。”
“哦哦哦——”路吟說, “我不是給他捐款了嗎,後麵我記得他癌症治好了。”
“是治好了。”楊原說,“而且他把抗癌過程拍成每日volg,吸了不少粉絲,現在已經成了百萬粉的網紅。”
“好事啊。”路吟說, “他很幸運。”
楊原點點頭,“他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前兩天聯係我想親自謝謝你。”
“不用了叭,也沒多少錢。”
“你一次性捐給他二十萬對一個普通人可不少了,那可是救命錢。”
“我受不了一個人對我感激涕零, 算了, 你幫我轉達一下, 他今後好好的就行。”
楊原可惜地點點頭,“他本來可是打算直播感謝你的。”
“那就更不必了。”路吟拒絕, “我不想出名。”
他說著,擦擦嘴,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麵有自己老媽發的幾條信息。
老媽:【兒子,門的密碼什麼時候換了?】
老媽:【我和你爸到門口了,進不去。】
老媽:【小池來了給我們開了門。】
老媽:【我有點糊塗,小池怎麼住你這?】
老媽:【兒子,你親愛的媽媽呼喚你回家。】
老媽:【美伢意味深長地笑了.jpg。】
路吟:!!!
喔喔喔艸,他爸媽怎麼不打招呼就偷襲!
楊原看路吟的臉色一會白一會青,關心問:“你咋了,不舒服。”
路吟捂住胸口,“感覺有輛過山車在我心臟上飛奔。”
“你這個比喻很有特色。”
路吟起身,“我要回家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
路一鳴和陳黎站在門前,與從電梯裡出來的池麟霖麵麵相覷好一會。
池麟霖主動開口,“叔叔阿姨怎麼不進去?”
陳黎皺眉,“沒有密碼進不去。”
她說著又想起來什麼,對一頭霧水的路一鳴介紹道:“這是小池,路吟的朋友。”
池麟霖微微頷首,“叔叔,我是池麟霖。”
路一鳴聽到這個名字,一雙剛剛還迷茫的眸子瞬間biubiu發光,走上前握住池麟霖的手,“原來是池總,久仰久仰。”
池麟霖微微傾身,淡淡微笑。
握完手,他說:“叔叔阿姨先進屋裡等著吧。”
說完,他走到門前,在兩道探照燈一樣的視線下,輸入了密碼,“叮”一聲,門應聲而開。
路一鳴和陳黎頓時麵皮一抽,互相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款震驚。
自然還有更震驚的,他們看池麟霖像是進入自己家一樣,換上了大小正好的拖鞋,鎮定自若地放下包,脫去西裝外套,卷起襯衫袖子,問他們,“叔叔阿姨想喝點什麼?”
路一鳴剛想張嘴,又被陳黎捂了回去,“隨便泡點茶就好。”
池麟霖給他們泡上茶,放在茶幾上,說:“路吟應該很快回來。”
陳黎笑著說:“小池,你……現在住這嗎?”
池麟霖垂眸點點頭,陳黎自動理解成不好意思。
路一鳴在旁邊聽得汗顏,自己兒子什麼時候把這尊大佛請回家的。
路吟匆匆趕了回來,一開門,就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三人。
“爸媽,你們怎麼招呼都不打就過來了?”
“你今天才從盛島回來,我和你爸來看看你。”
池麟霖站起來,緩緩地說:“你們先聊,我回房間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路一鳴也站起身,臉上堆著笑容,“池總,您先去忙。”
路家三口進了主臥。
陳黎拉住路吟的手就說:“兒子,媽跟你說,這小池雖然好看,但咱還是要”專情一點。
她話沒說完,被路一鳴“嗯嗯”兩聲打斷了,路一鳴對路吟說:“你和池總?”
路吟一頭霧水,“麟霖他和家裡關係不好,沒地方住,在我這借住一陣子。”
路一鳴,陳黎,“……”
沒地方住?沒地方住?你看我信嗎?
路一鳴和陳黎對視一眼,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兒子臉皮薄,還是不要戳破了。
路一鳴又輕咳兩聲,“小吟啊,其實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跟你說。”
路吟點頭,“爸,你說。”
“下個月是你21歲的生日。”路一鳴說,“我想給你辦個生日會,到時候你請你一些朋友來,我們都請朋友來,熱鬨熱鬨,大辦一場。”
路吟為難,“爸,21歲又不是什麼大生日,這是要做什麼?”
路一鳴:“其實我是想借那個場合宣布一件事情。”
說到這,他和陳黎對視一眼,又繼續說:“那天我會宣布把公司百分之7的股份送給你。”
路吟:!!!
“爸,我之前就說過不要家裡公司的股份。”
“這事我和你大哥商量好的,還是你大哥提的,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片心意。”
路吟嗓子發緊,半晌才上前輕輕摟住自己的爸媽,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有這麼好的爸媽和大哥。”
陳黎說:“其實你二哥和三哥雖然平時賤兮兮的,但他們也沒反對。”
路吟點頭,“二哥三哥隻是嘴硬心軟。”
正事談完,路家三口又來到客廳,不多會,池麟霖換上了外出的休閒服,拿著車鑰匙出來,路吟走上去問:“這麼晚了要出門嗎?”
池麟霖看著他,“我去秦家一趟。”
“是你媽媽有啥事嗎?”
池麟霖微微搖頭,“不是啥大事,我去處理一下。”
他對路一鳴和陳黎輕輕點頭,“叔叔阿姨,我有點事先離開了。”
陳一鳴臉上堆著笑,握住池麟霖的手說:“池總,下次我去貴公司親自拜訪您。”
池麟霖笑笑,“叔叔不要這樣說,您是長輩,該我去拜訪您。”
路吟看著池麟霖出門,有些不放心,跟他到門口,合上門說:“真沒啥事嗎?你一個人去秦家……”
池麟霖按了按他的肩膀,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打斷了路吟的話,池麟霖似乎很高興,嘴角壓不住地上揚,對路吟說:“我很快就回來。”
路吟:“你去一趟又該鬨得不開心回來。”
池麟霖看著他說:“我不開心了,你會哄我嗎?”
路吟哽住,目光直直地望向對方,對方此時的眼神灼灼又專注。
“會……會的吧。”
“回答得這麼勉強啊。”池麟霖揶揄,“你哄範默默的時候不挺擅長的麼。”
路吟小腦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還是池麟霖笑了一下,似乎灑脫地說:“走了。”
門內,陳黎鬼鬼慫慫地貼著門縫偷聽,剛好聽到了兩人對話的後麵幾句,順利成章地腦補成:小情侶吵架,現男友在吃前男友的醋。
在路吟進屋之前,陳黎又回到沙發上坐好,看著自家兒子垂頭喪氣的模樣說:“兒子,你是不是瘦了,看著無精打采,有點虛。”
路吟打了個大大的哈氣,“坐飛機有點累。”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和你爸先走了。”陳黎把還想說點啥的路一鳴拖走了。
車上,陳黎說:“我剛剛想叮囑兒子談戀愛要專一一點,你打斷我乾啥。”
路一鳴眼睛飄忽,有些心虛說:“你不知道,池麟霖現在是池氏集團的掌權人,小吟跟他能搭上……”
“你不要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賣兒子求榮的人,這不小吟跟人家都住一起了嗎!”
陳黎:“我剛剛偷聽到他們兩人好像鬨矛盾了,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偷聽也是為了小吟好。”
路一鳴不太在意,“小情侶床頭吵架床尾合。”
陳黎眸光一閃,“床頭吵架床尾合?”
“老公,你有沒有覺得這次見到小吟有些萎靡,可能是有些虛?”
路一鳴奇怪,“你想說什麼?”
陳黎滿臉通黃,“還有小池,掌管這麼大一公司,身體也需要多補補。”
路一鳴:“???”
“兩人身體好了,才能床尾合呀~”陳黎說,“從明天開始,我每天讓吳嫂送湯過去。”
路一鳴:“這不好吧。”
——
第二天,路吟從公司回來,就在自家門口看見來送湯的吳嫂。
他驚道:“吳嫂,你怎麼來了?”
吳嫂笑道,示意手上的保溫飯盒,“我聽夫人的吩咐,來送湯的,夫人熬了一下午。”
路吟聽到“湯”這個字,眼角一抽,“媽也真是的,養豬都不帶這樣喂的。”
“吳嫂,我把密碼給你,你下次來就不用在門口等著了,直接進去吧。”路吟邊開門邊說。
吳嫂把湯放下,“夫人說這湯一定得喝完,不要浪費了她的心意。”
路吟訕訕點頭。
吳嫂走了沒多久,池麟霖就回來了,看到路吟坐在餐桌上,便說:“沒吃晚飯嗎?我給你做。”
說著就開始卷襯衫的袖子,路吟趕緊阻止,“我吃過了,我媽剛剛讓人送湯來,我們一起喝點吧。”
路吟打開蓋子,瞅了瞅裡麵,濃鬱飄香,一大罐豬腰湯,上麵飄著杜仲,還撒了點小蔥花。
池麟霖站在他身邊也看到了,眉頭一挑,意味不明地說:“這湯挺補啊。”
第44章 互“幫”互助
路吟看了看池麟霖, 沒聽到他話裡的深層含義,隻是點點頭,“放了這麼多藥材, 應該挺補的。”
他撩了一下T恤的下擺, 捏了捏腰側, “這樣下去, 我好不容易練出的腹肌是不是要沒了。”
又想起來上次見過池麟霖的八塊腹肌, 訕訕說:“你怎麼練得,肌肉這麼好看。”
池麟霖在他旁邊坐下,盛了一碗湯放在路吟麵前,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才說:“你想練?下次我帶你一起。”
“你去哪練?”路吟說,“可惜這房子太小了, 不然弄間健身房出來。”
“我名下有一件健身會所,隻為我一人營業,下次帶你一起去。”池麟霖說。
“好的呀。”
路吟嗦著湯,很鮮,沒有一點腥味。
兩人把湯喝完, 路吟就收到了自己老媽的信息,他拍了一張空空的保溫盒發過去, 陳黎發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次日,路吟在一陣燥熱中醒來,看著自己身下, 隻感歎老媽這湯簡直大補。
他正洗著臉, 擦著擦著, 毛巾上猩紅點點,一照鏡子, 竟然流鼻血了。
拿著紙巾堵了好一會,血才止住,他來到客廳,池麟霖正在做早飯,看到他笑了下,“流鼻血了?”
路吟懨懨地“嗯”了一聲,“昨天這湯也太補了。”
池麟霖:“你這是虛不受補,還是太虛。”
路吟把這話聽進去了,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虛,因此,晚上吳嫂又送湯過來的時候,路吟還是欣然接受。
他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一看,羊肉冬蟲夏草湯,便喊道:“麟霖,出來喝湯了。”
池麟霖走出來,看這湯一眼,似笑非笑,“你多喝一點,多補補。”
路吟有些懷疑池麟霖這話是在陰陽自己。
接下來這一周,每晚吳嫂都送了湯過來,還從來沒重樣。
周六一早,路吟在渾身燥熱中醒來,身下難受得緊,他黑著臉,走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他拖著腳步走了出來,渾身依舊不自然,一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吊在那,頭腦發沉。
他垂頭走出房門,才走兩步就一頭撞到肉牆,抬眼,池麟霖也在垂眸看他。
路吟此時臉頰和眼尾都蘊著紅,眼眸裡氤氳著一層水汽。
池麟霖攢動著喉嚨,上手撫摸他發燙的眼角,默了默,才說:“一大早這副樣子是做什麼?”
路吟眼睫止不住地輕顫,“什麼這副樣子?”
“你自己照照鏡子。”池麟霖說,“體溫也這樣高。”
路吟心情不佳,微微側身繞了過去,走到客廳,接了一大杯冰水,大口喝了下去。
冰涼的水下肚,路吟頓時舒服多了,不禁吐出一口濁氣,渾身上下那股滾燙堙滅了不少。
喝完水,路吟放下杯子,餘光一瞥,看到了餐桌上熟悉的保溫盒,心臟又顫了顫。
“怎麼又送湯來了?”
池麟霖雙手抱於胸前,微微斜靠在牆邊,說:“吳嫂說今天周末,所以一大早就送來了。”
路吟搖曳著腦袋,喃喃,“這湯真不能喝了。”
池麟霖挑眉一笑,“你真的不去照照鏡子嗎?”
“我怎麼啦。”路吟不爽,他突然感覺今天火氣也大了些。
不過池麟霖沒介意他今天的脾氣不好,隻是淡淡說:“一幅欲求不滿的樣子。”
路吟:!!!
“什麼……什麼……東西?”
他語言係統已經紊亂。
“你難道不知道你這一星期喝的湯都是補陽的?”池麟霖說,“周一豬腰湯,周二羊肉湯,周三豬尾湯,周四烏雞湯,周五乳鴿湯。”
路吟哽住,大腦卡機,半晌才說:“你是說,我媽給我煮了一周的補陽湯?不能夠叭?”
她是覺得自己兒子有多弱雞。
路吟瞬間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自尊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他不死心,眼睛看向桌上的保溫盒,上前打開盒蓋,看到滿眼綠色,稍微鬆一口氣。
“我就說是巧合,你看,今天準備的是素湯!素的!”
池麟霖走上前,往湯裡一瞟,直接笑了出來,意味深長地看著路吟,“你要不要百度一下韭菜雞蛋湯是什麼功效?”
路吟嘴巴都磕巴了,掏出手機百度,上麵明晃晃的“陽”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嗚嗚嗚!這裡有個21歲的三好青年輕輕地碎掉了!
路吟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再次破裂!
池麟霖看著麵前的人,一張臉紅裡透白,抿嘴皺眉的糾結,忍不住上前攬住對方,微微俯身。
路吟冷不丁被人半擁在懷裡,撲鼻的木質清香,肩上肢體接觸的地方發熱發燙,仿佛微電流般走遍全身,他不禁輕顫,瞬間某個部位興奮起來。!!!
路吟舌頭打著結,乾巴巴道:“我有點熱,去洗個澡。”
說著他微微矮身,滑出池麟霖的包圍圈,就往衛生間跑,進屋剛想關門,一隻大手卡住了門縫。
路吟一驚,怕傷著人,很快鬆手,池麟霖順勢推門而入,反手關上門。
空間逼仄,池麟霖的進入顯得壓迫感十足。
“怎……怎麼了?”路吟說,“我要洗澡了。”
池麟霖輕輕地、慢慢地笑了,視線往下,“早上不是洗過一次了,老是這樣傷身體。”
路吟:!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路吟已經快咬到自己舌頭了。
池麟霖逼近他幾步,微微傾身,兩人對視,路吟隻覺得身體反應越來越明顯,呼吸開始紊亂。
此時,浴室裡安靜如雞,路吟清晰地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池麟霖視線慢條斯理地在路吟身上逡巡,寬大的T恤,鬆垮的短褲,半截光裸白皙的小腿。
“我幫你。”池麟霖聲音帶上了暗啞。
“什麼?”路吟懷疑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地問出。
池麟霖嘴唇貼近路吟的耳畔,帶著誘惑之意,“我說,我幫你。”
“怎……怎麼幫?”路吟舌頭已經快打結成一塊了。
池麟霖輕輕攬住對方的腰,“用手怎麼樣?”
路吟視線落在對方的手上,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圓潤,骨節分明,他咽了口唾沫,目光回到對方的臉上,極近的距離,從如畫的眉眼到細挺的鼻梁,最後停止在殷紅的唇上。
仿佛被引誘般,路吟似乎輕輕點了頭,又似乎沒有。
腰上的胳膊一使力,路吟被帶上了洗手台虛虛地坐著。
接著便被握住,那雙手好似有電流般,路吟身體發顫,有些不穩地摟上對方的脖頸,他羞愧萬分,隻能闔眼,視覺沒了,觸覺和聽覺更加靈敏。
他清晰地感知對方手掌的溫度,手心的紋理,動作的幅度,速度……
鼻尖充盈著對方的味道,對方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靠近的鼻息掃射在臉上,路吟不禁睜眼,入目就是一雙微微帶紅的眼睛。
池麟霖在路吟闔眼後,視線就開始一寸寸放肆地剝離對方的麵頰,發顫的睫毛,忍住不發聲而緊咬的唇,卻沒想到措不及防的對視。
視線交纏,路吟一陣頭皮發麻,看著對方漸漸克製不住的靠近,反射性閉眼,半晌,沒有想象中的唇齒相貼,池麟霖把下巴放在路吟的肩窩上,像極了交頸抱著,發出低低的笑聲。
路吟老臉一紅,沒忍住發出一聲細小的尾音,他感覺全身的毛孔舒適地張開,身體忍不住顫抖,垂下的睫毛輕顫,最後靠在對方的懷裡氣喘籲籲。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兩道混亂的呼吸聲。
半晌,池麟霖想了想說:“看時間也沒那麼虛。”
路吟身軀一僵,呼吸也平順了些,直起上身,輕輕推了推對方,就要跳下洗手台。
池麟霖紋絲不動,繼續攬住他的腰,卻抓住他的手,漸漸往下,啞著嗓音說:“幫助不應該互相的嗎。”
路吟眼眸濕潤,又燙又熱,仿佛一陣電流穿過全身,他腦袋似乎缺氧般昏昏沉沉,極乖巧地聽著對方指使。
池麟霖勒住對方腰的手越收越緊,微微仰麵,全身的血液往一處衝,從未有過的感覺衝擊著大腦,舒爽到皺起眉頭。
良久良久以後,路吟感覺自己骨頭要被勒斷了,緊貼自己的身軀繃緊到極致,緊接著一聲喟歎,手上一片濕膩。
他的手又酸又痛,掌心的皮膚開始隱隱發熱。
室內兩人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化不開的情y和曖昧。
結束之後,路吟一個人站在花灑下衝著熱水,大腦一片空白。
事實上他到現在也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解過來。
他剛剛和池麟霖在這裡做了什麼?互幫補助?
路吟自暴自棄地閉眼,大腦裡浮現的,是池麟霖緊皺的眉頭,半咬的嘴唇,和……
哢哢哢——
不能再想了,路吟感覺自己腦筋已經臟了。
洗完澡,渾身虛脫般縮進被子,此時此刻,他很想突然醒來,然後有人告訴他剛剛發生的那些隻是一場夢。
他鴕在床上自暴自棄,企圖逃避剛剛發生的事實。
隻是有人不給他這個機會,池麟霖推開門,倚著門框,雙手抱胸,靜靜地看著床上鼓起的一包,笑著說:“當鴕鳥了?”
第45章 一見鐘情
路吟縮在被子裡, 發出悶悶的聲音,經過被子更是聽得不真切,“我困了, 想睡覺。”
池麟霖依舊靠在門框上, 長久地不說話。
路吟以為人走了, 冒出一個腦袋, 看到門框邊的人影, 又縮了進去。
“你是打算以後都不麵對我了?”池麟霖走到床邊,頗有壓迫性地站著。
路吟臉已經憋紅了,一咬牙,滑了出來, 悻悻地說:“怎麼會,我隻是……”
他隻是想不通, 為什麼會和池麟霖發生這樣的事。
究竟是鬼迷心竅還是道德淪喪?
池麟霖微微傾身,微涼的手指貼上發燙的眼角,路吟睫毛輕顫,閉了閉眼睛。
直覺告訴路吟,他現在和池麟霖的關係發展很不正常, 已經超過了普通合住關係。
池麟麟“嗬”了一聲,“又不是真得睡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
路吟大腦宕機得厲害,口無遮攔問:“你和朋友會這樣?”
池麟霖回應他一個“可能嗎”的眼神。
“起來吃飯。”
“我不餓,不想吃。”路吟縮了縮脖子, 就想再滑進被子。
“我今天做了清湯牛肉火鍋。”
接著, 室內安靜了幾秒。
“好像有點餓了。”路吟兩腳落地, 開始找拖鞋。
池麟霖無聲地笑了一下。
能吃能睡,挺好養, 也挺好哄。
咕嚕咕嚕的牛肉湯翻滾冒著霧氣,路吟用筷子插了一顆牛肉丸放到自己碗裡,吹了幾口氣,齜著牙咬了一半,嚼啊嚼。
池麟霖看著身旁人吃得一臉滿足,其他事好像都拋到了腦後。
路吟咽下嘴裡的牛肉,碗裡落下一顆燙好的菠菜,視線順過去,是一雙白皙、骨節分明、略微泛著青筋的手,路吟的臉刷一下又紅了。
腦袋裡有克製不住浮現□□的畫麵,粗重的喘息、滾燙的溫度……
哢哢哢——
不可以再想了。
池麟霖看路吟吃著吃著又走神,筷子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麵前的碗,“吃飯也能走神?”
路吟眼角緋紅,低著頭,“覺得有些累。”
他指的是心累。
池麟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次就累了,確實該補補。”
路吟:!
夏天的天氣多變,上午還豔陽烘烤大地,這會就天幕暗沉,悶雷轟鳴,妖風肆意,不一會,豆大的雨珠嘩啦啦地落下,天地間全是雨聲。
路吟吃飽喝足,看著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突然興奮道:“誒,下雨了,要不要看電影。”
池麟霖扭頭,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