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長家議事後，每日裡玉溪村都會有一支二十人巡邏隊在村子裡外巡邏。</p>
儘管如此，衙門那邊一日沒有好消息傳來，便教人一日不能安心。</p>
凝聚在各村落上空的緊張惶恐始終不散。</p>
年關便在這樣的氛圍中一日日臨近。</p>
林家堂屋火堆燒得旺旺的，堂屋門掩了一半隔開肆虐的風雪，留了一半門縫散煙氣。</p>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p>
小娃子們清亮嗓音在門後飄出，整齊劃一，充滿朝氣，明亮了屋外雪色。</p>
“叔叔，什麼是性本善呀？”</p>
“原來人字是這麼寫的，一根杆子下麵兩條腿！”</p>
“咯咯咯！”</p>
百相跟兩個哥哥坐一塊，穿上了娘給她做的小襖子，裁的寶藍色舊料子做麵，領口及袖口處還繡了白蘭草。</p>
紮著小羊角的女娃娃，寶藍襖子將她小臉襯得更加雪白，硬是將兩個男娃子比成了小黑人。</p>
同哥哥們一塊跟著叔叔朗讀認字啟蒙，娃兒時不時就露出小米牙開心笑，笑得東倒西歪，小模樣可愛得讓人輕易就能開懷。</p>
林婆子在火堆旁煨藥，聽到娃兒清脆笑聲時總會不自覺展顏，朝這邊看一眼，“識文斷字好，不管男娃子女娃子，識得多懂得多，都是好事。”</p>
“娘說的對，是這個理！”張翠娥手裡納鞋底的活計不停歇，頭都沒抬張口就應。</p>
李素蘭打趣她，“待會娘又要說你馬屁精了。”</p>
惹來周圍一陣笑聲。</p>
林家婆子不管說啥，二房媳婦總第一個跳出來讚成，渾然一個婆婆寶，這事兒不僅林家皆知，而是整個村子皆知。</p>
張翠娥被打趣了一點不生氣，反理直氣壯，“什麼馬屁精？娘說的就是對的！我說的明明是事實！”</p>
“是是是，是事實。”林婆子無奈搖頭，笑嗔，“你不是馬屁精，是撒嬌精，到我跟前撒嬌的次數比你兩個娃都多。”</p>
旁一眾，“……哈哈哈！”</p>
張翠娥哼了聲，得意抬眉。</p>
撒嬌咋？</p>
婆婆疼她，樂意慣著她，她就愛跟婆婆撒嬌。</p>
以前在娘家不得人疼，嫁進林家來才知道有娘疼愛撐腰的感覺是怎樣的，在她心裡婆婆就是親娘。</p>
藥罐壺嘴騰出濃鬱霧氣，空氣中的苦香草藥味道一層疊一層。</p>
林婆子用抹布裹著藥罐子把手，將黑色藥汁倒入準備好的陶碗，起身往靠裡房間走。</p>
轉身時臉上笑意散了去，眼底浮上強壓的愁色，待推門進房時，又將愁色斂下，強撐無事。</p>
聽著房門關上了，火堆旁大人們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散了。</p>
李素蘭秀眉蹙起，神色低落壓抑，“娘心裡愁著，我今兒看了家裡剩餘藥材，參片已經快用完了。”</p>
爹的身子骨主要靠參片調元，沒有參片，其餘藥材根本不頂大用。</p>
可參片著實貴得很。</p>
她估摸家裡的銀錢所剩不多了。</p>
娘在她們跟前不顯，但是背地裡發愁，其實她們都是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