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亦酒沒有再搭理這隻異想天開的白貓大神,隻是將靈鏡又丟給祂後便繼續修複青玉鐲。
素威帝君一手抱著朱雀蛋,一手接住靈鏡。
黎亦酒以為祂會帶著玄武和朱雀兩位“同事”去開展“關於天下危亡的重大會議”。
但祂沉默了一下,卻隨手放下朱雀蛋,又冷冷地刀了一眼靈鏡裡的江夜雨,便將靈鏡丟回她的桌子上。
而後就高冷地坐在她對麵,就這麼看著她,哪兒也沒去。
祂的外形看著極其精致完美,但可能力量不足導致化形的狀態還有些稚氣,乍一看有點像是生悶氣的孩童。
但身上外放的神威和冷氣卻一點都不像孩童。
“?”
黎亦酒倒不受影響,隻是迷惑地抬頭,“你急著製定拯救天界的大計就去唄,盯著我有什麼用?我臉上有錦囊妙策?”
素威帝君雙手環抱,冷冷地開口,“本座急有什麼用?丹鸞還是個蛋,而另一個——”
說到這裡,祂又來氣了,“另一個明明完好無損卻連個蛋都不如!想要力挽狂瀾需四大天神齊心協力!祂們這個樣子,光本座急有什麼用?!”
黎亦酒耐心地聽完,而後認真點頭,“嗯,說得對,你是挺沒用的。”
“???”
素威帝君懷疑自己聽錯,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她剛剛說什麼?!她說誰沒用?!
祂倏地起身,卻見黎亦酒抬手指向大門,淡淡道:“我很理解並同情你的悲慘遭遇,但想發泄去彆的地方發泄,彆在我麵前指責我的道侶。”
“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站在祂們的角度,大概類似“公司發生重大變故每個人都很忙,還有個同事請假了,於是同事的工作便分攤到了他們身上使得他們壓力更大,結果還是沒能力挽狂瀾,公司破產了,最後卻發現自己累死累活的時候請假的同事疑似在‘度假’!”
這時候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但站在江夜雨的角度,或者說黎亦酒的理解,卻覺得祂們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
江夜雨根本不是在“度假”,而是在“術後康複”。
有事的時候想起他來了,沒事的時候卻不見他們搭把手,現在又憑什麼要求他挑大梁?
“阿酒,不用管祂。”
江夜雨想說什麼,黎亦酒卻將靈鏡倒扣,起身看著素威帝君繼續道:“出事的時候想起他的職責來了?看到他安然無恙的樣子心裡不平衡了?”
“可以前你們在哪裡?”
“他被天下人覬覦神格的時候你們在哪裡?他被天罰束縛的時候你們在哪裡?他逼不得已自爆神格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
“那時候你們怎麼不來催他履行職責?”
不待祂開口,黎亦酒便冷笑,“因為那時候天界安安穩穩,你們不需要他。”
素威帝君陷入短暫的緘默,道:“渡劫是他自己的事,我們沒有權力和義務乾涉。”
“又是一個沒有義務。”
黎亦酒明白神是個無心無情的東西,也聽江夜雨說了祂們之間沒什麼感情,但仍然被氣笑了,“行,沒有義務,你說得對,是我們的錯。”
她淡淡地伸手道:“現在開始我們也知錯能改,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神命運,所以,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吧,畢竟我們也沒有權力和義務乾涉你們。”
素威帝君不解地看著她,“還什麼?”
“你問我還什麼?”
“神這點自覺都沒有?”
黎亦酒上下掃視了祂一眼,“彆跟我說你在我的空間待了那麼久什麼都沒碰,之前還說阿湫把你當孩子養,她難道沒有找天材地寶給你療傷?”
“再者她是我跟江夜雨的便宜閨女,這是我跟江夜雨的地盤,這裡很多東西都是他搜集的,你就算吸了口氣那吸的也是我們的靈氣。”
“……”
祂頓了一下,正要開口。
黎亦酒便接道:“是是是,都是阿湫這丫頭的錯,她一個小小器靈哪有權力和義務乾涉你這位天神的事,她就不該搭理你,更不該把你帶進來,我和江夜雨也是。”
“所以趕緊把吃了的用了的東西都還回來吧,省得我們挾恩圖報說你欠了我們的。”
“畢竟江夜雨的職責隻是拯救天界,沒有權力和義務養你們。”
“……”
黎亦酒終於停下來靜靜地看著素威帝君。
祂想說話,卻無力反駁。
這時素威帝君旁邊的朱雀蛋緩緩滾到了黎亦酒身邊。
雖然朱雀蛋說不了話,但黎亦酒卻好似聽到了祂說話似的,溫聲道:“沒事,你的靈石不用還,是我非要塞給你的。”
朱雀蛋聽了輕輕地蹭了蹭她,而後回歸安靜,看得素威匪夷所思。
朱雀,尊號丹鸞帝君,掌天界之南陸,四方神君之一,威儀浩蕩。
可祂現在在乾什麼?!
在跟一個凡人撒嬌嗎?!
朱雀蛋現在說不了話,但做了千萬年同事的四大神靈還是有些感應在的。
祂雖然沒說話,但素威帝君仿佛看到了祂在瘋狂給自己“使眼色”——不要招惹她!她人比玄天好,但比玄天還難搞!
我們在這裡神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回天界還得靠她!
你也下凡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
神為什麼要懂人情世故?
素威帝君不懂,但看了看明顯被惹毛了的人,決定聽同事的勸。
況且確實用了她的東西。
祂有些不自然地道:“東西……本座會還給你們,但你也沒有權力阻止玄天與本座回天界,這是他生來就要承擔的職責。”
責任責任,當神的就知道責任。
還天職,天生的勞碌鬼吧。
黎亦酒無語地腹誹,但並沒有反駁,神靈天生地養,確實有這個天職在的。
但做事也要考慮合理性。
她無語道:“我什麼時候阻止他回天界了?我巴不得他趕緊回天上去。”
不然她操心他的信徒做什麼?
素威帝君詫異,“你們耽於情愛的人不是都如膠似漆嗎?你不會舍不得他嗎?”
祂還以為她是擔心祂把她的道侶帶走了才針鋒相對的。
黎亦酒瞥祂一眼,“你傻啊,我不知道一起去嗎?我也想去啊。”
“……”
素威帝君覺得自己不傻,“你的修為隻有元嬰期,去天界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黎亦酒一邊繼續煉器,一邊淡淡道:“我提升修為簡單,難的是他身上的天罰……”
說到這裡,她有瞥了眼素威和朱雀蛋,“還有你們倆,你們不會是打算就這樣跟著我們去天界吧?一個小屁孩兒跟一個蛋,你們不覺得磕磣我還嫌丟人現眼呢。”
“……”
朱雀蛋沒有吱聲。
素威帝君有被刺傷,但無力反駁。
畢竟現在確實有點磕磣。
就這樣回天界不是去力挽狂瀾,而是去敵人碗裡。
就是因為自己想勵精圖治卻處境磕磣,卻見唯一不磕磣的同事竟然在擺爛,所以才感到難以理解。
但剛剛被她一通陰陽怪氣,又被丹鸞上了一堂人情世故的課,素威帝君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而且方才從對話中捕捉到了一些關於玄天的事。
素威帝君有些猶疑地開口,“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