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有些急促和憤怒,“它渾身是傷,一看就是被秦言深那個卑鄙小人虐待了,而且契約咒還在它身上,它現在被控製了在胡亂攻擊人!”
黎亦酒來到萬仙樓門口,剛好看到赤焰鳥將岩漿地龍製服。
這時一地狼藉,青石板地麵裂了一大片,幾家店鋪燒著了,萬仙樓的半邊大門都被打爛了。
這些店的小二一臉苦瓜樣兒地站在旁邊,像是在糾結怎麼向一隻靈獸要賠償。
火襲月拿了一袋靈石塞給他們,而後連忙跑到岩漿地龍麵前,擔憂地蹲下看著它被摁在地上的頭,“大龍,你怎麼樣了?”
然而一團熾熱的火焰噴向了她。
火襲月麵色一變。
赤焰鳥一邊摁著岩漿地龍的頭,一邊揮手將火團打散,對火襲月道:“離遠點,它神誌不清了,誰也不認識。”
火襲月怔怔地起身,看著對著她嘶吼噴火的岩漿地龍,它的眼中充斥著血絲,隻有獸性的猙獰,用完全陌生的眼神注視著她。
它身上還覆蓋著灰黑色的紋路,複雜詭異,那是主仆契約咒的痕跡。
時隔多年再次和故友重逢的喜悅,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被冷水澆滅。
巨大痛心和憤怒充斥著火襲月的胸腔,這一刻,她對秦言深的恨意達到頂峰,當年被毀了靈根都沒有這一刻那樣強烈的情緒。
她一定會殺了秦言深,將他千刀萬剮,將這一切千倍百倍地奉還!
黎亦酒來到她身側,開口道:“沒事,回來就好,先把它抬進去吧。”
此時岩漿地龍重傷虛弱,整體已經變小了很多,隻有半人高兩米長,幾隻靈獸將它捆成了粽子抬進了萬仙樓。
火襲月深吸一口氣,將岩漿地龍掉在街道上的岩漿水晶一顆顆撿起來跟上去。
岩漿地龍被放在天字號客房的院子裡。
它雖然重傷,但淬體期的修為還在,危險的氣息時不時冒出來,修為低的弟子都不敢靠近,清心宗弟子在回廊上遠遠地看著。
火襲月束手無策地看著一直在痛苦掙紮的岩漿地龍,咬牙切齒地開口,“定然是秦言深在操控它體內的契約咒故意折磨它!”
赤焰鳥圍在這一坨龍周圍打轉,時不時看向垂眸思索的黎亦酒,看著和自己一樣同為靈獸的岩漿地龍這副慘樣,也有些惱火,“卑鄙無恥的人類,吾去弄死那個姓秦的!”
“不可!”
這時自然真人的聲音響起。
岩漿地龍被送回的消息傳開,一向對靈獸的事十分關心的天人嶽也過來了。
自然真人聽到赤焰鳥的話,連忙上前阻止,“萬萬不可啊!”
他苦口婆心地解釋道:“閣下有所不知,岩漿地龍這是被種下了主仆契約咒,此咒極其霸道,主死仆死,仆死主毫發無傷,您若是殺了秦言深,岩漿地龍也會死的!”
赤焰鳥看著岩漿地龍,煩躁地來回踱步,“它這個樣子不如死了算了!”
“不!”
火襲月焦急地擋在岩漿地龍麵前,看向自然真人,“天人嶽精通禦獸之道,也有契約咒,不知你們可有解除之法?”
赤焰鳥也看向了自然真人。
自然真人心中一突,連忙對赤焰鳥解釋道:“我們天人嶽的契約咒是平等契約,是為了方便夥伴之間默契才簽訂的,絕非此等陰險歹毒之咒術,我們隻是對此稍稍了解了一下,絕對沒有對靈獸使用過……”
赤焰鳥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行了,彆說那麼多廢話,直接說主仆契約怎麼解?”
“這……”
自然真人和天人嶽其他長老對視一眼,看到他們搖頭,也苦了臉,“此咒我們也鑽研過解法,但發現此咒是烙印在靈獸神魂上的,除了咒靈獸也魂飛魄散了,所以……”
在赤焰鳥和火襲月越來越難看的神色中,自然真人隻得無奈地開口。
“此咒無解。”
火襲月臉色煞白地看著地上傷痕累累的岩漿地龍,難道它今後就隻能這樣半死不活地活在痛苦嗎?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怎麼會這樣,一定會有辦法的……”
自然真人看了她一眼,這清心宗的火長老還和這隻岩漿地龍有交情?
奇了怪了,到底誰才是修禦獸道的門派?為什麼清心宗的人和靈獸這麼有緣?
黎亦酒已經有一隻雷劫期和一隻化形期的靈獸了,還結識了無人之境的靈獸,現在火襲月又疑似和淬體期的靈獸交情匪淺。
這樣一對比,天人嶽反倒都不如了。
可惜這隻岩漿地龍被主仆契約毀了。一時間,自然真人惋惜又慶幸。
這時黎亦酒單手抵住下顎,思忖著開口,“辦法倒是有辦法……”
火襲月目光驟然亮起,急忙追問道:“什麼辦法?主仆契約是可以解開的對不對?”
自然真人一臉天方夜譚地看向黎亦酒,“小友莫要說大話,我們天人嶽曆代前輩研究解除主仆契約的方式千年之久,仍然沒有頭緒,你小小年紀,怎麼敢這樣誇下海口?”
黎亦酒攤手,“彆擔心,我又沒說我能解開你們白研究了千年之久的主仆契約。”
自然真人一噎,懷疑她在內涵他們天人嶽,但她說的又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反駁都反駁不了,隻得憋屈地開口,“不是你自己說得有辦法?如此嚴肅的時刻豈容你一個晚輩嬉鬨?!還不速速退到一邊去!”
赤焰鳥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將他丟開,“沒辦法還嗶嗶,該滾的是你!”
“……”
自然真人被嗖得一下丟了出去,恰好砸中了自己門內的人,壓倒一大片。
黎亦酒未曾理會身邊發生了什麼,隻兀自看著岩漿地龍身上的咒紋道:“辦法確實有辦法,就是有點麻煩……”
火襲月緊張又不解地追問,“是什麼辦法?隻要能讓岩漿地龍不再痛苦就好!”
黎亦酒繞著岩漿地龍踱步著,“主仆契約是不平等起契約,對‘仆’的約束性較強,對‘主’的約束很寬鬆,所以突破口在‘主’身上,要想解開主仆契約,要從‘主’身上入手……”
自然真人狼狽地從天人嶽的弟子堆上爬起來,黑著臉道:“如此淺顯的道理誰不知曉?可秦言深會配合你接觸契約?”
赤焰鳥冷冷道:“他不想配合也得配合,除非他想看到天衍宗被夷為平地!”
自然真人又噎了一下,繼續道:“可是就算幾位閣下用武力強迫他配合,頂多也隻是讓他不再黎亦酒契約咒折磨岩漿地龍而已,主仆契約這個隱患本身還是存在的!”
為了讓他們認清現實,自然真人索性直接道:“爾等知道主仆契約為何無解嗎?”
他冷哼一聲,理了理衣襟,道:“我們天人嶽對主仆契約的千年研究也不是白費的,我們之所以斷定主仆契約無解,是因為發現這個邪術竊取了天地法則之力,和天地誓言一樣受到法則束縛,非人力可以抗衡。”
察覺到周圍弟子驚訝敬佩的目光,自然真人心中鬱氣稍消,緩了緩神色,惋惜地看向岩漿地龍,“莫要再做無用功平白讓它受苦了,早點讓它解脫才是對它最好的選擇。”
火襲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時,黎亦酒的聲音忽而響起,“如果主仆契約的‘主仆’身份置換一下呢?”
院中忽而安靜下來了。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此時天色已黑,光線晦暗,隻有回廊中的燈籠散發著微光。
微光中,黎亦酒不甚清晰的麵容顯得有些晦暗不明,她的聲音緩緩落在眾人耳中,“如果身份置換,岩漿地龍為主,秦言深為仆……這個主仆契約還需要解嗎?”
火襲月的眸光越來亮。
黎亦酒笑盈盈地看著自然真人,“這如何不是一種解決辦法,真人以為呢?”
自然真人幾乎有些悚然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