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敲門聲隻響了幾下就不再響起，恍惚間會讓人以為是幻覺。
但衡燁知道不是，隻不過來人很是知禮，守在門口等回應罷了。
衡燁看著手邊觸手可碰的紙稿，慢慢蜷縮了手指。
衡燁開門，那人就穿著簡單的常服袖手站在門外，似是在賞景，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彎腰行了大禮：“多謝上仙救命之恩。”
“二皇子不必客氣。”
司寇鴻感受到阻力，怎麼也拜不下去，便知道仙人不需要自己這個禮，於是便直起身，又很鄭重地說：“上仙救命之恩，鴻銘記於心。”
“不必。”
衡燁的語氣雖溫和，但拒絕得很乾脆。
在衡燁離開書房後，書房的門緩緩關閉。
在關閉的一刹那，門扉上符文閃爍，隨即又消失不見。
衡燁收回手上的神力，沿著回廊走，司寇鴻跟在後麵。
也不知是不是奚昱關照過，院子裡的花草似乎被人修剪過，看起來還是那麼繁盛，卻有了幾分人工雕琢的美。
隻是偌大的宮殿之內依舊無人值守，因此司寇鴻在這裡數日都未曾被發現。
天界的天際依舊是絢麗的雲霞，太陽溫暖卻不刺眼，斜斜地灑下光輝，回廊的柱子便在陽光下投下陰影。
衡燁走過回廊，身上的光芒明明滅滅，就如同他此刻的內心。
原先習以為常的細節在衡燁腦海中閃現。
衡燁心裡想著事，並未說話，隻是為了照顧司寇鴻這個凡人，走得慢了些。
司寇鴻走了幾步，發現衡燁一直和自己保持一致的步伐，內心隱隱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想起夢中小妹的話，便試探著問：“敢問上仙可是姓衡？”
衡燁微微側臉：“是淼淼同你說的。”
聽到妹妹的小名，司寇鴻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是，小妹頑劣，在天界怕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衡燁仔細想了想，女主當真沒有給他添過麻煩，於是便真情實感地回：“那倒沒有。”
隻不過麻煩的是彆人罷了。
快要到待客的大廳時，衡燁停住步伐，轉身看向司寇鴻：“我有法子送你回人界，隻是要委屈你在這裡待上兩個時辰了。”
衡燁手上出現一枚香囊，打開了口朝向司寇鴻，卻沒有施法，而是等著司寇鴻的表態。
若是司寇鴻不願，衡燁也不會強人所難，大不了換個法子，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倒是司寇鴻，見衡燁又是藏匿自己，又是送自己下界，生怕自己給衡燁引來什麼麻煩。
“上仙若是不為難，鴻自然是哪裡都能待得。”
既然司寇鴻願意，衡燁就施法將司寇鴻收到了香囊裡，並在上麵繪製了法陣，確保香囊的安全。
收好香囊，衡燁便往仙鶴園去，中途居然碰到了本該在看書的奚昱。
發現衡燁的視線看過來，奚昱心虛了一瞬間，隨即又很理直氣壯地看過來：“阿兄，我來借仙鶴給淼淼送信。”
“去吧。”
奚昱沒想到衡燁如此好說話，腳步有些雀躍。
“明天應當能看完一本書吧。”
奚昱險些被自己絆倒，好在反應的及時，在空中用手撐了一下，翻滾了半圈才穩穩落地。
“那阿兄，你幫我寄信吧，我先回去看書。”
衡燁看著手中的信，有些好奇。
奚昱應當還不知道淼淼的真實身份吧。
若是淼淼知道此次天界統帥是奚昱，也不知作何感想。
話本中原先就是這麼寫的，人帝夫婦的劫難也和奚昱有著脫不開的聯係，哪怕淼淼深愛奚昱，又如何跨過這個坎心安理得地同奚昱在一起。
還有淼淼的二哥司寇鴻。
衡燁的視線落到了腰間係著的香囊上。
司寇鴻遇害自然是話本中原先就有的。
既然天道意識想要男女主在一起，在沒有揪出幕後黑手之前，衡燁自然姑且為之。
話本中對司寇鴻的遇害寫的語焉不詳，最後也是下落不明。
衡燁離開天界之前，便特意在司寇鴻將要居住的宮殿中留下法陣。
待殺機隱現，法陣被觸發，衡燁及時出現。
本以為會是六界勢力，沒想到衡燁又聽到了若隱若現的電流聲，自然更不會放過。
可惜那人似乎也發現自己被暴露了，消散得一乾二淨，連數據都沒留下。
黑衣人截殺司寇溶是因為她身上的那個係統，那他們殺司寇鴻又是為了什麼？
衡燁又想起皇族特殊的血脈。
難不成司寇一族真的有什麼特殊之處？
“衡陽上仙！”
衡燁看過去，原來是仙鶴園管事洪良驥。
“洪主管。”衡燁笑著點頭。
得到衡燁回應的洪良驥態度更熱情了：“上仙前來，可有小仙能幫得上忙的？”
“當真有。”
衡燁手腕一翻，現出奚昱交予他的信。
上麵有奚昱的特殊印記，洪良驥一見便知。
“這是……太子殿下要送給清淩仙子的信？”
衡燁頷首：“正是。”
洪良驥小心覷著衡燁的臉色，心中有些稀奇。
不都說衡陽上仙對清淩仙子愛而不得嗎，怎麼如今瞧著倒像是傳言有誤？
“怎麼？”
衡燁無意間瞥過來的視線讓洪良驥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連忙保證：“沒有沒有，太子殿下的信，小仙定會安安穩穩地送到。”
“那便勞煩了。”
洪良驥眨眨眼，明明仍舊是那個溫和有禮的衡陽上仙。
方才定是錯覺。
洪良驥小心地接過衡燁手中的信，親自安排仙鶴。
“且慢。”
那仙鶴正要展翅飛去，聽到衡燁的聲音，聽話地收斂了自己的翅膀，甚至主動湊了過來蹭了蹭衡燁的胳膊。
“是你啊。”
衡燁眼中含著笑意，摸了摸仙鶴的脖子上厚實柔軟的毛，然後從腰間摘下香囊，放在仙鶴脖子上用來裝東西的袋子裡，那裡麵正躺著奚昱的信。
在衡燁摘下香囊的時候，洪良驥正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似乎什麼也沒看到。
衡燁最後拍拍仙鶴的脖子，輸了一縷神力，溫聲道：“去吧。”
送走了司寇鴻，衡燁回過頭看向洪良驥：“有勞洪主管了。”
“不勞煩不勞煩，為太子殿下做事是小仙的本份。”
卻隻字不提衡燁方才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