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名為日升,是本座年輕時常用的佩劍,今日贈予我兒,萬望昱兒不要辜負為父的期待。”
衡燁將視線落到清嫵雙手捧舉著的劍上,劍鞘烏黑,瞧不出什麼來。
清嫵舉著劍,發現衡燁落在這邊的視線過於久了些,便看過去,得到的卻是衡燁坦然的笑容。
清嫵眼中便也泛著笑意。
天帝卻沒有注意清嫵的小動作,而是看著死活不接受贈劍的兒子,眉頭皺起。
清嫵作為天帝的女官,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熟悉奚昊的喜怒,自然知道天帝這是怒極,心裡忍不住為奚昱擔憂。
奚昱好似沒察覺似的,依舊梗著脖子拒絕:“父帝,隻要兒臣將司寇鴻找出來,這場戰爭自然可以避免,為什麼要掀起無謂的戰亂。”
“好,好,真是本座的好兒子!”
奚昊嘴上誇獎著,但是氣勢卻越發恐怖了。
站的近的清嫵幾乎承受不住壓力,單膝跪地,手上捧著“日升”的動作卻還是穩穩當當。
衡燁這個外人也看出了奚昊的不正常,看著毫無所覺的奚昱和艱難支撐的清嫵,手裡的神力引而不發,好及時救下這二人。
正當衡燁嚴陣以待的時候,奚昊不知想到了什麼,身上的氣勢收了回去,對待奚昱的語氣也溫和起來:“昱兒啊,在你心裡,為父就是這樣的形象嗎?”
天帝態度軟和起來,奚昱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父帝,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說了,你是我兒子,你小子從小就是這個德行,父帝還不知道?”
現場氛圍陡然從劍拔弩張轉變為父慈子孝,衡燁心中更加警惕。
此時清嫵仍舊跪著,“日升”剛好在天帝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奚昊撫摸著劍鞘,眼神有一瞬間的溫軟,隨即又隱去,連劍帶鞘扔給了奚昱:
“拿著,不是讓你真的上戰殺敵,威懾罷了。”
奚昱像是拿著燙手山芋似的,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畢竟是天帝曾經的佩劍,也不好隨意對待。
“父帝,我對帶兵打仗之事一竅不通,我去怕是隻能拖後腿。”
奚昊看向這個兒子,仿佛一瞬間就看透了奚昱的想法,意義不明地笑了幾聲:“你放心,你才是統帥,隻要你不下令,軍隊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衡燁看著父子倆的對話,看起來一派和諧,但似乎又有哪裡不對勁。
奚昱則是心虛地偏過視線,他確實不想對人界下手,沒想到一眼就被父帝看穿了。
既然看穿了,奚昱也就破罐子破摔:“父帝,我可不相信項天逸對我會沒有意見,萬一他擅自行動呢。”
“不會。”
顯然天帝的回答並不能讓奚昱安心地去當領軍之人。
今日已經在這蠢貨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了,儘管心裡不耐,明麵上天帝還是十分耐心地問奚昱:“那你想如何?”
奚昱聽到天帝的話,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笑容,拉著衡燁的袖子說:“我想讓阿兄做統帥!”
一片寂靜!
天帝的目光落在衡燁身上沒說話,像是在猜測什麼。
站在天帝身後的清嫵抬眼望去,卻發現看見的隻是一片坦誠明亮。
沒有誠惶誠恐,也沒有欣喜若狂,就好像奚昱說出來的話同他沒有關係一樣。
清嫵深知天帝多疑,太子能毫不猶豫地推薦衡燁,很難說會在天帝心裡留下什麼印象。
會認為衡燁工於心計,蒙騙太子嗎?
可他們是兄弟,親近些似乎也正常?
清嫵還記得那一日,天帝召來太子,指著衡燁說:“那是你兄長”的情形。
本以為會見到太子撒潑的場景,沒想到太子很是自然地接受了。
哪怕清嫵是看著太子從小長大,偶爾也看不透奚昱在想什麼。
某種程度上來說,奚昱不愧是天帝的兒子。
大殿中非一般的寂靜讓奚昱感受到了不安,心裡隱隱有種預感,自己似乎是給阿兄惹禍了。
又見父帝隻是盯著衡燁,奚昱挪動腳步,站在衡燁身前。
倒是衡燁詫異地看了一眼奚昱。
天帝無形中的壓力對衡燁並無半分影響。
奚昊似乎很喜歡在他麵前顯示自己的威勢,還有那把名叫“日升”的劍,讓他很是在意。
可是,怎麼可能呢。
“衡燁,你是怎麼想的?”
終於,天帝開口了,語氣平淡,並沒有想象中的怒氣。
衡燁回神:“陛下,我想天界再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
“哦?”
天帝疑問的語氣後似是帶了冷笑的意味。
清嫵也沒想到衡燁竟然會主動攬下這個不討好的差事。
至於奚昱,更是感動,沒想到阿兄竟然沒有拒絕。
衡燁能感受到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不解,隻是他帶著奚昱回到天界,等的就是這一刻。
“項天逸對人界有怨,不適合做這次的統帥,阿昱……過於良善,也不是好的人選,其餘諸將皆有職務,隻有我這一個閒人。”
衡燁說起緣由來,語氣平緩,聽著不像是自薦,倒像是旁觀者。
話裡說著沒有比自己更合適的人選,可語氣平平,神色坦然,又好像對這個統帥之位不甚在意,說完之後更是負手而立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竟是毫不在意天帝會不會因此發怒懲罰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