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雙月高懸,正值午夜。
空中遊弋著綠色的鬼火,在墓碑與樹木間閃爍。
一切都陰森的仿佛被種滿樹之前的鬨鬼農場。
海涅開啟亡者之瞳,看向天空,卻沒有看到虹吸靈魂的漩渦,隻看到無數灰色的線條,如同蛛網一樣編織出了這明媚的夜色。
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閃爍的鬼火也都是從冥界租來的幽綠色遊魂,但被塞入了某種無形的容器中。
之所以有鬼火在閃耀,是遊魂在容器中鑽進鑽出――鑽進去意味著發光,鑽出來則無法被肉眼觀測到。
――這都是什麼惡趣味?亡靈法師的邪道裝修大法?
然後,他看向墓碑和森林。
同樣地,構成這些景致的也是灰色的死氣,仿佛這裡的一切都由冰冷的死氣構成。
就像麥卡拉裡世界裡的每一棵樹都由元料塑造一樣。
但是,這裡的死氣卻被壓製的極好,不會自發地侵蝕感知和肉體。
可以說,亡靈法師招人恨的99%的原因都是這個。
死氣會加速風化、腐朽、衰老、壞死。
可如果這樣的侵略性得到控製,那麼死氣就可以被視作一種超凡能量。
比如眼下這種。
海涅不禁愈發好奇。
就目前看到的這些,瘋王似乎是一個登峰造極的亡靈法師……
可根據常識,亡靈法師的極致難道不該是通靈師嗎?
他穿過這由死氣塑造的墓地,走入森林深處,遠遠便看到了一間木屋,屋內亮著燈。
海涅靠近,抬起手準備敲門。
然後門卻自己開了。
屋內是普通的狩獵小屋陳設,溫暖的爐火嗶啵作響,牆上掛著某種長角獸類的顱骨作為戰利品。
地上鋪著熊皮地毯,一個老人坐在躺椅裡,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手邊的桌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牛奶。
他就這樣正對著門口,靜靜望著海涅,仿佛在等他。
“如果閣下不是一個骷髏,這一幕看起來多少會顯得不那麼驚悚。”海涅感慨道。
這位蓋著毯子、戴著帽子和眼鏡,安詳的像?老爺爺的“人”,其實是一具骷髏。
他的手指上戴著一紅一綠兩枚戒指,腦袋上並沒有如夏老師所說那樣插著一把匕首。
想來那也是維利塔斯人後來杜撰的。
“你能清醒地走到這裡,這著實令人驚訝。”
一個頗為磁性的男聲從空氣中傳來,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這無疑是某種特殊的發聲法術。
隻不過這骷髏沒有開口,讓這一幕顯得很詭異。
“坐吧。”
一把椅子出現在桌邊。
海涅沒有猶豫,直接坐了上去。
“你不怕我?”對方問道。
海涅:“怕,但來都來了,怕有什麼用呢?不如趁著還能溝通的時候多聊幾句。”
他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卻在坐下的時候用黑色的憤怒構築出了一身盔甲,甚至是奧拉夫那樣的覆麵頭盔,隻留出一個Y字縫看向外麵。
於是這一幕看起來就很奇怪了。
一個穿著黑色板甲的戰士坐在一把椅子上,旁邊是個隨時能入土的老頭。
尤其是前者還正襟危坐,腳邊放著一麵盾牌。
對此骷髏沒有發表評價,他繼續道:
“作為第一個抵達這裡的人,你有權利向我問出三個問題。”
“好。”
海涅也不墨跡:“我的同伴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骷髏綠色的鬼火搖晃了幾下。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扭了扭脖子。
海涅這才發現,他在脖頸處纏著一根鎖鏈,仿佛是從椅子上長出來的一般,把他牢牢困在了上麵。
有了這個發現,他也就順理成章地注意到了對方手肘、膝蓋處的衣服都詭異地緊貼著椅子,而且從那些部位隱隱傳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那是冥靈。
冥界中隨處可見的被汙染的元靈,像是熬夜累死後的社畜進了地府,又被勒令無休止地007,然後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怨念與絕望。
海涅自從清醒後就很納悶,在死氣如此濃鬱的地宮中竟然沒有沾染一絲一毫冥靈的氣息――也就是說這鬼地方竟都沒被冥界入侵,隻能說瘋王本人的確有點東西。
但現在不免推翻了之前的結論。
薩納托斯還是出手了的,而且一出手就是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