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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渡我 周鏡 12896 字 10個月前

銅雀台

午飯結束後, 小輩們在□□院裡對雪煮酒,虞世南吩咐傭人給他們送幾盤點心,自己往二樓書房去。

輕叩兩下, 虞世南推開門。

茶幾上放著白紙黑字, 他看一眼便了然:“喬喬沒收。”

“沒要。”虞老先生渾厚的聲音夾雜著微微歎息,“喬喬這孩子心裡有結,她來這兩次,你可曾聽到她叫你一聲舅舅,叫我一聲外公?”

虞世南坐在麒麟圈椅之上, 執起紫陶茶壺徐徐倒出一杯清茶:“來日方長,總歸是這麼多年未曾見過,您彆急。今日喬喬不是還給您送了賀壽禮嗎?”

聽到這句話,虞老先生碰到茶杯的手頓了頓, 道:“你可看過她送的是什麼了?”

虞世南搖頭:“沒有。”

“書桌上那就是, 你去打開看看。”

打開禮盒,裡麵放置著一樽麻姑賀壽珊瑚木雕, 雕刻技巧精湛, 珊瑚色澤純正,紅得勝血,細微末梢也分毫不損。

虞世南眉梢微動, 蓋上盒子。

虞老先生輕抿一口清茶:“看出來了嗎?”

“價值不菲, 看起來像哪位收藏家拿出來拍賣的私人珍品。喬喬用心了。”虞世南評價。

“這樣漂亮的極品紅珊瑚, 一看便是百年前流傳下來的老物件。誰收入囊中之後還舍得露出來拍賣。”虞老先生哼了一聲, “能隨便拿出這種價值連城的古董送人的,也就隻有周家。”

虞世南啜著茶, 聞言一笑:“喬喬看上去倒是很依賴宴深。”

想起方才的場景, 虞老先生從窗戶裡往下看, 又瞥到廊下一對璧人,甚是相配。

他越發不順眼:“他爺爺周儉之,原和我是戰友。周儉之夫人祖上出身陵江的珠寶世家,家中珍品古董無數。就是為了他夫人不習慣北城的氣候習俗,又兼之家族的身份敏感,周儉之為了他夫人,才自請調任陵江。”

說到最後,虞老先生不悅地點評了一句:“他周家,一家子情種。”

虞世南聽著,笑了,斟茶:“這樣看來,喬喬不會受委屈了。我今天看到喬喬手腕上那翡翠鐲子,水頭極佳,像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種,許多年沒見過品相這麼好的翡翠了。”

“一個鐲子,有什麼好稀罕的。”虞老先生放下茶杯,“待會去叫人把你媽媽原先留給姝兒的首飾點好,讓喬喬帶走。”

細雪稀稀落落地飄了一下午。

陵江少下雪,即便下,也不過落地就化,虞喬靠在周宴深肩頭,心滿意足地看了一下午的雪景。

周宴深低頭,看到她微紅的臉頰,摸了摸:“醉了嗎?”

“沒有。”虞喬昂起下巴,“就兩杯度數那麼低的果酒,你彆看不起人好不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虞喬起身,身子稍微有些晃,她張開手臂撲進他懷裡,“我隻是有點困,我們回去吧。”

“好。”周宴深摟著她的腰,虞喬整個人的重量軟綿綿地壓在他身上,拜彆之後,他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放到副駕駛。

虞家的傭人抱著虞老先生送的禮物放進車後座。

他身上落了雪花,有些涼,虞喬被放進座位的時候,看著男人清淩的眉眼,不自覺地伸手撫上去,冰涼的雪花沾到她手指便融化。

“周宴深。”她在昏暗的車輛裡笑起來,甜甜歪頭,眼睛裡像落了雪花,亮晶晶的,“你長得真好看。”

周宴深看著她的笑,忍不住勾起唇,手撐在她腰側,俯下身在車廂裡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地說:“我們喬喬最好看。”

副駕駛座的門關上,他回到駕駛座,因為要開車,周宴深方才席間沒有喝酒,隻看著虞喬因為果酒清甜可口一杯接一杯,喝到自己臉頰粉粉還不自知。

車裡開著暖氣,一路上被霜雪覆滿,太陽下落,空氣溫度越發低。虞喬被周宴深從副駕駛抱出來的時候,被冷風吹得酒意散了幾分,人清醒不少。

周宴深抱著她進電梯,上樓,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摸摸她的指尖:“冷嗎?”

虞喬仰頭,視線描摹著男人的下頜,鼻梁,眼眸,摟住他的腰,搖了搖頭。

進了房間,周宴深把人放到玄關上,正準備彎腰給她換鞋,脖頸忽然被人圈住,柔軟的唇順勢覆到他唇上。

她喝了酒,唇齒之間都是青梅酒香,清清甜甜的,又帶著些醉人,小巧的舌尖掃過他的牙齒,嫵媚撩人。

周宴深掌心按著虞喬的後腦勺,目光落在她鮮豔的唇上,呼吸之間也染上酒氣,他眉眼帶著笑意,抵著她額頭說:“還說自己沒喝醉?”

“當然沒有。”酒意上頭,虞喬覺得有點熱,她脫掉自己的外套,貼身羊絨長裙勾勒出鎖骨之下起伏的弧度,仰著頭還想去吻周宴深,去尋他皮膚上讓人舒適的涼意。

周宴深偏偏退後一步,鬆鬆領帶,按住她的肩:“虞喬。”

“嗯?”虞喬睜開眼睛,紅唇微張,像是欲-求不滿的樣子。

周宴深俯身:“喬喬?”

“嗯。”她眼神微微迷離,映著玄關處的光暈,朦朧一片。

他噙著笑,附到她耳邊,低沉的聲音,微微蠱惑:“你想吻我嗎?”

纖細的手臂搭在他的肩頭,虞喬閉著眼,唇下意識貼著他頸處的肌膚:“想。”

“那你喊我一句宴深哥哥。”

“宴深哥哥~”軟得能掐得出水的聲音,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喊出來,刺激著他的神經。

“宴深哥哥。”虞喬眼睛裡含著水光,看他,手指繞著他的領帶,莫名帶了點天真之態,“你身上好好聞啊。我好喜歡。”

眉心一跳,周宴深摟著她腰的力道收緊,垂著眸,看到自己的領帶被解開,抽走,係在她自己纖細如玉的手腕上。

她仰頭,拽著他襯衫領口,沿著他的頸項弧度吻,半個身子傾到他懷裡,幾乎要從玄關上掉下來。

周宴深第一次知道,原來冰涼的雪夜是這樣醉人的。

風吹不到室內,暖氣混著香氣翻湧,雪光透過薄薄的紗簾,將她的腰線照得如同一方弧度極美的冷玉。

虞喬的脊背弓起,又重重跌下,五指被扣在枕邊,深深陷入柔軟的鵝絨被中。

她同樣深深地喘氣,酒意在汗水中蒸騰,男人俯下身,扣緊她的手腕,吻她額際微濕的發絲。

衣服混亂地堆在床下。

她覺得暖氣開的太高了,周宴深的唇像也染上這溫度,吻過她的睫毛,鼻尖,凹凸有致的鎖骨,以及沸騰的心跳。

她身材勻稱,小腹平坦,在他的唇下忍不住繃緊,指甲緊緊嵌入他的指腹。

白紗簾波瀾不驚,映著重影,白茫茫的雪覆蓋整座城市,仿佛一場了無痕的雪色幻夢-

新劇在十二月五號開機。

因為是諜戰戲,虞喬需要跟組到彆省的影視城拍攝,吃住都在酒店,通告排得滿,她幾乎沒有回陵江的機會。

周宴深也忙了起來,醫院有人生病請假,他整個十二月都忙得腳不沾地,就差直接住在醫院裡。

二人偶爾視頻,也是在深夜,虞喬收了工,邊卸妝邊和他視頻,絮絮叨叨地說著拍戲的一些趣事。

周宴深安靜地看著她,聽著,忽然說:“你是不是一月底殺青?”

“對啊。”虞喬摘掉耳環,“我不算這部劇的一番,戲份沒有男主多,兩個月差不多能拍完。拍完之後我直接休一個月的年假,好好休息。”

“等殺青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兒?”虞喬好奇。

“波士頓。”

那個本該,存在於她的青春和未來的城市。

殺青那天,影視基地也下起了雪,漫天的白色,各類造景建築在雪中銀裝素裹,仿佛真的穿越回了那個年代。

導演喊“哢”,劇組中有工作人員推出蛋糕,所有人都歡呼,囑咐她殺青快樂。

虞喬身上披著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和眾人說說笑笑,忽然間頓了頓,如有所感地回頭。

人群之外,周宴深一襲黑色大衣,撐著傘,抱著一束熱烈的玫瑰,站在漫天雪色裡。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到黑色的傘麵,輕飄飄滑下,融化在他的腳尖。

他遠遠地看著她,眼睫漆黑,清冷乾淨,唇角帶著溫柔的笑。

虞喬拂開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撲到他的懷裡。

他上前來接住她,傘自然而然向她的方向傾斜,低眸說:“殺青快樂。”

虞喬彎彎眸:“你是來帶我去波士頓的嗎?”

“是。”

“你好像聖誕老人哦,帶著一束花來圓夢。”

周宴深笑了,俯身撥開她頰邊的發絲:“我不是聖誕老人,我隻成全你一個人的心願。”

飛機劃破雲層,窗外漫天的白色,潔淨得像天地初升的早晨。周宴深給她拉好羽絨服的拉鏈,神奇地從行李箱中拿出毛線帽,麂皮手套和圍巾,一樣樣給她戴好。

虞喬被裹得毛絨絨的,隻剩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露在外麵,瞳仁圓溜溜地轉著,呼出的氣被攔在口罩裡,她費勁地拉下圍巾:“有這麼冷嗎?”

周宴深給她拉上去,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帽子頂上的毛線球:“波士頓今年冬天嚴寒,零下十幾度。”

下了飛機,虞喬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紛飛的大雪,雪花被風卷起,街頭高大乾枯的樹的枝椏在風裡搖搖欲墜。幸好沒出機場便有周宴深的朋友來接他們,車子一路碾過地麵的落雪,虞喬呼出來的氣在車窗上結成薄薄的一層霧氣,她用袖子擦掉,好奇地看著窗外裹著羽絨服的異國人。

處處都是英格蘭風的紅磚低樓,雪樹下的路燈映著暖黃的光,天色是一種灰暗的亮,十字型玻璃窗結著微微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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