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春深(1 / 2)

無人渡我 周鏡 7698 字 2024-08-09

虞喬知道周宴深有潔癖,很嚴重的潔癖。

他是一個情緒偏內斂的人,喜怒不形於色,高中的時候她也是坐在他後麵很久才慢慢察覺出來的。

那天是班上有一個人過生日,又恰逢聖誕節,買了一個巨大的蛋糕來班上分。青春少艾的年紀,不知是誰起的頭,很容易就變成了互相追逐抹蛋糕的遊戲。

陵中學習壓力大,一瘋起來就沒完沒了了,虞喬和周宴深都沒能幸免,身上臉上都被抹上了蛋糕。

她在人群中哄笑著躲避蛋糕,無意間看到周宴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默默回到了座位上。

他脫掉沾上蛋糕的校服外套,折好,放進抽屜。

而後垂著眼,將自己手上沾的蛋糕擦得乾乾淨淨。

虞喬從人群裡離開,悄悄走到他旁邊,手握成個圈,猛地喊一聲“喂!”

周宴深被嚇了一跳,側眸看到是她,表情先是一愣,而後淺淺蹙眉。

“彆皺眉。”她坐下,手指點他額前的空氣,笑嘻嘻的,“會長皺紋的。”

下一秒手指卻被少年捏住。

隻不過是隔著紙巾。

指腹的溫度通過紙巾傳遞,虞喬一下沒反應過來,耳根先於臉頰慢慢泛紅。

周宴深隔著紙巾將她的手指捏下來,用一張濕巾仔仔細細擦乾淨她手上的奶油。

他半垂的睫毛黑而長,工筆畫一般的眉眼下鼻骨高挺,唇抿著,好像沒有被校園裡紛紛擾擾的節日氣氛叨擾半分。

“周宴深,”她好奇地看著他,歪頭,“你是不是有潔癖啊。”

“沒有,”他鬆開她的手,頓了一頓,對上她在光下亮亮的眼睛,認真解釋道,“我隻是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那就是潔癖嘛。”

他們相識於少年時期,在一起那麼多年,虞喬熟悉他每一個細微表情後麵的含義。

遞手帕的動作維持了很久。

周宴深沒有接。

如果不是戴著口罩,虞喬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早就已經垮了。

不知道過來多久之後,好像沒有幾秒,又好像是因為拉鋸而讓時間在她心裡變得漫長,周宴深終於出聲,說了重逢後和她的說的第一句話。

他說:“謝謝,不用了。”

疏離冷漠的語氣。

手帕在虞喬手裡被攥緊,她睫毛狠狠顫了一下:“周……”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周宴深已經抬腳,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回房關上了門。

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氣息還殘存在空氣中,虞喬保持著那個動作,良久,手臂緩緩垂下。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容夏心裡掀起驚天駭浪。

難道她之前的猜測是錯的,虞喬和那個男人確實是舊相識?

跟在虞喬身邊三年,容夏知道她有多眼高於頂。娛樂圈內有很多劇組夫妻,常常是因戲生情幾個月,殺青而散,圖得不過是一個快意人生。

但虞喬從來沒有,她潔身自好,空長一張含情臉,讓圈內不少男明星錯付心意。

膽戰心驚地關上門,轉身容夏聽見虞喬喊她:“夏夏。”

“怎麼了姐。”她連忙應,“要吃早飯嗎?”

“不吃。”虞喬說,“打電話問問航空公司,航班什麼時候能起飛。”

“好。”容夏聽話地去打電話,回來告訴虞喬航司說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至少要等台風離島。

虞喬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也冷靜了下來,她瞥見一臉糾結的容夏,揉了揉眉心:“想問什麼就問吧。”

容夏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真沒有?”

“沒有……”

虞喬支著臉,笑了下:“那記得不要告訴alin。”

“啊……”容夏呆住。

她揉了揉容夏的頭,回房換了一身運動裝,把頭發紮成馬尾,準備下樓去健身房跑步。

虞喬其實沒有什麼跑步的習慣,但是壓力大的時候會去跑一跑。

景麗的健身房在地下一層,通體黑色的裝修,健身器材齊全而整齊,巨大的落地窗前陳設著一列跑步機。

窗外還下著雨,天色不像剛起時那樣濃稠了,隱隱透出些亮。

虞喬先把速度調到了八,塞上耳機慢慢跑起來。

這個速度很舒服,適應之後她又往上調到了十,跑著跑著,心跳逐漸加快,額角溢出汗水,她仰了下脖子,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汗水逐漸滴落的時候,虞喬回想起來以前在陵中體測之前練八百米的時候。

陵江一中每學年都有體測,在每年的十一月份,測試內容中她最頭痛的就是八百米。

於是臨近體測的那段時間,虞喬隻好每天利用每天晚上吃飯的時間去操場跑步。

有同樣困擾的人很多,操場上跑步的人烏央烏央成群,她在偏外圈的跑道跑過一圈又一圈,越跑越精神,渾身上下熱烘烘的,於是乾脆和彆人一樣脫了外套丟在跑道裡麵的草地上。

再回到跑道上的時候,身旁有人離她越來越近,扭頭一看竟然是周宴深。

“你怎麼也來了?”虞喬喜出望外。

“來跑步。”周宴深扭頭,眼睛裡有細碎的光,“和你一起會打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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