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郎君(2 / 2)

相玉 江左留白 7472 字 9個月前

“宋桓,母親隻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無論是以一個閒散之人的身份,還是那九五之尊的身份。

“母親是權勢鬥爭中的犧牲品,但母親希望你不用成為他們的墊腳石。你若是無願,母親亦不逼你做那第一人,你不必為了我的身後事勉強自己,你隻要平安快樂,母親便非常滿足了。”

病榻上的婦人年紀並不算大,但麵容枯槁,明顯已是彌留之際。講到此處,老婦人喘氣已是非常困難,但她必須要提起一口氣叮囑自己的兒子。可惜當時宋柏不在,老人至死都隻是宋桓陪著。

對於被困在後宅中,一生隻見過那三尺見方的天空的老婦人來講,能有這般覺悟已是非常不容易。受到教育,環境的影響,她還是叮囑宋桓遵守忠孝之道,做那群酸儒眼中的君子。

“白蘊,權勢鬥爭中的犧牲必不可免,我隻希望你能善待自己的親人。”

宋桓此時隻能在一旁握著母親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

“白蘊,你已弱冠,我希望你娶一個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女子。我不希望你當政治籌碼,也不希望你未來的妻子如我這般隻能呆在這囚籠中,過一眼望到頭的日子。”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做那自在的蒼鷹。”

宋桓的母親隻是一隻被困在囚籠中的金絲雀,作為籌碼被圈養在籠子裡。她自小受的教育便是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環境和教育限製了她,她雖有覺悟,但改變不了自己弱勢的事實,隻能叮囑自己的孩子恪守那古板的道理,明哲保身。那酸儒們的道理束縛住了深宮後宅裡的女子,也束縛住了宋桓。

宋桓不受寵,甚至在宮中查無此人。他上不了國子監,便隻能溜出去靜山那裡學習。但宮裡的人學的是帝王之道,他學的是避世之道,加上自小母親對自己的教育,他在權勢的鬥爭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花了三年,一步一步地改變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他學會了王道心術。但他無心帝位,又受亡母所托恪守忠義,最終才被算計出局。

在宋桓的心中,他隻是一個軟弱的人,他沒有那淩駕於萬人之上的野心,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能力的人,他配不上莫離。

“阿離,宋桓配不上你。你是自在的飛鳥,我隻是籠中雀。”宋桓聲音低沉。

他掉下河裡的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解脫了。

“我曾想過投河上吊,但我還得安慰我母親在天之靈。母親不希望我殘害手足,我為她守孝三年,但我不犯人人犯我。我錯了,我太軟弱了。”

莫離握住宋桓的手,笑罵道:“小白你是不是傻?你的命本就是我的,生死由不得你。你想想,如今都要入春了,今年已經是第四年,你不得綁了那幾個王八蛋給你母親親手上兩支香?

“聽話,等改天你解決了自己的事情,再去上吊也不遲。到了那個時候我會陪你釣魚,泡茶,萬一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舍不得我了。”

的確,若不是莫離,他也沒有命說這些話。他舍不得丟下血海深仇,還要留著自己的命報答莫離。

他突然緊緊擁住莫離。

“謝謝你。”

莫離的手原先還不知所錯地亂晃著,此時反應過來,連忙拍了拍宋桓的被,示意他彆擔心。

忽然宋桓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當壓寨郎君是正室還是側室還是外室啊,我想當正牌相公。”

莫離:“……”

“你這麼好看,當然是當正宮娘子啦。”莫離笑罵道。

宋桓:“那你還有彆的男子?”

莫離突然就被嗆了幾下,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我很專一的。”

“那就好。”

“小白,我該不該提醒你一下你壓著我傷口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於是神機妙算智勇雙全玉樹臨風弱不禁風人見人愛的漂亮小郎君的臉又紅啦。

藍顏禍水,藍顏禍水啊。

休息了一會,莫離拉著宋桓起來。

“方才我打暈那些人的時候,發現他們人還挺多的,還把那些名貴的食材啥的都拿出來了,莫不是有哪位大官要路過此處?”莫離問道。

宋桓被她拉著下樓翻來往信件,文書,看得他眼花繚亂。找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終於找到一份比較正式一點的文書。

“大理寺少卿陸淼自京城前往杭州,不日路過鹹平,沿途官驛當掃地相迎。”

文書是鹹平縣令寫的,讓莫離不禁質疑他的水平,這掃地相迎是這麼用的嗎?

落款處日期是二月初五,算算時間,陸淼來的時間應當就是這兩天,然而宋桓卻並不太擔心。

莫離愕然,宋桓解釋道:“陸淼是我同門師兄,亦是摯友。”

莫離了然,但提醒宋桓還是要謹慎些為好,知人知麵不知心。

“兵書有雲,以逸待勞。實在不行咱們就給他一悶棍。”莫離的方法永遠帶點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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