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佟貴妃被康熙拒絕,鬆了一口氣:“幸好表哥拒絕了,我可不想得天花。”她可不想去,萬一傳染了,她向誰哭去。

佟嬤嬤笑道:“其實,隻要娘娘您心意到了,去不去都不打緊。”

佟貴妃聞言,眼睛轉了轉,道:“作為貴妃,我應該向太皇太後提議,讓後宮妃嬪一起去慈寧宮花園那邊的佛殿,跪著為太子祈福抄經,以示心誠。嬤嬤覺得如何?”

她不去提議,恐怕彆的妃嬪,特彆是管著宮權的妃嬪就要去向太皇太後表心意了,到時候好名聲都讓彆人得了。

她先提議了,太皇太後如果答應,肯定會讓讓自己安排相關事宜,到時她安排要好的妃嬪跟她在同一佛殿,誰敢說出去她怎麼跪的?

佟嬤嬤聽了,立馬附和:“如此太皇太後肯定感念您的有心。”

佟貴妃聽了,便急衝衝地要去見太皇太後。

佟嬤嬤勸她換了一身樸素的衣服,佟貴妃看了看衣服,走去了內室,順口吩咐道:“冰桃,去準備車輦。”

冰桃領命去了,冰梨進了內室伺候佟貴妃更衣。

乾清宮封了宮,上書房在乾清宮,皇子公主便放了學。

皇子公主不上學,夫子們自然也放了假。端嬪,宣貴人,鈕鈷祿庶妃都不用授課了。

陸微本就病著還沒好,已經十天左右沒教過書了。

端嬪三人結伴來到了永壽宮。

三人來時,陸微正在院子的躺椅上嗮太陽,增強免疫力。

陸微見了她們,要去正廳招待她們。

三人拒絕了,讓人搬了椅子,也在外麵坐了,最近天氣冷了,太陽不烈,陽光灑在身上挺舒服的。

幾人關心了陸微的病情。

陸微笑道:“已經快好了,隻是有些稍微咳嗽罷了。”

陸微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偶爾有些咳嗽。

終於快好了,陸微鬆了一口氣,渾身清爽,開始幾天天天晚上發燒,後來就喉嚨痛還無力,還有喝苦得要死的中藥,簡直太難受了。

“俗話說病去如抽絲,娘娘要好好養著才是。”鈕鈷祿庶妃笑著關心道。

陸微點點頭,笑著問:“你們三個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不說宣貴人,鈕鈷祿庶妃和端嬪是掌著宮權的,現在太子出痘,宮中戒備,她們應該很忙才對。

端嬪溫和一笑:“現在宮裡太皇太後管得多一點,我們閒了些,所以來您這兒串串門。”

陸微明白了,現在宮裡有天花,康熙又在乾清宮不出來,太皇太後自然警惕,肯定要親自出馬管管這後宮的,免得被人鑽了空子。

宣貴人道:“瑞妃娘娘,我們今天來,是想知道你有什麼好的授課技巧?是怎麼受孩子們喜歡的?我發現孩子們很抗拒我的課,讓她們紮馬步鍛煉體魄她們不是很喜歡。”

鈕鈷祿庶妃本還想閒聊一會,沒想到宣貴人如此直接,愣了愣,笑道:“娘娘您很受孩子們喜歡呢,您不去授課的這些天,孩子們時常問我您什麼時候好呢。娘娘怎麼才能讓孩子們也喜歡我的課呢?”

宣貴人直接說了,端嬪也大方笑道:“是呢,我也被孩子們問過,您什麼時候回去授課,您真受歡迎。我才剛上手,您已經遊刃有餘了。不知娘娘可否傳授一二?”

原來她們三個是來向陸微討教授課技巧的。

她們授課這些天,是知道陸微很受孩子們歡迎。她們從沒授過課,才堪堪上手,更彆說受孩子們喜歡了。

她們一直想問問陸微怎麼做到的,前些天一直有課,沒時間詢問,現在正好不用授課,於是便一起來了永壽宮。

陸微聞言,自然願意分享自己的技巧。

陸微之所以能搞定孩子們,一是在現代時,經常輔導侄子侄女總結出來的經驗,二是自己也是幫導師代過課,教學經驗不少,又教過阿克敦,教書之前也提前備好了課。

端嬪她們從沒接觸過,一開始肯定是手忙腳亂的。

陸微給她們說了一些現代教育技巧,比如獎勵,比如定一些有趣的規矩什麼的。

孩子們不喜歡紮馬步什麼的,宣貴人便可以告訴她們完成任務後,可以一起玩遊戲,陸微又告訴了宣貴人了一些班級集體遊戲。

鈕鈷祿庶妃和端嬪可以在上課時說一些畫家和書法家的趣事,活躍課堂氛圍。

陸微還說了教學大綱和教案,把自己的教案拿出來給她們看。

三人聽了眼睛亮亮的,鈕鈷祿庶妃道:“原來有這麼多門道,多謝娘娘指點。”

陸微笑道:“指點不敢說,隻是討論罷了,大家都各有所長,我也可以從你們那裡得到教學經驗,完善自己的教學。以後我們可以多多交流。”

端嬪和宣貴人點頭讚同:“我們以後多走動討論。”

幾人因為教學交流,熟悉親近不少。

討論完正經事,宣貴人拋出一個八卦:“你們可知道,佟貴妃竟然向太皇太後提議,讓嬪妃去佛殿跪著抄寫經書,為太子祈福。

幸虧太皇太後沒答應,隻下旨讓眾人在自己宮中抄寫經書。要不然我可慘了。我本就寫字不好,還要跪著寫,那成什麼樣子。”

眾人聽了無語,敢情抄寫經書任務是佟貴妃弄來的,佟貴妃的幺蛾子真多。

陸微的經書是讓會寫字的蘭晴寫的。她不信佛,不信抄寫經書也沒用,何必浪費時間。

自從索額圖知道太子出痘,真是後悔莫及。早知太子會出天花,他何必要阻止太子種牛痘?

至少種牛痘就算生病,也不會如得天花那樣嚴重致命。

在索額圖心裡,天花算得上是不治之症,當今得過天花活了下來,可先帝卻因為天花去世了。

現在皇莊那些自然得天花的人,得到了最好的救治,都是十不存一。

索額圖悔恨不已。

太子還如此小,得如此凶險的天花,也不知道挺不挺的過來。

索額圖憤怒不已,時間太巧了,一定有人謀害太子!

在所有宮人都接種了牛痘之後,太子接種牛痘之前,太子得了天花,這個時間點很難不讓人多想。

索額圖一下子就想到了保清阿哥背後的勢力,想到了明珠。畢竟要是太子沒了,最大受益人便是保清阿哥。

索額圖一邊暗暗祈禱太子一定要挺過來,一邊寫奏折上書,懇請康熙徹查太子天花緣由。

索額圖能想到的,康熙自然能想到。

康熙看著燒的滿麵通紅,渾身發燙的保成,眸色加深。

太子身邊的人都沒種牛痘,那些種過牛痘的宮人,康熙已經下令不許接觸太子,以免不懷好意的人,行不軌之事,太子身邊也派人保護著。

沒想到還是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康熙一邊照顧太子,一邊讓人秘密調查。

康熙要查一件事,肯定要比旁人容易百倍,很快初步的調查就出來了。

果真有人謀害太子,還不止一股勢力害太子!

康熙把調查資料一扔,揚起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上麵的茶杯都震了震,下麵跪著的人驚了一跳。

“好的很!給朕繼續查!”

跪著的人領命,很快消失在房間。

佟貴妃悶在宮裡抄寫兩天經書,悶得很,又得知陸微病好得差不多了,氣得在兩個小人身上狠狠地紮了幾下。

最後實在鬱悶得很,帶著人去了禦花園。

德貴人在偏殿窗戶邊,看到佟貴妃帶著一串宮女出了門。

這時候,佟貴妃出門又做什麼?

上次出門讓後宮眾人得了抄寫經書的任務,現在出去,又不知道乾什麼去。

德貴人想了想,想不出什麼來,便直接不想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玲娟。”待佟貴妃的身影消失,德貴人喚了一聲正在安排人撒石灰粉的玲娟。

“那個角落也灑上,細致點,確保每個角落都灑上。”玲娟又仔細地指揮了下宮人,才去了德貴人身邊。

德貴人因為懷有身孕,還沒有接種牛痘,現在太子得了天花,還是在宮內,玲娟自然要小心謹慎些。

德貴人笑盈盈,神情略為害羞,吩咐玲娟附耳過來,玲娟臉上依言,臉上笑嘻嘻的。

德貴人輕生細語吩咐,隻有兩個人能聽得到,彆人也看不到她的口型:“去把另一個娃娃換成太……子。”

玲娟聽了,身子一顫,臉上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緩了會,才離了德貴人遠一點,笑道:“既然小阿哥又餓了,奴婢便去給阿哥提膳去。”

“好你個玲娟,還打趣我來了。”德貴人故作生氣。

“奴婢哪敢。”玲娟笑著跑遠了,往承乾宮膳房而去。

第56章 事無巨細

佟嬤嬤剛午睡醒來不久,便收到了一個重要消息。

佟貴妃從禦花園散心回來,佟嬤嬤立馬就與佟貴妃單獨商議了。

不光宮內的妃嬪會給宮外傳後宮消息,宮外也會給宮內妃嬪傳朝堂的消息。互通有無,免得什麼也不知道,惹到了皇上。

佟嬤嬤收到了佟國維的消息。

“娘娘,宮外傳來了一些消息,有一個消息我們得特彆注意。”佟嬤嬤語氣謹慎。

佟貴妃散了步,心情好了一些,問道:“什麼消息?”

“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帶人製造了一種叫水泥的東西,於國於民很有用。”

佟貴妃聽了,不在意道:“有用就有用唄,又不是我佟家拿出來的,本宮知道也沒用,戶部和工部不是我們一派的人,本宮也不可能沾他們的好處。”

佟嬤嬤道:“娘娘占不到好處不說,還於您有害!聽說戶部和工部能製造水泥,是因為皇上又得了仙人托夢,才有了水泥方子。神仙賜下的方子,瑞妃娘娘一定得占好處的!”

“什麼?”佟貴妃不可置信,“仙人賜的?”

佟嬤嬤點點頭,臉上凝重:“就是仙人賜下的,千真萬確。聽說上個月就讓戶部和工部的大人,著手水泥的事了。我猜測,皇上說不定是用水泥和那拉庶妃的孩子給瑞妃升貴妃!”

佟貴妃想了想時間,還真有可能,她散步後好起來的心情蕩然無存,心頭湧上憤怒:“瑞妃這個賤.人!表哥竟護她至此。早知如此,本宮何必忍氣吞聲讓著瑞妃,白白受了這麼多氣?!”

佟嬤嬤想了想,如果晚上真要用水泥風瑞妃為貴妃,她也無力回天。

既然回天乏術,瑞妃現在病也好了,可見巫蠱娃娃沒用。

巫蠱娃娃沒什麼用,一直在宮裡,反而增加了風險。

於是佟嬤嬤勸道:“娘娘,莫要生氣了,免得氣壞身子。反正您以後是要當皇後的,總歸越不過您,要是瑞妃封了的貴妃,娘娘不要給她好臉色就是。

既然無論如何,瑞妃都要封貴妃的,娘娘,咱們不如把巫蠱娃娃毀了?”

“讓她壓我三年!本宮如何能忍得!巫蠱娃娃現在看著不會致死,但是久了就不一定了,瑞妃不就病了一場,多病幾場就好了!”佟貴妃語氣憎恨。

佟嬤嬤勸道:“巫蠱娃娃終究是禍患啊,萬一被發現,娘娘的皇後之位可能要不保啊,到那時瑞妃可能就要壓您一輩子了!現在收手,等您當了皇後,瑞妃還不是隨您搓圓捏捏扁。”

“藏好不就行了!”佟貴妃不在意。

她想了想,靈光一閃,想起揚花來,佟貴妃突然高興起來,還好她以前有先見之明。

現在太子得了天花,要是瑞妃宮裡有天花之人的痘痂……

太子此時得天花,真是天助她也。

她看了佟嬤嬤一眼,佟嬤嬤肯定又要勸的,她支開佟嬤嬤道:“嬤嬤,你去把兩個娃娃分彆藏好,找個隱蔽的地方藏好了!”

佟嬤嬤見勸不住,便隻得下去藏娃娃去了,心裡想著一定要好好藏起來!

佟貴妃又喚了冰梨來,吩咐了一些事。

“娘娘,您的身體已經徹底恢複。”顏太醫給陸微把完脈,臉上浮現笑容,恭謹地說道。

聽到顏太醫的話,陸微高興了,終於不用再忌口了。這些日子,陸微覺得自己好了,可以吃些重口味。

奈何顏太醫沒說恢複,身邊的人都勸她忌口,陸微不好駁了身邊人的好意,便一直吃的很清淡,湯湯水水都要喝吐了。

“這些日子多虧顏太醫了,蘭雪,送予顏太醫一個大荷包,不能讓顏太醫白辛苦這麼久。”

雖然太醫有俸祿,陸微依舊給他一些銀子,算作他這些日子為她診治的酬勞。畢竟在現代醫生也有工資,但看診也還是要診費的。並且顏太醫每天都來一趟,很是儘心儘責,醫囑又細致周全,這是他應得的。

顏太醫推辭了一番:“哪來的辛苦,娘娘折煞奴才了!

蘭雪硬塞給了顏太醫,他推辭不過,才笑著接過:“多謝娘娘賞賜。”

他暗暗掂量了荷包的重量,心中高興,瑞妃娘娘出手真是闊綽。

自己投靠瑞妃娘娘,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瑞妃娘娘不止出手大方,性子也好。

在他診治過的所有妃嬪中,貴妃娘娘是最聽醫囑的人,給予他信任,再沒有比瑞妃娘娘好伺候的了。

而且太子得了天花,太皇太後和太皇太後吩咐太醫院首推薦診治太子的名單,如此危險,搞不好會掉腦袋的差事,正好有他一份的。

幸好皇上擔心瑞妃娘娘,讓瑞妃娘娘自行留下一些太醫給她看病。

為瑞妃娘娘這次生病診治的太醫很多,有些太醫德高望重,職位也在他之上。好在他以前經常給瑞妃娘娘診治,有些交情,瑞妃娘娘誰也沒有留,隻留下了他。

這幾日太子的病情加重了,要是太子有個不好,負責診治的太醫也落不了好。顏太醫無比慶幸因為要給瑞妃娘娘診治,逃過一劫。

陸微在顏太醫告辭之後。陸微去書房拿了封信和平安福。

塞平安福到了信封後,陸微遞給了蘭晴:“把這個給皇上送去。”

乾清宮雖然封閉了,但還是有消息穿出來的,太子病危,果果很是擔心。

她跟彆人都處得來,跟保清和胤祉關係好,雖很少見太子,和太子關係也還行,所以親手給太子做了一個平安福。

康熙雖然在乾清宮不出來,但時不時會讓人給陸薇送信,問問她的病情。

現在太子病危,陸微也不好不表示。在給康熙的回信中寬慰了他一番,果果的平安福也一並送上了。

“奴才領命。”蘭晴接過信,出了門。

到了永壽宮門,右邊門口有個拿著酒精噴瓶的太監,小吉子。左邊地上放著酒精噴瓶,沒有人。

小吉子見到蘭晴,討喜一笑:“蘭晴姐姐這是要替主子出去辦事,蘭晴姐姐您真是得主子看重。”

酒精是張和在軍隊專門提取的醫用酒精,因為很好用,製作方法和用途便被他所在軍隊的將軍上折獻給了康熙,現在宮裡有天花,內務府每天都會給各宮送酒精用來消毒。

受之前環境影響,蘭晴不怎麼會寒暄。這種奉承之語,蘭晴一般都會選擇笑笑,點個頭,她正要走,便看到宮門附近還有一個小宮女。

小吉子見了,不待蘭晴問,便解釋道:“這是揚花,前兩天來找過蘭果姐姐,今日也是來找蘭果姐姐,小祥子進去叫人了。”

小吉子順便說了小祥子沒守門的原因。

蘭晴聽了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去了乾清宮,心裡卻記下了揚花,打算查查。

收到陸微的信時,康熙剛從退了燒的太子房間出來,心中鬱鬱。

這幾日太子總是反複發燒,不見好,這次退燒了,過幾個時辰又要燒起來。

康熙看了信,看到陸微說她身體已經徹底好了。

他想到陸微一開始就是認為自己病好了,不再喝藥,後來病得更嚴重,每回的信也是說她好了,可每回顏太醫稟告都是沒好全。

康熙不禁問了梁九功:“今日顏太醫可稟告了你瑞主子的身體狀況?”

“回稟皇上,顏太醫已經來過,”梁九功笑了笑,“顏太醫說瑞主子已經徹底好了,一切可以恢複如常。”

康熙聽了他的話,便知陸微信裡沒撒謊,她確實徹底好了。康熙鬱悶的心情好了些,總算有一個好消息。

他看完了信,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些。又倒出信封裡的平安福,折回了太子的房間,給太子戴到了手上。

是夜,乾清宮。

經過太醫的群策群力,反複燒了好幾天的太子,在上一次發燒過後,過了幾個時辰也沒燒起來的意思。

過了一夜,太子溫度平常的到了早上,太子這是度過了危險期,太醫們鬆了一口氣,他們的腦袋算是保住了。

到了午時,太子也沒發燒的症狀,康熙也鬆了一口氣,有閒心看起遞進乾清宮的折子來。

除非非常緊急的事,這個時候,內閣大臣們遞進乾清宮的折子,都是一些好消息。例如哪裡豐收了,哪裡有了祥瑞什麼的。

康熙看著這些,心情也是挺好的。

特彆是看到吳三桂死了的消息,即使康熙知道吳三桂遲早會死,但真真看到了這個消息,康熙也是一掃煩悶的心情,身心舒暢起來。

他又看到製造好了水泥建築物可以供人參觀了,心情更是愉悅了。

待太子好了,便著手封陸微為貴妃之事。

看完了折子,康熙又看了其他調查出來的消息。

先前康熙隻看了關於太子出天花一事的消息,還有其他調查太子得天花的事意外查出來的事,調查的人也呈給了康熙,康熙以前沒有看。

現在太子脫離了危險期,康熙便看了起來。

‘佟貴妃身邊的佟嬤嬤,讓人尋了一張符紙,似乎是用來行巫蠱之事。’

康熙皺眉,佟貴妃這個蠢貨!

調查消息的不止一人,每張寫著消息的紙上,都有查消息人的標記。

康熙看了紙上的標記,喚了查出此事的零七,吩咐道:“隻要不是詛咒朕,太皇太後,皇太後,太子,瑞妃,便秘密處理了。”

康熙相信陸微是仙女轉世,但他對人間的巫蠱厭勝之術是不信的,他不覺得巫蠱詛咒人可以應驗。

不過他皇瑪嬤肯定相信,佟家不對付的朝臣也信。如果被彆人知道,捅了出來,自古以來,巫蠱之術最讓人忌憚,到時他肯定要狠狠貶責佟貴妃,起碼要降到嬪位才能平息。

現在秘密處理了,不讓佟貴妃知道是誰拿走,先讓她猜測害怕一段時間。

等太子病好了,他再去找佟貴妃談談,而後另尋個理由貶佟貴妃為妃位懲戒一番,免得她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也不知道。

零七領命而去。

她蹲守了幾天,佟貴妃才拿出巫蠱娃娃紮小人,零七知道了藏娃娃的位置,待夜深了,便把娃娃拿了出來,出了承乾宮。

零七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銷毀娃娃。

打開火折子,小心拆開娃娃,看到是寫著陸微生辰八字名字的紙條。

她立馬把我火折子吹滅,去了乾清宮。

這幾日太子恢複的不錯,康熙心情很好。

聽到給他去銷毀巫蠱娃娃的零七有事稟告時,心下一沉。

想到佟貴妃一心想要皇子,難不成她是詛咒太子不成?

待聽到零七稟告巫蠱娃娃是陸微時,康熙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康熙想到陸微前段時間生病,久不見好。陸微是仙女轉世,說不得就需要避諱這些個邪.物。

康熙盯著梁九功呈上來的娃娃,渾身滿是插著銀針。

康熙嘴角揚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好個佟貴妃,真是無法無天!”

佟貴妃如此惡毒無氣量,不堪為後!

“梁九功,聖旨!”

梁九功立馬給康熙擺好了空白聖旨。

很快,康熙就擲了筆,把聖旨丟給了梁九功:“你親自去傳旨!”

梁九功立馬應了,拿了聖旨出門。

出門後,他一邊看一邊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佟貴妃大逆不道,施邪.術,禍害他人,廢除貴妃之位,降為貴人,幽禁景陽宮,無詔不得出!佟貴妃身邊之人儘數送入慎刑司!”

梁九功看了,震驚瞪大眼睛,佟貴妃竟然成為了佟貴人,一字之差,千差萬彆,佟貴妃恐怕受不了!

景陽宮偏僻,又無召不得出,這不是把佟貴妃,啊不,佟貴人打入冷宮了!

巫蠱之術,信則有,不信則無,萬歲爺如此器重佟家,他以為以佟家的家世地位,就算萬歲爺不滿佟貴妃,也會保留她的尊榮,頂多降為嬪位。

畢竟以前佟貴妃攪動朝局,眾多大臣上折處死瑞妃,佟貴妃那時不過禁足幾月而已!

梁九功沒想到現在罰得如此之重,是萬歲爺對佟貴妃越來越沒耐心了,亦或是萬歲爺越來越看重瑞妃,梁九功不得而知。

梁九功去消了毒,才出了乾清宮,親自去傳旨。

剛出了乾清宮,便見了蘭晴。

蘭晴看到梁九功出了乾清宮,還拿了聖旨,很是奇怪:“梁公公,你怎麼出來了?不過也好,我有事,當麵給你說更好。”

梁九功也不避諱,給蘭晴看聖旨,也問道:“你怎麼來了?什麼事?可是瑞主子有信?”

蘭晴看了聖旨,很是詫異,想到自己手裡的東西,不由拉了他到偏僻空曠處:“你這聖旨恐怕宣不下去了。”

這回輪到梁九功奇怪了,他道:“怎麼說?”

蘭晴展開手掌,給梁九功看。

蘭晴手心裡躺著一個小玻璃瓶,梁九功不明所以:“你給我看玻璃瓶子做什麼?”

蘭晴也不賣關子,她晃了晃玻璃瓶,說道:“這裡麵是自然得了天花之人的痘痂。”

梁九功這才看出玻璃瓶裡的黑點是痘痂,他驚呼:“你哪來的這個?不要命了!太子得了天花,你還拿這個來!”

蘭晴繼續道:“這是一個叫揚花的宮女悄悄放入永壽宮的,揚花是長春宮的宮女。”

長春宮是惠嬪的住處,梁九功大為吃驚:“惠嬪要陷害瑞主子!?我記得惠嬪在莊子裡時,親自去了自然得天花之人的地方!她有這個也不奇怪。”

蘭晴搖搖頭:“我大概地查了查,發現揚花表麵上是惠嬪之人,但似乎與佟貴妃有些聯係。”

梁九功聽了,明白過來他聖旨宣不下去的原因了。

他拿過蘭晴手裡的玻璃瓶,帶著聖旨,返回了乾清宮。

康熙聽了梁九功從蘭晴處得來的消息,果然吩咐梁九功暫時不用去承乾宮宣旨。

他喚了零七來,把巫蠱娃娃丟到地上,裡麵已經沒了陸微生辰八字,康熙已經毀了:“隨便寫個相像的八字放進去,放回原處,好好地查一查佟貴妃。事無巨細!”

第57章 糊弄誰呢

蘭晴從乾清宮回到了永壽宮,帶著康熙的信和裝有天花痘痂的玻璃瓶子。

陸微正坐在西次間的榻上,榻對麵的沙發上坐著蘭花、蘭果、蘭雪。

陸微和她們正在織毛衣。

陸五哥前段時間從科爾沁回來了,工廠已經織了羊毛布和羊毛線,等到十月天氣變冷,就開始售賣了。

九月初二溫嬤嬤探親的時候,陸家給了溫嬤嬤一大卷羊毛線。

陸微本來要教陸五夫人織毛衣,將來賣羊毛線的時候,買羊毛線的客人花上些錢就可以學。

不過太子得了天花,陸五夫人不好遞牌子進宮,陸微前段時間也病著,沒有管羊毛線。

現在病好了,又不用教書,便先教起蘭花她們織毛衣,她許久沒織毛衣,正好練練手。

他見幾人在織毛衣,蘭晴便站在一旁等著。

“蘭晴姐姐也來一起織?”蘭雪織毛衣學的最快,所以學有餘力,手上不停的同時,調侃著蘭晴。

她們四個,陸微都教了。

蘭雪學的最好,陸微會花樣不多,蘭雪學會了陸微的後,已經可是可以自己創新新花樣了。

蘭花中規中矩,雖沒創新,但教的都會,連蘭果這個做不來細活的人也勉強跟得上。就蘭晴實在沒有天賦,學了兩天就不學了。

蘭花和蘭果也附和蘭雪的話。

蘭晴笑了笑:“我做不來這個,花再多時間也是白費,還糟蹋了羊毛線。”

蘭花幾人也沒再勸,蘭雪笑道:“那蘭晴姐姐的毛衣我承擔了。”

陸微有許多羊毛線,夠好幾個人做衣服,陸微給了她們四個一人一些羊毛線做毛衣。

蘭晴笑著感謝了蘭雪。

陸微織了挺久,脖子有些酸,她放下毛衣,打算明天再織。他織的是果果的毛衣。小小的,大概明天就可以完工了。

蘭晴見陸微放下毛衣,呈上了康熙的信。

陸微也不奇怪,順手接了過來,每次送信,接信都是蘭晴負責的。

她如往常一樣隨意掃了一眼,康熙的信,陸微熟悉得很,不用多看,無非就是問她和果果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而已,再分享他自己的事。

今日的信有些不同。

‘久違芝宇,時切葭思。’

大豬蹄子,也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說過,陸微匆匆掃了眼,內心吐槽,直接無視。

……

‘果果的平安福很有用,保成已漸漸好轉,代朕告訴果果她無需再擔心保成。’

‘最後,有一事關於你,我想你應該需要提前知道。朕今日查出佟貴妃對你用厭勝巫蠱之術,前些日子,你身體不適,恐與之有關。朕雖已經把巫蠱之術破壞,但天氣轉涼,你要保養好身體。’

呃,陸微雖不爽佟貴妃紮她小人,但陸微對康熙迷信的推測不敢苟同。

‘待朕查明,定嚴懲佟貴妃。’

陸微才不信,康熙會嚴懲佟貴妃。就算嚴懲,標準也不一樣。

康熙心裡的嚴懲頂多是把佟貴妃降為妃位,然後禁足。幾個月就放出來了,位分也會恢複。

巫蠱之術,不過欲加之罪,端看上位者怎麼想。

漢武帝的陳皇後和衛皇後都是因為巫蠱被廢。

但陳阿嬌因為巫蠱被廢,無非是因為漢武帝需要扶持新的勢力衛氏,對付舊的外親戚集團,當衛氏讓皇帝感到威脅後,它也成為了應該被鏟除的舊勢力,所以衛皇後也因為巫蠱之禍自縊。

現在康熙正用得著佟家,佟貴妃怎麼會倒下。

任何人知道有一個人一直想要致自己於死地都不會高興,陸微不爽,便沒有回康熙的信。

蘭晴見陸微看完信,便道:“主子,奴婢有事需要單獨稟告於您。”

陸微見蘭晴謹慎,帶著她去了書房。

蘭花她們幾個也沒多想,麵無異色,依舊織著手上的毛衣。

她們不覺得被防備了,蘭晴說不定有重要消息,不方便透露,她們不知道為好。

永壽宮是她們見過最特殊的地方,不用像其他妃嬪宮裡奴才那樣奉承主子,不用時刻擔心被主子推出去性命不保。

在永壽宮,獎罰分明,隻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就會得到重用,就算沒什麼能力,做好分內之事也可以過得很好。

該她們知道的,主子會讓她們知道,她們本本分分就是。

到了書房,蘭晴把玻璃瓶子放在書桌上:“主子,前幾日惠嬪宮裡的揚花經常來找蘭果,我留意著,發現她有一次把這個瓶子埋在了永壽宮的花盆裡。這裡麵是自然得天花之人的痘痂。”

陸微聽了,拿起玻璃瓶看了看,確實是。種牛痘出的痘沒有自然得天花之人的痘痂大,也有些不同的。

在太子得天花之時,宮裡出現痘痂,而後被人舉報謀害太子,在這個沒監控的時代,很有可能成功。

陸微驚訝,她與惠嬪並沒有什麼齷齪,在宮裡也不是最得寵的又沒皇子,惠嬪要陷害人,也是要陷害有皇子的妃嬪或者最得寵的宜嬪,要不然劃不來。

惠嬪沒什麼理由陷害她,宮裡最可能陷害她的是佟貴妃,宜嬪勉勉強強。

佟貴妃是以前結過仇,宜嬪是上次放荷燈康熙給她拉的仇恨。

不過宜嬪不至於因為這個陷害她,童貴妃最有可能。

無論是誰埋了這東西,肯定要揭發的。

要麼是永壽宮有那個指使揚花的幕後黑手的人,要麼就是買通了永壽宮的人,到時候告發,要麼揚花親自上陣,慌稱來永壽宮時看見永壽宮的人埋下了可疑之物。

陸微拿出1000兩銀票,遞給蘭晴,笑道:“這1000兩,是表彰你為永壽宮做出巨大貢獻。等玻璃瓶事發過後,我在為你開一個表彰大會,再給你1000兩!”

陸微製定了永壽宮獎罰條例,其中就包括發現可疑物品。

蘭晴不是第一次得到表彰了,她打聽消息,主子要是覺得很重要,就會獎勵。

不過蘭晴從來沒得到如此多的銀子,她的月例不過2兩,覺得1000兩太多了,有了這1000兩,都可以買上100畝地了:“這事奴婢應該做的,主子您不必給奴婢這麼多!”

“這是你應得的,符合獎懲條例第一類第一條:在關乎永壽宮生死存亡之事上,做出巨大貢獻。讓人看到永壽宮獎罰分明,才能激勵永壽宮人為永壽宮勤懇工作。”陸微笑道,古代沒監控,宮裡突然出現不明的東西,還真說不清。

她製定了一些條例防止這樣的事發生,自然要嚴格執行的。

蘭晴知道陸微說一不二,不耐煩推來推去,也就乾脆地收下了。

“關於這個瓶子,你先不要告訴蘭果。”陸微對蘭晴道。

蘭花、蘭晴、蘭果、蘭雪這四人陸微已經托了陸五哥調查過身世,除了蘭晴是孤兒,其他三人都是清白的包衣人家,家裡人無不良嗜好,老實本分。

古代容易出現以錢以勢壓人,陸微讓陸五哥關照了她們的家人,建立了聯係。幾人被錢收買或被勢壓迫做出對永壽宮不利之事的幾率不大。

不是她不信蘭果,隻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走漏了消息。

蘭晴知道利害,自然應了,陸微又道:“你秘密查探下永壽宮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

“奴婢會小心行事的。”此事陸微不說,蘭晴都要查看的。

陸微又問蘭晴:“你在長春宮和承乾宮有沒有認識的人?”

蘭晴在陸微麵前的人設就是進宮多年,在各宮都有認識的人,所以才得的打聽消息的差事,她自然回答有。

陸微隻問了名字,便讓她出去辦事了。

康熙十七年,九月十四。

封閉了十多日的乾清宮終於解除封鎖了。

太子痊愈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康熙下了詔書向天下人宣布了這個喜訊,當天還帶著一眾大臣去祭掃了太廟。

祭掃太廟後,康熙又開始了日理萬機的日子。

在處理這些天積累的重要奏折之前,康熙先把佟國綱和佟國維叫進了乾清宮。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聖安!”佟國綱兩兄弟行禮跪安。

康熙坐在大殿中央的寶座上,眼中神色不明,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默不作聲。

遲遲沒有聽到康熙叫起,佟國綱和佟國維心裡出現不好的預感。

大殿內落針可聞,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頭上漸漸出了冷汗。

佟國綱和佟國維把所有做過的壞事都過了一遍,就在兩人受不住要開口之際,忽然一樣東西砸到了兩人麵前。

兩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巫蠱娃娃!

看模樣是一位阿哥。

誰這麼膽大妄為,竟敢詛咒阿哥!

佟國維以為康熙是因為這事心情不好,所以久久沒叫他們起,他憤恨道:“也不知道哪個膽大包天的,竟敢對阿哥施展邪.術!”

佟國綱沒有佟國維想得那麼簡單,他正要說話,佟國維已經說完話了,不知怎的,佟國綱越發感到不妙。

果然,佟國維一說完,佟國綱便聽到康熙冷淡的聲音響起:“這是佟貴妃屋裡搜出來的,舅舅不知道?”

康熙話音一落,兩人隻覺得渾身一冷!

這竟然是佟貴妃娘娘屋裡搜出來的!

佟國維立馬道:“這肯定有什麼誤會!”

康熙冷笑一聲:“八月初二,佟貴妃身邊的佟嬤嬤借著與其夫相見的日子,得來一張詛咒符紙,符紙來自六尺巷的一位道士。

九月初三,佟嬤嬤通過采買太監又得來一張符紙,依舊從六尺巷道士處購買。

知道娃娃裡麵的生辰八字是誰嗎?是太子。”

本以為佟貴妃就一個巫蠱娃娃,一查才知道,她竟然做了兩個巫蠱娃娃,一個瑞妃一個太子,好的很!

聽著康熙不疾不徐地陳述,兩人的頭越發低了,聽到最後,兩人冷汗濕了後背,涼進了心裡。

兩人想要自己冷靜下來說些什麼,可是無法思考。

好一會,佟國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佟家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絲毫不知此事啊,這一定是佟貴妃娘娘身邊的嬤嬤做的,佟貴妃肯定也並不知情啊,肯定是無辜的。”

康熙把小玻璃瓶親自扔到了兩人麵前,大殿鋪了地毯,並沒有摔碎:“這是佟貴妃親口吩咐一個叫揚花的宮女帶進宮的天花痘痂,你們說,好好的,佟貴妃帶天花痘痂,意欲何為?”

“不知佟貴妃所做之事,兩位舅舅,可是知道?”

“看來是朕縱佟家太過,以至於養成了佟貴妃肆無忌憚的性子,甚至目無君上。”

康熙平靜的聲音一句句砸在佟國綱兩人的心頭上,兩人呼吸有些不暢,幾欲窒息。

佟國維還想反駁:“這肯定是揚花汙……”

佟國綱一聽佟國維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他立馬打斷佟國維:“對於佟貴妃所做之事,奴才並不知曉,就是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目無君上啊!也是奴才糊塗,太過縱容佟貴妃娘娘!”

佟國維不敢置信,大哥這是要放棄佟貴妃娘娘,他急了,正要說話,佟國綱死死地按住了他!

皇上都說出具體時間和過程了,肯定已經查清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推到一個丫鬟身上,糊弄誰呢?

前段時間弟弟上請挪那拉庶妃去乾清宮,表現想要皇子之意,現在又是親口吩咐人帶痘痂進宮,又是製造詛咒太子的巫蠱娃娃。

在皇上的眼裡,佟家這是謀害太子,意在皇位啊。如果不放棄佟貴妃,佟家也落不了好。

對於佟國綱的回答,康熙還算滿意,他冷淡道:“朕不會公開佟貴妃所犯下之事,二舅舅,這段日子便不要來上朝了。”

佟國綱聽了,不由鬆了一口氣,佟家不會背上謀害太子的罪行,皇上還是顧及佟家的。

佟國維聽了康熙讓自己不來上朝,整個人一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第58章 一手遮天

不同於乾清宮壓抑的氣氛。

因為太子出天花,禦花園沉寂了許久。

今日康熙宣布太子痊愈了,多日不曾出門的妃嬪終於可以放心地出門,眾妃嬪不約而同地都往禦花園而去,打算賞賞花散散心。

一時間禦花園很是熱鬨,連帶著宮道上都很熱鬨。

佟貴妃坐著轎輦,打算去慈寧宮告發陸微謀害太子,宮內藏有天花痘痂。

揚花前幾日稟告佟貴妃,她已經把裝有痘痂的玻璃瓶子秘密放到了永壽宮。

可惜瑞妃進宮時,她被剝奪了宮權,又被禁足,根本騰不出手在永壽宮安插上自己人。

她本來想威脅或買通永壽宮現有的人告發瑞妃。

沒成想最近她去查永壽宮的宮人時,發現都是身世清白之人,沒有一個可短時間內輕易拿捏。讓人暗暗使銀子買通宮人,不知怎地,竟也沒有一個人買賬。

真是可惡!

不過沒關係,她讓揚花親自指證瑞妃。揚花是佟家培養的人,要是沒了,也算死得其所。

佟貴妃想著自己的計劃,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佟貴妃半道碰上了惠嬪。

惠嬪下了轎輦,給佟貴妃行禮問安。

佟貴妃挑挑眉,神色意味不明,問道:“惠嬪這是出門去哪兒?”

惠嬪笑道:“嬪妾多日不曾出宮門,想著去禦花園看看花兒。”

“惠嬪真是好興致,太子病好了,還是有許多事要操心的,你掌管著一些宮務,不可懈怠才是。”佟貴妃依靠在轎攆上,訓誡道。

“嬪妾掌握宮務時間雖然不長,但心中已經有數,並沒有出錯過。不過,娘娘以前掌握宮務許久,想必是很有經驗,嬪妾會記住您的教導的。”惠嬪笑了笑,話中意有所指,不鹹不淡地頂了回去。

佟貴妃聽到她的話,心頭湧現一股惱意,好個惠嬪,竟暗暗諷刺她,她被剝奪宮權的原因有一條就是管理不力。

佟貴妃冷淡地哼了一聲,命人繼續走,沒再管惠嬪。

“嬪妾恭送佟貴妃娘娘。”佟貴妃聽著惠嬪平淡的恭送話語,暗想,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太子生病這些日子,太皇太後心情不好,慈寧宮的奴才活地戰戰兢兢的。

今日太子痊愈,太皇太後很是歡喜,一向穩重威嚴的臉上也出現輕鬆愉快之色,讓人容易親近起來。

慈寧宮殿內,一片喜氣洋洋。伺候的奴才都是笑意盈盈的,湊趣地說著關於太子的趣事,把太皇太後逗得樂嗬嗬。

太皇太後平日裡不是很喜歡佟貴妃,也不耐見佟貴妃的。她今日心情好,聽了佟貴妃求見,很快就讓人進來了。

佟貴妃行禮問安,太皇太後也和顏悅色的讓她起來,佟貴妃第一次被她如此親近的對待,心中很是驚喜。

她見太皇太後因為太子痊愈如此高興,想著太皇太後要是聽到瑞妃謀害太子,肯定會非常生氣。

於是她逗趣幾句後,臉上便出現嚴肅之色,恭敬地對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娘娘,臣妾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事關太子,想要稟告於您。”

太皇太後聽她是稟告關於太子的事,又見她一副謹慎的樣子,想來事不小,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看了看屋內的奴才,讓他們下去了。

“說罷。”

佟貴妃見太皇太後恢複了莊重的模樣,在心裡想了想措辭,沒有不妥之處,才開口道:“臣妾雖然沒了宮權,但在宮裡的位分是最高的,出了什麼事,一些宮女太監免不了要報到臣妾這裡來。”

她頓了頓,繼續道:“前兩日,一個在惠嬪身邊伺候的,叫揚花的宮女,來告訴臣妾,她去永壽宮找童年的玩伴時,偶然發現瑞妃身邊的人悄悄在花盆裡埋下了一個玻璃瓶子。

她趁人不備,拿出來看了看,發現裡麵裝的竟然是痘痂!揚花在皇莊伺候過得天花的病人。她瞧出痘痂是自然的天花之人的痘痂,沒有種過牛痘的人接觸一定會得天花的!”

太子的天花的時機很不對,聰明人都看得出來這肯定是人禍。

“揚花既然是惠嬪宮裡的人,她為什麼不告訴惠嬪這個消息,反而舍近求遠告訴你?還是說揚花與你交情好?”

太皇太後經曆這麼多,自然不會因為幾句話就相信佟貴妃,而且串個門,正好就看到彆人掩埋證據,怎如此巧?

不過有沒有痘痂一看便知,佟貴妃沒必要撒謊,隻是痘痂哪裡來的就值得深究了。

佟貴妃被太皇太後盯著,心裡有瞬間有些慌,好在她已經想過太皇太後的各種問話,馬上就鎮定下來,麵上誠摯:“臣妾與揚花並不熟,隻是在皇莊時,她和彆人一起照顧過臣妾一段時間罷了。”

佟貴妃敢暴露揚花,也不怕彆人深查她與揚花的關係。再查下去,揚花也是噶祿的人。

噶祿養過保清阿哥,噶祿算是惠嬪那一派的人。怎麼也沾不到她身上。

她又道:“揚花與惠嬪更熟一些,要不然惠嬪也不會帶她回宮,揚花與我說過,她去稟告過惠嬪,可惠嬪沒有理會,說她說不定是看錯了。太子的事自然有皇上去查。她先不管。

揚花覺得此事關太子,不可馬虎過去,想著臣妾又是貴妃,以前也照顧過臣妾一段時間,便大著膽子來告訴的臣妾。”

太皇太後點點頭,惠嬪一向謹慎,無影的事,惠嬪是不會想出頭得罪人的。

佟貴妃見太皇太後神色緩和了一些,繼續道:“太皇太後娘娘,臣妾覺得,瑞妃前段時間生病,說不定就是接觸了痘痂,所以病了一場。雖然臣妾與瑞妃不和,但是此事臣妾絕不是為了私怨,而是太子。”

“自從開始種牛痘後,太子就被嚴密的保護起來,除了偶爾去乾清宮,便在毓慶宮呆著。太子身邊的人都是沒種過牛痘的,接觸天花痘痂更容易得病,但伺候太子的身邊人,沒有人得天花,想來不是毓慶宮的人謀害太子。

說不定是太子去乾清宮,被有心之人稱了心。而瑞妃自從在乾清宮上書房教書後,也接觸過太子。說不定就是瑞妃仗著自己種過牛痘,以為自己不會得天花。親自帶著痘痂,接觸太子幾次。她與太子前後腳生病,很難不讓人懷疑。

太醫沒有說瑞妃得的是天花,說不定是因為她種過牛痘,所以症狀表現的不同,看不出來是天花。”

一開始太皇太後還覺得有些不信,後來越聽越覺得頗有些道理。

“來人呐,去喚瑞妃、惠嬪和揚花來慈寧宮。”不管如何先看看永壽宮到底有沒有痘痂再說。

陸微聽到蘭晴說佟貴妃出門去了慈寧宮,就有一種預感,她宮裡埋下的玻璃瓶要發揮作用了。

接到太皇太後讓自己去慈寧宮的消息,陸微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帶了蘭晴一起去慈寧宮。

陸微到的時候,惠嬪也從禦花園匆匆的趕來了。

兩人進了慈寧宮,一起給太皇太後請了安:“臣妾/嬪妾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吉祥!”

太皇太後沒為難陸微兩人,讓她們坐下,而後對陸微道:“哀家聽佟貴妃說,惠嬪宮裡的揚花去永壽宮找童年玩伴時,看見瑞妃你身邊的人悄悄在花盆裡埋天花痘痂……”

太皇太後把佟貴妃說的,大概給陸微說了一遍。

在來之前,陸微已經在心裡演過如何表演了,陸微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天花痘痂!?什麼天花痘痂?哪個人埋的?哪個花盆?”

太皇太後見陸微一臉驚訝,不似作偽,道:“是自然得天花之人痘痂,沒種牛痘的人接觸,很容易也染上天花,至於是什麼人埋的,埋在哪個花盆,得問惠嬪身邊的揚花。”

她對惠嬪道,“揚花可是對你提過此事?如果她告訴過你,你為什麼不說出來?你身邊的揚花可到了?”

惠嬪沒想到揚花竟然告訴了佟貴妃,她以為揚花是個老實的呢,真是沒想到這麼不安分。

揚花告訴自己看到了痘痂,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摻和。

揚花是她宮裡的人,指證瑞妃,永壽宮真的有痘痂還好,要是沒有,她就是陷害瑞妃。做錯了事,肯定要挨罰,說不定會被剝奪了宮權,惠嬪不想承擔這個風險。

揚花與她牽扯不深,惠嬪本打算找個由頭把揚花打發出長春宮,免得多生事端。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轉頭就告訴了佟貴妃。

事已如此,惠嬪也不敢多說,半真半假道:“揚花是告訴過嬪妾,但嬪妾沒親眼見著,想著說不定是揚花看錯了,怕冤枉瑞妃,嬪妾一個婦道人家,又覺得皇上肯定會查探太子的事,會查出一個真相。

所以嬪妾就打算先不說出去,等皇上需要的時候再說。嬪妾從禦花園來,並沒有帶揚花出去,嬪妾已經派人去喚揚花了,想來很快就會到。”

太皇太後微點頭,跟佟貴妃說揚花告訴惠嬪後的說辭差不多。

事關謀害太子事,殿內沒有奴才,就太皇太後、佟貴妃、陸微和惠嬪,關鍵證人沒來,幾人誰也沒說話,殿內靜悄悄的。

不過也沒安靜多久,守門的宮人敲了敲門,說是惠嬪身邊的菊香求見。

惠嬪道:“嬪妾派菊香去叫的揚花。”

太皇太後叫人進來,沒成想隻有菊香一人,菊香行禮後稟告道:“奴婢回長春宮去叫揚花來慈寧宮,沒成想找了一圈都沒找著揚花,問和她住在一屋的宮女,才知道揚花昨日就沒回來了。”

佟貴妃聽了眼神一凝,對惠嬪道:“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你故意藏著揚花,幫瑞妃掩藏罪行?”

“佟貴妃,永壽宮有沒有痘痂還沒確定呢,你如何就確定我有罪?該不會痘痂就是你叫人放進去的吧?”

陸微此時已經篤定,玻璃瓶子肯定是佟貴妃指使揚花放到永壽宮,然後賊喊捉賊。

佟貴妃聞言,神色幾不可察地僵了僵,她高聲道:“胡說八道!本宮跟揚花又不熟。”

陸薇笑笑沒說話。

佟貴妃道:“揚花不在也沒關係。既然揚花說痘痂是埋在花盆裡,直接叫人把永壽宮的花盆都查看一遍,不就知道永壽宮是否有痘痂了。”

陸微嗤笑一聲:“證人都不在,佟貴妃空口白牙就要搜我的宮未免太兒戲了些。”

佟貴妃以為陸微害怕搜宮,越發得意了:“瑞妃你這是心虛了?”

她轉頭對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娘娘,揚花雖然沒找到,但惠嬪也是可以證實揚花看見瑞妃身邊的人埋了東西的。

臣妾與瑞妃有矛盾,惠嬪沒有,她沒必要和臣妾一起撒謊害瑞妃啊。雖然惠嬪不知道花盆埋的是什麼東西,但是事關太子,所以搜一搜宮也沒什麼。”

佟貴妃說的合情合理,太皇太後是讚同的,她又問了惠嬪一遍:“揚花確實是跟你說過她在永壽宮看到了自然得天花之人的痘痂?”

惠嬪聽了,在心裡把佟貴妃罵了八百遍,好好的,拉自己下水做什麼。

她心裡恨恨的,麵上恭敬回答了太皇太後,話語不偏不倚:“回稟太皇太後,揚花確實說看到了得自然天花之人的痘痂,但是不是真的嬪妾沒有查證。”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她看向陸微:“你不用擔心,哀家不是懷疑你。隻是揚花已經把此事說給了兩個人聽,免得揚花宣揚出去,汙了你的名聲。正好哀家做個主,派人查看下你宮裡的花盆,好還你一個清白。”

話說的真好聽,陸微聽了太皇太後的話,不由感慨。

反正玻璃瓶她已經讓人給康熙了,太皇太後搜一搜也沒關係,不過佟貴妃宮裡的也要搜一搜才是。

“多謝太皇太後主持公道,太皇太後您派人去搜便是。”

陸微先是爽快的答應了,而後又嚴肅道,“說來也是巧了,並不是臣妾針對佟貴妃。我宮裡的蘭晴去承乾宮找她認識的人,也看到佟貴妃身邊的人悄悄在埋一個東西。

蘭晴好奇,悄悄的瞧了,沒想到竟是巫蠱娃娃,還是刻有太子生辰八字名字的巫蠱娃娃!此事事關太子,不如太皇大後您把佟貴妃宮裡也一起搜一遍?太皇太後您要是不信,我宮裡蘭晴沒有失蹤,正好帶他來了,太皇太後您要不要叫來問問?”

佟貴妃提太子來讓太皇太後搜宮,她也提,兩個都事關太子,太皇太後總不能隻搜一個宮吧?

佟貴妃宮裡是真的有巫蠱娃娃,她的痘痂玻璃瓶已經沒有了。

到時候搜出巫蠱娃娃,雖然不是太子的,但佟貴妃在宮裡行巫蠱邪術的罪名是沒跑了。

佟貴妃聽到陸微說自己宮裡有巫蠱娃娃,心下一慌,她怎麼知道自己宮裡有巫蠱娃娃?而且,她才沒有太子的巫蠱娃娃!

肯定是瑞妃狗急跳牆,胡亂攀扯。但是她宮裡真有巫蠱娃娃,不能被搜宮:“瑞妃你胡說八道,你與我不和,蘭晴是你宮裡的人,定是你指使宮裡的人汙蔑我!”

“那說不定揚花也是你安排汙蔑我的!”陸微不鹹不淡地反駁。

“你……血口噴人,”佟貴妃指著陸微,仔細聽語氣裡沒底氣,“怎麼可能!揚花是惠嬪宮裡的人!”

“誰知道呢?”陸微隨口吐出幾個字。

太皇太後沒理兩人的拌嘴,瞧了陸微一眼,問道:“此事可當真?”

陸微一臉誠摯:“臣妾所言,句句所實。臣妾要是撒謊便遭雷劈!”

太皇太後狐疑地點點頭吩咐道:“叫蘭晴進來。”

蘭晴很快就進來了。

太皇太後問蘭晴:“瑞妃說你去承乾宮找認識的人時,看到有人掩埋太子的巫蠱娃娃,可是當真?!”

來慈寧宮的路上時,陸微已經跟蘭晴說過她的打算。

不管是惠嬪陷害她,還是佟貴妃陷害她,陸微是不會隻讓永壽宮被搜宮,承受滿宮異樣的眼光的。誰汙蔑她,誰就和她一起被搜宮。

她給佟貴妃的搜宮理由就是巫蠱。

蘭晴神色嚴肅認真:“千真萬確,奴婢親眼看到。不過巫蠱娃娃以前在牆根,奴婢第二次去確認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奴婢在承乾宮不好走動,所以不知道巫蠱娃娃還在不在。不過第一次確實是看到了刻著太子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

不同於陸微,蘭晴知道佟貴妃宮裡有太子的巫蠱小人。

不過,不管是陸微的巫蠱小人還是太子的巫蠱小人都在室內,不在室外,所以蘭晴半真半假說轉移了地方,好讓太後搜其他地方。

人越老越忌諱鬼神之事,自古以來,後宮都是不允許有巫蠱之術存在的,太皇太後聽著蘭晴的話,本著不可錯過的原則,道:“那就承乾宮和永壽宮一起搜罷。”

反正搜一宮也是搜,搜兩宮也是搜,要是佟貴妃宮裡真的有太子的巫蠱,她絕不輕饒。

佟貴妃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又沒有理由阻止太後搜宮。她做的是瑞妃的巫蠱娃娃,連把巫蠱娃娃是瑞妃指使蘭晴的放進承乾宮的借口都無法找。

早知道就聽佟嬤嬤的話,把瑞妃的巫蠱娃娃毀掉就好了。

她隻能祈禱佟嬤嬤機靈應變,太後派去的人找不到巫蠱娃娃。

太皇太後派人去搜宮了。

派出人後,太皇太後閉目養神。

陸微不動如山地坐著,心裡想著也不知道太皇太後宮裡的人搜不搜得到承乾宮的巫蠱小人。

惠嬪在心裡一遍遍想著,如果永壽宮真搜出痘痂,會不會牽扯到她。

佟貴妃心亂如麻,有些坐不住,眼神時不時往門口那邊瞥一眼,腦海想的全是,被太皇太後知道她藏有巫蠱娃娃,太皇太後一定會阻止自己成為皇後的!

她又安慰自己,姑爸爸的遺願就是讓自己當皇後,表哥一定會讓自己當皇後的。

想到這裡,佟貴妃又心安起來。

太皇太後想著,如果真搜出天花痘痂和太子的巫蠱小人,她得讓人去請孫兒。

還得讓人找前段時間負責瑞妃病情的太醫,看是否與天花有聯係。

如果佟貴妃在後宮行巫蠱之術,簡直無德無行,無法承受天命,不堪為後。

康熙剛打發佟國綱和佟國維走,梁九功便稟告佟貴妃去了太皇太後處,不久後,太皇太後又把陸微、惠嬪叫去了慈寧宮,還特意叫了揚花。

康熙一聽便知道佟貴妃要做什麼了。

既然佟貴妃這麼迫不及待,今天就把事情了了。

康熙叫梁九功把巫蠱、玻璃瓶帶上,帶著人去了慈寧宮。

半路碰到了領命去永壽宮和承乾宮搜宮的一行人。康熙讓人攔了下來,帶回了慈寧宮。

屋內幾人聽到禁鞭聲。

太皇太後詫異,她還沒去請玄燁,玄燁怎麼來了?

表哥來了!佟貴妃鬆了一口氣。

要是被太皇太後搜出巫蠱娃娃,沒表哥在,太皇太後一定會嚴懲自己。

現在表哥來了,一定會護著自己的。

陸微聽到禁鞭聲,不由想,康熙這是掐著點給佟貴妃撐腰來了。

康熙很快就進了慈寧宮。

他給太皇太後行完禮,坐在太皇太後的另一邊榻上後,視線往和佟貴妃惠嬪一起行禮的陸微那邊看去。

陸微低著頭,流光的杏眸被半垂的眼睫遮住,多日不見,病容已不在,如脂的肌膚透著一股淡淡的粉色,看起來氣色不錯。

待幾人行完禮後,康熙笑道:“關於痘痂和巫蠱我已經聽說了,此事朕親自處理。瑞妃、惠嬪你們都回自己宮罷,佟貴妃留下。”

陸微聽康熙的話,就知道他要秘密處理佟貴妃紮小人的事,不打算讓佟貴妃行巫蠱之事傳遍後宮。

估計等會她回到宮,就會聽到佟貴妃因為一些其他尋常的理由被罰了。

陸微沒多說,直接回宮了,反正她左右不了康熙怎麼做。

康熙見陸微從行禮到出門,從頭至尾都沒看自己一眼,心裡忍不住有些鬱悶。

惠嬪不知道事情真相,她擔憂永壽宮真有痘痂,揚花又是自己宮的,她怕受到牽連。

她有些想留下來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但看皇上的樣子,便知她留不下來,隻好忐忑地回長春宮了。

表哥一定是不想讓事情鬨大。

佟貴妃見康熙讓陸微和惠嬪回宮,徹底鬆了一口氣。

哪知下一秒,佟貴妃便聽到了康熙冷漠的聲音響起:“吩咐人帶天花痘痂進宮,對瑞妃和太子施行巫蠱之術,佟貴妃,你可知罪?!”

佟貴妃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跪了下來。

聽康熙如此說,太皇太後也很是詫異。

康熙讓梁九功把玻璃瓶子和巫蠱娃娃擺到榻桌上,對太皇太後道:“這玻璃瓶裡的痘痂是佟貴妃讓揚花放到永壽宮,昨日揚花已經招供。”

太皇太後問:“這真是自然得天花之人的痘痂?”

康熙點點頭:“佟貴妃在皇莊時吩咐揚花從天花病人那取的。”

太皇太後眼裡閃過冷意,嗬斥道:“大膽佟貴妃,你讓人帶天花痘痂進宮,意欲何為,可是想謀害太子,你可有讓人接觸過太子?!”

揚花怎麼暴露了!佟貴妃聽了不由渾身無力,跪都有些跪不穩,她立馬辯解道:“太皇太後明察,這一定是那個揚花汙蔑我!我如何敢謀害太子!”

說實話,她一開始確實是存在讓人接觸太子的心思的,可是太子身邊保護的人太多,她沒機會。

她便退而求其次,想用來陷害惠嬪,削弱將來的皇長子的勢力,後來又覺得瑞妃要封貴妃才想著來陷害瑞妃的。

康熙把兩個巫蠱娃娃丟到佟貴妃麵前:“這瑞妃和太子巫蠱小人怎麼說?”

佟貴妃急了,瑞妃的巫蠱小人她確實有,太子的她真的沒有,反正兩個都不能承認。

幸好她是讓佟嬤嬤寫的生辰八字,她辯駁道:“我真的一點不知道巫蠱之事!這巫蠱娃娃上的是佟嬤嬤的筆跡,一定是佟嬤嬤誣陷我。”

康熙對她很失望。

二舅舅一家,把他當傻子瞧。

“你以為你佟家能在後宮一手遮天嗎?”康熙淡淡道。

第59章 朕哪次不是忍了?

佟貴妃身體一僵。她當然知道皇帝身邊是有暗衛的。

她明白不能把事都推給奴才了,她眼含淚光,老老實實地認了錯:“這痘痂玻璃瓶確實是我讓人放到瑞妃宮裡的。但表哥,玻璃瓶裡的痘痂我真的隻是想陷害瑞妃,彆的什麼其他想法我一概沒有。

瑞妃的巫蠱娃娃是我吩咐佟嬤嬤做的,但太子的巫蠱娃娃,我是真的一點不知道啊!肯定是彆人用來陷害我的!”

“這兩份字跡一模一樣,你怎麼會不知道?”康熙不欲與她多說,“你回承乾宮去。”

佟貴妃拿起巫蠱娃娃看了看,字跡都是佟嬤嬤的!

“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啊!說不定是彆人模仿的字跡,然後陷害我。”

佟貴妃疑心,在宮內,巫蠱之事隻有她和佟嬤嬤知道,難道佟嬤嬤背叛了她?

她喃喃道:“肯定是佟嬤嬤陷害我!”

康熙揮揮手,讓她走,佟貴妃見康熙不相信,無法辯駁。隻好匆匆回了承乾宮,打算質問佟嬤嬤。

佟嬤嬤自然是不承認自己私自寫了太子的生辰八字,做了太子的巫蠱娃娃。

佟貴妃也不信佟嬤嬤之言:“在宮裡,巫蠱之事隻有你我知道,你我接觸過巫蠱娃娃,你一向小心翼翼,怎會讓人鑽空子,除了你還會是誰?”

佟貴妃讓佟嬤嬤去康熙麵前說清楚,承認罪行。

佟嬤嬤也不知道哪裡泄露了消息,被人模仿了自己的筆跡,更換了太子的八字。她見佟貴妃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有口難言。

她雖寒心佟貴妃不信任自己,但也打算以一己之力承擔下巫蠱之事。

不過,沒等佟嬤嬤去頂罪,梁九功便帶著康熙的旨意來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佟貴妃大逆不道,在宮內施邪.術,禍害他人,廢除貴妃之位,貶為庶妃,幽禁景陽宮,終身不得出!佟貴妃身邊之人,親近者杖斃,其餘人儘數送入慎刑司!”

佟貴妃以為自己頂多降為嬪位,聽了梁九功的聖旨,以為自己聽錯了,無法接受:“不可能,表哥怎麼會這樣對待我!我是他表妹啊!”她指著梁九功,“一定是你這閹人假傳聖旨!”

梁九功聽了,麵容一冷,把聖旨塞進佟貴妃手裡:“來人啊,送佟庶妃去景陽宮!把宮人帶下去!”

他話音一落,幾個宮女便朝佟貴妃而去:“佟庶妃,請隨奴婢去景陽宮。”

佟貴妃怎麼會乖乖地去景陽宮:“我不去,我要見表哥!一定是你們假傳聖旨!我要讓表哥治你們的罪!”

佟貴妃不配合,幾個宮女看向梁九功,梁九功示意她們上手,幾人便去抓佟貴妃。

佟貴妃踢向靠近她的宮女:“滾開,大膽!”

佟嬤嬤聽到自己要杖斃,險些昏了過去。

她以為以佟家的家世,這次一定也會輕拿輕放的!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這一刻,她才覺得她站在皇宮,體會到了帝王家的無情。

直到有太監把佟嬤嬤的手反剪到了身後,才把她心神喚回來,她對梁九功懇求道:“梁公公,求你,讓我和主子先說兩句話再行刑。”

梁九功想了想,讓人放了她。幾個宮女也停下了製住佟貴妃的動作。

佟嬤嬤立馬跑到了佟貴妃麵前:“娘娘,老奴我就要走了,您今後要保重,皇上他是你的表哥,但他更是皇帝,您今後在宮內行事一定要謹慎,不能再肆無忌憚了。”

佟貴妃心裡認定是佟嬤嬤背叛了自己,罵道:“滾開,不需要你假仁假義!”

佟嬤嬤眼裡流出淚來:“不管娘娘相不相信,老奴真的沒做過,沒背叛您。”

她見之前抓著自己的太監朝自己走了過來,說出最後地建議,“娘娘你先安心去景陽宮,不要鬨,不要灰心,一定要保重身體。隻要佟家不倒,等萬歲爺氣消了,老爺他們求情,您一定會重新升上來的!”

佟貴妃正好在康熙找佟國綱兄弟兩人談話時,去慈寧宮告發陸微。

佟國綱他們還沒來得及給宮裡通氣。佟嬤嬤並不知道佟家已經放棄了佟貴妃。

佟嬤嬤剛好說完,太監就過來把她拽走了。她努力回頭,最後深深回頭看了佟貴妃一眼。

幾個宮女又去請佟貴妃去景陽宮。佟貴妃不再信任佟嬤嬤,但她最後說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佟貴妃失落的心裡生出一絲希望。

是啊,隻要佟家還在,她一定還會東山再起的。現在表哥隻是一時生氣罷了,等他消了氣就好了。她在景陽宮待上一段日子,就會回承乾宮的。

而且,表哥聖旨裡沒有提太子,說不得她還有可能當皇後。現在讓她去景陽宮,不過是做給彆人看罷了。

佟貴妃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整個人不再頹廢。

於是,她狠狠瞪了幾個宮女一眼:“本宮自己走!待本宮回來,一定剝了你們的皮!”

說罷,她朝景陽宮而去。幾個宮女跟了過去。

梁九功帶著要杖斃的宮人出了承乾宮,去了一處宮人時常經過的空地行刑。

這麼做是因為,承乾宮有兩個孕婦,未免看到血腥受了驚嚇。在人來人往地方行刑,也可以震懾後宮不安分之人。

德貴人看著梁九功帶著人走了,一直到最後都沒自己的事,才鬆了一口氣。

緊張地怦怦亂跳的心也慢慢恢複平靜。

德貴人捏了捏手裡的手帕,皇上對佟家和佟貴妃真是厚待!

佟家的女兒用巫蠱謀害太子,皇上都幫著佟家遮掩,佟貴妃也沒被賜死,才貶為庶妃而已!

玲娟也害怕得不得了,混亂的承乾宮徹底安靜下來,她才如釋重負,高興起來。

她悄悄對德貴人道:“現在佟貴妃,不,佟庶妃去了景陽宮,承乾宮沒了主位,主子您如此受寵,說不定等您生下阿哥,皇上就會封您為嬪位,搬入承乾宮正殿。阿哥也由您親自抱養。”

承乾宮一下子少了許多宮人,一下空曠不少。德貴人看著偌大的華麗宮殿,眼神閃了閃。

她馬上就要生了,她自認為寵愛不比宜嬪差。以前有佟貴妃壓著,現在她倒了,宜嬪能封嬪,她為什麼不行?

佟貴妃被貶為庶妃,終身圈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前朝後宮。

前朝官員和後妃,聽到佟貴妃因為巫蠱之術被貶為庶妃,都很是詫異。

他們不知道被施行巫蠱之術還有太子,覺得以皇上對佟家的看重,這回對佟貴妃懲罰重得有些出乎意料,竟然貶到冷宮去了。

大多數人都覺得,佟貴妃的位分過些日子就會升一升。不過也還是高興,佟貴妃犯下如此禍事,皇後之位彆肖想了。

佟國綱聽到佟貴妃是以施巫蠱之術的理由貶斥的,沒有提謀害太子之事,心裡鬆了一口氣。

佟國維擔憂道:“怎麼貶為了庶妃!還是終身不得出,這罰地太狠了。宮裡貫會捧高踩低,娘娘在偏僻的景陽宮,不知要受多少苦!”

佟國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佟國維一眼:“謀害太子之罪,皇上沒賜死佟貴妃已經很不錯了!皇上還遮掩了謀害太子之罪,沒有給朝臣攻訐佟家的理由,已經算仁至義儘了!明日,我便上奏,懇求皇上讓佟庶妃貶為庶人,去尼姑庵修行。”

佟國綱想到佟貴妃無法無天的性子,雖然不會再把宮中的人脈給佟貴妃差遣,但他不放心,還是覺得弄出宮好,免得她再生出什麼事,磨滅了皇上對佟家的情誼。

這是要真的放棄佟貴妃啊,佟國維急了,不甘心道:“再怎麼說,我們也是皇上的舅家。現在皇上隻是氣頭上,過段日子,說不定佟貴妃又會升上來。”

不知天高地厚!佟國綱拍了佟國維一巴掌:“太子可是皇上的親兒子!”

佟國維不說話了。

佟國綱頓了頓又道,“皇上已經厭棄了佟庶妃,不可能再升回來。就算升,位置也不會太高。與其讓她在宮裡占著位置,不如另選個穩重的送進宮,起碼沒犯過錯,位分會高點。”

佟國綱不敢再奢望自家再出一位皇後了,佟庶妃謀害太子,不管佟家知不知道,皇上為了太子,不會讓佟家出皇後,免得佟家有了皇子,生出更多的野心。

佟國維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也不再反駁。罷了,佟貴妃到宮外也好,他們更能方便照看。

佟國綱效率很快,第二日讓弟弟佟國維稱病沒去上朝,自己上奏陳情,說佟家沒有管好女兒,佟庶妃害得皇上後宮不寧,無顏再呆在後宮,懇請皇上貶佟庶妃為庶人,出宮到通教禪林當姑子修行,以贖其罪。

對於佟國綱的識趣,康熙很是滿意。他打算準了佟國綱的請求,但把奏折壓了幾天。

二舅真是拎不清的,不如當富貴閒人。大舅做事有條理,相信他可以帶領佟家壯大。

景陽宮的日子,無華衣美食沒伺候的人,一向養尊處優的佟庶妃一刻也受不了。

比如食盒從大門的底下的洞口送進來,她就忍受不了。

她堂堂貴女,如何能吃這樣的食物!太侮辱人了,她可是要當皇後的人。

佟庶妃一腳踹掉食盒:“放本宮出去,我不要呆在這裡!”

送飯菜的太監在門外聽到佟庶妃的話,無動於衷,聽到食盒滾落的聲音,得知食盒又拿不回去了,便走了。

佟庶妃沒聽到回答,不由狠狠地拍門:“放本宮出去!”

守著門的太監中自然沒人搭理她,她很久沒吃東西,沒力氣才消停了起來。

佟庶妃等了很久,也沒等來佟家安排人給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處境一點也沒變好。佟庶妃才開始害怕,意識到表哥不是做做樣子。

家裡也不安排人照顧她,佟庶妃從心存僥幸到滿心絕望。

吃不好,睡不好,住不好的日子熬沒了佟庶妃的心氣。想到終身不得出的聖旨,佟庶妃滿心害怕,整個人惶恐不安。她不想一輩子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終於有一天,一直緊閉的景陽宮門打開了。佟庶妃以為是放她出去,高興不已,沒想到得到卻是把她貶為庶人,出宮出家為尼的聖旨。

佟庶妃接到聖旨時,如墜冰窖。

家裡放棄她了!

她要是成了姑子,便永遠不能當皇後,永遠都爬不起來了!

佟庶妃恍恍惚惚,不敢置信家裡竟然放棄了她,她竟然要去當姑子!

佟庶妃大受打擊,以至於被送到通教蟬林還沒回過神來。

當夜佟庶妃的母親赫舍裡氏偷偷去看佟庶妃,看到麵無血色,蒼白著臉色的女兒,不由心痛不已。

她安撫佟庶妃:“乖女,不要害怕,你隻是帶發修行,在這尼姑庵,我會打點好一切的,在這裡比你在宮裡的日子好。”

聽到母親熟悉的聲音,佟庶妃魂不守舍心緒才回歸,本來見到母親還有些安心,聽到赫舍裡氏的話,真切感受到自己已經出了宮,佟庶妃心情又痛苦起來。

她寧願在景陽宮過苦日子也不要在尼姑庵過好日子,在景陽宮她起碼還有一點希望當皇後。

“家裡真的放棄我了嗎?”佟庶妃不死心地問。

赫舍裡氏眼裡閃過冷光:“你大伯的意思是等時機成熟了,便讓你妹妹進宮。你父親也同意了。”

佟庶妃落下眼淚來。

赫舍裡氏抱住佟庶妃,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說著她的安排:“我兒不會一直在尼姑庵裡度過的。等時機成熟了,你便假死,出了這尼姑庵重新換個身份過日子,娘會在遠離京城的地方,給你找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嫁了,到時我兒也有個伴,不至於孤苦一生。”

佟庶妃從小到大被灌輸的都是長大以後要當皇後,母儀天下,高不可攀。

此時聽到赫舍裡氏的安排,讓她隱姓埋名,嫁給一個普通人,還要遮遮掩掩身份,而庶妹卻進宮當高高在上的娘娘,無論如何佟庶妃都接受不了。

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佟庶妃生無可戀。

赫舍裡氏並沒有注意到佟庶妃的異樣,依舊說著自己的安排。

對於佟庶妃最後又被貶為庶人,去了尼姑庵修行,不管朝野還是後宮,都無比驚異。

他們沒想到佟庶妃竟然沒再起來,竟然出宮當了姑子!

驚訝歸驚訝,上三旗身份高貴的八旗人家,特彆是家裡有適齡的女兒的人家,不由興奮起來。

以前,對於佟貴妃以後會當皇後,大家都心照不宣,現在佟貴妃出宮當了姑子,再也沒當皇後的可能,這內定的皇後之位便空了下來。

這意味著他們有機會了!

乾清宮,東暖閣。

陸微盤坐在榻幾上,身前支著小桌子,批改著孩子們的默寫作業:“這次你為何罰佟貴妃如此重?”

對於佟貴妃被貶去尼姑庵修行,陸微也驚訝不已。她沒想到康熙竟然懲罰佟貴妃如此之重。

陸微想不明白,不禁問康熙。

康熙今日所剩奏折不多,在陸微對麵支了另一張案桌,批改奏折。

他聽了陸微的話,眸色深沉,淡淡道:“佟貴妃對你和太子都施行巫蠱之術,朕無法容忍。”

原來如此,佟貴妃竟然想謀害太子,陸微自動忽略還有自己。

這觸及到了他的核心利益,難怪康熙忍不了。

看來佟貴妃不會從宮外回來了。

康熙幫佟貴妃遮掩了實際情況,想來佟家沒有參與。

不過,佟貴妃坑了佟家一把,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不管佟家有沒有參與謀害太子之事,康熙都不會讓佟家人當皇後了,免得養大了佟家的野心。

佟家現在沒參與謀害太子,以後就說不定了。畢竟一個小皇帝可比身強力壯的皇帝好拿捏。

陸微弄明白緣由,便不再說話。沾了粉色的顏料,專心批改功課。

“你為何在她的功課上畫朵桃花?”康熙批完奏折,往陸微這邊一瞥,發現她在作畫,有些疑惑。

陸微落下桃花的最後一筆:“因為她表現得好啊,我喜歡。所以獎勵給她小紅花。等她集齊了一定數量,可以來我這換禮物。”

當然,陸微不會隻給表現好的人禮物的,其他人也會以其他名義送不一樣的禮物的。

“不錯。”康熙點點頭,評價一句。

他拿起筆,重新翻開一些批改過的奏折。

在張英等一眾大臣,關於上奏提議陸微為貴妃的奏折上,都畫上了一朵朱紅色的花朵。

陸微沒注意他的動作,拿上另一份作業,繼續畫花朵。這是陸微第一次布置作業,孩子們在陸微生病期間也沒有落下學過的功課,都學不錯,幾乎每個人都能得一朵桃花。

康熙批完了奏折,吩咐梁九功把批好的奏折拿下去,見陸微還在批改課業,便沒打擾。

他往後一靠,歪在靠墊上,支著一條腿,大馬金刀地坐在榻上,隨意地翻著多日沒看的起居注。

起先一臉平靜,往後看到什麼,眉毛不禁一皺。

康熙吩咐梁九功叫起居注官員來。

康熙不止在乾清宮東暖閣起居辦公,有時候還會在此召見一些重要官員。

此時,陸微和康熙在東暖閣的裡間,屬於康熙的私人場所,有時康熙也會在這召見親近的官員。

目前的負責起居注的官員陳廷敬算是康熙親近的官員。

他放下起居注,撐著頭等著陳廷敬,隔著案桌看到陸微低頭寫字寫得認真,頭發上的發飾已經拆了,披散著茂密的黑發,一副家常模樣。

康熙放下撐著頭的手,陸微如此模樣不好見外臣。

康熙起身,梁九功上前給他穿好鞋子,他去了東暖閣的另外一間屋子。

很快負責起居注的官員就來了。

“在起居注上和史書上不得以陸氏稱呼瑞妃,‘瑞妃陸氏’一律改成‘瑞妃陸微’,用名字稱呼。”

陳廷敬聞言不由一愣,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恭敬地應了。

康熙接著道:“關於瑞妃的內容,不許用‘寵’字描述,用敬,敬重,愛護……等字詞。”

‘寵’不適亦不配放在陸微身上。

陳廷敬這回詫異了,正要說這恐怕不妥,康熙大致翻了翻全部起居注,又發話了:“徐乾學跟你交接時沒告訴你這些?”

起居注官一般都有日講官擔任,有輪值。現在輪到陳廷敬,他的上一任是徐乾學。

陳廷敬聞言,便知道徐乾學已經是按皇上的意思所寫的,他不該再反駁,他咽下剛剛要說的話,道:“徐大人交接當日身體不適,可能是忘了。”

徐乾學年紀有些大了,又是文官,不愛鍛煉身體,時常生病,康熙聽了也不跟他計較。

康熙又看了看起居注,又讓他改了一些地方,才把起居注給陳廷敬:“你下去罷,把你之前寫的內容都改改,不懂便去問徐乾學,朕滿意他的。”

“是。”陳廷敬拿上自己所寫的起居注告辭了。

他想著明日給皇上日講的人正好是他和徐乾學,到時可以問問。

康熙進來時,陸微已經改好了作業,等著立春她們準備好洗浴用品,準備沐浴了。

康熙就在陸微的隔壁屋子召見陳廷敬,陸微可以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前麵時陸微專注手上的作業,沒有注意聽,隻聽到後麵康熙叫陳廷敬改內容,不由問道:“你看起居注不說,不滿意便讓人修改起居注的內容,你就不怕後人說你起居注不可信?”

“你相信曆代皇帝沒有看過和修改過起居注?”康熙笑問。

“當然不信。”陸微道,雖然規定皇帝不允許看起居注,但是如果皇帝要看,想阻止的大臣在皇權麵前也是無可奈何。

“朕在十四年時,便命令起居注官不必隨從朕去太皇太後、皇太後處問安,事後由朕口述給他們。光是這一點,後人便要懷疑朕起居注的真實性,反正已經被懷疑,朕為什麼不修改不滿意的地方。”康熙笑說,渾不在意。

陸微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說道:“那你看得挺開的。”

“朕一向心胸開闊。”康熙順杆子往上爬。

“大言不慚!”陸微評價一句,往裡間寢屋旁邊的屋子沐浴去了。

康熙跟著她過去,陸微自己打起簾子,進去便放了手,跟在後麵的康熙差點被簾子打到。

門口的白露連忙一把扯了簾子,康熙才進去:“朕怎麼就大言不慚了?朕要不是心胸開闊,你這般說朕,朕早治你罪了。你那硬脾氣,朕哪次不是忍了?”

“不需要你忍!你要不想忍,就放我出宮去!”陸微讓立春她們都出去。

她用兩根簪子盤著頭發,對還在屋內的康熙道,“我要沐浴了,你也出去!”

第60章 你怎麼不歇歇

立春帶著人出去了,康熙則徑直坐到了屋內的凳子上,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朕出去做什麼?反正等會也是要看的。”

他看著陸微把披散的頭發逐漸盤於腦後,而後才回答陸微之前說的話:“朕心胸開闊,忍忍又如何。朕舍不得你,要放你走,可能要到朕生命的最後一刻。”

嗬嗬,陸微冷哼一聲,沒再理他,背對著康熙,脫起了衣服。

康熙見凝脂般的肌膚呈現在眼前,鳳眸微深。

陸微很快脫完衣服跨進了浴桶。

美玉般的後背整個沉入了浴桶,隻餘盤著頭發的後腦勺對著康熙。

康熙還沒看夠呢,走到浴桶旁邊,幫陸微捏起肩膀來。

“重一點,”陸微乾脆地往浴桶邊一靠,閉上了眼睛,“右手往左一些。”

“你倒使喚起朕來。”康熙見她一臉享受,不由笑道,右手挪了些位置,加重的力道,“這樣可好?”

陸微滿意地嗯了一聲。

陸微洗澡水裡沒有放花瓣什麼的,康熙站著身體,低頭給陸微捏肩,透過清澈的熱水,康熙一眼便可以看到陸微一覽無餘的玉體。

陸微靠在浴桶邊緣,微仰著脖頸,半闔著眼睛,在康熙麵前,展現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畫卷。

手下的皮膚柔軟潤滑,康熙手下的動作正經了一會兒,便不老實往其他地地方而去:“朕和你一起洗,如何?”

陸微打掉康熙那雙胡作非為的手,坐直了身子,將毛巾扔給他:“要麼給我搓背,要麼出去!”

康熙嘴上說著要和陸微鴛鴦浴,不過心裡倒是沒這個想法,隻不過過過嘴癮和手癮罷了。

他怕在此辦事,陸微冷著又生病。

康熙不是柳下惠,此時一身火氣,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老老實實地幫陸薇洗了後背以後,最後俯身,在她潔白的頸肩狠狠地嘬咬了一口,不敢多待,出了浴室。

走之前囑咐道:“天氣轉冷了,不要洗太久。”

陸薇沐浴完出來以後,在寢屋沒有看見康熙。

這是陸微第二次宿在乾清宮,寢屋裡多了一個梳妝台。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妝盒。

陸微坐過去,拆了頭上的簪子,把簪子放入首飾盒裡。

候著的立春上前,打開一個青花瓷小盒子,笑著道:“娘娘,這是奴婢從內務府拿的雪膚膏,您看用不用得慣?不喜歡的話,奴婢還拿了其他的。”

陸微拿起來看了看,驚訝的發現這是自己晚上經常用來護膚的。

內務服給她送了很多護膚品,其他的,陸微都覺得不好用,太油膩了,就雪膚膏不錯,質地清爽,補水也不錯,陸微經常夜晚用。

陸微笑了笑,感歎道:“真是太巧了,這剛好是我慣用的。”

立春聞言,也不由愣了愣,其實她是拿了很多其他麵脂來著。

這雪膚膏名字聽著好聽,但其實沒有其他麵脂用處多,隻能防止麵容乾燥而已。

這個用處其他麵脂也有,她就沒有拿雪膚膏,隻拿了其他貴重的麵脂。

還是後來萬歲爺看了梳妝台,又特意吩咐她去內務府拿青花瓷裝的麵脂,青花瓷裝的麵脂隻有這雪膚膏。萬歲爺吩咐的,就算她覺著雪膚膏不好,立春也隻好拿來了。

她沒想到這雪膚膏竟然是瑞妃娘娘慣用的麵脂。

她以為萬歲爺讓她拿青花瓷裝的麵脂,是因為萬歲爺覺得青花瓷盒子,更配這鏡台,放著好看,才吩咐她拿的。

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萬歲爺見瑞妃娘娘用過這雪膚膏,但不知道名字,隻知道用青花瓷裝的,便讓她拿來了。

難怪萬歲爺見她取來了,還特意問她,是否隻有這一種青花瓷裝的麵脂呢。

萬歲爺竟有耐心觀看等待瑞妃娘娘塗抹麵脂,可見對瑞妃娘娘是真上心,立春在心裡把陸微的重視程度提了提。

幸好她想著這雪膚膏是萬歲爺讓拿來的,便第一個給瑞妃娘娘打開了,也是趕上了,不由笑著替康熙說話:“這雪膚膏還是萬歲爺特意讓奴婢從內務府拿來的呢。”

陸微聞言,不由一愣,她沒想到康熙還有閒心注意到一個護膚品。

不可否認,康熙對自己,確實很細心,會花心思,也挺寬容的,作為一個帝王,這是很難得的。

不過陸微也不會因為這些感動就是了,他那麼多女人,喜歡的女人也多著呢,隻要是有幾分喜歡的,比如宜嬪,僖嬪,德貴人等,恐怕都是如此待遇,他做習慣了。

陸微笑了笑,沒說話,拿起雪膚膏,在臉上塗抹起來。

立春見沒什麼事要做了,吩咐人鋪好了床就帶著人出去了。

康熙去自鳴鐘處去沐浴了,回來時陸微剛好收拾完畢。

剛剛陸微沐浴,康熙顧及著凍著陸微,忍下了心思。

此時就不用收斂了,正是睡覺的時候。

一進寢屋來,康熙便將陸微擁住,低頭咬住她的唇瓣,把她往床上一帶,穩穩地蓋上了被子。

動作一氣嗬成。

“你怎麼不歇歇?”陸微隨口道。

她搞不明白他已經連續五天晚睡早起了,怎麼還有精力做這個。

這話在康熙耳裡無疑是質疑他的能力,關乎能力,不能馬虎:“朕讓你看看,朕需不需要歇……”

第二日,梁九功在帷帳後喚了兩聲,康熙才醒來。

“什麼時辰了?”康熙低聲問。

“剛寅正。”梁九功回答。

已經起晚了一刻鐘,平日康熙都是寅時三刻起。

他側頭看見陸微因為屋裡的動靜輕皺的眉頭,輕輕地打起帳子,下了床,往寢屋外而去。

梁九功知道瑞妃娘娘對動靜敏感,隻他一人叫的康熙,連燈都沒點。

此時見康熙出去了,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跟著走了。

梁九功想著其他妃嬪侍寢完後,第二日還得早早起來侍候萬歲爺洗漱穿衣的妃嬪,不由再一次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辰時末,陳廷敬和徐乾學給康熙日講完畢。

出了前清宮後,陳廷敬叫住徐乾學,詢問道:“徐大人,此前你記注起居注時,萬歲爺是否也不讓你用‘寵’字記敘瑞妃?”

徐乾學聞言,一拍腦袋,不好意思道:“我倒是忘記跟你說這回事了,萬歲爺找你了?”

陳廷敬點頭,猶豫後道:“徐大人,‘敬、敬重、愛護……’等字詞是用在妻子身上的,這瑞妃雖是妃位,但也是妾,萬歲爺這是什麼意思?”

徐乾學老神在在:“還能是什麼意思,萬歲爺最在乎瑞妃娘娘唄!”

陳廷敬當然知道萬歲爺最在乎瑞妃娘娘,他又不是蠢的!

自古以來,都說寵妾愛妻,寵都是用在妾身上的,不會用在同進退的妻子身上,要是用了那是一種褻瀆。

萬歲爺不要他們用‘寵’字描寫瑞妃,要在起居注和史書上,把‘敬’‘愛護’等字詞用在瑞妃一個妃子上。

萬歲爺此舉,無疑是讓史書上寫著,他視瑞妃為妻子。

後人一看,便知道瑞妃在萬歲爺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他作為親曆作為執筆人,更明白。

他隻是想問:“萬歲爺難道想將來立瑞妃娘娘為皇後不成?”

徐乾學搖搖頭,他和陳廷敬都是漢人,瑞妃娘娘也是漢人,能出一位漢人皇後,他是很樂意的,但他知道這隻是奢想,他搖搖頭:“恐怕不會,滿蒙八旗不會同意一個漢人做皇後的,連皇貴妃都彆想當。”

陳廷敬想了想八旗,放下了心中的奢望,他看得開:“現在因為仙人之故有了水泥,一些大臣已經上奏要封瑞妃為貴妃了,漢人出一個貴妃也不錯,再加上皇上對瑞妃如此重的情意,這對我們漢人官員乃至漢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特彆是瑞妃娘娘將來有了皇子……”

後麵的話陳廷敬沒有說。

徐乾學與陳廷敬相視一笑,往值房而去,沒再說話,心中暗中祈禱,萬歲爺對瑞妃娘娘情誼要長長久久才好。

午時,陸微沐浴完畢,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梳妝宮女梳好了頭發。

還是先前那個梳頭宮女,名叫小雪,她知道陸微喜歡戴絨花、通草花這類輕便的首飾,便配著衣服,選了合適的顏色花朵,幫陸微裝扮好了。

陸微對著梳妝台上的玻璃鏡看了看,對小雪的手藝很滿意,她從絨花中,挑出一株小巧的絨花,遞給小雪,道:“你的手藝很好,我喜歡,送給你。”

小雪聽了陸微的誇獎,很是高興,見陸微給的絨花,宮女戴也不越矩,她看了看旁邊的立春,不知該不該接,立春微點頭,小雪才驚喜地接了:“多謝娘娘賞賜。”

陸微一般午時吃午飯,陸微又沒吃早飯,早就餓了。

陸微上次來乾清宮,起的晚,是跟康熙一起吃的。

昨晚太累,今日反而起的比較早,康熙未正才吃飯,現在應該正是禦膳房忙活康熙飯菜的點。

康熙的菜多著呢,陸微想著禦膳房的師傅恐怕沒功夫給她做飯。

禦膳房糕點一般時常備著,不用費事準備,陸微打算在乾清宮吃些糕點墊墊肚子,便回永壽宮,讓自己宮的師傅給自己炒幾個小炒吃。

永壽宮的小廚房專門負責自己和果果的飯菜,可比禦膳房快多了,也比較符合她的口味。

陸微知道在宮裡,每去一個部門辦事都要給些小費的,她目前身上沒帶銀子。

她看向梳妝台上琳琅滿目的首飾,樣式都挺符合她的審美。

康熙把這些首飾都送給她了,那當然可以隨她處置了。

陸微看了一圈,在其中一個首飾盒裡拿出一根不起眼的玉簪子,遞給立春,笑道:“我有些餓了,你去幫我看看禦膳房有沒有糕點,幫我帶些過來吧。”

這根玉簪子,尾部做成了蓮花樣式,栩栩如生,整根玉簪玉質清透,瑩白中透出些許淺藍色,它隻是在這璀璨的首飾的襯托下不起眼罷了,單獨拿出來還是精致的上品首飾。

這梳妝台上的首飾可都是萬歲爺親自設計的,圖紙還是她拿給內務府的,這是萬歲爺專門給瑞妃娘娘打造的,立春哪敢接。

立春知道這是瑞妃娘娘讓她拿簪子打賞禦膳房。她作為奴才自然知道,宮裡做什麼事都是要銀子的,彆看娘娘們一個個高高在上,其實很多事都要使銀子才辦的成,打賞也花費不少。

娘娘們的月例可不夠用,沒有娘家補貼,日子是要過得緊巴巴的。

不過,宮裡慣會捧高踩低,不受寵的可能還花不出銀子,得寵的不花銀子也有人上杆子討好。

很明顯,瑞妃娘娘屬於後一種,禦膳房那起子人,今日上午已經給娘娘送過好幾次糕點了,她笑道:“不過是幾份糕點而已,哪值得您給禦膳房打賞,本該是他們該做的。禦膳房的人早就送來了。”

她頓了頓,又道,“娘娘餓了的話,不如傳膳?萬歲爺已經吩咐禦膳房準備好您的膳食了,就等著娘娘您醒來可以用膳呢。準備的膳食,是根據永壽宮的小廚房拿的膳食方子做的。”

既然已經準備好飯菜了,陸微便不要糕點了。陸微一般飯前都不會吃糕點的。糕點一般都是甜的,她不喜歡既吃甜的,又吃鹹的。西紅柿炒雞蛋,她都不放糖的。

東暖閣房屋布局是南北朝向的,最南邊的屋子最大,前麵的門直接可以出去,西邊的門通往正殿。

立春讓人把膳食擺在此處。

剛擺好,正殿接見完大臣的康熙便進來了。

“朕與你一起吃。”

康熙一說,梁九功便讓人去傳膳。康熙早就吩咐禦膳房,今日早些做膳食了。

陸陸續續又擺了幾大桌子,屋子裡差點擺不下。

康熙的清淡膳食做得也挺好吃的,陸微蹭了他幾道禦膳。

康熙看她吃辣菜吃得香,不由也夾了一筷子,後喝了一碗湯才好,再也沒碰為陸微準備的菜。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