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朕得努努力才是
陸微丟開四皇子之事,不再想,對蘭晴道:“明日你去內務府拿些畫畫的顏料來,去找蘭雪支銀子。”
今日半下午時,陸微和宣貴人,帶著果果和純禧去西苑的一個小池子裡劃小船去了。
一開始幾人劃的方向不一致,差點翻船掉水裡去了,後來熟練了,便自己劃著船四處漂蕩,樂此不疲。
宣貴人,果果,純禧對新事物熱情洋溢,今日天快黑了才回了住處,估計明日還得去,陸微不想再劃船,下午打算畫畫去。
“是。”蘭晴應了。
陸微閉目眼神,蘭晴見陸微沒什麼事吩咐她了,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內室,隻有蘭果依舊不緊不慢地給陸微捏肩、按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微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覺得捏肩的手勁變大了,打斷了陸微的瞌睡。
陸微沒在意,在她的承受範圍,依舊閉著眼,半夢半醒著。
直到捏肩的手,逐漸往下,往不該去的地方而去,陸微才意識到不對,驀地睜開了眼睛。
果然是康熙這男人在耍流氓。
陸微撐起手臂,拍掉康熙作惡的手,坐了起來,剛剛快睡著了,現在還有些犯困。
康熙見陸微坐著沒動,睜著朦朧著雙眼,眼睛水蒙蒙的,慵懶又可愛,忍不住攬她入懷,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眼睛。
陸微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柔軟的睫毛劃過康熙的皮膚,弄得他心裡也癢癢的。
“朕聽聞你們今日劃小舟差點翻船,下次再去,多帶些會水的奴才在旁邊守著才是。”
陸微被他又抱又親的,此時清醒了,點點頭,推了推他:“你好熱,彆抱著我。”
康熙沒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隻拿了扇子給她扇,一幅打定主意不鬆手的模樣。
看康熙這樣子,陸微懶得說他。
她想到果果不會遊泳,某些時候會遊泳可是保命技能,陸微打算教果果遊泳,便問道:“西苑可有室內池子,可以用來遊泳的?”
康熙好奇:“有,你會遊泳?”
陸微果斷搖頭:“不會。”
這年頭,即使是生活在海邊討生活的人,女人大多數也不會遊泳的,因為女人下河有傷風化。原身是書香門第的閨秀自然是不會遊泳的。
康熙眉梢輕挑:“你想學遊泳?朕可以教你。”
陸微抬眼望了他一眼:“我想讓果果學會遊泳,我順便學學。”
康熙隻好遺憾作罷。
雖然大概率不會用到,但多會一項技藝也挺好的,便道:“帶純禧一起學罷。”
“我會問大公主的。”就算康熙不說,陸微肯定會問問純禧的,說不定宣貴人也會想去。
康熙與她說了池子的位置,而後道:“朕打算讓宮裡的人分批次種牛痘,這是順序名單,你要不要看看?”
康熙拿出一張紙。
全國推廣牛痘頻頻傳來好消息,全國百姓接種的差不多了,沒什麼不良的反應,康熙決定給宮裡沒出過天花的皇子,公主,妃嬪和太監宮女都種上牛痘。
陸微拿過紙張,看了起來,一共分了三大批,三大批下麵又分了三小組。
她發現她和果果的位置在第三大批次的第三小組,這是最後一批,也太靠後了:“我和果果要在第一大批。”
把牛痘預防天花的方法告訴康熙後,陸微也想看看牛痘效果怎麼樣,所以沒急著接著接種,想等實驗完成後再接種。
沒想到後來又發生那麼多事,又進了宮,接種牛痘之事一時就耽擱了。
在宮外還好,耽擱一下也沒什麼。在這宮裡,妃嬪鬥來鬥去,要是哪天哪個妃嬪想不開拿來天花之人用過的東西害人,沒接種牛痘的可就慘了,還是越早接種越好。
康熙不讚同:“那麼早種牛痘做什麼。”
雖然看實驗和全國的情況,種牛痘危險很小,但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先看看宮裡彆人種痘的情況。
“反正遲早要種的,又沒什麼危險,還不如早點,免得染上人的天花。”我堅持要在第一大批。
“胡說什麼,哪有咒自己的,”康熙皺眉,“你們在第二批罷,起碼等宮女太監種完了。”
陸微看他堅持,便勉強道:“那我和果果在第二批的第一組。”
“朕考慮考慮。”
陸微抬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考慮?皇上可彆像上次一樣,根本就不考慮。”
陸微叫他為皇上,準沒好事,上次他考慮什麼了?康熙皺眉想了想,好像隻有德貴人的孩子給陸微抱養的事。
他也沒不考慮,隻是在想該不該在封貴妃後把德貴人挪到永壽宮,不過,現在他不用想了。
康熙鬆了眉頭,摟著她的手緊了緊,與她呼吸很近:“上次的事,朕當然考慮了,你真想抱養德貴人的孩子?”
陸微堅定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朕合適的時候就把德貴人挪到永壽宮。” 康熙打算水泥出來,封陸微為貴妃後,便把德貴人挪到永壽宮。
陸微詫異:“你不是今天把那拉庶妃挪到了承乾宮嗎?”不是要確保給佟貴妃一個皇子嗎?怎麼把德貴人挪她這裡?
康熙也不瞞陸微:“佟家人想把那拉庶妃挪到承乾宮,朕便遂了他們的心意,現在佟貴妃有了那拉庶妃,正好,德貴人可以挪到你那裡。”
陸微明白了,敢情那拉庶妃是佟家人求來的,康熙這是對佟家人不滿呀。
不管怎樣,正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陸微心情很是愉悅。
康熙見陸微眉眼中的喜悅之色,嘴角噙笑,摸.摸陸微的小腹:“這麼喜歡孩子?看來朕得努努力才是。”
說完,笑著攔腰就把陸微壓.向床榻。
次日,中午陸微才起床,讓人準備熱水洗澡。
打發宮女出了浴室後,酸軟的身子泡在溫熱的水裡,總算舒服了,陸微懶懶地泡在水裡不想動。
突然屏風外傳來動靜,陸微回頭一看,原來是溫嬤嬤進來了。
夜裡沐浴時,溫嬤嬤經常幫她按摩,陸微也習慣了。
溫嬤嬤上前給陸微按摩,陸微腰處酸痛感緩解不少,溫嬤嬤看了看陸微一身的痕跡:“皇上也太不憐香惜玉些。”
昨天夜裡看不大清,白日裡一看,溫嬤嬤有些心痛。
陸微尷尬一笑,沒答話,康熙也沒比她少。
溫嬤嬤見陸微的神色不自然,以為她害羞,便不再說這個,說起其他來:“娘娘打算什麼時候生個皇上的孩子?”
陸微愣了愣,道:“近期沒打算,還不到時候。”
直接跟溫嬤嬤說她不想生孩子,那溫嬤嬤肯定是不會依著她的。
陸微一開始給溫嬤嬤的理由是,她剛進宮沒有根基,她要站穩腳跟以後才打算生孩子。
“奴婢看皇上現在對您還不錯,不如趁早懷上龍嗣,奴婢看清風、蘭晴、蘭花這幾個宮女都是些好的能乾的,又有奴婢在,娘娘現在有孕,不怕彆人暗算。”
溫嬤嬤是陸家出來的,她是想陸微有個和皇帝的孩子,有一個留著陸家血的皇子或公主,不拘男女都行。當然皇子更好,雖然純漢人生出來的皇子不可能當皇帝,但至少一個貝勒之位是不會少的。
陸微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溫嬤嬤也不勉強,看勸不動陸微便不說了:“娘娘今天還和宣貴人一起去劃船嗎?”
“我在旁邊畫畫,讓她們三和一個會劃船的宮女劃船去。”
“宣貴人是蒙古人,娘娘與宣貴人一起玩,水中危險,還是少去為妙。”溫嬤嬤提醒。
陸微知道,溫嬤嬤是怕宣貴人不是好的,要是出了事,宣貴人有太皇太後蒙古撐腰,陸微沒有,希望她謹慎點。
“嬤嬤放心,我知道的。”
宣貴人確實是個單純不拘小節的人,與她說話,就跟在現代一樣,不用費腦子,跟她一起,很是自在,陸微是很樂意與宣貴人遊玩的。
溫嬤嬤見陸微心中有數,便不再說話,專心按摩起來。
半下午的時候,宣貴人帶著純禧來到了陸微這。
陸微她們一般半下午出門,上午睡懶覺,躲過最熱的中午,才出門去,休假日子當然要悠閒一點。
“今日不能去劃船了。”宣貴人坐下,喝了口清水,沮喪道。
宣貴人也不愛茶,見陸微這裡是喝白開水的,她也喝。
“為什麼?”陸微疑惑。
“太皇太後不準我去,也不準我帶純禧去,說劃船危險,還有就是這不是妃嬪和公主該乾的事,不準再去。”宣貴人道。
太皇太後既然這樣說了,陸微也不能帶果果劃船去了。要不然陸微肯定要被太皇太後傳召過去說一頓。
陸微本來今天就不參與劃船了,見宣貴人,果果和純禧三人灰心失望的模樣,不由道:“你們想學遊泳嗎?”
三人眼睛一亮,齊齊點頭,於是陸微便尋了個西苑的宮女,讓她帶著去了康熙所說的池子。
池子是用漢白玉人工砌成的,長和寬大概都是三米左右,深兩米左右,池子下麵還能加熱。
池子即使不用,每天都會有人打理換水。
因為現在康熙和妃嬪都在西苑,為了以防主子們要用,主要是康熙,這個池子隻有康熙學遊泳是用過,妃嬪和其他人都沒來用過,此時池子裡的水是溫熱的,不冷不熱,正好遊泳。
四人中,隻有陸微會遊泳,陸微也不好暴露會遊泳的事,便尋來幾個會遊泳的宮女教宣貴人和果果她們。
宣貴人穿裡衣下了水,笑著對陸微道:“你怎麼不下水?難道害羞了不成?又沒脫完衣服!而且都是女的。”
陸微今日不好下水,她脖頸上的粉可不防水,隻得道:“我對遊泳沒興趣,我今日本來要去畫畫的,我去外麵畫畫了,半個時辰後我來叫你們回去。”
在水裡不宜泡太久,一天學一個小時就行了。
“行,你畫畫去。”宣貴人聽了,跟著負責她的宮女學遊泳了。
雖然水不深,隻有一米左右,但是現代很多關於泳池死亡的案例,所以陸微讓蘭晴在水池邊看著果果,又吩咐了宣貴人和純禧的宮女注意自家的主子,又找了三個會水的宮女在池邊看著,便出門畫畫去了。
康熙中午的時候下了旨意,過兩日便要給宮裡的人種牛痘。
種牛痘的皇子公主是保清阿哥,太子保成,純禧和果果,其他的皇子公主太小,先不種。
索額圖得知太子也要種牛痘,很有異議,太子年齡這麼小,才四歲,就主動種牛痘,恐怕不妥。
太子可是赫舍裡家唯一的指望,索額圖可不想太子出什麼閃失。
於是索額圖上奏,道太子太小,不如等兩年再種牛痘。
太子涉及國本,許多大人認同索圖額的想法,紛紛上奏希望太子年齡大一點,再種牛痘。
畢竟牛痘雖然是危險小,但也是有死亡例子的,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年齡大點再種牛痘吧。
康熙自然不會同意這些大臣的意見,他全國推廣牛痘時,小孩子種痘定的年齡便是四歲,並沒有死亡的例子。
既然沒有,太子最好早日種上牛痘好。
索額圖也知道,但是涉及到太子,他不能不擔心,宮裡種牛痘的皇子公主都是六歲以上的,就太子四歲,他看著就不放心。
其他一些朝臣也不放心,再次上折請求太子晚點種痘。
康熙依舊駁回了。
索額圖隻好請求等他四歲小孫子種完牛痘後,再讓太子種痘。
因為康熙下旨今年內種牛痘免費,過時不候,所以京城裡的平民百姓看彆的省種牛痘效果不錯,便都差不多種上牛痘了,但不差錢的貴族人家則在觀望,很多人家都沒種痘。
索額圖本來是打算讓小孫子六歲再種牛痘的,現在為了太子,隻能四歲種牛痘了。
一些自家有四歲孩子的朝臣和宗室,不管出於衷心還是私心,都上奏表示讓自己家的孩子種牛痘,先看看,再讓太子種牛痘。
康熙看朝臣如此關心太子,龍顏大悅,本來太子和其他幾個皇子公主就是最後一批,現在晚點也沒什麼,便同意了。
禦花園。
佟貴妃這幾日心情好,便帶著冰桃和冰梨在禦花園逛。
“你想種牛痘嗎?”突然一個假山後麵傳來一個小宮女的清脆的聲音。
“我想啊。”另一個聲音輕柔的宮女響起,“小時候我聽說,我額娘村裡的人得了天花,一個村都快死絕了。牛痘能預防天花,我當然想種。”
清脆宮女不屑地哼了一聲:“牛的身上的東西種在身上,多膈應!仙人賜下什麼方法不好,偏賜下如此埋汰的方法,你不覺得嗎?!”
冰桃正要嗬斥,佟貴妃製止了她。
佟貴妃是一個不敬生命,更不敬鬼神之人。
她認為這個宮女說的對,對於因為陸微而被仙人賜下的牛痘法,佟貴妃是一點也不喜歡的,那個給康熙托夢的仙人,佟貴妃也沒少罵。
輕柔聲音宮女似乎生氣了:“哪裡膈應,萬歲爺說,仙人說眾生平等,在仙人眼裡,人和牛都是一樣的,人種牛痘有什麼不對!”
清脆聲音宮女道:“反正這方法不好,仙人為什麼不直接賜下仙藥,我看仙人也不是大仙人,說不定法力不行,連邪祟都怕!”
輕柔聲音宮女不再輕柔,她是仙人的擁護者,罵道:“你這樣說仙人會招天打雷劈的!”
清脆仙女道:“你詛咒我也沒用!我就說,仙人沒本事,你看我被雷劈了沒!哼,仙人沒本事,你看,連我一個凡人也奈何不了!”
“你……”輕柔聲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說不過她,“我要跟你斷交!”說完就跑走了。
她往佟貴妃麵對的方向跑的,所以沒看到佟貴妃。
清脆宮女自言自語的諷刺道:“什麼弱小仙人,怕連厭勝之術都施展不開,要不然我現在怎麼還好好的!”
說完也走了,依舊是順著佟貴妃麵對的方向走的,沒看見佟貴妃。
冰梨看著前方小宮女的背影,對佟貴妃道:“如此大膽的小宮女,竟在宮裡提厭勝之術,娘娘,要不要教訓她一番,免得她犯下錯誤?”
佟貴妃搖搖頭,她覺得這宮女說的好,值得誇獎一番呢。
接下來的禦花園之行,佟貴妃都有些心不在焉。
逛了不久,佟貴妃便帶著人回承乾宮了。
在宮裡的某個角落,兩個小宮女正在談話。
“嗚嗚嗚,我罵了仙人這麼多次,我該不會被懲罰罷?”此宮女聲音清脆,透著一股後怕之意。
“沒事沒事,你多誠心道歉幾次就好了,仙人一定會原諒你的!”一個聲音輕柔的宮女安慰道。
“仙人再上,方才我罵仙人實屬不是真心,小人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仙人原諒我!信女在此磕頭,還望仙人原諒!”清脆聲音響起。
“仙人很是喜歡香火,我們以後天天給仙人上香,隻要心誠,仙人會原諒的。”輕柔聲音宮女出主意。
“行,”清脆聲音宮女接受了建議,又問道,“我們還需要再次這樣做嗎?”
輕柔聲音宮女:“看指示吧。”
清脆聲音宮女祈禱道:“但願她聽了進去。”
回到宮裡後,佟貴妃越想越覺得那個宮女說的有道理。
庇護瑞妃的仙人法術肯定不強,要是法術高強,肯定直接賜下仙丹妙藥了,何必賜下種牛痘預防天花的方法。
說不定真如那宮女所說,那仙人連邪祟都怕呢。
仙人與邪祟是勢不兩立的,瑞妃都下凡了,說不準連厭勝之術都抵不住呢。
她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有些人犯了錯受了懲罰也是不會悔改的,隻會在下次犯錯的時候想辦法犯錯得更隱秘,力求不被發現,免於懲罰。
很顯然,佟貴妃就是如此,她叫來佟嬤嬤:“嬤嬤,對瑞妃直接下手很容易留下把柄,要是用厭勝巫蠱之術詛咒瑞妃,肯定不會被發現,嬤嬤你覺得怎麼樣?”
佟嬤嬤聽了立馬擺手:“娘娘這可如何使得,宮裡最忌諱這個了!”
佟貴妃睨了一眼佟嬤嬤:“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宮難道要一直忍受瑞妃的無禮挑釁?!”
佟嬤嬤心裡苦,佟貴妃一下手不是朝著皇嗣相關之事就是厭勝巫蠱之術,這都是宮裡最忌諱之事,屬實是不能不勸。
帶有詛咒的符紙還需要佟嬤嬤幫忙弄到,佟貴妃見佟嬤嬤苦著臉,不由道:“你怕什麼,這又不是給瑞妃下藥,娃娃在我自己宮裡,除了你我誰知道。
先不說會不會有效果,有效果了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要是懷疑有人宮裡有邪術,大不了燒掉,一點證據也沒有!”
佟嬤嬤想了想,比起佟貴妃哪天忍不住自己出手壞人家瑞妃的身子,還不如弄個娃娃,那麼小,也好毀屍滅跡。
於是佟嬤嬤道:“好,也不用經手其他人了,奴婢下個月在神武門見我家那口子時,讓他拿符紙來。”
佟貴妃正是如此想的,神色滿意地點點頭。
第52章 指甲也不長怎如此鋒利
“今日種痘之人是什麼情況?”康熙問梁九功。
“回稟皇上,沒有病情加重的,大多數的宮人都沒什麼大礙,一些輕微發熱的宮人,陸陸續續也已經好了。”
前幾日宮女太監已經開始集中種牛痘了,康熙每天會過問一遍,梁九功早已熟悉,康熙一問,梁九功便回了。
康熙聽了,也沒多少驚喜,畢竟如此結果,也是應當的,之前推廣全國的情況,也是如此,他早已高興過很多次。
隻是以前種牛痘之人離得遠,現在是身邊之人種牛痘,他不得不謹慎一些,再次過問幾遍。
例行一問後,康熙不再說話,批著奏折。
申時過半時,顧問行呈了綠頭牌來,康熙本打算隨意一掃,便打發人出去的。
習慣性看向陸微的牌子處,發現那裡換上了宜嬪的牌子,康熙皺眉,看完全部,都沒有陸微的牌子。
這又是稱病撤牌子了,康熙心下不悅,才去了六次,陸微便急匆匆地撤了牌子,擔心朕違約再去不成。
她不喜夫妻敦倫,不想朕去就算了,朕依著她,可自她進宮以來,朕從來沒委屈虧待過她,她還是如此不信任朕。
世人多說帝王之心冷血多疑,他看他們之間,她才是。
康熙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瑞妃的牌子呢?”
“瑞妃娘娘來了月事,不便侍奉萬歲爺,所以吩咐人撤了牌子。”顧問行恭敬地答道。
他心下遺憾,真是不巧了,這幾日萬歲爺都是翻了瑞妃的牌子,徒弟剛在瑞妃麵前混個臉熟,便又不能去了。
試問顧問行這幾月在皇上翻牌子時,聽到最多的問話是關於什麼的,那一定是瑞妃的牌子。
就算梁九功沒提醒他小心侍奉瑞妃,顧問行就是再蠢,也會知道瑞妃在皇上心中不一般了。
這幾月看著宜嬪最得寵,一個月八.九天,其次是僖嬪八天左右,瑞妃侍寢的日子遠遠比不上,但他清楚那是因為瑞妃時常生病撤牌子,皇上去不了的緣故。
聽了顧問行的話,康熙冷著的臉緩和下來,道:“下去罷。”
顧問行應了聲,帶著人下去了。
康熙擱了朱筆,身子放鬆下來,往椅背一靠。
乾清宮裡的龍椅是很寬敞的,輕輕往後一倚,碰不到椅背,因為要時刻保持挺直端正的坐姿,不可懈怠。
西苑是放鬆的地方,即使是勤政殿,椅子也不似宮裡那樣莊重,設計得很人性化,康熙輕輕一靠,便碰到了椅背。
一碰到椅背,康熙便不自在地坐直了身體,他動了動胳膊,總覺得後背哪哪都不舒服,有些火辣辣的疼。
康熙站了起來,往陸微住處而去。
梁九功在後麵跟著,起初不知道康熙要去哪裡,後看著行進方向便知是去陸微那。
“萬歲爺,瑞主子來了月事,恐怕會衝撞了萬歲爺您。”梁九功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月事是汙穢、不吉利的事,萬歲爺去恐怕不妥。
康熙步子不停,他不信這個,神色毫不在意,沒理梁九功的話。
一到陸微的住處,康熙便看到陸微和果果蹲在院子裡做什麼。
康熙湊近一看,頓時好笑,原來是在玩螞蟻。
這讓康熙想起第一次在小巷見陸微,那時她用團扇給牆麵扇風,他心中還奇怪,仔細一瞧才發現她是給螞蟻扇風。
那時她弄螞蟻純稚的神情記憶猶新。
梁九功想的不錯,康熙確實不喜歡莊重沉靜氣質的人。
而康熙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陸微的閒適與爛漫。
康熙笑道:“你怎麼又玩螞蟻?”
陸微跟果果科普完螞蟻是用信息素尋路的,她把一隻掉隊的螞蟻回去的路塗上香粉。
掉隊的螞蟻果然在四處打轉,回不到螞蟻隊伍裡,而另一隻沒被香粉乾擾掉隊的螞蟻早已經回去了。
果果看了神奇,自己試了,果然如此。
陸微蹲久了,正要起來,突然聽到背後響起康熙的話,她以為是果果之前玩螞蟻被他看到過,便解釋道:“這種螞蟻無毒,地板也很乾淨,小孩子玩玩也沒什麼。”
果果也沒在找落單的螞蟻,見到康熙,行了一禮:“皇阿瑪安。”
康熙笑著讓她起了。
果果也聽了康熙的話,小心地辯駁道:“皇阿瑪,我沒玩過螞蟻呀。”
來到宮裡後,很多事嬤嬤都不許做了,不過自己的嬤嬤管不到自己,純禧姐姐身邊的嬤嬤就不一樣了,她們一起玩的時候,她的嬤嬤可嚴了,總讓人保持公主的禮儀,什麼事都不許做,純禧姐姐也很聽嬤嬤的話。
不過沒關係,她還是偷偷帶著純禧姐姐去玩了泥巴,摘了花,挖了土,螞蟻好像也玩過?但她們都是偷偷的,難道皇阿瑪看到了?應該沒看到吧?
康熙聽了陸微和果果的話,便知她們是誤會了,笑著對果果道:“朕不是說你,你玩螞蟻,朕也不攔你,隻玩了後,你要好好洗洗。”
陸微跟果果一起玩螞蟻,她是不反對果果,他也沒什麼好反對的。
果果聽了,高興的歡呼一聲,便拿著香粉,重新去找落單的螞蟻了。
康熙見陸微要起來,便拉了她的手,順勢捏捏她的手指,這指甲也不長,怎麼如此鋒利。
他低聲笑道:“朕是說你怎麼又玩螞蟻?”
陸微聞言,有些疑惑,除了這次,她什麼時候玩過螞蟻,心裡這麼想的也就問了出來:“我怎麼不記得我玩過螞蟻?”
陸微感受到康熙手上的力道,丟開他的手,去廊下早已準備的盆裡洗手去了。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不就是在玩螞蟻嗎?”康熙也把手放入陸微的盆裡,洗了洗手。
蘭果在旁邊拿了擦手的帕子,等著陸微擦手,聽了康熙的話,麵上無動於衷,心中卻詫異不已,難道主子和萬歲爺之前真的見過?傳言是真的?
陸微皺眉想了想,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火鍋店裡,她和頁博肯的哥哥,弟弟吵架呢,她可沒玩螞蟻,她抬眼奇怪地看了康熙一眼:“在火鍋店的樓梯上,你哪裡看得出我在玩螞蟻?”
陸微洗好手,接過蘭果手上的帕子擦了手,梁九功正要把自己的手上的帕子遞給康熙擦手,就看見萬歲爺接過瑞妃順手遞過的帕子擦了手,便停了動作。
康熙把手帕丟到盆邊緣,第一次見麵怎麼會是在火鍋店?難道陸微把巷子裡那次見麵忘記了?
想到這裡,又看陸微疑惑不已的神色,康熙有些不愉,提醒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小巷子裡。”
“哪個小巷子?”陸微驚訝,她想不出來,他們還在小巷子裡見過。
“頁博肯家附近的小巷子。”康熙沒好氣道,他一點也不想提起頁博肯這個前夫。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在那附近見過?你記錯了吧?”陸微經常在那附近走動的,她努力想了想,想不出來哪天見過康熙。
康熙見陸微一點也記不起來的樣子,很是氣悶,他們第一次見麵,他連細節都記得,而陸微竟然全然不記得了。
康熙想平複心情,但越想越不暢快,憋悶得很,最後袖子一甩,走了。
陸微看了不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確實沒見過啊,爭不過就走了,也太小氣了吧。
康熙真愛生氣。
陸微心裡吐槽了下,便丟開了,去室內拿了遮陽帽,打算陪著果果去學遊泳了。
誰知一出室內,便看到康熙又帶著梁九功折了回來。
一到陸微跟前,康熙便道:“那天你穿的是橘紅色的漢人衣衫,梳了一個漢式發髻,頭戴的是嫩黃色的絨花。”
陸微無語,這點小事,值得他再回來,爭出個結果來嗎?
她想了想,她確實有橘紅色的衣服,也有嫩黃色的絨花,她問:“什麼時候?”
“六月十七。”康熙脫口道。
她那身橘紅色的衣服是夏裝,六月她確實會穿那身衣裳,但她經常會穿,又不失特殊日子穿的衣服,哪裡能記得。
那身衣服是在鋪子裡買的,有人有一樣的也不稀奇,陸微質疑:“你記錯了吧?說不定你見的其他人?”
梁九功在旁邊想著,瑞妃娘娘您的臉,誰會記錯?
康熙的視線在陸微的臉上流轉一遍:“朕記憶好得很,怎麼會記錯?”
陸微看他篤定的模樣,難道在火鍋店之前,他們真見過?
她仔細看了康熙的臉,現在她已經跟熟悉康熙的臉了,但她第一次見彆人,都記不住臉的,相處久了才會記住,她真想不起在火鍋店之前那次見過。
康熙看她樣子,就知道她還沒記起來,心中憋悶的很,道:“那時你站在巷子裡用團扇給螞蟻扇風,身邊沒人,朕的身邊那時有梁九公,納蘭容若,曹寅和一些護衛,一共七八個人。”
陸微聽到康熙這麼一說,便記起來了,她一直在想的是康熙一人。有七八個人,她想了想便記起來了,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們。”
她那時還想著可不要是紈絝子弟,不然一群男人,她可打不過。
康熙見她記起來,高興了,不禁問道:“你對朕的第一印象是什麼感覺?”
陸微想了想,道:“長的不錯,氣質也好的世家子弟吧。”大概也許不是紈絝子弟。
康熙滿意了,陸微不僅記得,對他印象還不錯,第一次誇了他,雖然是關於容貌的。
他看了陸微手裡的東西,知道是她自己搗鼓出來用來遮陽的帽子,便道:“你要出門?朕陪你一起去。”
來了園子這麼久,她還沒和陸微一起逛過園子。
“我要帶果果去遊泳。”
康熙聽了不由遺憾作罷,回了勤政殿繼續批奏折去了。
康熙最終同意陸微在第二批種牛痘,不過不在第一組,而是在第三組。
種痘是在皇莊中進行的,因為陸微和果果前麵有太監,宮女,還有一些小妃嬪種痘,等輪到陸微時已經快中秋了。
陸微和果果種完痘,隻是身體酸痛了半天,便沒感覺了,在皇莊觀察了幾天,可以解除隔離的時候,已然是中秋的前兩天了。
陸微和果果沒再回西苑,直接回了皇宮,準備過中秋。
中秋這天,皇宮裡擺了家宴,宮裡的妃嬪隻有主位娘娘可以參加,也邀請了一些宗親參加。
陸微到時,宗親和七嬪已經在了,接受行禮問安過後,陸微在門口席位末尾附近找到了三嬸,陸微徑直走了過去,笑道:“三嬸好久不見。”
三嬸聽她還是以前的稱呼,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娘稱奴才為舒穆祿氏就行了。”
“這怎麼行。”陸微視三嬸為長輩,怎麼能直呼她的姓氏。
三嬸看了看兩邊,湊近陸微,提醒道:“您如今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以前的稱呼便不要稱呼了。”免得傳出去,被皇上聽了,日子不好過。
陸微聽懂了三嬸的意思,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的,你是我三嬸本來就是事實。”
她見三嬸還要再勸,麵露為難,想了想,便說道,聲音大了一點,三嬸旁邊的人也可以聽到:“今日是家宴,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氣。”
這樣說了誰還敢亂嚼舌根子就是不敬了,誰敢說在座的人不是一家人?
三嬸聽了,神色緩和下來,不再勸。
陸微與她聊了聊近況,三嬸也是樂於跟陸微聊天的,一方麵是以前關係不錯,另一方麵是在宮裡能跟妃嬪單獨說話,也是一種榮耀。
才聊了不久,佟貴妃就來了。
眾人不由起身給佟貴妃蹲身行禮。
佟貴妃看著,處在人群中,直挺挺站著的瑞妃,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過,後想到今天瑞妃不給她行禮,會通過這些宗親命婦的口傳到宮外去,讓宮外之人也知道瑞妃以上犯下,心中舒緩了許多。
不過她也沒多高興就是了,她一個貴妃被一個妃子挑釁,還如此示弱,拿她沒辦法,也是有些丟臉。
想到這些,佟貴妃又有些生氣了,但沒辦法,不能發怒,她深吸口氣,叫了眾人起來,臉上出現受傷的神色,對著陸微道:“妹妹還沒原諒我嗎?竟還不給我行禮?”
陸微一看佟貴妃這個樣子,便知她打的什麼主意,她本不想理她,但想了想不由笑道:“我確實沒有原諒佟貴妃你呢,不過,佟貴妃你眼睛是否需要看看了?我行禮了也沒看到?”
佟貴妃被陸微的話一噎,怒道:“瑞妃,你胡說八道!你根本就沒給我行禮!”
“誰看到了?”陸微說。
“殿裡這麼多人,都看到了!各位,是不是?”佟貴妃的目光掃過眾人。
眾人為難,互相對視一眼,佟貴妃勢大,但瑞妃也不能惹,兩位高位妃嬪不和,她們不知站哪邊為好。
宜嬪想要開口,還沒說話呢,便聽到陸微道:“大家都認真恭敬地給你行禮,怎麼會關注旁人行沒行禮。”
這下宜嬪不好開口了,宗親命婦和七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自己在行禮沒看到。
如果說看到了,不就做實了行禮不恭敬,對佟貴妃不敬,她們可不說。
“你……”佟貴妃指著陸微說不出話來,氣得要死。
第53章 今晚留在朕的乾清宮
佟貴妃很想大鬨一場,但是她有些畏懼康熙那天在禦花園說的話,最終忍了忍,氣衝衝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了。
殿內落針可聞,隻有佟貴妃花盆底碰到地板的聲音,淩亂而又沉重。
經過這一遭,誰都瞧出佟貴妃與瑞妃不對付,之前還聊天說話的七嬪和宗親們誰也不說話了,隻有眼神悄悄交流。
三嬸直起身子後,陸微不由問道:“怎麼不見三叔?”
佟貴妃一般來的晚,她來了,就是代表康熙和太皇太後也要來了,宴會快開始了,剛剛沒看到三叔,陸微以為他有事去了,到現在還沒來,就有些不對勁了。
三嬸不在意道:“身子不舒服,不宜進宮,便隻有我來了。”
陸微關心道:“可嚴重?我那有些補品,出宮的時候你帶些回去給三叔補補。”她的補品都是她稱病時,太皇太後,皇太後,康熙和妃嬪送的,有很多,她用不著,還不如給需要的人。
三嬸擺手,道:“不嚴重,就是上了火,有些許咳嗽,哪需要補,娘娘自己留著就行。”
陸微見她神色輕鬆,想來確實是小毛病,便沒再堅持。
三嬸對陸微和佟貴妃的情況很是關心,離著遠行禮的人,確實不會注意到陸微行沒行禮,三嬸在陸微旁邊,是沒看到陸微給佟貴妃行禮,她不由小聲道:“娘娘跟佟貴妃怎如此,平常也是如此嗎?不會出問題嗎?”
雖然剛剛大家都說沒看到陸微有沒有給佟貴妃行禮,但其實大部分的人肯定都是看到了陸微沒行禮的。
大家現在不敢說,到了宮外因為陸微的話不敢大肆宣揚,但私下裡肯定會偷偷的議論的。
“我們互相看不順眼,吵幾句嘴而已,三嬸不必擔心。”陸微安慰三嬸,就算出問題她也不會給佟貴妃行禮的。
三嬸知道陸微的性子強硬有主見,知道勸也勸不回,便不再勸了,說了其他。
聊了一會,時間不早了,陸微也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沒多久,幾個皇子公主都來了,沒一會康熙,太子,太皇太後,皇太後還有三位親王也來了。
眾人行禮問安後,各自坐了下來。
佟貴妃這會兒已經平複下心情來,她打算等會兒以道歉的名義送瑞妃一些月餅,當著宗親的麵,瑞妃要是不給麵子拒絕了,那就有損皇家顏麵了,太皇太後肯定訓斥瑞妃。
表哥讓她低頭,她一個貴妃給一個妃子送東西還不夠低頭?
佟貴妃想想就覺得有些高興,此法絕妙,既示了弱,又打擊了瑞妃的囂張氣焰。
康熙坐在上首,麵露笑意,聲音溫和沉穩地與眾人說了一番中秋致辭,還親自敬了眾人一杯酒。
皇帝都親自敬酒了,眾人肯定要回敬回去的。
雖然是家宴,人還是很多的,肯定不能一個一個敬,讓幾個代表就行。
首先是三位親王代表宗親給康熙敬了酒,說了祝福話。
太子代表皇子公主給康熙敬了酒。
妃嬪坐在兩側,佟貴妃和陸微分彆在妃嬪的第一個,按理說是她們兩人給康熙敬酒,陸微不想與佟貴妃一起做事,沒站起來,隻自顧自地吃著水果。
佟貴妃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陸微沒站起來,心中高興,也不等陸微,快速地給康熙敬了一杯酒就說了祝福話,免得陸微後悔了。
康熙不動聲色地看了陸微一眼,眼裡有些許期待,他還沒收到陸微的中秋祝福呢,但看她模樣,便知她不打算動,心下歎了一口氣。
佟貴妃一人敬酒也算合規矩。
康熙看著兩人的官司,隻當不知,神色平靜的喝了佟貴妃敬的酒,心想著要儘快封陸微為貴妃才行,要不然遲早會鬨出大事來。
太皇太後看右手邊的佟貴妃站起來,而左手邊的陸微安坐如常,不由暗自皺眉。
宗親們各自交換了眼神,換在以前,宮裡隻有一個貴妃,貴妃一人代表妃嬪敬酒他們不會多想,但宴會開始之前,佟貴妃和瑞妃鬨了一出,他們不得不多想。
宗親們確定,佟貴妃和瑞妃不和,連表麵功夫都不太想做了。
宮宴上的菜一般都是提前做好,口味都不怎麼樣,陸微已經在自己宮裡吃過了,沒動桌上的菜。
桌上有小月餅,陸微從不吃月餅,隻拿了桌上的葡萄吃。
中秋節肯定要吃月餅,幾個宮女太監抬上來一張桌子,而後兩個太監抬了一個月餅來放上去,為什麼要用抬,因為那個月餅直徑看起來有一米左右。
康熙去了中間,上手親自切了幾塊月餅。
坐回位置後,康熙讓人把他親自切的月餅分給了三位親王,兩個宗親。
幾人立馬高興謝恩。
康熙切的月餅,還剩一塊,沒有分出去,佟貴妃眼巴巴地看向了康熙。
宜嬪,僖嬪,敬嬪也眼露渴望地望向了康熙。
安嬪,端嬪,惠嬪,榮嬪對,對自己會得到萬歲爺親手切的月餅不抱希望,隻是暗暗想著誰會得到這獨一份的榮耀。
康熙看著那塊月餅,一時不知道給誰,給了宗親,他後宮裡肯定也要給。
他倒是想給陸微,但是不行。
今日午時,他帶了禦膳房做的月餅去了永壽宮,發現陸微不吃月餅。
禦膳房做的月餅是合宮最好吃的月餅,他切了一小塊讓陸微試試,她一小塊都不願意吃,他是知道了,她不喜歡,連應應景都不會做的。
禦賜的月餅肯定要吃完,康熙也發現,在重要場合時陸微都挺守規矩,要是他此時把月餅賜給陸微,她應該會吃完,不過過後他肯定沒好臉色得……而且她也不想勉強陸微。
康熙也沒想多久,把月餅賜給了惠嬪。
惠嬪出乎意料地得到月餅,很是驚喜激動地謝了恩。
宜嬪見了,既羨慕又嫉妒,保清阿哥如此大了,肯定是立住了,保清是最大的阿哥,以後肯定要重新序齒,惠嬪就是皇長子的生母,分量足的很。
她輕輕摸了摸小腹,自己如此受寵,怎還沒有消息呢,雖然不可能是皇長子了,但有了皇子以後就有了依靠。
至少如果她今天有皇子的話,加上她的寵愛,這獨一份的榮耀,惠嬪未必能得到。
佟貴妃狠狠地瞪了一眼惠嬪。
她本來等會兒想消消瑞妃的氣焰的,這回打算安分下來,免得又惹了表哥,表哥看起來還沒消氣,要不然也不會讓惠嬪得了月餅。
而且,表哥沒有對她消氣,要是瑞妃拒絕了她,就算太皇太後訓斥了瑞妃,要是表哥跟在禦花園那次樣,站在瑞妃這一邊,她被當眾訓斥理應如此,她就丟臉丟大發了。
宮宴開始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欣賞了歌舞表演後,也吃的差不多了,康熙便帶著眾人去了空曠的室外,看放天燈。
看完天燈以後,宴會也就結束了,妃嬪和宗親們都各回各家。
康熙送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回宮。
陸微帶著果果回了永壽宮,她明天要早起,過了今天,果果就要開始上上書房學習了。
陸微明日也有課,安排在下午。
康熙送了太皇太後回宮以後,太皇太後留了康熙說了會話。
宮宴開始之前,佟貴妃和陸微發生的事情,太皇太後早已知道,康熙也是如此。
太皇太後道:“佟貴妃和瑞妃如此不合,在宮裡也就罷了,現在都鬨到宗親麵前了。你作為天下之主,萬民的表率,後宮不和,有損皇家顏麵。瑞妃也總不能不給佟貴妃行禮。趁現在事情還沒嚴重,得罰一罰她才行。佟貴妃也要罰。”
以前沒鬨到她麵前,佟貴妃對瑞妃的無理也沒說什麼,她可以不管,但現在都鬨到宗親麵前了,她就不得不管了。佟貴妃以前不鬨,偏偏要到宮宴上才發作,也是不懂事,也要罰一罰。
康熙道:“皇瑪嬤想怎麼罰?”
“罰抄寫佛經靜靜心罷。”
抄寫佛經要靜心,才顯得虔誠,肯定是不能出來走動了,相當於變相的禁足。
康熙猶豫道:“瑞妃今後要去給公主授課,恐怕沒有時間抄寫佛經。”
太皇太後也想起來了。罰抄寫佛經是最輕的懲罰,不靜心反思,抄寫東西也沒用,一時間太皇太後有些犯難。
康熙道:“皇瑪嬤不用擔心,今日事情也不嚴重,都是宗親,沒人會說出去,我叫兩人來訓誡一番,約束她們就是,皇瑪嬤便不要為孫兒的事煩心了。”
太皇太後想了想,同意道:“你好好勸勸兩人罷,讓人各退一步,注意分寸。”
康熙答應了。
佟貴妃回到承乾宮後,氣的不行,把陸微的巫蠱小人拿出來,憤憤地紮了幾針。
第二天佟貴妃就要去皇莊種牛痘了。
佟嬤嬤和冰桃,冰梨在一旁邊給她收拾用的東西,她們已經種過牛痘,佟貴妃身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已經在第一批種了牛痘了。
“種牛痘的感覺是怎樣的?真的沒什麼危險嗎?”佟貴妃很是擔心,很害怕,畢竟種的是牛的天花,也是天花啊。
佟貴妃是不情願去種牛痘的,一是她挺害怕,二是種牛痘的方法是陸微帶來的。
但是種牛痘是康熙強製推行的,宮裡沒出過天花的人都得去,佟貴妃不得不去,隻得一遍遍的問身邊已經接種過牛痘的人,來尋求安慰。
又被問了一遍,冰桃依舊耐心的道:“奴婢種了牛豆以後,隻是渾身酸痛,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感覺,酸痛一天也就好了,娘娘不用怕。”
冰梨也安慰道:“奴婢是輕微的發熱。就發了一個時辰的熱,然後就好了。”
佟嬤嬤也道:“老奴雖然發了幾天熱,但是也不怎麼嚴重,就是人昏昏沉沉的。旁邊都是太醫看著的,會被照顧的很好的,老奴之所以發熱這麼多天,也是因為老奴年齡大了。娘娘如此年輕,症狀肯定跟冰桃冰梨差不多的。”
佟貴妃還是有些害怕,她害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要是我臉上留下痘疤怎麼辦?”
因為在宮裡有幾個宮女太監症狀比較嚴重,雖然最後活了下來,但是留下了一臉痘痕,佟貴妃很是害怕臉上留下痘疤,她可不想毀容。
佟嬤嬤安慰道:“老奴已經打聽過了。那些個症狀嚴重的,那是因為他們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身體不好,瘦瘦小小的,所以比較嚴重。娘娘身體健康著呢。根本不用害怕。”
“我的身體也沒有冰桃冰梨的身體好的。”佟貴妃道。
“端嬪身體一直不好,比娘娘您的身體差多了,她已經種了牛痘,一點事也沒有,娘娘不必擔憂。”佟嬤嬤繼續舉著例子。
佟貴妃聽了,心裡安慰了一點,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不過害怕也沒用了,總要去種痘的。
皇莊裡有專門照顧種牛痘之人的宮女,太監,不需要帶人去。
當天佟貴妃到了皇莊,佟貴妃沒熟悉的人在身邊,又要種她害怕的牛痘,很是不安,死活不想要人給她種上了牛痘。
還是照顧她的宮女中,有人悄悄說她是佟家安排的人,佟貴妃才安心了點,晚間的時候種上了牛痘。
佟貴妃睡了一覺,起來一點事兒也沒有,她高興地問揚花道:“本宮這是沒有症狀?”
揚花便是佟家安排的宮女,她從第一批開始就待在這裡照顧種痘的人了,很是清楚種痘之人會出現的情況。
她笑著恭喜道:“娘娘大喜,您真是有福之人,得上天眷顧,一點症狀也沒有,以後娘娘您就不用怕天花傳染了。”
“真的嗎?”佟貴妃很是高興,不管怕不怕天花,反正她是不會留下痘痕毀容了。
揚花笑著點點頭:“奴婢在這裡待了很久了,一般第一天沒有症狀,以後也會沒有症狀的。”
“那本宮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本宮可以回宮了嗎?”
揚花道:“萬歲爺規定要觀察一定時間,等太醫說可以回宮才行。”
佟貴妃很失望,在皇莊隻能在院子附近活動,表哥又不在這裡,她覺得無趣得很。
過了兩天,佟貴妃出去逛,遠遠看著一個戒備森嚴的院子,院子周圍都是護衛。
佟貴妃看到了,有些生氣,什麼人物如此受重視?她院子旁邊都沒有護衛保護呢。
佟貴妃問楊花:“那院子裡的人是誰?”
楊花看了一眼道:“奴婢也不認識那裡麵的人是誰,那裡是得了天花的人的住處,由另外的太醫專門負責整治。”
佟貴妃嚇了一跳:“是感染天花的人,自然得的天花的人?”
揚花點點頭。
佟貴妃很生氣:“一個得天花之人怎麼能離本宮的院子如此之近。本宮被傳染了怎麼辦?”
揚花安慰道:“娘娘不用害怕,那邊的人是不會過來這邊的,而且娘娘您已經種了牛痘,是不會被天花傳染的。”
佟貴妃還是生氣:“一個不認識的人,放到本宮院子附近診治做什麼?”
揚花解釋道:“那是驗證牛豆有沒有效果的地方,要是種了牛痘,如果想驗證就可以去那裡呆上一段日子,等到那人好了,或者沒治好,就出來。”
佟貴妃立馬道:“本宮觀察後也要去那裡呆著?!”
揚花搖搖頭,道:“那是看個人意願的,娘娘不去也行。”
宮女太監都要去的,妃嬪看自願。
佟貴妃鬆了一口氣,她才不要去。
又過了幾天,佟貴妃出門,看到保清阿哥進了那個有天花之人的院子,不一會兒,惠嬪也急匆匆地進去了。
佟貴妃,惠嬪,保清阿哥,純禧公主等人是同一批種牛痘的。
佟貴妃很是詫異,既而有些高興,真不怕死,也不怕兩人都沒了。
回到院子後,佟貴妃想了想,而後她問楊花道:“你種了牛痘嗎?”
揚花點點頭。
童貴妃眼睛轉了轉,讓楊花湊過來。低低地吩咐了幾句。
楊花臉上出現害怕慌亂的神色,佟貴妃瞪了她一眼。
揚花不得已點點頭,收拾東西也去了那有得天花之人的那間屋子。
佟貴妃本來第二天就可以回去的,看到惠嬪母子的行為,打算看看兩人接觸天花病人的結果才回宮。
那院子裡的天花之人已經治了挺久了,一直不見好,惠嬪和保清阿哥過去了三天,那人就去了。
惠嬪和保清好好的出來了,揚花也是。
太醫院眾人觀察了三人幾天,並沒有出痘的症狀,把用過的東西燒了後,消了毒,惠嬪和保清阿哥便回宮了。
揚花來見佟貴妃,交給佟貴妃一個密封的玻璃小瓶子。
佟貴妃避之不及,讓揚花拿著,人也離了揚花遠一點。
“你可願意回宮伺候?”佟貴妃問揚花。
楊花自然願意,在這皇莊,主子都不來,可沒有油水撈,也沒有賞賜可拿。
“你在那院子裡幾天,可有跟保清阿哥或者惠嬪搭上關係?”佟貴妃問。
揚花點點頭:“保清阿哥比較大膽,總是往得天花之人身邊湊,惠嬪很是擔心,總是阻攔。有次保清阿哥趁惠嬪不注意,差點碰到那天花之人的痘水,奴婢阻攔了,惠嬪很是感激於我。”
佟貴妃滿意的點點頭:“本宮把你調回宮以後,你想辦法把這瓶子放到惠嬪宮裡。”
揚花猶豫了會,而後點點頭。
吩咐完畢,佟貴妃也準備回宮了。
她非常遺憾瑞妃不是在她之後種痘,要不然,她可以親自帶了痘痂,讓她感受下得天花的痛苦。
陸微這段時間上課,感覺還算不錯。
相比於知乎者也講文化課的男夫子們的課,公主和伴讀孩子們都是比較喜歡陸微的課,因為陸微目前教的是比較簡單的數字,而且每節課都會講故事,孩子們都很喜歡和期待。
這天下午上完課,陸微走出上書房,想著這段時間要研究下黑板和粉筆怎麼做,等有了些眉目,叫內務府製作了。
以前給阿克敦的和果果是單獨授課,教學用具不需要那麼多。十個女孩子在教室裡上課,前麵隻是適應,教得不多,不用黑板也可以,以後內容多了,舉著紙張展現內容或者一一教就不方便了。
“瑞妃娘娘吉祥,奴才奉萬歲爺之命,來邀請您和萬歲爺一起吃晚點。”陸微正想著黑板和粉筆之事,梁九功就笑容滿麵的朝陸微走過來。
陸微聞言,愣了愣,這幾天她在乾清宮給孩子們上課,康熙經常讓梁九功過來請她去吃飯,吃點心或者睡午覺什麼的,但陸微都沒去,她還沒適應教書節奏呢,才不想理他。
現在差不多步入正軌了,此時上完一節課,講了半天話,有些口乾舌燥,陸微便沒拒絕,去了乾清宮。
梁九功見陸微答應,臉上樂開了花,不容易啊,終於給他請到了,他立馬上前引路。
陸微進了乾清宮,看了一圈,康熙的晚點已經擺滿了幾個桌子,水果,點心,菜品應有儘有。
“過來坐。”康熙看到陸微進來,招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梁九功親自拿過陸微手中的書本和紙張,找個地方放好。
這還是陸微第二次來乾清宮,上一次是跟南懷仁三人一起討論西洋知識,那時候就梁九功一人伺候。乾清宮其他伺候的人看到陸微徑直進來不行禮,很是震驚。
能進乾清宮伺候的,都是長著一顆七巧玲瓏心,他們瞧著梁公公如此儘心對瑞妃,又見萬歲爺也是一幅沒看到瑞妃沒行禮的樣子,紛紛給陸微行禮問安後,都極其有眼色地給她端來了洗手的水盆,擦手的手帕。
侍茶宮女在康熙的旁邊的位子上給陸微倒上了茶水。
康熙看著杯子裡的茶葉,指了指桌子上的另一個水壺,對倒茶的宮女道:“你們瑞主子不喜歡喝茶,換一杯白開水來。”
倒茶宮女恍然大悟,連忙重新換了杯子,倒上了白開水。
她說怎麼這幾天萬歲爺都讓她準備一壺白開水溫著,又不用,原來是給瑞妃娘娘準備的。
陸微洗好手,到康熙身邊坐了下來。
喝了一杯水,陸微覺得舒爽極了,暗暗想著下次要帶個水杯去上課。
“說如此多的話,嗓子可受得了?”康熙見她如此,眼裡閃過一抹自己也沒察覺的心疼之色。
“隻是剛開始不習慣罷了,久了就好了。”陸微不以為意道,上書房的女孩們,可比她在現代時的侄子侄女乖多了,好管得很,現在隻是乍然說這麼多話,有些不適應罷了。
康熙讓侍膳太監乘了一碗雪梨百合銀耳羹給陸微:“累了一下午,吃點東西。”
陸微確實有些餓了,也不客氣,接過銀耳羹舀了一勺,喝了起來。
侍膳太監見到陸微沒等萬歲爺吃,便先開動了,很是詫異。
乾清宮的掌事嬤嬤看了看梁九功,眼裡很是訝異,瑞妃怎如此沒規矩?
梁九功和掌事嬤嬤共事多年,自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他老神在在,示意她不需要管,暗道少見多怪,萬歲爺和瑞妃相處,根本不談規矩。
康熙又用公筷往陸微的碟子裡夾了雲豆卷,自己也吃了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吃飽喝足後,陸微消了會食,便打算回永壽宮,對康熙道:“我回去了。”
剛站起身,陸微便覺得腰上一緊,身後便被一具溫熱的身軀包裹住。
康熙從後麵抱住了陸微,彎腰把頭擱在了陸微的脖頸處,微熱的呼吸打在陸微的脖子處,激起一層疙瘩,康熙眸色深邃,湊近陸微耳邊,低笑道:“彆回永壽宮了,今晚留在朕的乾清宮。”
康熙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聲音就在陸微的耳邊,震得陸微耳朵麻麻的。
康熙見陸微麵露考慮的神色,還沒等她開口,便出聲,聲音低沉曖昧:“朕把你讓給了公主,這些天你把時間都給了公主們,現在也得陪陪朕了。”
說完後,康熙輕咬了下陸微的下頷。
雖然陸微早已寫好了教案,但實際教學的時候會有出入,每次教完課後,都會調整下教案,陸微晚上有事要做,便沒讓康熙去她那。
陸微想了想,現在已經步入了正軌,知道該如何教學了,今晚需要調整的教案沒有多少,明日的課依舊是下午的,便同意了。
察覺到康熙撩撥人的小動作,陸微側了側頭,看到了周圍低著頭地宮女太監,有些不自在,掙了掙康熙雙手道:“大白天的。”
康熙隨她掙脫了自己,隻一雙幽深的眸子裡帶著笑意,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能把她整個人都給燒起來:“現在已經酉時,洗漱沐浴後便可以安寢了。”
陸微翻了個白眼給他。
康熙心裡有些挫敗,在陸微這裡,康熙總有種媚眼拋給瞎子看的感覺。
陸微道:“果果也要下課了,你派個人送她回去,讓嬤嬤督促她早點睡,免得明天起不來。”
康熙瞥了一眼梁九功,示意他去辦,梁九功領命去了。
這麼早,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陸微拿了自己的教案,打算修改完善下明天的課程。
陸微掃視了屋子,發現能寫字的地方隻有那張禦案,陸微挑挑眉,問康熙:“我要寫些東西,坐哪裡?”
康熙走到禦桌後,坐了下來,吩咐太監搬把椅子過去:“坐朕旁邊來。”
桌子很寬大,足夠兩個人用,陸微思慮了下,坐了過去。
康熙還有奏折沒批閱,也要辦公,他吩咐侍墨宮女研墨。
康熙拿了慣用的筆,指了指筆架,對陸微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筆?”
陸微看過去,康熙筆架上什麼型號的筆都有,每種型號還不止一隻。
“給我來隻硬毫筆,小的。”陸微毛筆字不怎麼好,沒有氣韻筋骨,像是畫出來的。她畫畫用軟毛筆可以,寫字還是用硬毫筆比較舒服省力。
康熙拿了一隻狼毫給她,他見過陸微的字,隻能算工整,看起來不善於書法,像是初學者,初學者用硬毫順手。
他笑了下,沾上墨水,拿了一本奏折批示,揶揄道:“你一直用硬毫筆,書法如何進步?”
“我又不靠書法吃飯。”
陸微無所謂,接過筆,正要蘸墨,發現侍墨宮女研的是朱砂墨,墨水是紅色的。
康熙用朱筆批示奏折。
在古代,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紅色的,隻有皇帝能用紅色的墨水,大臣也不能用。
朱筆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
陸微看了康熙一眼,悠悠地問道:“我的墨水呢?”
康熙抬頭,往陸微這邊看了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而後才淡淡地看了不遠處的小太監一眼。
那個小太監去叫了另一個侍墨宮女給陸微研墨。
第54章 咱們試試新的
梁九功悄悄的從殿外進來,看到康熙和陸微兩人並排坐在禦案之後,雙雙寫著東西,很是震驚,連關身後的門都忘記了。
那可是禦案,除了皇上誰也沒用過,也不能用。
“梁九功?果果睡著了麼?”康熙聽到動靜,抬頭見梁九功站在門口也不進來,不禁皺眉問道。
梁九功如夢初醒,看到瑞妃和萬歲爺都看著自己,忙關上身後的門,並稟告道:“回稟萬歲爺,瑞妃娘娘,奴才送二公主回去後,二公主用了些飯食,消了食後,便被嬤嬤帶去睡覺了,奴才回來時,二公主已經睡著了。”
陸微沒想到梁九功不僅送了果果回去,還待到果果睡著了才回來,如此的周全,很是有心,不禁笑道:“真是麻煩你了,下次送東西感謝你。”陸微此時身上沒帶什麼東西。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實在不敢當,這是奴才的分內之事,哪敢當娘娘的感謝。”梁九功立馬恭敬惶恐地對陸微道,心下卻感到一陣溫暖。
賞賜和送是不一樣的,賞是上級對上級的獎賞,而送是平等的贈予。梁九功公聽了陸微的話,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不是萬歲爺讓自己辦事的那種器重,而是自己為彆人做了一件事,那個人覺得幫了他的忙,從而對自己心生感謝。
在這宮裡,下麵的人是求著他去辦事,上麵的人是吩咐他去辦事,他做事是理所當然的,前者他收了東西,後者是他的分內之事,他還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陸微看梁九公惶恐的模樣,不再多說,再多說他也會推辭,下次直接把東西送給他就是。
梁九功回來時,陸微已經把教案修改了一下,後麵幾天的教案也修了修。
問了果果的事後,陸微又低頭寫了起來,列舉了黑板和粉筆製作需要的材料,方法,寫的差不多了,便擱了筆,打算去洗個澡,然後看看書。
侍墨的宮女看到陸微放下筆,收拾紙張,便恭順地問道:“娘娘,不妨讓奴婢收拾?”
陸微搖搖頭:“我自己來就行,我寫好了,不需要墨了。”
侍墨宮女聞言便洗了毛筆和硯台,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陸微把紙張歸攏到一個地方,放好,便問殿內的一個年長的宮女道:“在哪裡沐浴?”
那宮女,白露,聞言,臉上露出笑意,便要帶陸微去西暖閣的一處房間沐浴,來乾清宮侍寢的妃嬪都在那間房沐浴,侍寢也在西暖閣的房間。
康熙聞言,從奏折中抬起頭,笑道:“去自鳴鐘處去,那裡方便。”
白露聽了很是詫異,那是萬歲爺專屬沐浴的地方。
康熙也批完了奏折,丟了筆,站起來,走到陸微身邊,攬住她。
他低頭看向陸微,眼神意味深長:“走,和朕一起去自鳴鐘處沐浴去。”
陸微看他就知道他不懷好意,這男人想和她鴛鴦浴很久了,對此,陸微吐出兩個字:“不去。”
她轉頭對白露道:“你原先要帶我去哪裡沐浴?現在帶我去。”陸微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便知道她應該不是帶自己去自鳴鐘處沐浴的。
白露拿不定主意該聽誰的,眼露猶豫地看了陸微一眼,而後看向康熙。
康熙直接道:“沒聽到你瑞主子的話,帶你瑞主子去西暖閣沐浴。”
“是。”白露聞言,立馬帶陸微去了西暖閣的房間。
陸微也奇怪的看了一眼康熙,這次這麼爽快?以往他可是要磨很久的。
康熙看陸微神色,嘴角一勾,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出門去自鳴鐘處去了。
陸微看他走了,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不再想,跟白露去了西暖閣。
白露在乾清宮的資曆較老,有些權利,她安排了跟自己親近的人負責沐浴的宮女太監準備沐浴用的東西。
白露不是負責沐浴的宮女,但她也沒出去,瑞妃和萬歲爺讓自己帶著來沐浴,她自然要等瑞妃沐浴好,才回歸自己的位置。
宮女太監們準備好沐浴用品後,陸微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就行。”
太監聞言倒是出去了,宮女留了下來。
“我洗澡時習慣一個人,人多了我不習慣。”陸微勸她們出去。
宮女們麵麵相覷,白露姐姐可是跟她們說了她的所見所聞,她們知道萬歲爺很寵瑞妃娘娘,不是一般的寵,至少她們認為最受寵的宜嬪娘娘,萬歲爺從來沒有如此對待過。
宜嬪或其他妃嬪來侍駕,大多數來到乾清宮隻有站著侍墨的份,更彆提與萬歲爺同用一張禦桌了。
她們是禦前宮女,平時都不討好嬪妃,聖寵優渥的宜嬪,她們也都平常對待,但對瑞妃,她們能套套近乎,露露臉是很樂意的。
但是瑞妃娘娘如此說了,她們也不好再留下來,免得惹怒了瑞妃,又接受到白露的眼神,隻好遺憾地要出去。
這時一位年老的嬤嬤向前一步,她是司寢嬤嬤,專門負責給來乾清宮的妃嬪沐浴的,她麵上一派老實,道:“啟稟瑞妃娘娘,妃嬪沐浴都要有人在場伺候沐浴,這是宮裡的規矩。”
她麵上忠厚,心裡卻想得不同。一般沐浴都是她來負責,來這裡的妃嬪都對自己客氣有加的,今日白露仗著瑞妃的勢指手畫腳,她很是不爽。
現在,她又見陸微要把人都趕出去,更不愉了。
上次宜嬪娘娘來,她伺候時,可是知道了她不喜歡瑞妃。
司寢嬤嬤眼裡閃過異色,計上心來,瑞妃又不如宜嬪受寵,又第一次來乾清宮什麼也不懂,也是不想一來就出錯,肯定得聽自己的。
陸微想了想為什麼要有人在場,很快就想到,應該是怕藏有凶器。
檢查妃嬪有沒有帶危險物品是她們的職責所在,陸微也不想為難人,便道:“那你留下來吧,其他人出去。”
司寢嬤嬤拒絕,麵上為難,輕聲細語道:“這……奴婢一人恐怕伺候不過來。”
白露聽了司寢嬤嬤的話,看了看嬤嬤一臉安分守己的模樣,心下鄙夷,平常宜嬪來這裡,她可是宜嬪說什麼她便是什麼的,經常隻司寢嬤嬤一人伺候,兩人不知道說什麼呢。
她可是知道,她收了不少宜嬪娘娘的好處,有時候有些新得寵的低位妃嬪冒出來,司寢嬤嬤還會幫宜嬪娘娘算計拿捏那些妃嬪。
好幾個新得寵的妃嬪都是因為司寢嬤嬤的錯誤的引導而失了寵。
本來她也不知道這些的,還是一個以前一個要好的宮女成了庶妃,突然失寵,她去看她,聽了她說了,兩人一對才知道的。
白露見司寢嬤嬤的態度,暗暗諷刺,也真是蠢,她不知道萬歲爺對瑞妃的態度,但也應該知道瑞妃是妃位,無論如何都得敬著,難道她還想拿捏妃位娘娘不成。
不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她決定留下陪著瑞妃娘娘,免得瑞妃娘娘第一次來不知道,著了司寢嬤嬤的道。
陸微聽了司寢嬤嬤的話,想著她是覺得一個人看著不保險,暗道,這個嬤嬤還挺謹慎敬業,便道:“那留下兩個人應該可以吧?白露留下。”
有一兩個人陸微還是能接受的。
司寢嬤嬤悄悄看了看陸微,見她神色溫和,不見生氣,想著是個好拿捏的,溫聲道:“恐怕還要多些人才好。”
白露正要應下,沒成想司寢嬤嬤卻先開口了,這司寢嬤嬤真是得寸進尺。
不說宜嬪來,她經常一人伺候,就是以前有害羞靦腆的妃嬪隻要一兩個人伺候沐浴,也不見司寢嬤嬤再□□駁。怎麼瑞妃就不行了,這司寢嬤嬤還真想拿捏瑞妃娘娘不成。
陸微皺了皺眉,乾清宮的規矩太麻煩嚴格了,她暗暗決定下次再也不來乾清宮了。
這也是這嬤嬤的職責所在,這也不在她的地盤一切可以按自己心意來,她不好說什麼。
但是她可不要那麼多人看她洗澡,觀看猴子嗎,陸微心下不喜,想了想,決定不呆乾清宮了,回永壽宮去。
永壽宮離乾清宮也不遠,回去不費事,還是在自己宮裡自在。
白露正想告訴瑞妃娘娘一兩個伺候就可以,是嬤嬤有其他心思,便見瑞妃娘娘腳步一轉就出了西暖閣。
白露看了,不由愣了,瑞妃娘娘這是做什麼去?
她想了想,暗忖,難道是去告訴萬歲爺?
她是被指定負責沐浴事宜的,跟了出去,提醒打算按下不說了,讓瑞妃娘娘告上司寢嬤嬤一狀。
她暗暗對司寢嬤嬤的行為感到幸災樂禍,這下司寢嬤嬤肯定要挨罰了,說不定還能報了伍庶妃的仇。
司寢嬤嬤見陸微出去,不明所以,後來想了想,也覺得陸微是去找康熙告狀的。
她心慌不行,她沒想到瑞妃氣性竟如此大,要是對峙,她可討不了好!
隨後她又安慰自己,她還什麼都沒做呢,沒依著瑞妃娘娘,也是按規矩來的,瑞妃娘娘占不到理,她是為萬歲爺的安危著想。
司寢嬤嬤也匆匆地出了西暖閣,想著待會兒瑞妃娘娘告狀時,她見機行事。
剩下的宮女互相看了看,也跟了出去,但隻遠遠地跟著。
白露和司寢嬤嬤兩人出了西暖閣,往自鳴鐘處那條路看去,人影都沒有,不由有些奇怪,瑞妃娘娘腳程如此之快,兩人不由腳步加快,追了過去。
快走到乾清宮東邊的儘頭,都沒見到人,白露不由問守門的宮女:“可見瑞妃娘娘經過?”
“瑞妃娘娘往乾清宮西邊去了。沒往這邊來。”那宮女剛剛開小差,四處看了,正好看到陸微。
兩人雙雙吃驚,瑞妃娘娘去西邊做什麼?沒有往自鳴鐘處而去?
難道是往鳳彩門而去,回永壽宮了?
想到這個可能,兩人大吃一驚。
兩人匆匆地往西邊而去,果然見陸微快到了鳳彩門。
白露看了不由擔憂,瑞妃娘娘這是要走?這一聲不吭,萬歲爺也沒發話就走了,恐怕萬歲爺會發怒的。
司寢嬤嬤見了卻放下了心,很是高興,如此小事便要回宮,連萬歲爺都不見了,如此沒規矩,肯定會遭到萬歲爺的厭棄的。
她什麼也沒做呢,瑞妃就要惹怒萬聖爺了。司寢嬤嬤真是興奮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白露給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往鳳彩門處而去,她得阻止瑞妃娘娘,要不然就著司寢嬤嬤的道了。
司寢嬤嬤看了一眼方向,確定是往鳳彩門去了,便沒跟著,慢吞吞地打算先向梁九功打個報告。
梁九功沒去自鳴鐘處,康熙沐浴自有專人伺候。
他在東暖閣指揮人收拾康熙寢室,隻要在乾清宮,康熙都會睡在東暖閣,東暖閣這邊的寢室,相當於康熙的主臥了。
收拾後剛出來,便碰到司寢嬤嬤,梁九功見她,他知道這是負責洗浴的嬤嬤。
難道瑞妃娘娘有什麼事要吩咐?梁九功便笑著問道:“你來有什麼事?可是瑞妃娘娘有什麼事?”
司寢嬤嬤臉上出現為難的神情:“梁公公,瑞妃娘娘要回永壽宮。”
“什麼?!從哪裡走的?怎麼回事?”梁九功瞪大了眼睛,好好的怎麼回永壽宮。
得讓瑞妃娘娘回到永壽宮,惹了皇上生氣才好,司寢嬤嬤她先不回答瑞妃往哪邊走的,先回答發生的事,苦著臉道:“瑞妃娘娘不想讓人伺候沐浴,讓宮女們都出去,奴婢說規矩是讓人伺候沐浴,瑞妃娘娘便一言不發地往永壽宮那邊去了。”
梁九功聞言,瞪大眼,驚訝道:“就因為不想讓人伺候沐浴嗎?沒彆的了?可是你們伺候不周?你們可做了其他?”梁九功狐疑地看向她。
司寢嬤嬤麵上惶恐道:“除了說明伺候沐浴是規矩,不能沒人伺候,奴婢真的沒多說其他的。”
也不知道瑞妃是生氣了還是怎麼的,梁九功沒問從哪裡走的了,大跨步往鳳彩門那裡而去,鳳彩門去永壽宮最近。
不管怎麼樣,他得追回瑞妃娘娘才行,要不然萬歲爺沐浴回來,瑞妃娘娘卻回了永壽宮,他可沒好果子吃。
他邊走邊對司寢嬤嬤道:“瑞妃娘娘不想讓人伺候,你們出去便是,多說什麼!”
司寢嬤嬤委屈巴巴道:“奴婢也不知道瑞妃娘娘會是如此脾氣,要不然奴婢一定閉口不言,不說規矩的。”
陸微走到鳳彩門,顧問行剛帶著人把鳳彩門落了鎖,轉過身就看到了陸微。
陸微看顧問行剛拔了鑰匙,便笑道:“這位公公,我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要在永壽宮做,還請公公幫我開下門,我回永壽宮去。”
陸微沒見過顧問行,顧問行是見過陸微的,他忙問了安。
他見陸微要回永壽宮,很是驚異,萬歲爺此時還在洗澡吧?還沒侍寢怎的就要回去?
萬歲爺近一個月沒翻牌子了,他愁地得很,以他的經驗,太皇太後馬上就要找他問話了。
前幾日萬歲爺要翻瑞妃的牌子,但很不巧,瑞妃因為剛教公主,有些不上手,便讓人撤了牌子。
今日雖沒翻牌子,但瑞妃留在乾清宮,肯定要記檔的,他知道瑞妃要留乾清宮還鬆了一口氣來著。
沒成想瑞妃娘娘就要回永壽宮了,也不知道萬歲爺知道不知道?
顧問行想了想,試探地問道:“這宮門已經落鎖,按照規矩,不可輕易打開,萬歲爺可有給您口諭?”
“你這不是剛關嗎?也不麻煩。”
陸微看他剛關了門,現在是八點,剛開始關宮門,宮裡這麼多門肯定很多還沒關上。
就是這乾清宮,恐怕很多地方的門還沒關呢,鳳彩門再開下也沒什麼。
顧問行聽了,明白萬歲爺還不知道。
重新開下鳳彩門確實沒什麼,他還有好幾個門沒關呢,他心下猶豫,他私心裡是不想瑞妃回永壽宮的,而且萬歲爺不知道,肯定要生氣,畢竟哪有拋下皇帝不管,自己回宮的妃嬪,他目前挺看好瑞妃的,於是笑道:“瑞妃娘娘有什麼事要做呢?要不奴才替您去做?”
陸微笑了笑:“這事隻能我做,你替不了。”
顧問行提醒道:“瑞妃娘娘您沒告知萬歲爺便會永壽宮,這恐怕不妥。”
這公公挺好心的,陸微道:“多謝公公提醒,我已經給宮女留話了。皇上一回來便會知道的。”
剛剛出了西暖閣,陸微想到可能會連累宮人,便告訴了守門的宮女一聲,讓她等康熙回來後,告訴他,她永壽宮有事要做所以回去了。
顧問行勸不住,暗自嘀咕,瑞妃娘娘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現在走?
陸微看顧問行沉吟,以為他為難,便道:“我來這邊隻是覺得這門離永壽宮近,如果麻煩的話,我便去其他門走吧,這位公公你負責鎖宮門,可知哪個門還沒關,離永壽宮也近?”
這他便不好再推脫了,顧問行正要幫陸微開門,梁九功便到了:“瑞妃娘娘!”
陸微回頭,便見是梁九功,白露,司寢嬤嬤也往這邊來。
白露穿的花盆底跑不快,梁九功後來追上了她,司寢嬤嬤落後一些,梁九功喘勻了氣:“瑞妃娘娘,您怎麼突然要回永壽宮?可是伺候的奴才不儘心?”
陸微聽他這麼說,便知道康熙還沒回來,守門的宮女還沒稟告,陸微便笑道:“沒有人伺候不好,隻是我突然想起來永壽宮有事要做,所以要先走了,我也告訴了西暖閣守門的宮女,正好梁公公你來了,待會皇上回來,你幫我告訴他。”
梁九功驚訝,是突然有事,不是因為沐浴之事?他鬆了一口氣,要是因為伺候不好,讓瑞妃娘娘回永壽宮,不僅伺候的人挨罰,他肯定也沒好果子吃。
要是瑞妃娘娘突然有事要回去,萬歲爺肯定不會怪罪自己。
陸微想到梁九功是康熙身邊的大紅人,開個門應該沒問題,便笑問道:“現在可以開鳳彩門嗎?現在很多門也沒關,重新開下應該不妨事吧?”
顧問行聞言看向梁九功,向他使了眼色,示意你勸勸瑞妃娘娘留下,免得惹萬歲爺生氣,也好讓我不被太皇太後傳去。
梁九功根本沒理顧問行的意思。
彆的妃嬪突然走了,不管什麼原因,萬歲爺一定會再也不見。
不過對於瑞妃娘娘,以他的經驗,瑞妃娘娘現在回去,是突然有事,又不是沒理由突然丟下萬歲爺不管了,萬歲爺肯定是不會生氣,瑞妃娘娘要是嫌麻煩不回乾清宮,萬歲爺說不定會去永壽宮。
要是攔著不讓瑞妃娘娘回去,惹她生氣,瑞妃娘娘心情不好,跟萬歲爺吵架或者遷怒,萬歲爺肯定也會生氣,他也不好過。
梁九功對著陸微笑了笑,打算親自送瑞妃娘娘回永壽宮。
他正要讓顧問行開鳳彩門,白露向前,在梁九功旁邊低語了一番。
梁九功一聽,瞬間冷了臉,正好這時司寢嬤嬤也到了,梁九功斥罵她道:“好你個刁奴!竟然不好好伺候瑞妃娘娘!耍小心思!欺主,算計主子!”
陸微聽他的話,想到剛剛這個嬤嬤挺敬業的,不禁道:“她做的挺好的,很實誠,守規矩。”
梁九功麵上露出愧疚之色,對陸微道:“是奴才疏忽了,讓娘娘您被這嬤嬤蒙蔽,受了委屈。娘娘有所不知,留一兩個人伺候沐浴是符合規矩的,是這嬤嬤擅自做主。”
難道這嬤嬤區彆對待自己?陸微詫異不已,皺眉,她第一次來,第一次見她,怎麼會被她針對?
司寢嬤嬤見陸微還在乾清宮,又被梁九功訓斥,嚇了一跳,心慌要反駁,就聽瑞妃替自己說話了,她心安了些,看來她做的沒破綻。
她聽了梁九功的話,想到自己以前確實因為不想伺候一些妃嬪,敷衍了事,讓一兩個人伺候,心又提了起來,她腦子一轉,傷心道:“奴婢絕無算計之心啊,奴婢見瑞妃娘娘第一次來,所以比較重視,想讓多些人伺候啊。”
梁九功道:“狡辯,你要是重視,哪會再□□駁瑞妃娘娘。”
司寢嬤嬤道:“瑞妃娘娘第一次來,奴婢也是為了萬歲爺的安危啊!”
陸微聽了覺得也沒錯,第一次來謹慎一些也沒什麼。
但梁九功是乾清宮的人,又是紅人,對於乾清宮伺候的人是有一些把控的,他知道司寢嬤嬤肯定有她的小算盤,但臨時間,也找不出她的破綻。
白露哼道:“伍庶妃第一次來,你也隻讓兩個人伺候,你那時怎麼不考慮萬歲爺的安危!難道你的衷心是分時段的嗎?真是一張巧嘴,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
伍庶妃便是白露以前要好的人。
“這……這……”司寢嬤嬤心下慌張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白露這賤蹄子怎麼知道伍庶妃的事!
顧問行身邊的富貴想給司寢嬤嬤說句話,富貴發掘了宜嬪,他知道司寢嬤嬤跟宜嬪沾親帶故,算是宜嬪的人,所以想幫一把,要不然宜嬪在乾清宮就失去一員大將。
顧問行見富貴蠢蠢欲動,不由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現在可是看好瑞妃,可不是宜嬪,要是這小子還幫著宜嬪,彆怪他不客氣。
富貴不敢忽視師傅,隻得作罷。
陸微是看明白了,這司寢嬤嬤還真是針對她。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問:“瑞妃娘娘,您突然要回宮可是因為這司寢嬤嬤?奴才會稟告萬歲爺懲罰這刁奴的!要不娘娘您回乾清宮洗漱,這次奴才一定安排安分守己的奴才。”
陸微有些生氣,她先前還覺得她是好人,為了不連累人,還編了回永壽宮的理由,感覺自己被當傻子耍一樣,陸微當然不幫人遮掩了:“我洗漱一向不讓很多人伺候,確實是因為這個嬤嬤要人多伺候,我不喜歡,便打算回永壽宮去,那裡由我說了算,自在些。”
“把司寢嬤嬤重打五十大板,挪入辛者庫。安排幾個有眼色的伺候你瑞主子,免得她人都使喚不動,呆著不自在。”康熙涼涼地看了梁九功一眼,吩咐道。
“嗻。”梁九功恭敬地應了,出去安排時,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陸微也不想折騰來折騰去,既然是誤會一場,便回西暖閣沐浴去了,這次浴室裡隻有陸微一人。
沐浴完畢後,白露帶著陸微去了西暖閣的一個房間,那裡有個小宮女剛整理好龍床。
白露笑道:“這是瑞妃娘娘您今晚睡覺的地方,一般萬歲爺忙完就會過來了,你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奴才。”
一般侍寢完畢後妃嬪會回去,不過得寵的都會留宿在乾清宮。
其實按祖製,妃嬪是不能留宿乾清宮的,但咱們這位萬歲爺隨性慣了,不管這些,太皇太後,管了幾次,見管不著,也不是什麼大事,便不管了。
她看瑞妃娘娘得寵,想來會歇在這的。
陸微她看了看龍床,四處一片黃色,明黃色的帳子,明黃色的流蘇,頂部也是黃色的,繡著龍形的圖案。
單看床,不好看,配合周圍端莊莊重的擺設和裝飾,便很和諧,顯得肅穆威嚴。
陸微坐到床上,很是柔軟,往裡看了看,床有些小,兩個人睡肯定擠,心裡這麼想的也就嘀咕了出來。
白露聽了,想到瑞妃剛進宮就讓人打造了大床,笑了笑,心下了然。
正想解釋說,萬歲爺召幸完妃嬪後,即使妃嬪不回自己宮,萬歲爺也不會在西暖閣與妃嬪宿在一處,會回東暖閣歇息,到時一個人睡不擠的。
這時一個宮女進了來,白露見了,立馬行了禮:“立春姑姑安。”
乾清宮有地位的宮女一般按二十四節氣取名,越靠前,地位越高。
立春向陸微行禮,笑著道:“奴婢立春,瑞妃娘娘金安,萬歲爺吩咐奴婢帶您去東暖閣處。”
陸微看著龍床正想到這床康熙還和彆人睡過,心下膈應,又想要回永壽宮了,正想和康熙說,正好康熙便讓人來請了,便跟著立春去了。
康熙有其他女人,她當他們是p友關係,她勉強忍了,在他和彆人睡過的床滾床單,她實在不能忍受,膈應。
立春引著陸微到入東暖閣,在寢室入口停了下來,行了一禮,而後退了出去。
陸微進去,看到康熙正想跟他說回永壽宮的事,就被康熙疾風驟雨地擁吻,滿嘴的話都被堵的說不出口。
陸微受不住他的力道,不由仰頭,伸手攀抱著他的脖子。
康熙攬著陸微的腰,倒在了龍床上,探向她的衣襟。
陸微感受到背後柔軟的觸感,用力掙紮,撇過頭,避開他的吻,康熙順勢吮向她的側頸,陸微喘氣道:“這裡……睡過彆人,我不要睡這裡!”
康熙動作一頓,而後心中湧上喜悅之色,吃醋了?他不由啃了陸微一口脖子:“這裡是朕的寢殿,隻朕睡過,沒睡過其他女人!”
說完後,又繼續動作,更急速猛烈了。
陸微才不信:“我不信!”陸微不配合他。
康熙無奈:“朕騙你作甚?要不要叫梁九功來問問。”
“他是你的人,肯定向著你!”陸微還是不信。
“這事教導宮規的嬤嬤都知道,你的嬤嬤怎麼什麼也沒教你,嗯?”康熙左手攏著陸微的腰,右手大手掌扣著陸微的後腦。
陸微還是將信將疑,但康熙壓得她反抗不了,她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依他的性子,肯定不想停下來的,便道:“反正我不要在這床上。”
康熙見她還是有些不信,也沒不悅,反而越發高興了,她越不容易相信,便是越在乎。
現在解釋她也不信,於是康熙依言站起來,抱起陸微,離了床。
康熙劍眉微挑嘴角勾起:“正好,咱們試試新的,秘戲圖上有不要床的方法。”
……
康熙是肉食動物,素了這麼久,折騰了很久。
第二天陸微醒來時,已經是午時。
陸微坐了起來,動了動酸痛的身子,咒罵了康熙好幾句禽獸。
康熙在這事上,陸微每次都感覺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她時常運動,身體素質不錯,還算合拍。
昨晚不知康熙是憋太久還是怎麼的,幾乎瘋了一夜,本來她想結束後回永壽宮的,不想睡這個不知道彆人睡沒睡過的床,後來實在太困,什麼也顧不上就睡在了東暖閣。
一直守著的立春聽到動靜,掀開帳子,道:“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陸微頭發出了汗,現在乾了,還是不舒服,道:“我想泡個澡,洗頭,可是方便?我要過去西暖閣沐浴嗎?”
立春笑道:“不用,您就在這裡便是,不需要娘娘您去西暖閣,娘娘您等一會,我叫人準備沐浴用品。”
陸微點點頭,坐靠著床頭醒神。
過了中秋,天氣已經轉涼了,立春給陸微披了一件衣服才出去。
她去讓人準備沐浴用品,正好碰上去禦茶房的梁九功。
梁九功見立春,不由問道:“你怎麼不在暖閣伺候?瑞主子睡醒了嗎?”
以前康熙每次對著梁九功,說陸微時都是“你瑞主子”。封號加上主子,這一般是康熙對著梁九功形容親近妃子的說法。
梁九功知分寸,一般隻是聽聽,稱呼的時候都是稱位分,從不稱主子,他知道自己是誰的奴才,要是他稱妃嬪為主子,萬歲爺肯定不高興。
此時,他稱陸微為瑞主子是因為他知道這樣稱呼,萬歲爺不會介意,反而能討萬歲爺開心。
昨日剛看到瑞妃娘娘和萬歲爺同坐禦案時,他就暗自提醒自己,瑞妃娘娘萬萬不可得罪。
在這天下能與皇上並肩的隻有皇後娘娘,但是皇後娘娘與皇上一起步行都要落後一小步,隻是看著並肩而已罷了。
平時宴會要坐在一起時,不說皇後娘娘,連太皇太後的案桌都要在皇上的後麵一些。
瑞妃娘娘是第一個與萬歲爺並肩坐在一起的人。
後來瑞妃娘娘又與萬歲爺同宿乾清宮東暖閣龍床,這是皇後娘娘都沒有的待遇。
那時,梁九功就知道,對於瑞妃娘娘,他就算討好,也不需要警惕萬歲爺懷疑自己有二心。
梁九功胡亂想到,說不得,瑞妃娘娘以後真是會主子娘娘。
隨即他又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甩了出去,瑞妃娘娘是漢人,彆說皇後,皇貴妃都做不得,瑞妃頂多是貴妃。
立春先問了安,而後道:“回梁公公,瑞妃娘娘已經醒了,奴婢要去給娘娘準備洗漱用的東西。”
梁九功點點頭,讓立春去準備了,想著等萬歲爺商量完事了,便稟告一聲。
陸微泡了個澡,洗了頭發,感覺人才活了過來。
把頭發擦得乾的差不多了,陸微坐著讓人梳好了頭發,立春身邊站了幾個捧著首飾的宮女,見梳好了頭發,便向前呈上首飾,讓陸微挑選。
康熙這裡沒梳妝台,隻有一個大的穿衣鏡,陸微站起來到了穿衣鏡前,幾個宮女跟了過來。
陸微看了璀璨的金銀珠寶首飾,又看到各式各樣的通草花,拿了幾朵粉色的月季通草花插上。
這時康熙進了東暖閣內室,一臉春風得意,他看陸微在穿衣鏡前打扮,不禁皺眉,對著立春道:“在朕的寢宮裡裝一副鏡台。”
立春內心詫異,難不成專門給瑞妃娘娘準備的不成:“是,皇上。”立春神色如常的應下。
康熙見陸微插了幾朵花,便停手了,指了指金銀珠寶做的首飾,道:“樣式不喜歡嗎?”
陸微看了看,做工精細,外形華美,很好看,她挺喜歡的,但:“挺好看的,但太重了,收著,擺著看還行,帶著不舒服,通草花就很好,又漂亮又輕便。”
康熙笑了,指著那些珠寶首飾,對立春道:“裝一幅大鏡台,幫你瑞主子收到鏡台,好讓她擺著看。”
立春笑著應了。
陸微打扮好,便出了內室,康熙跟著出來了:“你的午飯時辰都過了,到朕的晚膳時間了,正好一起用膳。”
“叫果果和純禧也來一起吃吧。”陸微道。
上了學,果果的吃飯時間也調整到跟現在的人一樣了。
現在下午一點多,果果她們正是要吃飯的時候。
康熙自然同意,不能厚此薄彼,把保清也叫來一起吃晚膳了。
吃了晚膳,還有時間午歇,康熙便讓果果,純禧和保清都在乾清宮午歇。
乾清宮麵闊九間,進深五間,還有二樓,即使有些房間合並了,房間還是很多,三位公主皇子一人睡一間都沒問題。
陸微睡得還挺久的,便默默地試講了下午的課,做到心中有數,午歇後的第一節課便是陸微的課。
下午上完課後,陸微拒絕了康熙的邀請,回了永壽宮。
她叫來了許久不曾理的教導嬤嬤,詢問乾清宮東暖閣是否隻有康熙住過。
教導嬤嬤被晾了幾個月,又見陸微不懂宮內潛規則也沒出什麼事,早已經沒了要陸微栽跟頭,從而拿捏她的心思了,聽到陸微問她,立馬知無不言。
陸微得知康熙確實隻一人住東暖閣的房間,便讓濤濤不絕的教導嬤嬤下去了。
教導嬤嬤還想說,陸微讓她走,隻得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心中無比後悔以前沒有好好表現,瑞妃娘娘手鬆得很,她卻一點賞賜也沒得到。
而且馬上便要回內務府了,要是瑞妃娘娘說她一句不好,她名聲不就壞了嗎,到時誰還要她教導,沒人教導如何拿大把賞賜。
陸微第二天沒課,本打算研究製作下粉筆的,沒想到突然病了。
康熙忙完了去看陸微:“怎麼突然生病了,可是前天晚上涼著了?”
陸微得了風寒,吃了太醫的藥,發燒退了下去,但頭還痛著,全身肌肉酸痛,躺床上不想動。
她用不清醒的腦袋想了想,可能是,畢竟他們除了沒蓋被子,後來沐浴完時,水也挺涼了。
也可能是最近天氣也轉涼了,反複無常,大姨媽也快來了,身體免疫力變差,所以生了病。
康熙讓專門負責他的黃禦醫,來給陸微診治。
通常身體好的人,一般不生病,一生病便會很嚴重。
陸微以為是小感冒,沒想到斷斷續續七八天都沒好,藥裡麵有安神成分,陸微整日裡昏昏沉沉的,難受得很。
承乾宮,內室。
佟貴妃得意道:“瑞妃生病,這麼多天還不見好,肯定是巫蠱娃娃起作用了!”
佟嬤嬤也笑道:“肯定是的,哪有得風寒這麼久不見好的。以前瑞妃經常生病,隻一個顏太醫,很快就好了。這次竟然這麼久,而且太醫都換了好幾個,永壽宮的門檻都要被太醫踏破了,想來是病得不輕!”
佟貴妃道:“嬤嬤,多弄個符紙來。再給瑞妃做個娃娃,本宮讓她早日解脫。”
佟嬤嬤愣了愣,勸道:“這探親的日子已經過了,再弄個恐怕不安全。”
“你小心點不就好了。”佟貴妃以前不知道厭勝之術的效果,便不打算用暗樁冒險,現在確認有用,用暗樁也算值得。
佟嬤嬤隻好應了,她不應,佟貴妃就要找其他人,還不如她應下親自去辦,免得出差錯。
索額圖家的四歲小孫子從小嬌養長大,四歲了,路都不曾怎麼走過,種了牛痘後,大病了一場。
索圖額見此,擔憂孫子時更擔憂太子種痘了。
後他小孫子大病一場痊愈了,又親自觀察了京城其他四歲孩子的種痘情況,有些情況嚴重的,但沒有死亡的情況,便打算上書為太子種痘了。
可惜他還沒上書,宮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還沒種牛痘,便出天花了。
第55章 幺蛾子真多
太子得天花後,康熙很是擔憂,罷了朝,吩咐各部院衙門的奏章全部送到內閣,他親自陪伴照顧太子。
太子涉及國本,朝臣對於太子得天花一事也很是憂慮,對於康熙罷朝看護太子,朝臣並無意見。
太皇太後也本想陪護太子,被康熙勸回去了。
康熙如此重視太子,後宮妃嬪必然也要有所表示,比如說主動請求照顧太子。
妃嬪都已經接種過牛痘,據說接種牛痘後便不會再被傳染天花,但都沒經曆過,還是半信半疑的。
惜命的妃嬪對於照顧得了天花的太子很是避之不及,隻抄寫經書給太子祈福。
榮嬪便是,她還有胤祉沒接種過牛痘,自然不會去照看太子,隻關起門來過日子,順便抄寫經書。
隻有一些大膽妃嬪則主動申請親自照顧太子,想在康熙心裡刷刷好感。
惠嬪便想去,保清聽了接種牛痘後不會再感染天花,在皇莊時主動接觸過得天花的人,她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她親身經曆確實沒有感染天花,所以就想親自照顧太子,提升在皇上麵前的好感,好讓皇上記得他們母子。
其實,惠嬪知道,保清主動去照顧太子效果更好,皇上最喜歡兄弟和睦,相處友好。
但她不想讓保清冒險,誰知道一次沒感染,第二次會不會感染。
宜嬪膽大,在皇莊時她沒去接觸得了天花的人,但她的宮女接觸了,看結果還是挺相信不會得天花的,所以也想去照顧太子。
畢竟因為吳三桂稱帝之事,皇上很久不來後宮了,她很久沒見皇上了,去照顧太子能得好感不說,還能日日接觸皇上。
萬歲爺那麼久進後宮,竟然招的瑞妃,她得努力了。
聽司寢嬤嬤說,瑞妃授完課直接去的乾清宮,定是瑞妃使了什麼手段。
更可惡的是,瑞妃一去乾清宮侍寢,乾清宮司寢嬤嬤就因為她打入了辛者庫,真是可恨。
司寢嬤嬤不過是符合規矩辦事,瑞妃竟然要回宮,讓皇上不得不安撫她,如此氣性大,遲早失寵。
她知道自己雖然任性,但從不觸碰皇上的底線。她看似任性,其實很有分寸。瑞妃實在魯莽,不夠柔和,在這後宮太強勢是要吃虧的,皇上可不會次次安撫她。
她等著瞧!
佟貴妃也申請了親自照看太子,她本事不敢去的,被佟嬤嬤勸著去了。
還有一些其他大膽的妃嬪表示出了去照料太子的意願。
不過,康熙都給拒絕了,一個妃嬪也沒放進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