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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117322 字 11個月前

賭輸的,則是想要贏回來。

但人家開賭坊的,怎麼可能讓沒錢沒勢力的普通人一直贏呢,所以啊,凡是賭博,十賭十輸。

可是,偏偏有句話叫做小賭怡情。

怡情。

讓心情愉快。

這四個字足以說明雖然賭博害人,但偏偏又是很多人難以徹底拒絕的天性。

想來也是,逢年過節,親朋好友聚在一起,總得玩點什麼吧,彆說是娛樂方式匱乏的古代了,就是現代,那也有無數人沉迷此道。

因此,太上皇沒有壓製這種天性,而是親自開了賭坊,用種種規矩限製人們大賭,隻讓進去的人小賭。

連太上皇都在順應人們這種天性,而不是一味的壓製,那他搞出一點新花樣,隻放在太上皇的賭坊裡,應該也不算缺德吧……

真的不算缺德吧?

他一向是有仇必報的性子,英國公府這麼招惹他,默默忍受不是他的風格。

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便對陶竹道:“若此次的鴨子事件真的是英國公府做的,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回擊?”

“應該回擊。但怎麼回擊?”

陶竹眉心擰了起來,有些擔憂。

“他不是開賭坊麼?咱們和他搶生意,把他賭坊裡的人都帶到太上皇那邊。”

“……這個生意怎麼搶?”

顯然,陶竹理解不了他的思維。

“就是想一些新奇的玩法,好為太上皇的賭坊招攬客人。”

“這樣麼?”陶竹的眉毛漸漸皺起:“雖說太上皇的賭坊是正經賭坊,但若是你想出來的新穎法子太過吸引人,以至於好多人沉迷,那這不是在造孽麼?”

“……你說的對。”

看著陶竹那雙清澈的眸子,黎蕎點頭,不過,他笑著問:“你就這麼篤定我能想出新奇的玩法?”

“當然了,你這麼聰明。”

陶竹一臉理所應當的點頭,但隨後又道:“他做這個缺德生意,那就讓他英國公府自己做好了,咱們不摻和。”

“不就是鴨子麼?咱們從其他途徑又不是買不著鴨子了。”

“好,聽你的。”

看著陶竹臉上的認真,黎蕎笑著握緊了他的手。

既然竹哥兒這麼說了,那他換一種手段。

想辦法搞殘英國公吧。

都這麼大年紀了,好好享福不好麼?整日瞎蹦躂什麼,乾嘛非得跟他這個小夥子過不去呢。

黎蕎聽陶竹的話,不打算去搖晃英國公府的支柱產業了,但是,萬萬沒想到在他家鴨貨鋪子掛出收購鴨子木牌牌的第二日,京城裡突然冒出來一家空鋪子,也掛出了收購鴨子的招牌,價格是每斤比他家的高兩文錢。

而且,在盛京城門口,也冒出了一家收購鴨子的攤子。

這攤子向城外所有農戶收購鴨子,價格也是比黎蕎家每斤高兩文錢。

一般來說,農戶養的鴨子都是兩三斤重,一斤高兩文錢,那麼一隻鴨子就能高出四到六文錢。

這對於農戶或普通百姓而言,不是小錢。

所以,在五日之後,鴨貨鋪子那邊就收購不到足夠的鴨子了。

而此時,辛知這位包打聽,也打探出來背後到底是誰在搶購鴨子了。

還真沒冤枉英國公府。

的確是英國公府乾的。

鴨貨鋪子的利潤太大,小小鋪子,裡麵的夥計加一起還不足三十人,但一個月的盈利竟然有三千多兩,這實在是太讓人眼紅了。

一年就是四萬多兩,這快趕得上辛知家裡田地一年的出息了。

而且,這還隻是盛京一地的利潤。

黎蕎在三柳村的那個鴨貨作坊,一年也好幾萬兩的利潤。

若是英國公府在老家也開一間類似的鴨貨鋪子,那麼一年的利潤定然也有這麼多。

兩地一相加,那妥妥十萬兩朝上啊。

關鍵還不費什麼精神、氣力,隻要把方子搞出來,餘下的等著賺錢就行了。

這換誰不眼紅?

“黎兄哇,你這鋪子來錢的速度,比那賭坊也差不了多少,怪不得英國公府會心動。”

辛知忍不住感歎。

黎蕎聞言,立馬反駁:“我這是正經生意,和賭坊不一樣。”

“我就是打個比方。”辛知嘖了一聲,隨後又問:“那現在你怎麼辦?我家雖然養了鴨子,但就算是加上我家的親朋好友,那也供不上你家的鋪子。”

在鴨貨鋪子出來之前,他們這些人家對鴨子談不上多喜愛,所以養的不多。

黎蕎歎氣:“欺人太甚。”

“其實,我家可以幫你養鴨子,我家不缺地。但現在養有些晚了,肯定供不上明日的貨。那要不你去找聖上告狀?他這妥妥屬於惡意挑起爭端。”

辛知隻能這樣建議。

“我再想一想吧。”

黎蕎還是搖頭。

盛鴻雖然是站在他這邊的,但是,若是有什麼事兒都去尋盛鴻,那肯定會給盛鴻落下一個無能且事多的印象。

盛鴻的偏向,應該用在刀刃上。

不過,英國公府斷他財路,這屬實過分了。

雖然他的財路不隻這一條,但這種惡意競爭,他不能慣著。

而且滿盛京的人都看著呢。

若是這一次他慫了,那今後說不定各種阿貓阿狗都會過來欺負他。

回到家,吃過晚飯,等鄭淺淺帶著黎小睿回了正院,黎蕎這才與陶竹說起了他的打算。

“我知道賭博很缺德,但是,咱們可以給太上皇提議,每局限額,根據那些客人的身份,若是普通小百姓,那每局隻能玩五文錢、十文錢這種,若是富人貴人,那麼每局隻能押五兩、十兩這種的。”

“你覺得如何?”

太上皇既然給自己的賭坊加了那麼多限製,那應該能同意他這個提議吧?

陶竹聽完黎蕎此話,眨了眨眸子,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道:“你這種的,隻能吸引一些想小賭一把的人吧,那些真正想豪賭的,肯定還是去英國公府的賭坊。”

“對,但最起碼也能搶走一些他家的客人。咱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陶竹想了想,點頭:“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旦決定要做了,他立馬開始催黎蕎:“你快想有趣的新玩法,大不了今後咱們多捐些銀子。”

黎蕎聞言笑了:“好。看是英國公府研製出鴨貨的配方快,還是我想新玩法的速度快。”

現在英國公府隻是購買鴨子,還沒有真的開鋪子,對方應該還處在研製鴨貨做法的階段。

既如此,那就比速度吧。

如今賭坊的玩法不算多,最最最常見的是擲骰子,推牌九,葉子牌。

擲骰子就不說了,這個最簡單,也是最常見的。

推牌九,這個玩法比較複雜一些,但黎蕎看中的是它的外形,這個外形和麻將差不多,所以,他即便是製作出麻將,那也不會惹來懷疑。

還有葉子牌,此時葉子牌的玩法很簡單,上麵繪著一些飛禽走獸,猛獸吃小獸是基本的玩法。

黎蕎看中的自然不是它的玩法,而是它的外形。

葉子牌是紙牌。

所以,他即便是製作出撲克牌,那同樣也不會惹來懷疑。

“苦思”了五日,黎蕎將麻將和撲克牌做了出來。

他直接借用推牌九所用的木牌,製作出了整套的麻將,並取名叫麻雀牌。

麻將做出來之後,他拉著陶竹和黎大山鄭淺淺一起玩。

前幾局陶竹和鄭淺淺黎大山都磕磕絆絆,必須得一邊看紙張上所寫的規則一邊出牌。

但麻將這東西的魅力毋庸置疑,玩了幾局之後,三人都上手了,一個晚上玩下來,他們已經被麻將征服。

散場之前,鄭淺淺嚷嚷著明日還要玩,讓黎蕎下班早些回來。

黎蕎笑著點頭。

但等第二日下班之後,他又拿出了撲克牌。

撲克牌的玩法很多,但大多數他已經記不太清了,他上輩子忙著打工,末世後也沒空玩,他現在隻記得鬥地主和打升級這兩種玩法了。

不過他也不慌,一個鬥地主就足以展示撲克牌的魅力,他記得他讀大學時,他的三個室友雖然也玩各種手遊端遊,但鬥地主一直沒放下過。

因為鬥地主玩法多樣,而且快速便捷,隨時隨地都能開一局。

不過,這個時空可不能叫鬥地主,因為凡是勳貴,其實都屬於地主,家家戶戶最起碼都有萬畝田地。

黎蕎給鬥地主改了名,把大王小王改為大招財貓,小招財貓,而這個遊戲則是改為鬥惡霸。

鬥地主比起麻將,玩法更簡單,隻玩了三局,陶竹鄭淺淺就上手了。

鄭淺淺這一玩,登時連黎小睿都顧不上了。

這個鬥惡霸似乎比麻雀牌更有趣哈,一局很快就結束了,而且三個人就可以玩,不必非得湊夠四個人。

昨日他和黎大山都在玩麻雀牌,隻能將黎小睿交給黎夏和黎二山看著。

可玩鬥惡霸的話,他隻需要將黎小睿交給黎大山就成了,他和他小叔竹叔三人就能玩!

“淺哥兒,這兩種這玩法你最喜歡哪一種?”

散場時,黎蕎問鄭淺淺。

鄭淺淺猶豫了一下:“都喜歡。但鬥惡霸咱們仨就能玩,我更喜歡鬥惡霸。”

黎蕎聞言一下子就笑了:“沒錯,反正各有各的好。”

麻將和鬥地主的魅力,哪怕換了一個時空,照樣可以橫掃男女老少啊。

十一月初,黎蕎給盛鴻遞了折子。

盛鴻照樣召見了他。

等聽完他的介紹之後,盛鴻半信半疑的拉上錢三,先與他、錢三玩了幾局鬥地主。

還是帶銀子的。

每局十文錢。

玩了五局,黎蕎當了四局惡霸,勝了四局,盛鴻當了一局惡霸,結果輸了。

盛鴻瞧著黎蕎跟前那一小堆銅板,捋起了袖子,吩咐錢三去請太上皇過來。

很快,盛鈞過來了。

這還是黎蕎第一次見盛鈞。

他平日裡單獨見盛鴻的次數都不多,更何況是盛鈞。

今年年後盛鴻病倒,盛鈞主持朝政時,他官職太低,十日才能上一次大朝會,還是站在太極殿外,根本沒機會見著盛鈞。

第一次見盛鈞,倒也符合黎蕎的想象。

盛鈞雖然年逾七十,但身形依舊魁梧,和平易近人的盛鴻不同,盛鈞身上帶著一股子天威不可犯的貴氣和威嚴,一雙眼睛犀利的厲害。

黎蕎與之對視了一眼,心中登時打了個突。

這氣勢,比他上輩子見過的九級異能者還具有壓迫性。

不愧是開國帝王。

他恭敬的行禮:“微臣拜見太上皇。”

“起來吧。”盛鈞隨意招了招手,示意黎蕎起身,他徑直朝著盛鴻走去:“聽錢三說,黎蕎此次整出了新玩意兒?”

“對,叫鬥惡霸和麻雀牌。”

盛鴻笑著解釋,請盛鈞坐下,然後才解釋鬥地主和麻將的具體玩法。

盛鈞身為賭坊的老板,對賭博的各種手法很是熟悉,聽完盛鴻的介紹,他眼底閃過一抹亮光。

招呼黎蕎和錢三上桌,幾局玩下來,他看向黎蕎的眼神和藹極了,猶如看金元寶似的,每一根眼睫毛都透著滿意。

“小黎啊。”一開口,這稱呼也親切了起來。

“你是打算把這麻雀牌和紙牌上交給朕?”

“回太上皇的話,是。不過,微臣有一請求。”黎蕎立馬道。

“說來聽聽。”

盛鈞語氣溫和。

“微臣希望能給玩這兩種牌的客人加一點限製,小賭怡情,這兩種牌隻能算是消遣的手段,能逗得客人一樂,那微臣製作這兩種牌的目的便達到了。”

“微臣不希望客人往裡麵投入大把的金錢,畢竟隻是兩種玩意兒,心情愉悅才是最重要的,金錢是微不足道的。”

黎蕎恭聲道。

這話一出,盛鈞立馬笑了,指著黎蕎對盛鴻道:“皇帝,你聽聽,這是怕朕搞的人家破人亡啊。”

不等盛鴻回答,他又問黎蕎:“既然這麼怕朕搞得人家破人亡,那你為何又製作出這兩種牌?”

“回太上皇的話,微臣曾經因為賭博,差點兒被砍掉一條腿,所以微臣深知賭博的危害。但隨手玩兩把是人之常情,所以微臣就想了兩種新玩法,好給想要隨便玩幾把的人提供一種新的消遣方式。”

“嘖,滿嘴的胡說八道。”

盛鈞搖了搖頭,看向了盛鴻:“皇帝,你說是不是?”

盛鴻笑著點頭:“父皇說的對。”

黎蕎:“……”

他垂著眸子,沒辯解。

心裡卻是忍不住嘟囔,這父子倆肯定知道英國公的小動作了,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下一秒,盛鈞又道:“雖是胡說八道,但也算是有道理,小賭一把,的確是人之常情,是靠著律法禁不了的。”

“既然你提議了,那朕答應你,給這兩種牌加上限製。”

“但這麼一來,盈利就會很少,你分到的銀子,也會很少。”

“謝太上皇好意,但這個銀子,微臣就不要了。”

黎蕎趕緊拒絕。

盛鈞聞言,看向了盛鴻。

年輕人還挺講究哈。

道德底線夠高。

“既然黎愛卿不想要,那就算了。”盛鴻道。

“行,不要便不要吧。”盛鈞說著便又去推桌子上的麻將:“來來來,再玩幾局。”

正事談完,可以繼續玩了。

這小黎看上去溫和無害跟個小白兔似的,結果一出手全是狠招,上一次當街大罵英國公,此次一出手又精準掐住了英國公府的錢袋子。

就這性子,若是放在他打天下那會兒,所立的功勞,八成不輸給英國公。

黎蕎是下午進宮的,但一直到深夜九點才出宮,盛鈞拉著他把麻將和鬥地主換著玩,今天他運氣不錯,進宮的時候身上沒帶一文錢,但出宮時,懷裡揣著三個十兩的銀元寶。

這肯定是一個好兆頭,預示著他這反擊有效。

事實證明,黎蕎的迷信想法是正確的。

盛鈞雷厲風行,三日後就在自己和大皇子的賭坊推出了麻將和鬥地主。

並且如他所建議的那般,根據賭客的身份,給出不同的限製。

普通小百姓隻能參加平民局,每局一人最少押五文錢,最多押十二文錢,但不管押多少,賭坊都要抽兩文錢當做盈利。

也就是說,四個平民玩一局,賭坊抽成八文錢,瓜子茶水等錢另算。

富人貴人有單獨的雅間,每一局最多隻能押五兩銀子,最少押一兩銀子。

但每人不管押多少,賭坊都要抽一兩當做盈利。

也就是說,富人貴人一局下來,賭坊能掙四兩銀子。

盛鈞的思路跟盛鴻是一樣的,專門掙富人貴人的銀子。

不過,一兩五兩的,對於很多富人貴人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他們都舍得掏這個銀子。

不管是麻將還是鬥地主,其魅力隻需要半天就能展示得淋漓儘致,進賭坊玩的,甚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所以,不足五日,中午吃飯時,辛知便把太上皇和大皇子賭坊推出了新玩法一事告訴給了黎蕎。

“聽我表哥說很有趣,而且玩的也不大,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兩把?”

黎蕎聽罷此話,笑了。

不錯。

這個傳播力度,遠超出他想象。

他以為最起碼得半個月辛知這個小喇叭才能與他提起此事呢。

古代的娛樂手段真匱乏啊!

“我不玩了,你去玩吧,不過,你幫著注意一下英國公府的賭坊唄,看他家生意如何。”

這才是黎蕎的目的。

辛知何其聰明,聽完黎蕎此話,愣神之後,立馬追問黎蕎和麻將、鬥地主的關係。

等黎蕎承認之後,他激動的拍桌子。

黎兄厲害啊!

他拍著心口向黎蕎保證,他明日就派人去英國公府的賭坊門口盯著,看客流量有沒有減少。

英國公府賭坊的客流量,自然是減少的。

凡是喜歡去英國公府賭坊玩的人,都是好賭之人,聽說另外兩家出了新玩法,雖然每局玩的不大,但是,隻憑著新玩法這一點,就足夠吸引這幫人去見識一番了。

這一見識,就有些走不出來了。

雖然每局玩的小,隻有幾文錢或者是幾兩銀子,但架不住這兩種玩法魅力大,屁股一旦坐下,那就離不開了。

而且,每局雖然玩的小,但若是玩一整天,那數額其實也不小了,每一局的時間短,很快就能再來一局,這一整天下來,若是運氣不夠好,那也能輸上幾兩甚至是幾百兩。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對於富人貴人而言,除非是黎蕎這種百萬巨富,不然幾百兩也不能算是小數目。

正因為此,所以很快這兩家賭坊又改規則了。

每人輸到一定數額的銀子,那就半個月內就不準再玩了。

這規則一出,頓時惹來眾人的不滿,運氣不好已經很倒黴了,結果還不讓繼續玩?

這還沒儘興呢就不許玩了,這太過分了!

但是,這兩家賭坊背後之人勢力實在是大,甭管誰鬨事,通通扔出去。

扔了幾個人之後,無人敢鬨事了。

哪怕不滿,也隻能接受。

而且,感受過麻將和鬥地主的快樂之後,在沒有過癮之前,從前那些擲骰子推牌九的玩法,已經勾不起他們的興趣了。

無趣。

在這種情形下,英國公府的賭坊,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

誰還去玩那種老套的啊,沒意思。

雖然這兩家賭坊不準輸的太慘的人繼續下場玩,但不禁止他們站在一旁觀看,站在一旁看彆人玩也比去玩那些老套的有趣。

搞清楚這一點兒,英國公夫人氣得又想拉上人打上黎家。

欺人太甚啊!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7章 英國公府又成為笑話 黎蕎的反擊

英國公府。

七十歲的老夫人坐在花廳當中, 瞧著麵前跪著的幾位管事,一張臉陰沉似水,將手中的拐杖咣咣的直往地上砸。

“你們幾個廢物, 那黎蕎在賭博這塊都想出新玩法了,你們卻是連個鴨子都做不出來,老身要你們何用?!”

幾個管事低著頭,暗暗叫苦。

他們早就派人跟蹤負責采買鴨貨調料的黎家人了,但是, 那鴨貨調料竟是需要用到幾十種調料,這麼多調料, 光是按照比例去配, 那就得花費不少功夫。

這不能怪他們啊。

他們雇傭的也是名廚。

但這幾位名廚琢磨倆月也沒琢磨出來,他們有什麼法子?他們總不能自己上吧。

老夫人看這幾位管事都不吭聲,心中的火氣更旺。

他們堂堂英國公府, 竟是奈何不得一個小小五品官了, 英國公府的麵子已經被那黎蕎給狠狠踩到地上一次了,此次若是不反擊, 那英國公府的麵子真的要徹底沾地上揭不起來了。

況且,除了麵子外,還有銀子!

英國公府一眾鋪子的利潤加一起都比不上賭坊的一半, 現在賭坊客流量驟減, 這個月的利潤史無前例的低。

他們英國公府的錢袋子要癟了!

沒錢花, 這可是比麵子受損更嚴重的事兒,這咋辦?

老夫人犯愁之下, 覺得隻罵不足以讓這幾位管事記住今日的困境, 便命人給了這幾位管事十板子。

剛打完了人, 英國公回府了。

英國公是去找五皇子商議對策了。

沒想到黎蕎這小子挺能蹦躂, 但偏偏五皇子又向聖上承諾過不會打擊報複黎蕎。

太棘手了!

老夫人瞧見英國公緊皺的眉頭,心中登時明了。

這是沒有尋回良策啊!

“五皇子說了,暫時不要動那個姓黎的,咱們的鋪子,照常開業。”

“雖然味道有些輸給那個姓黎的,但現在黎家鴨貨鋪每日的鴨貨少了許多,那些食客在黎家鴨貨鋪買不到想吃的,自然會去咱家的鋪子。”

英國公沉著臉道。

這是他和五皇子商議半天,最終得出的解決法子。

已經買了那麼多鴨子了,總得用上啊。

而且,除了鴨貨外,那些熱飲其實很好做,那幾位名廚已經將幾種飲品做出來了。

隻靠著飲品,應該也能掙不少銀子。

在賭坊失去的客人,十有八九能在鴨貨上找回來。

老夫人聽了此話,當真是氣的心口疼:“這麼一來,他又騎到咱們頭上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看咱們府的笑話!”

英國公聞言,眼睛一瞪,氣道:“誰讓你找的都是廢物,早點兒把鴨貨的方子琢磨出來,那不就沒這事了?”

“你!我這是為了誰啊?要不是家中銀子供不上你們爺們的大手大腳,我會打鴨貨的主意?!”

老夫人抬手去揉心口,沒良心啊!

“誰大手大腳了?那是為了給五皇子拉攏人必須得有的花銷!想立從龍之功,卻不想掏銀子,天下哪有此等好事?”

“你少拿這個糊弄我,當我不知道你們都拿銀子乾啥了?堂堂國公爺,八十歲的人了,還去霍霍人家十六歲的小姑娘,呸!不要臉!”

老夫人氣的抓緊了手中的拐杖,恨不能抽到英國公身上。

英國公被揭了老底,頓時有些不自在,他甩了甩袖子,黑著臉丟下不可理喻四個字,然後便徑直出了門。

就這種動不動張牙舞爪的母老虎模樣,他瞧見了心裡就犯堵。

他當然得去尋溫柔可人的解語花了。

英國公甩袖離去,老夫人氣得想要抹淚。

但是,想到府裡的情況,她也隻能收拾心情,準備讓鋪子提前開業。

就目前這個情況,必須得快速反擊。

一是趕緊把損失的銀子掙回來,二是讓盛京人瞅瞅英國公府的手段。

能撈回麵子就撈回多少麵子吧!

十一月底,盛京城裡出現了一間比黎家鴨貨鋪更大裝修得更好的鴨貨鋪子。

這間鴨貨鋪子跟黎家鴨貨鋪子一樣,出售鴨貨、素菜、飲品,和黎家鴨貨鋪子不一樣的是,這間鴨貨鋪子從上午營業到晚上,客人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很快到了臘月,剛進入臘月就下了一場大雪,雪足足到膝蓋那麼深,半夜黎蕎坐著牛車去上朝,差點兒就遲到了。

今日本該有朝會,但盛鴻體恤百官,沒讓百官上朝,若是有什麼事兒,可以給他遞折子。

黎蕎不由在心裡狠狠誇了盛鴻一通,明君呐!

就這種天氣,若是上朝,那他最起碼得在大殿門口迎著小寒風站半個時辰,幸好!

不過,即便沒上朝,今日也不怎麼暖和。

他升了官之後,依舊和李大人段大人在一間屋子,屋子大且空曠,在這種情況下,身邊即便是放著炭盆,那也熱乎不了。

今日依舊是讀書。

自打升了官,他就專職讀書,一本接著一本,翰林院的藏書他讀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了。

認真看到中午,午飯時間到。

辛知端著托盤,又跑來找他一起吃飯。

今天天冷,所以他的飯食除了常規的兩菜一湯外,還多了碗驅寒的酸辣湯。

酸辣湯裡放了足夠多的醋和辣椒,一口喝下去,味道相當衝。

辛知齜牙咧嘴的喝了一口,登時不願意喝了。

他看向一旁拿著勺子一口接著一口喝的麵不改色的黎蕎,心中頓時生出敬佩。

雖然說黎兄從前過了不少苦日子,但如今富裕了還能每次都將食物吃得乾乾淨淨,這實在是可貴。

隻是,如此純良無害的人,卻是一直在被人欺負。

“黎兄哇,要不你家的鴨貨鋪子暫時改做其他的吧?現在你家的鹵味雖然賣的也還行,但終究比不上從前賣鴨貨時。”

自打買不到足夠的鴨子,黎家鴨貨鋪就出售其他鹵味了,比如說鹵豬頭豬蹄、燒雞等,味道不錯,但因為不是獨一份的,所以生意沒從前好了。

而且,隨著英國公府的鴨貨鋪子開業,黎家鴨貨鋪的生意就更不好了。

因為英國公府鴨貨鋪的飲品,味道竟是和黎家鴨貨鋪的差不多。

雖然英國公府鴨貨鋪的鴨貨味道比不上黎家鴨貨鋪的,但誰讓隻有他家有鴨貨呢。

再加上味道差不多一樣的飲品,而且還一整日都營業,所以,英國公府的鴨貨鋪生意還可以。

據他手下人觀察,這短短七八日下來,每天的純利潤差不多得有二百兩。

這個數字可不算少,一個月就有六千兩了呢。

這利潤,雖趕不上英國公府賭坊全盛時期,但也絕對不算少。

唉。

想想就生氣!

就算是黎蕎將英國公府的賭坊給擠垮,但靠著一個鴨貨鋪子,那英國公府的損失補回去不少。

雖然算下來英國公府還是虧的,但所謂先撩者賤,英國公府既然先不要臉了,那就應該一文錢都掙不到啊!

黎蕎看著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義憤填膺的辛知,兩口將碗裡剩下的酸辣湯喝完,然後才笑著道:“是打算做其他的了,從明日開始做火鍋,自在,你可要去捧場。”

“火鍋?”辛知一愣。

“對,這麼冷的天,很適合吃火鍋。”

“沒問題。”辛知立馬打了個響指:“明日恰好休沐,我一定去!”

但很快他又皺眉:“那英國公府那邊咋辦?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掙錢?”

“先涼拌,我已經托韓家給我養鴨子了,等這一批鴨子成長起來,我家鋪子的困境就解決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肯定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英國公府模仿他掙銀子。

價格戰,可以搞起來了。

黎家鴨貨鋪門前依舊掛著收購鴨子的木牌牌,不過每斤的價格提高了不少,比英國公府的鴨貨鋪子足足高了三十文錢——

一斤高三十文,那麼一隻兩三斤重的鴨子,就能高出六十-九十文錢呢。

這個木牌牌隨著火鍋的推出,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了,那些手中有鴨子的,趕緊往黎家鴨貨鋪送。

但是,短短一個時辰之後,英國公府的鴨貨鋪子也掛出了新的收購價格,每斤比黎家鴨貨鋪子高五文。

黎蕎自然不怵,又換了木牌牌,每斤的價格,比英國公府高三十文。

這麼一來,鴨子的收購價格,被黎蕎給漲到了接近百文一斤。

按照黎家鴨貨鋪的情況來算,一隻鴨子的純利潤大概有三百文,現在一隻鴨子的收購價格高達兩百多文,這麼一來,一隻鴨子的純利潤被壓的隻剩下二三十文。

就算是按照三十文來算,那麼一天就算是做一千隻鴨子,那麼利潤也隻有三十兩。

翻了倍,那也隻有六十兩!

就在英國公府一幫人心裡嘔得慌,還沒決定要不要跟著黎蕎漲價時,傍晚時分,黎蕎又來一招更狠的。

他直接公布了幾種飲品的做法。

凡是家裡有石磨的,都可以自己親自動手做。

幾種飲品的做法,全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木牌牌上,就掛在黎家鴨貨鋪門口。

這一手一出,英國公府一幫人氣的都呼哧呼哧喘粗氣,就這麼看不得他們賺錢?

寧肯把做法公布都不讓他家賺錢,狠,姓黎的太狠了!

損人不利已啊!

有沒有想過這麼一來,黎家鴨貨鋪的飲品也賣不出去了!

蠢蛋!

等著鋪子倒閉吧!

但是,滿心盼著黎家鴨貨鋪倒閉的英國公府眾人,被接下來的情形驚呆了。

黎家鴨貨鋪改賣火鍋,但生意竟是不輸給賣鴨貨時?

而且,黎蕎竟是又推出了新的飲品,幾種飲品也賣的相當好!

整個鋪子彆說是倒閉了,這完全就是一掃上個月的頹勢,又紅紅火火起來了。

怪不得敢把原先幾種飲品的做法公布,原來是又有新飲品了。

不過,黎家鴨貨鋪的火鍋就那麼好吃?

臘月十五,黎蕎正式放假。

放假之後,黎蕎終於過上夫郎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

每日陪著陶竹逗逗兩個小崽子,順便教導黎小睿一番,等到了晚上,就是固定的打牌時間。

鄭淺淺迷上了打牌,不管是鬥地主還是麻將,他都很喜歡,每天必須得玩。

家裡雖然人多,但白日裡黎二山和黎大山、趙深需要出去照看鋪子,黎夏、陶竹包括他需要照看孩子。

黎和、黎樂、黎雨三個則是忙著做飯和洗洗刷刷,於是,能讓他打牌的時間,基本上都在晚上。

這天晚上,依舊到了打牌時間,黎小睿被塞給了黎夏,兩個小崽子被塞給了黎蕎。

鄭淺淺拉著陶竹和黎大山一起玩鬥地主。

陶竹也挺喜歡玩鬥地主和麻將的,但他的癮沒鄭淺淺大,他玩了幾局,扭頭見黎蕎坐在炕上,正抓著個小算盤給黎小睿講解,而兩個小崽子在黎蕎身上爬來爬去,他不由笑了一下。

黎小睿是真喜歡黎蕎這位小叔啊,玩著玩著就湊到黎蕎身邊去了。

“竹叔,快出牌啦。”

鄭淺淺催了他一句。

“好好好。”陶竹扭過頭,低頭去看手裡的牌。

黎大山也看向了炕上,見狀,有點發愁:“這小家夥對算盤這麼感興趣,以後是想經商麼?”

他和淺淺可是盼著這小家夥能跟他小叔一般好好讀書金榜題名呢。

“經商也沒什麼不好,能賺錢是一件特彆重要的事兒,看看小叔,很快又將鴨貨鋪子經營的紅紅火火,這不好麼?”

鄭淺淺已經有些改了想法了。

能隨機應對各種複雜的形勢,能一直往自家摟銀子,這也很厲害嘛。

提起現在的鴨貨鋪子,黎大山登時想笑。

可不是,現在鴨貨鋪子的生意,一點兒都不輸給從前賣鴨貨時,他小叔調製的鍋底,味道特彆好。

而且,和其他火鍋鋪子不一樣的,鴨貨鋪子的小料足足有幾十種,客人可以隨意調配。

隻憑著這一點兒,就足夠吸引不少客人了。

火鍋是鹹的,麻麻辣辣的,吃多了會口渴,這時候最適合來一碗飲品了。

他小叔又推出了新的飲品:豆奶。

花生豆奶,核桃豆奶,要熱的有熱的,要冰的有冰的,比起之前那幾種有些稠如同湯一般的飲品,這個豆奶更配火鍋,口中麻辣燥熱時,來一碗最合適了。

味道絕佳的火鍋+新飲品,這生意能不好嗎?

“對了,小叔,竹叔,我今日在鋪子那邊見到孟大哥和七皇子了,他們倆去吃火鍋了。”

連一向節儉的孟大哥都請七皇子這位大人物去吃火鍋了,這足以說明黎家火鍋的優秀哇!

“嗯?”正低頭教導黎小睿的黎蕎聞言忍不住看向了黎大山:“他們倆什麼時候去的?”

“下午人少的時候,兩個人吃掉了十兩銀子呢,我給打六九折,親情價。”

“嗯。七皇子神色如何?”黎蕎問。

“看著挺和氣的,就是一直沒說話。”

“那你注意些,若是下次兩個人再去,好好招待。”黎蕎叮囑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黎大山立馬拍了拍心口。

七皇子可是他小叔的靠山,而孟大哥又是他小叔的至交好友,他肯定不會怠慢這兩人。

很快,牌局結束。

黎小睿和兩個小崽子扛不住睡意,早就睡著了。

等黎蕎和陶竹洗漱之後,鄭淺淺這才抱起黎小睿和黎大山、黎夏離去。

陶竹上了炕,先是瞧了瞧兩個小崽子,看他們倆睡的香甜,這才拿起棉布巾去擦濕漉漉的頭發。

黎蕎站在炕邊,正在整理兩個小崽子的尿布。

這些尿布是今早上黎雨洗的,在屋子裡掛了一天,此時已經乾了。

這個時空沒有尿不濕,黎蕎雖然不缺銀子,但也沒想過把這些尿布當做是一次性的。

小孩子皮膚嬌嫩,這些尿布是拿棉布特製的,每一塊都挺柔軟,不會讓兩個小崽子不舒服。

陶竹瞧著他的動作,把憋了半晚上的話終於問出口了:“孟月和七皇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兩個人竟然又去吃火鍋了。”

“光是咱們知道的,這都兩次了,咱們不知道的,怕是有好多次了。”

“孟月是想做什麼?難不成他猜出了七皇子其實是小哥兒?”

黎蕎聽罷此話,手中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猜出七皇子是小哥兒?”

“不然他為什麼頻頻約七皇子出來吃飯?就算是有過一晚,但在世人看來,七皇子是男子,他還想和一男子有什麼發展麼?”

陶竹問。

黎蕎:“……”

竹哥兒的分析,還挺有道理。

但是,七皇子八成在欺君,就算是知道七皇子是小哥兒,孟月還能將人娶回家麼?

孟月這是要做什麼?

而陶竹看黎蕎不動了,一臉沉思,他匆匆幾下將頭發擦完,然後挪到黎蕎身邊,伸出手抱住了黎蕎的腰。

“是我多嘴了,咱們不想這事了,你快收拾,收拾完了睡覺。”

孟月和七皇子,這話題有些沉重,他不該提的。

黎蕎聞言,揉了揉他依舊帶著水汽的頭發,輕輕嗯了一聲,目前來說,此事的確無解。

孟月到底在想什麼?

這一次,雖然好奇,但他不能找孟月詢問。

七皇子是小哥兒的事,他和陶竹得爛在肚子裡。

將兩個小崽子的尿布收好,他上了炕。

陶竹給他將頭發擦了個半乾,然後兩人才躺到被窩裡。

兩個人沒有乾旁的,直接睡了,明日有事兒,得早起。

明日辛知要過來玩,黎蕎在翰林院放假時答應過他,要親自做烤腸給他吃,兩個人得早起做烤腸。

烤腸剛做好,辛知便來了。

太上皇和大皇子的賭坊生意太好,辛知排不上號,一般人也沒膽子在家裡仿製麻將和撲克牌,所以辛知乾脆跑來找黎蕎過把癮。

辛知這位包打聽吃上烤腸之後,吐出來的話都是黎蕎和陶竹愛聽的。

“你們不知道,現在英國公府的氣氛可凝重了,他府上的下人出來采買東西時,各個都是愁眉苦臉的。聽說,如今他府上每日都有下人被打呢。”

“……這麼狠麼?”黎蕎詫異。

“就是這麼狠。”辛知手中搓麻將的動作不停,嘴巴也不停:“自從你把鴨子的價格抬上去之後,他家鴨貨就沒多少利潤了,再加上你公布了幾種飲品的做法,於是他家鴨貨鋪子的生意一下子就不好了。”

黎蕎把鴨子的收購價格抬到接近百文一斤,英國公府捏著鼻子認了,以比黎家鴨貨鋪高一文的價格收購鴨子。

這麼一來,英國公府的鴨貨鋪子雖然依舊出售鴨貨,但利潤卻是沒多少了。

“鴨貨沒掙到錢,白忙活一場,賭坊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家裡的錢源斷了,這能不急麼?”

“焦急卻沒法子,可不就拿下人出氣嘛。”

辛知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活該啊。

先撩者賤,要是英國公府不打鴨貨鋪子的主意,那不就沒今日的慘淡了嘛。

鴨貨鋪子沒掙到錢,還把賭坊給搭進去了。

這笑話夠他笑到明年了。

“現在我們勳貴圈都在看笑話呢,你們不知道,我們聚會時最熱門的話題就是此事。”

黎蕎聽罷這話,看向了陶竹。

陶竹恰好也在看他。

夫夫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雖然過程麻煩了些,也損失了一點點銀子,但又一次讓英國公府成為笑話,挺好的。

看英國公府接下來還有什麼招。

第138章 大運河開修 英國公府的招

黎蕎等著接英國公府的新招式, 但是,英國公府一時間肯定是沒新招的。

賭坊,英國公府想不出比麻將和鬥地主更有趣的玩法。

鴨貨鋪子, 英國公府跟他一樣自家也沒養鴨子,想做鴨貨,必須得向旁人購買鴨子。

他不計成本的將鴨子的收購價格給抬上去了,他自然不會降下來。

他不介意跟英國公府打價格戰。

他可以打價格戰,但英國公府打得起來麼?

黎蕎雖不知英國公府到底多有錢, 但論現銀,英國公府肯定比不上他。

不蒸饅頭爭口氣, 這價格戰他是願意打下去的。

但英國公府還能堅持到何時, 這真不好說。

就目前來說,英國公府八成沒招了。

英國公府這個笑話,今年當定了。

不過, 也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英國公府上, 他自己的小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臘月的每一天都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三, 祭灶。

今天要祭灶王爺,還要吃灶糖。

黎蕎家的灶糖是黎大山做的,很是酥脆, 隨便咬一口, 掉的滿地都是渣渣。

這種灶糖很好吃, 但黎大山拿著咬了兩口之後,突然歎了口氣。

“我想爹娘還有小山小蘭了。”

灶糖是麥芽糖, 這叫他如何不想家裡人。

雖然說今年黎夏成親時他爹來了, 但餘下的家裡人沒來, 已經一年半沒見過了。

黎蕎聞言, 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下次韓家商隊回三柳村,給他們寫信,讓他們明年跟著韓家商隊來一趟。”

“上一次大嫂沒來,的確遺憾。”

“就怕我娘她不願意來,家裡事情多。”

黎大山說著又咬了一口灶糖,然後才歎氣道:“這麼看來,咱們黎家的人的確少,根本不夠用。”

“可不是。”黎蕎深以為然的點頭。

黎家人看著挺多的,但誰讓他如今的產業也多呢。

不過,盛京距離三柳村的確太遠了些,哪怕是正常趕路,也需要一個半月,中間若是遇見天氣不好,那在路上走的時間會更長。

若是把路修一修,那路上所花費的時間會縮短不少。

但這條路太長了,若是跟三柳村那般修出一條土坯磚路,他把全部家產搭進去都不夠。

要是能把水泥折騰出來就好了。

他是會做水泥的,末世後學的,但目前沒有合適的機會搗鼓出來。

陸路不行,他盯上了水路。

水路比陸路平坦,速度也快,更重要的是,盛鴻要修大運河。

在他考殿試時,盛鴻已經開始勘測大運河所途徑的地點了,至於大運河所需的資金,則是按照他在院試時所寫的法子,由大盛的有錢人出資。

他隻在辛知那邊聽過一耳朵,辛知說很多人都想掏這個銀子,但當時他沒想過摻和一腳,所以聽聽也就過了,根本沒往心裡去。

但現在嘛。

若是大運河能從河西府經過,不,哪怕在原河省經過,那黎家人再來京城,肯定就容易多了。

不隻是黎家人,那些前去平城購買粉條的商人,定然也會選擇水路和陸路相結合。

到了那時,前往平城的商人會更多。

要想富,先修路,如今路一時間是修不好的,但大運河,盛鴻是下定決心要修的。

就是不知道大運河的路線確定了沒有……

心中有疑惑,那自然得找人打探。

正好給趙大人的年禮還沒有送出去,於是黎蕎親自動手準備年禮,今年的年禮依舊是鴨貨和蛋糕,而且今年他種的草莓還算成功,所以今年給趙大人七皇子辛知準備的蛋糕是草莓蛋糕。

在這隆冬臘月,這蛋糕妥妥的能賣百兩銀子,非常拿得出手。

年禮準備好了,臘月二十四,黎蕎和陶竹一起去了趙府。

趙大人是工部侍郎,此事找趙大人打探準沒錯。

到了趙府,見著了趙大人,因為有趙深和黎夏的親事在,所以兩家的關係親近了許多。

趙大人聽聞黎蕎的來意,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黎蕎這時機問的巧妙,經過一年半的勘測,大運河最近正要正式確定路線圖呢。

但是吧,隻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出大運河修好之後各處碼頭所帶來的巨額利潤和種種好處,因此,在勘測的過程中,一些大臣暗暗的找工部使勁,想改一下路線。

工部頂住壓力,按照實際情況給出了最佳的路線圖,目前從南到北,已經有好幾段運河,把這幾條運河連接起來,挖通,這是最便利最省事的方式。

但個彆人不死心,還是想要修一修路線,最近趁著過年直接找上了盛鴻。

等年後盛鴻就要正式開始修大運河,目前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趙大人覺得,若是有人肯出足夠的銀子,那這最佳的路線圖說不定真的會繞一下道。

黎蕎最關心的是大運河經不經過原河省。

按照目前的路線圖來說,大運河經過原河省與東山省相鄰的一個縣城,這縣城名叫微青縣,因為那個縣城有一個微水湖和一條青河,因此該縣城取名為微青縣。

微青縣水多,地勢也比較合適,因此大運河最佳路線圖裡有它一份。

雖然隻有微青縣這一小段,但大運河的確算是經過原河省了。

不過,在大運河動工之前,這最佳路線圖能不能保住,還真不好說。修大運河是盛鴻向大盛有錢人預支銀子,誰掏銀子,那誰的話語權就大唄。

趙大人無法給黎蕎打包票。

為了讓黎蕎直觀的感受原河省微青縣與平城的距離,趙大人特意拿出了工部的地圖,其詳細程度是外界接觸不到的。

按照地圖上所畫,微青縣與平城隔著一個府,不算近,但若是大運河真途徑微青縣,那到時候商販們前往平城,定然是要走微青縣的。

黎蕎看了地圖,心中有數,從趙家回去後,立馬給七皇子府遞了帖子,他明天想要和陶竹一起去給七皇子送年禮。

臘月二十五,黎蕎和陶竹去給七皇子送年禮。

七皇子府挺大,但也很空曠,在外表和行事上,七皇子完完全全就是男子做派,府裡沒有丫鬟,下人都是男的,再加上一幫侍衛,府裡邊陽氣極其盛。

黎蕎忍不住在心裡為孟月點了讚。

七皇子身邊全是男子,但孟月不計較,就憑著這一點兒,足以說明孟月是個不錯的人。

隻是,這一對,他看不到什麼希望。

在花廳見著了七皇子,行禮,落座,上茶水點心。

黎蕎和陶竹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表明了來意,他們想打探一下,大運河微青縣這一段能保住麼?

七皇子聽了黎蕎此話,有些驚訝。

“你問的可真是巧了,我掙猶豫著要不要與你講一下呢。我昨日進宮找父皇談論刑部的案子,碰著了五哥。”

“我去的時候,他正和父皇說大運河的事,我聽了一耳朵,他是想掏銀子,給工部勘定的選址改道,他想繞開微青縣,好讓大運河從東山省的大澤府經過。”

“大澤府與英國公的老家源山府相鄰,也屬於英國公的地盤,英國公在大澤府有不少良田鋪子。”

“若是大運河真被改到了大澤府,那麼大澤府的田產肯定要漲價,客流也會增加不少。”

“但我想著微青縣與你沒什麼關係,而且,若你插手,等於是直接和五哥對上了,所以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

“現在你問起,可是你想在大運河裡摻和一腳?”

黎蕎:“……”

好家夥。

原來是擱這等著他嗎?

不不不,不至於。

在黎大山說想念爹娘弟妹之前,他完全沒想過大運河的事兒。

以英國公的腦子,應該是純粹從他英國公府的利益出發,所以盯上了微青縣。

英國公直接讓五皇子出麵,他若是去尋盛鴻,那還真是直接和五皇子對上了。

“那皇上怎麼說?”

一旁的陶竹有些焦急,立馬詢問:“皇上同意了麼?”

“父皇說要考慮一下,沒有答應下來。但是,這事兒吧,因為五哥願意掏錢,所以黎蕎若是不摻和,那父皇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因為大澤府那邊地勢也算合適,大運河繞道大澤府是行得通的,就是得多花銀子。”

七皇子道。

陶竹:“……”

他扭頭看向黎蕎。

黎蕎苦笑:“那麼五皇子願意掏多少銀子呢?”

“據下官所知,這是價高者得吧?”

“沒錯,是價高者得,但微青縣有誰敢去和五哥競爭麼?就是放眼整個原河省,也無人敢得罪五哥。”

七皇子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指了下黎蕎:“除了你。”

“不不不,下官隻是得罪了英國公府,沒有直接得罪五皇子呢。”

黎蕎趕緊否認。

此次要直接和五皇子對上,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摻和。

五皇子給大運河改道,直接損害的是微青縣的利益,與他沒有多大關係。

七皇子見狀,頗為理解的點頭:“我個人是不建議你摻和進去的,就目前來說,除了原本那幾條運河上的碼頭,餘下要建的那些新碼頭,都被高官、勳貴給搶走了,彆說是大商人了,就是官職稍微低一些的,那都沒資格去摻和一腳。”

黎蕎聞言,隻能再次苦笑了。

明白了。

連七皇子都不建議了,那他暫時打消這一念頭吧。

若隻是因為黎家人進京方便這一理由去和五皇子直接對上,不值得。

就目前來說,五皇子沒有直接招惹過他,他若是主動跑去從五皇子嘴巴裡搶肉,那不僅師出無名,也是自不量力。

從七皇子府出來,坐上回家的牛車,黎蕎給黎大山解釋,不是他這個黎家當家人不努力,是對方勢力太大。

黎大山聽完,很是理解,對方可是五皇子,嚇死人了:“小叔,你不摻和是對的,反正有韓家商隊在,隻要我爹娘想來,那每年都能來的。”

又不是來不了,隻是在路上花費的時間多罷了。

為了讓黎蕎打消念頭,他趕緊又道:“小叔,咱不想這事了,咱接下來好好過年,今天都臘月二十五了,按照習俗,該磨豆腐了。”

黎蕎聞言笑了:“成。這會兒二山應該領著黎刀幾個把豆腐做出來了,咱們回家正好能吃上熱乎乎的豆腐。”

“對!”黎大山高興的應了一聲:“熱豆腐配上竹叔調製的辣椒油,再撒上一點小蔥花,味道可美了。”

陶竹聞言,也笑了:“你說的我也想吃了,快回家。”

“好。”黎大山立馬甩了下手中的鞭子。

黎蕎抓住陶竹的手,扭頭對他道:“今年多做些鹵豆乾吧,配著鹵雞爪,很夠味。”

陶竹鹵的雞爪子很好吃,夠辣,而且滋味也夠足,他一口氣能吃上二十多個。

炸過的豆腐乾泡在鹵汁裡邊,吸足了那個辣辣的湯汁,味道也好極了,不管是吃麵條還是吃餃子,配著這豆乾都極其美味。

“好。回去之後,你看著孩子,我去廚房做。”

陶竹笑著點頭。

什麼大運河,不想了,和黎蕎孩子親友好好過年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兩個小崽子正被黎夏和趙深抱在懷裡看黎小睿玩滑板車,兩張胖臉蛋原本是笑著的,但一瞧見親爹和阿爹,竟一起換上了委屈。

小嘴巴一癟,大眼睛裡就浮現出了淚珠。

黎夏登時笑了:“這是想你們了。但之前乖乖的,一點兒都沒哭。”

“剛剛明明在笑的,一瞧見我和竹哥兒就委屈巴巴的,小機靈鬼。”

黎蕎被兩個小崽子變臉的速度逗笑,他從趙深懷裡接過黎長風小胖友,忍不住去捏黎長風小胖友的胖臉蛋:“我說的對不對?”

黎長風小胖友哪裡聽得懂他這麼複雜的話語,還是一臉委屈的喊爹。

小手臂還伸著去抱黎蕎的脖子。

黎蕎登時心軟軟,對著他的胖臉蛋狠狠親了幾下,又舉高高飛飛,好一會兒之後,這才把他給逗笑了。

旁邊陶竹也哄好了黎雲帆小胖友,陶竹將黎雲帆小胖友又遞給黎夏,然後去了廚房。

先來一碗熱豆腐,接下來就可以做豆腐乾和鹵雞爪了。

過年真好啊,尋常的家常吃食,也能吃出平日裡沒有的滋味。

臘月二十六,燉大肉。

這一日,黎蕎家同樣熱鬨,做烤腸的,燉肉的,鹵肉的,每一口鍋都用上了。

黎蕎和陶竹沒有親自動手,他們倆照看兩個小崽子。

這一日,根本不需要正經做飯,每一樣吃食做好之後品嘗一下,嘗著嘗著就飽了。

就是有些油膩,一整天全吃肉了,到了傍晚,黎蕎跑去種草莓的屋子摘了些草莓,洗了洗端回暖房,準備拿草莓解膩。

陶竹坐在炕上正在翻看黎蕎為黎小睿量身定製的畫本書,小崽子躺在炕裡邊睡的正香。

見他端著一碗草莓進來,陶竹哎呀了一聲:“應該提前讓黎雨他們做些奶油的。”

這草莓雖然比去年成功,但個頭小,也不夠甜,配著奶油吃最合適了。

“不成,你今天已經吃了奶油小蛋糕了。”

黎蕎站在炕邊,捏起一顆草莓喂給他:“想吃的話,明日再做。”

陶竹張口,將草莓含在嘴巴裡,仰頭瞧著黎蕎那張嚴肅的臉,不由笑了。

從這個角度看黎蕎,黎蕎依舊挺好看的。

他抬起手扯了扯黎蕎的袖子:“那明天多準備些奶油,咱們好些天沒玩奶油了。”

雖然奶油抹在身上洗的時候不太好洗,但真的挺有趣。

黎蕎:“……行。”

他看著陶竹亮晶晶的水眸,又捏起一顆草莓喂給陶竹,臉上的笑容止不住。

竹哥兒被他帶的,說這種話時坦坦蕩蕩,毫無羞澀。

很好。

他喜歡這樣熱情的竹哥兒。

不過,自打有了小崽子,他和竹哥兒就不能從跟前那般夜夜都快樂了。

兩個小崽子雖然乖巧,但半夜也有吃羊奶和尿尿的需求,為防止睡眠不足影響第二天上班,他和竹哥兒算下來是三日才能快樂一次。

這般想著,他忍不住道:“兩個小崽子什麼時候能獨立睡覺?太影響咱們倆恩愛了。”

“……彆想了,最起碼得再忍七八年吧。”

陶竹細細一想,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轉身去瞧睡得呼呼的小崽子,忍不住去捏他們的胖臉蛋,他和黎蕎為了他們倆,付出太多了!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又是包餃子的日子。

今年陶竹沒有懷孕,這包餃子的活計肯定要親自上,陶竹包餃子,黎蕎便和黎夏坐在一旁照看兩個小崽子。

今年的餃子,餡料種類依舊很多,黎蕎在種草莓的間隙,順手種了點反季蔬菜,雖然長的不咋樣,但在這冬天裡是難得的美味。

把這些蔬菜包成餃子,滋味很是不錯。

幾個人正熱熱鬨鬨的包著餃子,突然,門口傳來了有些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沈畫的聲音響了起來。

“蕎哥,蕎哥!蕎哥蕎哥!”

廚房就在前院,沈畫的聲音又是那麼淒厲和驚慌,彆說是聽力好的黎蕎了,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怎麼回事?”

陶竹立馬站起身來,快步往外走。

黎蕎將懷裡的黎長風小胖友塞給雙手都沾著麵粉的鄭淺淺,也站起身出了廚房。

幾步來到院門口,沈畫正好跌跌撞撞的推開院門進來,見到一臉關切的陶竹和黎蕎,他鼻子一酸,立馬就哭了。

“蕎哥!求你去找七皇子,剛才戶部來了兩個官兒,說是表哥貪墨朝廷銀子做假賬,他們把表哥帶走了!”

“什麼?”

黎蕎和陶竹異口同聲的驚呼出聲。

黎蕎直接往門口走去:“我這就去找七皇子。”

“竹哥兒,你好好看著畫哥兒。”

“不,我也要去,蕎哥,你帶上我。”

沈畫一邊抹眼淚,一邊跟上黎蕎的腳步:“你坐我家的馬車去,馬車速度快。”

黎蕎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頭:“行,你一起去吧。”

“你們倆去,不用管家裡。”陶竹見狀忙道。

“好,你們繼續包餃子。”

黎蕎匆匆交代了一句,便和沈畫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黎蕎詢問詳細的經過。

他才不信徐瑛會貪墨飯銀處的銀子。

就飯銀處那點銀子,能入得了徐瑛的眼?

笑話!

此事必然是栽贓陷害。

正好,五皇子在戶部任職……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9章 難忘的年夜飯 在大牢裡吃的

黎蕎和沈畫乘坐著馬車來到七皇子府, 兩人剛跳下馬車,便看到七皇子府的大門打開,孟月從裡麵走了出來。

“黎兄?畫哥兒?”

“孟弟?”

“孟大哥?”

三人見麵, 分外驚訝。

孟月輕咳一聲:“這不過年了麼,我來給七皇子送年禮。”

沈畫睜大眼睛,下意識的道:“你這送的也太晚了吧?這都大年三十了。”

給自己上峰送年禮,哪有年三十當天送的。

“之前送過一次了,今天不是包了餃子麼?所以給七皇子送些。”

孟月說著又輕聲咳了一下:“我親自包的, 禮輕情意重。”

不等沈畫再說話,他眉毛皺了起來, 指著沈畫紅通通的眼睛和鼻子問:“這是怎麼了?徐兄呢?”

“被戶部的人帶走了, 說他做假賬,貪墨飯銀處的銀子。”黎蕎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後指著七皇子府大門問:“既然七皇子在府上, 那咱們進去求見七皇子。”

“竟有這事兒?一定是誤會啊!徐兄怎麼可能看得上飯銀處的銀子!”

孟月愣神之後, 不由跺了跺腳,荒謬!

“快快快, 七皇子馬上要入宮參加晚宴了。”他轉身,快步走上七皇子府門前的台階。

七皇子府門前的侍衛已經聽到了他們三人的對話,其中一人已經入府向七皇子稟告了。

很快, 黎蕎沈畫孟月三人見著了七皇子。

七皇子穿戴整齊, 正準備入宮參加盛家的家宴, 聽聞此事,他讓三人莫慌, 此時距離家宴還有一段時間, 他可以去戶部走一趟。

今天是年三十, 按理說, 除了一些不能放假的衙門,比如說巡街使、禁軍這些負責盛京治安的,餘下的各門各部早就放假了。

但戶部的官員今日竟然在查賬?

大年三十查什麼賬?

勤奮成這樣,事出反常必有妖。

七皇子帶著黎蕎孟月到了戶部——沈畫是內眷,一般情況下不能入內城,隻能在內城門口等著。

三人到了戶部,但戶部竟是沒人,隻有兩個值班的差役在。

七皇子將這兩個差役叫過來詢問一番,原來在他們三人到之前,戶部司務廳的張主事、飯銀處的老大朱員外郎以及另外兩個飯銀處的小官,已經把徐瑛移交給刑部了。

徐瑛是七品官,雖然在盛京地界這屬於芝麻官,但他確確實實是盛鴻下詔封的七品主事,如今戶部的人即便是發現他做假賬,那也無權動用私刑。

戶部的人隻能拿著證據把徐瑛移交給刑部,由刑部暫時關押,等年後再審。

黎蕎聽完差役的話,眉頭緊鎖。

徐瑛定然不會承認做假賬這一罪名,但即便如此,戶部那幾位小官竟將他送到刑部了?

這太著急了吧!

七皇子也是一臉嚴肅:“徐瑛就算是進了刑部,那也隻是關押,你們兩人放心,他不會受皮肉之苦的。”

“咱們趕緊去刑部,算了,我騎著馬先去,你們跟上。”

扔下這話,七皇子轉身就走。

一般人是無權在內城乘坐馬車或者騎馬的,戶部那幾人押送沈瑛肯定是步行,他騎馬若是跑的快些,那說不定能在徐瑛進刑部前將人攔下來。

他自然是相信徐瑛的,能和黎蕎、孟月成為至交好友,徐瑛人品絕對沒問題。

既然是本分的人,那最好還是不要進刑部,一介書生,彆被刑部大牢給嚇著了。

七皇子騎上駿馬趕去刑部,黎蕎孟月則是小跑著緊隨其後。

刑部衙門在內城,但距離皇宮較遠,刑部有大牢,萬一裡麵的罪犯跑了出來,那很有可能會威脅到皇宮裡眾多貴人的安危,因此刑部距離戶部這種大熱部門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但都在內城,若是走的快些,那大概兩刻鐘能趕到。

等黎蕎、孟月來到刑部門口,七皇子不見蹤影,當然,也沒有徐瑛的身影。

孟月就在這裡上班,他領著黎蕎熟門熟路的前往刑部大牢。

孟月是刑部提牢廳的主事,乾的是巡查刑部大牢囚犯、管理一幫獄卒的活計,在今日之前,孟月萬萬沒想到在他日常巡邏的大牢裡邊,竟會出現徐瑛的身影。

七皇子來晚一步,戶部的那幾人與刑部的人辦好了交接手續,徐瑛已經在大牢裡待著了。

不過,因為徐瑛是官身,在未審訊之前,他不用受皮肉之苦。

孟月和黎蕎來到他牢門前時,他正和七皇子說著什麼。

大年三十,好友三人竟是在這種地方見了麵,徐瑛瞧著黎蕎、孟月,先是無奈一笑,然後才歎了口氣:“孟弟,黎弟,待會兒好好安慰一下畫哥兒,我沒事兒。”

“好。”黎蕎輕輕點頭;“待會兒我帶著畫哥兒回家,讓他這幾日住在我家。”

沈家大哥回家了,若是徐瑛不能回家,那麼就隻有小秋幾個下人陪著沈畫過年了。

但徐家人在京城。

徐家人把徐瑛當做命根子,現在徐瑛進了大牢,徐家人肯定會對著沈畫發瘋的。

所以,他必須得把沈畫帶回自家。

“多謝黎弟。”徐瑛朝著黎蕎拱了拱手。

黎蕎勉強笑了一下:“應該的。”

要不是他,徐瑛也不會在大年三十進大牢。

“我剛問徐瑛了,他說剛才在戶部,戶部的朱員外郎對他進行了審問,他們拿出了賬本,說徐瑛靠著做假賬,在短短三個月內,一共貪墨了一千三百六十七兩銀子。”

“徐瑛沒承認。但姓朱的是徐瑛上峰,他拿出了證據,刑部這邊隻能按照流程辦事。”

“目前刑部放假,等年後過了元宵節才會正式上衙,在那之前,徐瑛得一直待在刑部大牢。”

七皇子說著皺起了眉,看著黎蕎道:“我知道你們很焦急,但今天是除夕,父皇和皇祖父都在等著我們入宮參加家宴,在這種喜慶的時刻,我不建議拿此事去影響他們的心情。”

“按照父皇的習慣,初三之後,他會開始處理朝政,你們且等幾日,我會在初四向父皇提及此事。”

“在初四之前,徐瑛就隻能待在這裡了。不過你們放心,刑部是我的地盤,我不會讓徐瑛受委屈。”

黎蕎聽罷此話,朝著七皇子深深鞠了一躬:“那就勞煩您了。”

徐瑛和孟月也趕緊向七皇子道謝。

七皇子擺了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案子由刑部負責,我身為刑部主事,理應還徐瑛清白。”

凡是在六部任職的皇子,甭管管理的是哪一塊,一律稱主事,並不占用朝廷原有的官職。

“行了,我先走了,我得進宮。孟月,你留在這裡陪陪徐瑛。黎蕎,你去把徐瑛夫郎帶過來吧,他每日可來探監一次。”

七皇子說罷,抬步朝著門口走去。

孟月應是。

黎蕎趕緊跟上。

徐瑛則是又向七皇子道謝。

黎蕎隨著七皇子來到刑部大牢門口,七皇子向大牢值守的幾位獄卒交代了幾句,然後才帶著黎蕎往刑部大門走去。

兩人很快出了刑部。

七皇子將駿馬交給他的貼身侍衛,他正想要對黎蕎開口,黎蕎則是搶先道:“七皇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七皇子聞言,指了指刑部大門口不遠處內城外城的分界牆:“去那裡吧。”

站在牆角下,這次七皇子率先開了口:“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五哥的手筆?”

“下官的確有此猜測。一千三百六十七兩,就這點銀子,太可笑了,以徐兄的家境,怎會看得上這點兒銀子?”

黎蕎直接承認。

雖然說徐家到了盛京隻能算是小富,但一千三百六十七兩!

這不是侮辱人麼?

傻子才信徐瑛會看得上這點銀子!

七皇子見他這麼乾脆,忍不住看向了刑部大牢的方向:“此案的確疑點頗多,徐瑛說他看了那份證據,他說賬本是假的,那不是他寫的賬本,但麻煩的是,字跡是他的。”

“那還徐兄清白的可能性有多大?”黎蕎不由問道:“徐兄家肯定沒有那一千三百六十七兩銀子!”

“按照那份證據顯示的,徐瑛不是一口氣拿走了一千三百兩銀子,他是零零碎碎拿走的,每次幾十兩,這種情況就算是去徐家找臟銀,那定然是找不出來的。”

“所以,能給徐瑛定罪的,是那份與徐瑛字跡一樣但卻不是徐瑛所寫的賬本。”

七皇子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解釋目前的情況。

“那麼萬一徐兄真被定罪,後果就如同大盛律令所寫的那般,罰十倍罪銀,丟官,革去功名,入獄三年?”

“對。”七皇子有些沉重的點頭:“一千三百兩,這個數字太小,不至於抄家。但官職、功名都沒了還要入獄三年,這輩子等於完了。”

不過,見隨著他的點頭,黎蕎的臉色也沉重起來,他立馬又道:“我會儘力還徐瑛清白。”

“謝七皇子。”黎蕎道謝,抿了下唇,又問:“關於運河的事,聖上什麼時候確定具體的路線圖呢?下官想讓微青縣出現在大運河上。”

這話一出,七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才一臉嚴肅的道:“還不能確定此事是五哥所為。”

“若這事兒真不是五哥乾的,那你不就平白得罪五哥了。”

“你上有待你恩重如山的大哥大嫂,下有小,中間有夫郎,做事切不可衝動。”

“下官不是衝動,下官是覺得,若此事真是五皇子做的,那他必定會把所有細節都安排的天衣無縫,好讓您尋不著漏洞。”

黎蕎說著苦笑:“您是刑部主事,他知道此案肯定由您審理,若不是有十成把握能給徐兄定罪,他又怎麼會選在此時動手?”

“既如此,那不如刺激他一下,這樣的話,說不定會漏出破綻。”

畢竟五皇子行事一向簡單粗暴,不如三皇子心機深沉。

這話一出,七皇子登時詫異挑眉。

有道理。

剛才他一路進入刑部,竟然沒碰到姓朱的幾人,按照正常的路線,他一定會碰到這幾人的。

這幾人是繞路避開了他。

故意避開他,隻憑著這一點兒,足以說明這幾人心裡有鬼。

但還是太冒失。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好好過年,今晚的家宴,我會試探一下五哥。”

“切記,不能冒然行動,五哥和英國公不同,你和英國公起衝突,你們倆對父皇而言都是外人。”

“但你和五哥起衝突,那在父皇跟前,隻有你是外人。明白麼?”

“多謝七皇子提點,在您未通知下官之前,下官不會主動做什麼的。”

黎蕎忙又作了一揖,發自內心的道謝。

他明白這一點兒,所以即便知道五皇子要搶走微青縣的機遇,也沒摻和進去。

五皇子可是盛鴻的親兒子,而護短是所有家長的天性,雖然盛鴻是明君,但他不想賭這一點兒。

可現在徐瑛被他連累,好好的七品官,在這除夕之夜,竟是得在刑部大牢裡過年!

這叫他怎麼安心過年。

他寧肯五皇子衝著他來,一切後果他都願意承擔,但偏偏五皇子選中了徐瑛。

他平生最不願意欠彆人,不願意給旁人添麻煩,可現在……

與七皇子告彆,七皇子去皇宮參加家宴,黎蕎來到內城門口,將沈畫接了進來。

剛才七皇子特彆交代了,沈畫每日可探監一個時辰。

先讓沈畫瞧一瞧徐瑛,待會兒回家拎些飯菜過來,一起與徐瑛過新年。

徐瑛的精神狀況良好,神色也如常,但沈畫見了他,一下子就崩潰了,哭得驚天動地的。

徐瑛柔聲勸了好一會兒,他哭聲這才止住,哭聲止住,他注意力被轉移,下意識打量徐瑛身處的環境。

大盛的監牢是三麵青磚牆壁,麵對著過道的這一邊則是裝著一個木柵欄代替牆壁。

這是方便獄卒打量監牢裡的情況。

徐瑛待的是一個單間,附近幾個牢房都是關押朝廷命官的,所以條件還湊合。

牆壁上有個不大的窗戶,空氣也不怎麼渾濁,地麵乾乾淨淨,簡陋的桌子上還放著茶壺水杯。

床鋪上的被褥是孟月剛才命人新換的,瞧著跟新的似的。

沈畫打量了一圈,然後吸了吸鼻子,啞著嗓子道:“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他還以為徐瑛會和其他犯人關在一處,那些犯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什麼身份都有,而他表哥就是一書生,還是自小富養長大的公子哥,他太擔心他表哥會被人欺負了。

徐瑛見此,隔著木柵欄給他抹去臉蛋上的淚痕,笑著道:“肯定的,咱們在刑部有關係,有孟弟在,我怎麼可能挨欺負。”

孟月站在一旁,聞言立馬道:“可不是,沒想到我這身份竟還有派上用場的一日。畫哥兒,你放心,接下來幾日我會一直待在這邊陪著徐兄,絕對不會讓他受委屈。”

“啊?”沈畫聞言一愣:“這多不好啊。”

現在可是過年。

“無妨,不就是過年,在哪兒過都一樣,我大哥大嫂會理解的。”

孟月笑著道。

好友來了他地盤,他肯定得好好陪著。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就是管這一塊的,他最適合留在這裡。

黎兄雖是官兒,但來刑部探監,照樣得遵守刑部的規矩,每日至多隻能有一個時辰。

包括刑部的其他官員,哪怕是刑部的,但無故也不能隨意接觸犯人。

所以啊,他這個職位巧了,他即便是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待在刑部大牢,那也符合刑部的規定。

“你們快回去拎著酒菜過來,今年的年夜飯,咱們在這邊吃。彆擔心,七皇子會還徐兄清白的。”

他安慰沈畫道。

沈畫聞言,眼淚又開始往外湧,他重重的嗯了一聲:“好!”

於是沈畫和黎蕎一起回了沈畫家。

徐家人已經在等著了,聽完沈畫的解釋,一幫人想要發瘋,但黎蕎就在旁邊站著,他們隻能將百般情緒咽回去,然後回去準備飯菜。

徐家人走了,沈畫拎了些徐瑛愛吃的飯菜,和黎蕎一起去了孟月家,把孟月愛吃的飯菜帶上,最後才回了黎家。

剛才小秋去給莊家送了消息,黎蕎和沈畫到家時,莊文已經在黎蕎家等著了。

陶竹正在準備黎蕎愛吃的飯菜,他不能去探監,他隻能多準備些好酒好菜,好讓徐瑛吃的滿意一些。

陶竹不傻,他已經猜到這可能是五皇子的手筆,但黎蕎得趕緊回刑部大牢,他便沒問什麼,隻是將幾樣飯菜都放到一個大鍋裡,然後將大鍋放到小爐子上。

這樣即便是到了刑部大牢,所有飯菜都是熱的。

很快,黎蕎沈畫莊文還有徐家人都到了刑部大牢。

此時天已經黑了,一幫人在刑部大牢吃了一頓終身難忘的年夜飯。

雖然前途不太明亮,但過年嘛,臉上定然是要笑的,所以這一頓年夜飯吃的還算熱鬨。

等黎蕎和沈畫回到家裡,夜已經深了。

沈畫的擔憂去了不少,但是,今日他情緒起伏太過強烈,所以此時已經疲累不堪。

草草洗漱一番,他便回屋子睡覺。

陶竹怕他多想,便陪著他一起睡。

黎蕎第一次獨守空房,不,是守著兩個小崽子,他一夜未睡,一整晚都在練習異能。

若真是最糟糕的情況,那他必定要讓五皇子付出代價。

不隻是微青縣,還有五皇子自己。

唯有異能可以幫他。

同時他也在反省自己,之前麵對著呂文榮的辱罵,他的回應是不是太過剛硬了。

但反反複複想了一整晚,等天亮時,他將所有反省都掃走。

不後悔。

即便重來一次,他也會反擊。

好在目前徐瑛隻是被關進大牢,事情並沒有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

還能挽救。

大年初一,氣氛有些沉重,沈畫在這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隻有黎蕎發紅包時眾人臉上的笑容才多了一些。

發完紅包,幾家人互相拜了年,一上午便過去了。

沈畫擼起袖子,準備做午飯。

他必須得乾點什麼,不然他會哭,隻有忙起來他注意力才會被轉移一些。

而且,昨天他和徐家人商議好了,以後徐瑛的早飯、中午飯由徐家人送,晚飯則是由他送。

他現在就準備晚飯,一個下午的時間呢,他給他表哥準備幾個硬菜!

黎蕎和陶竹自然要幫他,幾個人在廚房忙活了半天,傍晚時分,錢三竟是來了。

第140章 盛鴻的恩典 五皇子有所防備

這是錢三第三次來黎家。

錢三依舊是從前的富態模樣, 等黎蕎一幫人給他行過禮,他拒了黎蕎進屋喝茶的邀請,而是笑著道:“咱家今日過來, 是給小黎大人道喜的。”

“道喜?”

黎蕎看著錢三臉上那兩個深酒窩,眸子睜大了幾分:“不知下官有何喜事?”

“大大的喜事呢。”

錢三又是一笑,然後才解釋道:“大運河馬上就要動工開修,之所以能這麼快將構想落在實處,這都是靠了小黎大人的好建議。”

“因此, 聖上決定給小黎大人一個恩典。這恩典可大了,彆人搶破頭的, 小黎大人卻是可以隨便挑。”

黎蕎:“……”

他眨了眨眸子, 看著錢三那略有些誇張的神色,腦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下一秒,錢三又道:“大運河開始修建之後, 必然要出現不少新碼頭, 可不能小瞧這新碼頭,一個新碼頭說不定能新建一個小城, 因此,這些新碼頭的歸屬,是目前朝中重臣、勳貴最為關心之事。”

“旁人想拿下這些新碼頭, 那必然要與多人比拚財力。但小黎大人不必如此。”

“小黎大人可在初四入宮, 在大運河的所有新碼頭中挑選一個, 以工部給出的估算價格,將此碼頭收入囊中。”

“小黎大人, 可聽明白了?”

黎蕎:“!”

他腦中大膽的想法, 變成現實了!

這的確是天大的恩典!

“聖上厚恩, 下官永遠銘記在心。”他作出激動的神色, 朝著皇宮的方向深深作揖。

錢三見狀,也笑:“可不是,這份恩典在聖上出口之前,咱家可是從未想過。這可不是小黎大人一人的富貴,這是能蔭庇子孫的。”

“多謝大人將這天大的恩典告知下官。”

黎蕎深以為然的點頭,依舊一臉激動。

這時,陶竹走上前來,手裡拿著兩張百兩銀票,黎蕎將銀票遞給錢三,錢三笑眯眯的接過,隨手塞入袖中。

“小黎大人,可彆忘了,初四那日,辰時入宮。”

“如此大的恩典,接下來下官可要掰著手指數日子了,必然不能忘。”

黎蕎也笑眯眯的答。

“正該如此。”

錢三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走了。

錢三離開,院子裡的一幫人這才放鬆下來,不過,錢三帶來的消息,對於院子裡的眾人來說,也就那樣吧。

說到底,不就是拿銀子買一個新碼頭嘛,這不是什麼大事。

黎蕎早就有聖上禦賜的匾額,可保一世富裕,現在黎蕎有那麼多掙錢的生意,這一門碼頭生意,也就是比其他生意掙錢些,不值得他們大驚小怪。

眾人該乾嘛繼續乾嘛。

黎蕎也是如此,在錢三走了之後,他便收起了激動的神色。

沈畫已經將晚飯做好了,他與沈畫一起,將忙活了一下午的飯菜給徐瑛送去。

他和沈畫到刑部大牢時,孟月在,但七皇子竟然也在。

瞧見七皇子,黎蕎和沈畫都是一臉感動,大過年的,七皇子如此尊貴的身份,但卻是因為徐瑛而待在大牢之中。

這一刻,黎蕎心中的惋惜達到了頂峰。

七皇子要真是男兒之身多好,他願意輔佐七皇子這般的明君。

七皇子瞧見黎蕎,他讓沈畫陪著徐瑛吃飯,他則是示意黎蕎隨他前往他在刑部的辦公室。

落座,上茶。

七皇子不說廢話,直奔正題。

“昨日的家宴,幾位兄弟給父皇、皇祖父敬酒之後,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隨意聊天。”

“我與大哥坐在一處,大哥身子骨弱,父皇一向疼惜他,像是大運河新碼頭這種好事,按理說,應該有他的一份。”

“我故意與大哥提起大運河一事,但誰知大哥竟是對大運河不感興趣。”

“我談論的大聲,將其他幾個哥哥吸引了過來,於是話題就拐到大運河上了。”

“三哥與五哥一向不對付,五哥為了英國公拚命,三哥也想在大運河上分一杯羹,兩人很快就互相嘲諷了起來,父皇注意到我們的動靜,就詢問怎麼了。”

說到此處,七皇子停頓了下來,他一邊端起茶碗一邊問黎蕎道:“之前我給你提過,大運河所有的新碼頭都被高官、勳貴給霸占了,你覺得這樣好麼?”

黎蕎聞言一愣,隨後搖頭:“不好。原本下官的提議是價高者得,但現在這些人憑著身份,不給其他大商人一絲機會,那麼就不是價高者得了。”

“競爭的人少,這些人所掏的銀子就少,那麼最後能流入國庫的,自然也就少了。”

按照他的構想,價高者得,競爭之下,最後拿下新碼頭歸屬權的人,其所掏的銀子,必然要比實際花費的銀子多不少。

這多出來的銀子,定然是要入國庫的。

可現在這麼一搞,八成沒有這份多出來的銀子了。

“不錯。”七皇子聞言點了點頭,他抿了幾口茶水,然後才又道:“這些人都精明的很,隻想著占便宜,不願意吃虧,讓他們掏銀子,他們將來必然從新碼頭那裡將銀子翻倍搶回去。”

“所以,我就給父皇提議,不如來一場公平競爭,誰出的銀子多,那誰就可以將新碼頭收入囊中。”

七皇子說著歎息一聲:“你也知道國庫空虛,我這提議可算是提到父皇的心坎上了。”

“於是父皇就準備將京城裡那些財力雄厚的商人、重臣、勳貴,全都召入宮中,讓他們來一場公開競價。”

“父皇會將所有因果擔下來,凡是被召入宮的,都可以大膽叫價,不必擔心事後被人報複。”

“時間定在初四。你可在其他人競價之前,先挑選一處。”

“這個恩典,是父皇主動給你的,我隻是提了一句不要漏了你,你可是黎百萬,結果今日父皇就給你這麼一個恩典。”

“原來如此。”

黎蕎恍然,趕緊向七皇子道謝。

隨後有些擔憂:“您這個提議,可是將有意新碼頭的朝中大臣、勳貴都給得罪了。”

一口氣將有權有勢的都給得罪了,七皇子辦事真是……

七皇子擺了擺手,一點兒都不在意:“本來就是這些人不對,仗著權勢將新碼頭全部霸占,甚至還想要修一修最佳路線圖,我偏要給他們增加一下難度。”

“不過,昨晚我說不要漏了你時,五哥毫無反應,他應是猜到我會試探他,所以有所防備。”

說到此處,七皇子神色嚴肅了起來。

看來真的如黎蕎所言,為了栽贓成功,老五將這件事安排的天衣無縫。

一向直來直去的老五竟耍起了心機,棘手。

黎蕎垂著眼皮沉默了一片刻,然後抬起眸子,試探著問七皇子:“下官可以將這一恩典交換出去麼?比如說三皇子,隻要三皇子能替徐兄洗清冤屈,那下官願意將這一恩典轉讓給三皇子。”

七皇子:“?”

他先是驚訝,隨後立馬搖頭:“不可,這是父皇給的恩典,哪能隨意轉讓。”

黎蕎聞言苦笑:“下官明白了。”

“你也不要太氣餒,這個案子的證據太過荒謬,不符合常理,最後該如何判決,還真不一定。”

七皇子立馬道。

律法是死的,但他是活的。

明知道他算是黎蕎的靠山,但竟然對徐瑛下這樣的套子,這是想借著他的手給無辜的徐瑛定罪?

想得美。

這事兒沒完。

七皇子讓黎蕎不要太過擔憂此事,背後的人此次是向他這個七皇子宣戰了,所以,黎蕎不必一個人將此事扛下來,有他在呢。

七皇子此言,讓黎蕎當真是感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盛有盛葉這樣的七皇子,是他之幸,也是百姓之幸。

與沈畫回到家裡,天已經黑透了。

沈畫的情緒又好了一些,剛才在大牢裡吃飯時,徐瑛使出渾身解數逗他,他心情好了許多。

他不能讓他表哥為他擔心。

他要開心一點兒!

所以,晚上時,他不讓陶竹陪著他睡了,他早就長大了,能扛事兒了,眼前這道坎,他和他表哥一定能跨過去的!

沈畫執意不讓陶竹陪他一起睡,陶竹便回了暖房。

因為徐瑛這事兒,今日雖是大年初一,但鄭淺淺並沒有跟之前那般嚷嚷著要打牌,陶竹到暖房時,暖房裡隻有黎蕎、黎夏在陪著兩個小崽子玩。

將兩個小崽子哄睡,然後陶竹黎蕎去沐浴洗漱,等他們夫夫收拾好了,黎夏這才回去找趙深。

坐在暖呼呼的炕上,陶竹終於將憋了兩日的話問出口了,他詢問黎蕎詳細的經過。

等黎蕎給他講完,兩人已經擦乾頭發,躺入被窩了。

躺在黎蕎熟悉的懷中,陶竹點了點他的眉心:“你今天眼睛裡全是紅血絲,彆想了,快睡。”

“嗯。”黎蕎閉上了眸子。

昨晚又是修煉異能又是想東想西的,所以今天他臉色看上去有些差。

但是,這叫他如何睡得著。

七皇子雖然把此事給攬下了,可說到底,徐瑛是因為他才有此劫難,在沒有想出解決辦法之前,他吃不下,睡不著。

陶竹看黎蕎眼睛雖然閉著,但眼睫毛卻是一顫一顫的,不由抿緊了唇。

但他沒說什麼,隻是抱緊了黎蕎。

他知道黎蕎身處煎熬之中,他幫不了黎蕎什麼,他能做的,便是抱一抱黎蕎。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大年初四,盛鴻開始處理朝政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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