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盛鴻就想聽他的意見 捐錢
“聖上, 微臣這法子初聽可笑,但誰讓您的皇子個個都超群出眾呢,您就是閉著眼睛選, 那派出去的皇子也絕對能替您將這水災賑得漂漂亮亮。”
黎蕎還是滿臉無辜。
開玩笑,他可以在私底下吐槽三皇子、五皇子,但當著人家親爹的麵,他哪裡敢實話實說。
況且,上次五皇子來尋盛鴻, 這父子倆的談話最後被七皇子給知曉,然後七皇子告知了他。
這說明求賢殿並不是密不透風的, 今日他在這裡說了什麼, 那明日就能傳出去。
算了,他一個小小五品官,在這事兒上就不摻和了。
他不信盛鴻心裡真拿不定主意。
盛鴻坐在禦案後, 聽了黎蕎這明晃晃的馬屁, 不由伸出手點了點他:“關係到百萬災民,你卻不肯給朕一句實話嗎?你給翰林院那幫庶吉士講課時所說的話, 你就真的隻是嘴巴上說說?”
“你是朕挑出來的棟梁之才,如何連這種事兒都不肯吐露真言?”
黎蕎:“……”
好家夥。
給他上價值了。
他麵露難色:“聖上,微臣對兩位皇子真的不了解呀。”
“那就你所了解到的點滴信息, 你覺得誰合適?”盛鴻又問。
“……”
這是非得讓他給出一個答案嗎?
費了好大的勁兒, 他才將到嘴邊的這句要不您看看四皇子或六皇子給咽回去。
看來盛鴻隻打算從三皇子和五皇子中選了。
這兩位是真不合適啊。
據他所知, 三皇子五皇子這些年並沒有真正挑大梁乾過什麼大事兒。
而且,五皇子在他與英國公的爭執裡, 流露出的隻有高高在上。
這樣的五皇子, 能真正為百姓考慮麼?
還有三皇子, 他真怕這位三皇子到了災區之後, 先是洗腦災民,好讓災民記住他們是欠了他的,亦或者是忙於拉攏當地官員,對賑災不上心。
他這種擔憂並非是他自己多想。
看看魯大人就知道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五品官員而已,三皇子都能將自己側妃的庶妹給塞過去。
若是到了南方四府,見著這些地方的官員,三皇子能忍著不結交麼?
可現在盛鴻隻問這兩位皇子……
盛鴻是打算借機鍛煉一下兩位皇子?
之前有人上折子請求立太子,盛鴻隻是將折子壓下,並沒有訓斥。
這幾個月兩位皇子將爭執擺在明麵上,還有朝中官員紛紛站隊,這一係列的事兒,盛鴻就跟沒看到似的。
盛鴻這是默許了吧。
上次盛鴻病了一個月,應是盛鴻自己都怕了,所以要認真挑選繼承人了。
而三皇子是皇後所出,五皇子是董貴妃所出,盛鴻想鍛煉皇子的能力,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這兩位皇子。
既然必須得從三皇子、五皇子中挑一個……
眉毛擰起,他一臉認真的道:“就微臣所了解到的點滴信息,微臣覺得不如將兩位皇子都派去災區。”
“都派去?”盛鴻有些意外,挑了下眉梢。
“對,您之前寫了篇文章,回憶您未登大寶前奉太上皇之命前去東山省救災。當時東山省境內黃河決堤,那一次您見到了泡在水裡長到一半的莊稼,您見到了被洪水衝垮的房屋,更見到了一批批淒惶無助流離失所的災民。”
“若兩位皇子親去災區,見到您當年所見之慘狀,也如您那般雙腳踩在泥濘裡,那回京之後,也必定會如您一般體恤百姓,愛民如子。”
黎蕎搬出之前盛鴻寫的小作文,以闡述他的觀點。
若必須從這兩位皇子中二選一,那還不如讓這兩人都去,最起碼還能互相監督。
但盛鴻聽了,卻是嗬了一聲,笑了:“你這是在罵他們倆現在不體恤百姓,沒有愛民如子。”
“微臣沒有這樣說,再借給微臣十個膽子,微臣也不敢罵皇子呀。”
黎蕎聞言,立馬露出誠惶誠恐之色。
“罷了罷了,如你所言,就讓他們兩個都去吧,朕當年到了災區,的確是大受觸動,那些畫麵,至今也沒能忘掉。”
“希望他們倆也能將百姓的苦難看在眼裡,烙印在腦子裡。”
盛鴻說著輕輕一歎,竟是同意了黎蕎的提議。
黎蕎:“?”
他眸子瞬間睜大。
“那個,聖上……您真要將兩位皇子都派去災區?”
“對,這不是你剛提議的麼?”盛鴻反問。
“這……要不,您再想一想?前線多危險啊,而且洪水過後怕是有瘟疫,要不您再派幾位能替兩位皇子跑腿的大臣?兩位皇子的安危最重要。”
黎蕎又試探著提議。
這兩位皇子辦事都這麼不靠譜,若是不派幾個真正能辦事的大臣跟過去,那災區老百姓不就慘了。
黎蕎可不想因為他的胡言亂語而耽誤災區百姓重建家園。
“你說的有理,況且此次受災的地方多,隻靠著他們兩人,想把所有受災百姓都安置好,那指不定要拖到什麼時候。”
盛鴻點了點頭,竟是又同意了黎蕎的提議。
黎蕎:“……”
他的意見看上去好重要啊。
盛鴻葫蘆裡這是賣的什麼藥?
盛鴻自然不會給他解惑,黎蕎隻能一頭霧水的離開了皇宮。
但是,想到兩位皇子的為人,他不由在心裡祈禱盛鴻能多派幾位穩重些的臣子,此時的盛京一片祥和熱鬨,但遭受水災的百萬百姓卻是無家可歸,夜不能寐。
唉。
從皇宮裡出來回到翰林院,黎蕎該乾嘛還是乾嘛,到了下班時間,他準點下班回家。
天氣涼爽了,陶竹依舊來接他了,瞧著陶竹熟悉的笑臉,上了牛車之後,他關上牛車的門,然後將陶竹比他小一號的身子納入了懷中。
“讓我抱抱。”
身子靠著牛車的車廂,黎蕎抱緊了懷中的陶竹,長長呼了口氣。
“怎麼了?”陶竹一邊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肩膀,一邊立馬關切的詢問。
“就是覺得災區百姓不容易,本來攢了一輩子也沒攢下多少家業,一場大雨落下來,那點家業全沒了。”
國庫裡沒錢,盛鴻不可能原價補償百姓的損失。
盛鴻能做的,就是免除三年稅收,然後發放一些糧食,種子,少許的銀錢,好讓受災百姓重建房屋,重新種上莊稼。
餘下的損失,那些受災的百姓隻能自認倒黴了。
其實盛鴻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國庫空虛,但大盛處處都得花銀子,盛鴻就算是想原價補償,也沒那個能力。
但是,百萬災民,這四個字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這叫他如何開心的起來。
更何況,三皇子、五皇子指不定要將這差事辦成什麼模樣……
唉。
盛鴻就非得在這兩位皇子中二選一麼?
就不能換成四皇子或者是六皇子嗎?
陶竹不知道黎蕎在擔憂三皇子五皇子,他聽了黎蕎這話,忍不住追問災區的細節。
他自己是沒經曆過水災的,但是,通過黎蕎的描述,他能想象出那個畫麵。
更何況,他好日子過了沒幾年,從前在陶家的苦日子,他一點兒都沒忘。
想象一下,若是他辛辛苦苦支撐著的陶家被一場洪水衝塌了,他僅有的那點糧食,好不容易攢出來的一百六十九個銅板全沒了,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了想,他問道:“咱們可以給災區百姓捐糧食衣物麼?”
“……暫時不要,這個風頭,咱們不出。”
黎蕎搖頭。
他一個小小五品官,若他捐了,那其他官員捐不捐?
若其他官員跟著捐了,那八成會把這筆賬記在他腦袋上。
“這也能算是出風頭麼?”陶竹嘴巴抿了起來,眉心也擰了起來。
“是啊,誰讓咱們現在不是普通小百姓了呢。”
黎蕎說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彆想這些事了,徒增煩惱。今日都做什麼了?”
“……今日在家裡陪著小睿玩滑滑車。”
陶竹聲音很小,說完之後忍不住將臉頰埋在了黎蕎的頸窩裡。
災區的百姓在受苦受難,他今天玩了好久的滑滑車,這悲歡差的也太大了,他這會兒都不好意思和黎蕎提。
黎蕎明白他的心思,笑著又拍了拍他的背:“這世間是充滿苦難的,若一直把視線放在苦難上,那咱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你玩你的,咱們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嗯……”陶竹細若蚊蠅的應了一聲,嘴巴還是抿著,猶豫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道:“咱們的確不應該出風頭,那你能找上聖上,悄悄捐糧食衣物麼?”
“不,糧食衣物的動靜太大了,要不直接捐銀票吧,這動靜小。咱們也不需要聖上公開表揚咱們,你就悄悄的把銀票交給聖上,怎麼樣?”
黎蕎:“……”
“怎麼樣呀?”
陶竹看他不回答,便催了一句。
“明日我問一問聖上。”黎蕎立馬道。
這行徑……很傻。
真的很傻。
這天下是盛鴻的,又不是他們夫夫的,他們沒必要做好事還得跟做賊似的。
可這樣的陶竹,讓他心軟軟,讓他想好好抱著他。
他的竹哥兒太善良了。
翌日下午,黎蕎入宮求見盛鴻。
當上五品官之後,他想入宮見盛鴻的話,可以遞牌子上去,若是盛鴻願意見他,那他就可以見著盛鴻了。
盛鴻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昨天晚上下了聖旨,讓三皇子五皇子連夜啟程奔赴災區主持當地的救災工作。
盛鴻這旨意下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任誰都沒有想到他將兩位皇子都派出去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沒想到,但聖旨已下,他們急匆匆的收拾行李,輕裝簡行趕往災區。
除了他們兩人外,盛鴻還分彆派了四位大臣一同前去,其中一位還是內閣大學士。
黎蕎對這份名單還算滿意,就算是三皇子和五皇子辦事不靠譜,但有這四位大臣在,那災區應該出不了亂子。
求賢殿。
“黎愛卿,怎的今日來了?”
盛鴻在看折子,他說著抬起眼皮瞥了黎蕎一眼。
“聖上,微臣昨日下值回家,和夫郎說起受災的百姓,夫郎他不忍災區百姓受難,想要捐些銀子出來,但他不想聲張,於是微臣便來求見聖上,想要悄悄的捐。”
“哦?”盛鴻聽了此話,很是意外,他放下手裡的奏折,打量了黎蕎幾秒鐘,挑著眉問:“你夫郎想捐,那你想捐麼?”
“自是願意捐的。隻是,微臣顧慮多,是以昨日未出口。”黎蕎老實答話。
身為一個現代人,遇見這種事,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捐款。
但他現在不能隨意捐。
“你想要為百姓做些實事,但卻是顧慮重重,這其實是朕之過。今後你心裡想什麼,儘管說出來,這求賢殿不說固若金湯,但還是能給你保密的。”
盛鴻說著笑了起來:“黎愛卿,你們夫夫打算給災區百姓捐多少銀子?”
他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這屆科舉竟是將黎愛卿夫夫給挑出來了。
棟梁。
真正的大盛棟梁!
他需要的正是這樣的人才!
黎蕎:“……”
真的能保密麼?
但他既然來了,保不保密的,也不考慮了。
望著盛鴻臉上的笑,他沉默了一秒,這才道:“微臣夫夫願意捐出去年粉條的收益,共二十二萬兩銀子。”
這是他和陶竹商量一夜的結果。
既然做出悄悄捐款這種冒傻氣的行徑了,那幾萬兩太少,拿不出手,畢竟連二十二萬兩其實都乾不了什麼事兒。
不如多捐些,一來是能幫更多的百姓,二來則是給盛鴻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銀子既然花出去了,那不能真的隻助人卻不為他和陶竹考慮。
以盛鴻的為人,肯定不會白拿這銀子的。
黎蕎的話落,盛鴻不由拍了下禦案。
黎愛卿夫夫大氣!
這個數字比他想象中要高多了。
他以為黎愛卿夫夫能捐個五萬兩就差不多了,可誰知道一出手就是二十二萬兩銀子!
這二十二萬兩銀子若是平攤在全部災民身上,那每個災民能分到二百二十文錢。
不少了,這真的不少了。
而且若是拿去買糧食,那也能買不少糧食呢。
“黎愛卿,朕替災區百姓謝謝你們夫夫,你們放心,這筆銀子朕一定全花在災區百姓身上,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貪墨。”
他一臉嚴肅的對黎蕎承諾道。
“你和老七關係不錯,這樣吧,朕讓老七帶著你這筆銀子親自去災區,如何?”
“由聖上做主,七皇子辦事,微臣放心。”
黎蕎忙道。
這下子他是真的放心了。
七皇子可不怕三皇子、五皇子,還嫉惡如仇,若是這兩位皇子想搞事,那七皇子絕對不會讓這兩位皇子如願。
七皇子臨行之前,特意來找黎蕎和陶竹告彆。
難得的,他臉上顯出了笑意。
他也找人捐了點銀子,湊夠了三十萬兩。
他雖是皇子,但論掙錢的能力和家中的積蓄,他是萬萬比不上黎蕎的。
大盛能有黎蕎陶竹這對夫夫,真好。
特彆特彆好。
隻是,這對夫夫怎麼會有孟月那種朋友?
頭疼。
要不是看在這對夫夫的麵子上,他早將那呆子給哢嚓了。
他的確得出京一趟,好換換腦子。
他要冷靜一下。
第132章 黎夏成親,三柳村來人 滿篇瑣事
七皇子和三皇子五皇子接連南下之後, 京城裡關於這一場大暴雨的輿論平息了很多。
盛京人的日子照過。
黎蕎和陶竹自然也是,隨著夏天的到來,鴨貨鋪子裡的熱飲換成了冰飲, 餘下的照舊。
不管是鴨貨還是點心,並不受季節的影響,生意照常火爆。
這種火爆,黎蕎和陶竹都已經習以為常,幾乎每日都會有人催著他們擴張店麵, 多供貨。
特彆是鴨貨鋪子那邊,連黎蕎的同僚都會找他, 說鴨貨鋪子那邊生意太好, 他們家人買不到,想讓黎蕎多備一些貨。
對於這種情況,黎蕎的回答隻有一個:他儘力。
但實際上, 自打陶竹懷孕, 他就沒管過鋪子的事兒,他和陶竹又不缺錢, 乾嘛費精力去買人手呢。
可現在,經過這次的水災,陶竹想擴大店麵增加人手了。
“我原本覺得咱們的銀子多得這輩子都花不完, 可誰知道這次水災, 咱們捐出去二十二萬兩銀子, 這是咱們積蓄的三成了,但竟是杯水車薪, 平攤到災民身上, 每個人隻能拿到二百二十文, 這點錢能乾什麼?買紅薯的話, 也隻能買一百一十斤。”
“那些被毀掉的莊稼,那些需要重建的房屋,隻靠著這點銀子怎麼夠呢。”
晚上,坐在蠟燭下,陶竹翻看這個月的賬本,瞧著上麵的盈利,眉頭不由緊皺。
太少了啊。
其實他和黎蕎並不算有錢呢。
黎蕎坐在陶竹身邊,手裡抓著把大蒲扇,為他們兩個一起扇風。
聽了陶竹這話,黎蕎道:“這種級彆的天災,隻靠著民間的捐款,的確有些無濟於事,賑災主要是靠朝廷撥款放糧。”
“那這次朝廷撥款得花多少糧食銀子?”陶竹扭頭看向他,臉上全是好奇。
“粗略算一下,按照人頭計算,一個人若是發五十斤糧食,那麼一百萬人就是五千萬斤糧食。銀錢的話,采購種子,磚頭,農具等,少說也得花上一百多萬兩。”
“這是最最基礎的賑災,若是想給百姓多一點兒,那這糧食和銀錢就得翻倍。”
當然,在實際過程中,肯定會根據每家受損的具體情況給與補償,但平均下來,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字了。
每年的賦稅最後流入盛京國庫的,一年還不到三千萬兩銀子,這一次的水災就要花掉差不多十分之一,難怪盛鴻會不顧臉麵的在會試考場上向天下舉子討要充盈國庫之法。
支撐這麼大一個國家,沒銀子的確不行。
“那咱們家的確很窮……”
陶竹低頭看向賬本上的數字。
這一次捐了二十二萬兩出去,想成為真正的黎百萬,得等明年了。
“再買人手吧,如今鴨貨鋪子的人的確太少了些,竟是不如三柳村那邊。”
他看向黎蕎,滿臉都是要狠狠掙錢的堅定。
“肯定比不上三柳村那邊,在三柳村咱們是一呼百應,在盛京咱們什麼都不算。”
“再買人手,你會很累的。”
黎蕎提醒他。
“累就累點唄,反正也就是累一兩個月,等買來的新人懂事兒了就好了。”
陶竹不在乎這點累。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將來大盛某地再有什麼天災,他肯定還會捐銀子。
他掙錢的速度得趕得上捐錢的速度啊。
陶竹打定了主意,黎蕎自不會攔著他,家裡人手的確不多,是需要多買些人。
當陶竹忙著挑人時,另外一邊,皇家玩具店開業了。
滑板車的出現,讓盛鴻終於滿意了。
嬰兒吃飯椅、學步車的市場太小,不足以開一間店鋪,但滑板車這個小東西挺有趣,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可以玩。
隻靠著這一個小東西,就足以撐起一家店。
皇家玩具店開張第一日,盛鴻讓工部準備的五百個滑板車,一個上午便售空了。
一個滑板車五兩銀子,這不便宜,但是,誰讓這東西有趣呢。
盛鴻先是在皇家點心鋪打了五日的廣告,玩具店開業這日,更是讓人在店門口玩滑板車。
這是最好的廣告,大盛的人哪裡見過這種小東西,一些不差錢的,一口氣能買上三五個。
於是,當韓家商隊回到盛京時,隨著他們一起來的黎穀一家子瞧見大街上那些正在玩滑板車的人,都驚訝極了。
看上去好有趣的樣子。
不愧是是盛京!
黎東抓著車廂門,興匆匆的看著馬車裡的黎春生:“爹,我能用我的工錢買個那個東西麼?”
“肯定貴的很。”黎春生皺眉。
“我花我的工錢買啊。”黎東強調。
“你都快要成親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工錢攢起來留著買房子買田地,哪個不比那個小玩意兒實用?”
“再說了,你哥也要成親了,盛京房子貴,他成親之後還得住在你小叔家,你小叔不會攆他,但到底成家了,今後肯定得在盛京買個宅子,你工錢多沒地方使的話,就給你哥留著買房子用。”
提起黎夏選的趙深,黎春生眉頭皺的幾乎能夾死蒼蠅。
咋就選了一個啥都沒有的男人啊,愁死他了。
黎東聽著自己親爹這一連串的數落,吐了吐舌頭,不吭聲了。
他繼續扭頭看街道兩邊的店鋪。
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撓頭。
兩邊的鋪子看上去的確挺貴哈。
他哥挑了個窮光蛋,想買房子的話,他的確應該讚助點銀子……
隨著韓家商隊一同來盛京的,除了黎穀一家子,還有黎糧。
黎糧去年過年時得知陶竹懷孕,此次黎夏要成親,他便也過來了,小蕎有後了,大喜事!
韓家商隊入城之後,直接把黎家人送去了黎蕎家。
這會兒剛過中午,黎蕎還在翰林院,家裡隻有陶竹幾個人在。
親人相見,自然是淚眼汪汪。
黎穀、周金桂、黎春生夫婦,黎東,至親之人的到來,讓黎夏又是哭又是笑的。
其實才一年不見而已,但盛京和三柳村離的太遠了,遠到這一年像是有三年那麼長。
陶竹把正院讓給他們一家子,好讓他們說一些知心話,他帶著兩個小崽子去了前院。
黎大山鄭淺淺住在前院,黎大山這會兒在鋪子裡忙活,隻有鄭淺淺黎小睿在。
黎糧一年不見大孫子,瞧見黎小睿很是高興。
瞧見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胖友,也是喜的手舞足蹈,一個勁誇陶竹把他們倆養的很好。
“你大嫂也想來的,但我和二叔都來了,家裡田地離不開人,所以你大嫂就沒過來。”
“你三姐也是,她可想來了,但家裡離不開人,點心鋪子倒是小事,但那麼大一個禦筆匾額呢,家裡得有人看著。”
“春桃生了,是個大胖小子,田生可高興了,整日抱著不撒手,連書都顧不上讀了。”
……
黎糧喜滋滋的說著三柳村那邊眾人的現狀。
都好,一切都特彆好。
很快就到了黎蕎下值的時間,黎大山趕著牛車回來了。
陶竹帶上兩個小崽子,和黎糧一起去接黎蕎回家。
下值時,內城門口的熱鬨程度遠遠比不上早上,但對於黎糧這個鄉巴佬而言,這場麵已經足夠大了,那麼多身穿官服的大官呢,他這輩子見的官員加一起都沒這一刻見的多!
要不是旁邊坐著黎大山,他早嚇得鑽牛車車底去了。
大官兒,都是大官兒!
很快,他便瞧見了順著人流慢悠悠走過來的黎蕎。
黎蕎身穿緋色官服,脊背挺直,腳步沉穩,陽光落在他身上,為他披上一層耀眼的光暈。
夏日又薄又寬大的官服遮不住他的一表人才,他在一幫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員中出眾又年輕,很是惹人注目。
瞧見黎蕎,黎糧一開始還是咧著嘴巴笑的,但笑著笑著眼淚就飛出來了。
嗚嗚嗚,他的小蕎即便是夾雜在一幫朝廷官員中,那依舊是焦點,光宗耀祖哇!
這一刻他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回村之後他要吹上一輩子!
黎蕎見到黎糧,也很高興,瞧見黎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忍不住笑。
“大哥,要不以後你來送我上值下值?”
“啊?”黎糧聞言一愣,等回過神兒之後,立馬拍著大腿答應了下來:“好!”
他家小蕎威風八麵的模樣,他得多瞅瞅!
回到家時,百味樓的席麵已經送過來了,一年未見的一家子熱熱鬨鬨吃了晚飯。
怕黎穀一幫人在新宅子那邊住不習慣和害怕,所以黎蕎暫且將他們安置在自家目前所住的院子裡,擠就擠些吧,反正能住下。
翌日,黎蕎請假。
他現在每日的任務依舊是看書,自從上次盛鴻召他入宮詢問到底派哪位皇子前去賑災之後,盛鴻再沒召他入宮過。
反正清閒,那不如請假,好帶著自家人在京城裡逛一逛。
難得來一次京城,肯定要好好玩一玩呀。
這一玩,黎東才知道原來入京時看到的那個有趣的小玩意竟是他小叔折騰出來的。
這下子他高興了。
他不用花銀子買就能玩上了。
他的銀子還是先讚助他哥買宅子吧,盛京的房價好貴啊!
玩了一日,黎穀等人便不想玩了,他們想見見趙深。
此次入京,主要是為了黎夏和趙深的婚事,這婚事早早辦完,他們才能痛快玩呢。
這趙深是黎夏自己選的,即便不滿意,他們也隻能認了。
見著趙深之後,黎穀一家子的不滿意稍稍散了些,年紀雖然比黎夏小了些,但看上去挺穩重。
既如此,那就趕緊成親吧。
成親之後,黎夏不離開黎家,趙深最好也能留在黎家。
當然,這不是入贅。
隻是這趙深機靈的讓他們有些不安,而且,趙深也不是普通的小百姓,人家是趙大人的遠房侄子,為防止黎夏受委屈,他們希望趙深能留在黎家。
有黎蕎親自看著,趙深肯定不敢辜負黎夏。
趙深也正有此意。
他在趙府隻是一個跑腿的,但黎夏是黎蕎的堂侄,他留在黎家,肯定比留在趙家受重用。
於是,黎蕎便去趙府拜訪了趙大人。
趙大人痛快放人,他趙家不缺一個趙深。
七月中旬,黎夏和趙深成親。
親事沒有大辦,隻是在宅子裡擺了酒席,宴請了莊家、孟家、徐瑛沈畫等親朋好友。
成親之後,黎穀一家子和黎糧又待了一周,然後便依依不舍的離去了。
此時回去,能趕得上秋收的尾巴和冬耕。
家裡上千畝田地呢,隻靠著王桂花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他們得回去了。
這一遭來了盛京,見識了大盛都城的繁華,值了!
黎家人走了之後,黎蕎一家子的日子恢複了寧靜。
天氣涼爽了不少,晚上睡覺時都需要蓋上小薄被了,這日,黎蕎下值之後,和陶竹去了新宅子那邊。
距離天冷沒多久了,得趕緊把暖房改造出來好過冬。
這個暖房,黎蕎不僅設計了地暖,還在外牆壁上特意包裹了一層暖道。
就跟火炕一樣,當在灶膛裡點火之後,不僅房間地麵熱,四周的牆壁也會熱起來。
這是真正的暖房。
不過,他這種構想想真正落實,需要不斷的摸索,畢竟之前沒人這樣搞過。
當暖房改造好之後,已經是八月十五了。
中秋佳節,今年恰逢休沐,中午,黎蕎邀請一幫親朋好友前來喝酒。
這個喝酒,依舊是米酒。
大家夥兒聚在一起更多是為了品嘗美食。
兩個小崽子已經快六個月了,可以吃些輔食了,個子也長了不少,坐在陶竹懷裡時,不再跟從前一般是個小不點了。
兩個小家夥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小臉蛋肉嘟嘟的,吃東西時大口大口極為香甜,看上去特彆招人喜歡。
沈畫依舊看的眼熱。
他怎麼還沒懷孕呢!
當陶竹安慰沈畫時,另外一邊,孟家大哥愁眉苦臉的對黎蕎道:“小黎啊,你們幾個勸勸小月吧,都老大不小了,卻一直不說成親的事兒,我和他大嫂快愁死了。”
這話一出,正小口抿著米酒喝的高興的孟月差點兒被嘴巴裡的米酒給嗆著。
黎蕎笑盈盈的看了孟月兩眼,然後問起了孟家大哥:“我看孟弟最近心情不錯,是遇見什麼好事了麼?”
之前黎夏成親,孟月在宴席上表現的很高興,再沒有之前的魂不守舍,今日也是如此。
這是遇見什麼好事了?
“哪有什麼好事,但莫名的,他心情就好起來了。嗯……大概在六月底吧,他突然就跟從前一樣了。”
孟家大哥回憶了一下,如實對黎蕎道。
“咳咳……”孟月咳了幾聲,拿袖子擦了擦下巴上沾著的酒水,他無奈的看著自家大哥:“哥,我都說了,這事兒不急,咱們先還了債再說娶親的事兒。”
好不容易盼著那個冷麵閻王離開京城了,他能高興了,咋突然又提他的親事呢。
親事親事,他現在哪敢成親啊。
睡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差點兒要了他小命的閻王,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悄悄成親啊。
“來來來,喝酒喝酒。”
他端起酒碗,招呼人繼續喝酒,好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算起來,距離那人回京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他得趕緊高興,不然等那人回來,他身心又要飽受折磨了。
孟月的異樣,黎蕎自然瞧出來了。
可是,孟月不說的話,他還真不知道孟月到底瞞了什麼事。
黎刀幾人借著鍛煉的機會往孟家門口跑了幾個月,沒發現異樣。
辛知那邊也沒發現什麼。
算了,想來孟月自己能解決。
九月底,七皇子與三皇子、五皇子一起回京。
回京的第二日,盛鴻發了一場脾氣,聽說將茶盞摔了個滿地,但具體說了些什麼,外人一無所知。
*
作者有話要說:
咳,上一章算錯了,二十二萬兩銀子平分給百萬災民,一個人是能拿二百二十文錢……
第133章 盛鴻發火的緣由 搬家。孟月怎麼惹到七皇子了?
盛鴻發了脾氣, 朝中大臣一時間都夾起尾巴做人。
盛鴻雖是帝王,但一直平易近人,也從不喜怒無常, 他發了脾氣,那說明是真的有值得生氣的事情。
黎蕎也乖乖夾起尾巴,在翰林院讀書時,比往日更認真。
下班之後,也哪裡都不去, 回到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馬上要十月了,入冬了, 天氣寒冷, 他猶豫著要不要搬家。
新宅子距離親朋好友有些遠,若是搬家了,定然不能跟現在這般經常串門了。
黎蕎還沒猶豫出結果, 第一場雪就落了下來。
寒風嗖嗖, 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兒裹成了圓球,現在他們倆已經能坐起來了, 也會爬了,兩個都是不安分的,小小的嬰兒床根本不夠他們倆施展, 普通的炕對活潑好動的他們倆也有點小。
他們倆喜歡陶竹在院子裡鋪上大毯子, 然後由著他們在上麵隨意爬。
但這種天氣怎麼可能在院子裡鋪上大毯子呢, 這下子黎蕎不猶豫了,火速搬家。
新家那邊的暖房一共有三間, 可以由著這兩個小崽子爬。
搬家之後, 黎大山和鄭淺淺帶著黎小睿一起住在正院。
前院則是住著黎刀黎劍黎弓黎弩還有此次新買的黎矛黎盾六個人。
黎二山也住到了正院, 黎夏和趙深住到了後院。
另外, 因為趙廚子和陳大夫都回了七皇子那邊,所以陶竹將黎和、黎樂、黎雨、黎二順從鋪子那邊抽調過來——已經有一個順利和樂的黎順了,所以風調雨順的黎順就成了黎二順。
由這四人負責日常的飯食和打掃,他們四人都住在後罩房那邊。
搬了新家之後,陶竹算是真正住上了暖氣房。
他很震驚。
大冬天的,外麵寒風嗖嗖,但整間屋子裡卻都暖呼呼的,不隻是在炕上,哪怕是坐在書桌前,也隻需要穿上春天甚至是夏天的衣服就成了。
好神奇哇。
這下子洗澡時不怕凍著兩個小崽子了。
兩個小崽子也可以在地上隨意爬了。
而且,這種穿著單衣坐在窗前看雪花灑落的感覺,也真的彆有一番滋味呢。
在他過去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想看雪的話,都得穿著厚厚的衣服,縮著脖子看。
可現在,他可以很愜意的坐在窗前端著一杯熱飲看!
這暖房改造的值,太值了。
當沈畫來做客時,陶竹忍不住向他安利暖房的妙處,沈畫隻體驗了一刻鐘就心動了。
現在他和徐瑛住的那個宅子太狹小了,想改造成這樣的暖房,必須得買新宅子。
現在他家是由徐瑛的俸祿承擔日常花銷,他自己設計衣服所得的銀子都攢著。
買宅子的話,隻靠著他攢下來的銀子,目前不太夠。
而且,最近徐家人又作妖了。
徐家人依舊不待見他,也把徐瑛對升官加薪不感興趣的緣由歸結到他身上,徐家人認為是他整日給徐瑛洗腦,所以徐瑛安於現狀,不跟其他小官一般削尖腦袋往上爬。
徐家人也接受不了徐瑛繼續住在他沈家買的宅子裡,最近一直在攛掇徐瑛換宅子。
煩死。
“我還是尋個和你離得近的宅子吧,不要留我一個人對著徐家那幫人。”
他垮著臉對陶竹道。
“換!”
陶竹很支持他。
不過,沈畫想徹底不被徐家人所擾,那除非是跟白柚一般,沈學正升官……
不然的話,沈畫身為徐瑛夫郎,是無法逃脫徐家人的天然壓製的。
當沈畫忙著看宅子時,黎夏也有了買宅子的心思。
上一次他爹娘過來,問他對將來有沒有打算,他當然是想在黎家待一輩子的,但他以後肯定也是要懷孕的,所以他得有一個屬於他和趙深的小家。
趙深父母雙亡,從小借住在幾位叔伯家,這次成親,他幾個叔伯都未過來,所以,他想在京城有一個小家,趙深那邊是指望不上的。
他得靠自己。
這幾年他一直跟著黎蕎陶竹,黎蕎陶竹沒虧待過他,不僅平日裡工錢給的高,逢年過節還發紅包。
這次成親,更是給了他五百兩的大紅包。
再加上這次他家裡人過來,給他準備了五百兩的嫁妝,還有其他親朋送的禮金,所以現在他手裡的銀子快有三千兩了,足以在京城買一個不錯的小宅子了。
黎夏扒拉完自己的小金庫,很高興,特意找陶竹說了置辦宅子的事兒,讓陶竹給他留意一下。
沈畫聽說了此事,很是羨慕。
“竹哥,給你和蕎哥打幾年下手就能攢下這麼多銀子,我也想來你們家給你們打下手了。”
他累死累活,費儘腦細胞,設計一套衣服才二兩銀子!
陶竹被他這話逗笑:“你也很厲害呀,隻靠著你自己,這才多久就攢了二千兩銀子了。”
“距離能買我心儀的宅子遠著呢。”
沈畫歎氣。
“不過,說起宅子,孟大嫂那日來我家,拜托我留意一下宅子,孟月把欠我表哥的銀子還清了,沒外債了,孟大哥孟大嫂準備買個宅子,哪怕是一進的小院兒,也比租房強。”
孟月自打不跟著上峰出去喝酒,每個月的俸祿終於能攢下來了。
上個月,孟月將之前借徐瑛的銀子全還清了,包括前幾年趕考時住在徐家所花費的銀兩。
雖然徐瑛覺得那些吃住用根本不用還,但孟月堅持要還,徐瑛隻能隨他去了。
還清楚欠債之後,孟家大哥大嫂都很高興。
孟月一個月有九十兩俸祿,若是一個月攢下六十兩的話,那攢兩年就能買一個小宅子了。
所以,孟大嫂特意找到沈畫,拜托沈畫留意一下。
他們家買個一進或者是兩進的就成,反正孟月官兒小,宅子不需要太好。
陶竹聽了沈畫此話,由衷為孟月高興,不錯,終於沒外債了,可以專心攢銀子買宅子了。
身邊人都要買宅子,這說明日子越來越好,這是喜事。
沈畫走了沒多久,黎大山套上牛車,去接黎蕎下班。
現在陶竹已經不是每日都去接黎蕎了,因為兩個小崽子太黏人,離不得他,可現在天冷,帶著兩個小崽子出門太折騰,於是現在經常是黎大山帶著黎刀幾個去接他下班。
天氣陰沉沉的,迎著寒風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晚飯也做好了。
鄭淺淺帶著黎和、黎雨做的,黎和十三歲,黎雨十四歲,年紀雖小,但乾活很麻溜,而且廚藝也比鄭淺淺的好些。
吃過晚飯,黎蕎陶竹帶著兩個小崽子回側院暖房。
鄭淺淺帶著黎小睿也過去了。
黎小睿很喜歡兩個小崽子,不僅白日裡和他們一起玩,晚飯後也要和他們倆玩一會兒才願意睡。
他們仨最喜歡的遊戲是在地毯上爬來爬去。
黎長風和黎雲帆兩個小胖友隻能爬,不能跑,黎小睿可以跑,便借著桌子腿和他們倆玩躲貓貓。
那麼大一個黎小睿,桌子腿根本藏不下,但他每次都躲的很認真,還喊兩個小崽子快抓他。
兩個小崽子根本聽不懂,但看自己大侄子如此賣力,每次都會慢悠悠的爬過去。
小小的團子,身上裹著虎皮小衣服,慢悠悠的朝著黎小睿挪動,那畫麵可愛極了。
等他們倆爬過去之後,黎小睿一手摟著一個,三個小家夥在毯子上笑成一團。
這種幼稚遊戲的魅力,黎蕎陶竹、鄭淺淺黎大山四人都不懂,但是,看著三個小家夥的笑臉,聽著他們咯咯的笑聲,他們也不由跟著微笑。
很好。
他們不用費心思陪玩了。
很快,兩個小崽子困了,等他們倆睡下,黎蕎和陶竹快速洗漱,他們倆洗漱完,鄭淺淺這才抱著黎小睿回正院。
時間太早,躺在暖呼呼的炕上,黎蕎和陶竹兩人沒有睡意,自打有了小崽子之後,也隻有這段時間是真正屬於他們兩個的。
黎蕎抓著陶竹的手,一邊把玩一邊慢悠悠說起他今日的經曆。
他今天的午飯,沒在翰林院吃。
快中午時七皇子派人去尋他,他和七皇子去百味樓下館子了。
“七皇子找你有事兒?”
陶竹聞言,由平躺改為側躺,扭頭看向他。
“他給我看了個賬本,是咱家那二十二萬兩銀子的具體去處。”
黎蕎解釋。
“……七皇子真是認真、負責的大好人。”
陶竹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感歎。
他和黎蕎自然是信任七皇子的。
但他也沒想過七皇子會給黎蕎看賬本。
“對,我看到賬本也很驚訝。他把咱們的銀子花到那些損失特彆慘重的人家了,那邊多山,泥石流一來,一些百姓的家全被埋了,個彆跑的早的百姓,把積蓄帶出來了,一些跑的晚的,隻有人跑出來了,餘下的全被埋了。”
“七皇子把咱們的銀子發給了這些人,另外還買了種子和糧食。”
“二十二萬兩,一共幫助了五千多戶人家,百姓很感激他,他很感激咱們。”
因為這批銀子是悄悄捐的,所以七皇子賑災時隻能說這筆銀子是他個人籌措的。
災民隻知道他七皇子,不知黎蕎和陶竹。
對此,七皇子有些抱歉,好名聲全被他一個人給擔了。
“沒關係,咱們本就不是為了名利才捐的。竟然幫助了五千多戶人家,這大大超出我的預料了。”
陶竹驚訝不已。
在捐的時候,他真沒想過這筆銀子會有這麼具體的去處。
“是的,我很感激七皇子,再三向他表示感謝,咱們的銀子沒白花。”
“他明顯消瘦了不少,而且也和我說了那邊的慘狀。”
黎蕎說著,聲音低了下去,抓著陶竹的手也握緊。
“大雨來的太突然,當地官員又不作為,沒能及時通知百姓撤離,這次暴雨,不僅僅是百萬百姓受災,還有將近八千多人遇難。”
“所以聖上才會震怒,這個數字,太多了。”
陶竹:“……”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麼多人!
“還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在此次賑災中表現的不好,七皇子告了他們的狀,這也是聖上發火的原因之一。”
“如同我之前擔心的,三皇子說是去賑災,但到了當地之後,把不少時間和精力花在了結交當地官員上,對百姓不重視。”
“五皇子倒是想乾出一番成績,但他要的是成績,至於百姓如何,他其實是不關心的。沒能做出他想要的成績,他就大發雷霆。”
“比如說百姓拿到糧種之後要把種子栽種下去,他希望百姓們能在三日之間把種子全種下去,百姓沒能按時種完,他就不許百姓吃飯休息,什麼時候種完了什麼時候才能休息吃飯。”
“不過,可能是因為他們互相監督,所以兩人沒打朝廷撥款的主意,隻是各自為他們的奪位大業努力。”
想起今日七皇子所說,黎蕎心裡頭的擔憂怎麼也消散不了。
這兩位皇子哪裡是去賑災的,他們是去給他們自己攢奪位的資本的。
陶竹聽罷黎蕎這一番話,也無語了。
“就他們倆的表現,聖上應該不會立他們為太子吧?”
“聖上已經對他們開啟了考察,但說實話,此次兩人沒犯大錯,所以,想讓聖上徹底對他們失望,那類似的事情肯定得多來幾次。”
“就是要苦了百姓了。”
陶竹:“……”
他沉默了幾秒鐘,一個翻身,整個人趴在了黎蕎身上。
幸好他和黎蕎現在不是普通小百姓了。
幸好幸好!
黎蕎順勢抱住他,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然後道:“彆想太多,聖上愛民如子,肯定不會將這兩位皇子立為太子。”
“而且,聖上了解這兩位皇子的為人之後,下次再讓這兩位皇子辦事,八成會如此次一般,派穩重可靠的大臣在一旁盯著。”
“咱們要相信聖上。”
陶竹聞言,輕輕嗯了一聲。
就目前來說,他是非常信任和感激聖上的。
隻是,一想到這兩位皇子,他心裡頭不由煩躁。
明明聖上是明君,可這兩位皇子怎麼又蠢又暴戾?都不像是聖上親生的了。
“要是七皇子是男子就好了。”他抿著唇道。
“我也是這麼盼望的。”黎蕎苦笑。
七皇子不僅有一顆愛民的心,也有愛民的能力,可惜,他是小哥兒……
“說起來,今日和七皇子聊完正事之後,我們又聊了幾句孟月。孟月在刑部,七皇子也在刑部,我拜托七皇子多照顧一下孟月,結果你猜什麼著。”
想起今日的一點兒異樣,黎蕎一邊在陶竹背上輕輕摩挲著,一邊換了話題。
“怎麼著?”
陶竹很配合的問。
“他冷笑了一聲。”
“嗯?”
陶竹驚訝,原本他臉頰是埋在黎蕎頸窩裡的,可七皇子的反應太奇怪,他忍不住從黎蕎身上下來,然後坐了起來。
“孟月哪裡惹到他了麼?”
“我也奇怪呢,立馬就詢問可是孟月哪裡有做的不對的地方。結果他解釋說剛才那一聲冷笑不是衝著孟月,是衝著孟月上峰的,他岔開了話題。”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那聲冷笑是衝著孟月去的。”
黎蕎也坐起身來,學著陶竹的模樣,盤起腿來,一臉嚴肅。
“……那要不改日問問孟月?若是有什麼誤會,你當中間人調解一下。孟大嫂喜滋滋的準備攢錢買宅子,對未來充滿向往,孟月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
陶竹皺著眉道。
“好。”
黎蕎應下。
他也有此打算。
孟月做人老實本分,做事勤懇敬業,能怎麼惹到七皇子?
不至於啊。
但七皇子那聲冷笑,確確實實是衝著孟月去的,再聯係之前孟月的魂不守舍,這似乎是說得通的……
好奇了。
黎蕎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4章 孟月動心,劇情一多半都是孟月和七皇子 喜歡就是喜歡了
好奇了就得問, 於是黎蕎特意讓人去孟家一趟,說他根據孟大嫂所要求的條件,尋了好幾處宅子, 特意邀孟月去實地考察一下。
孟月下班後應邀前來,手裡還拎著一塊羊肉,大冬天的,應該喝個羊肉湯暖暖身子。
將羊肉交給鄭淺淺,黎蕎和孟月坐著牛車出門了。
黎蕎陶竹兩人在這兩年裡又是買宅子又是買鋪子的, 對城北的宅子鋪子的確比較熟悉,那日沈畫說了孟家的需求, 陶竹腦子裡立馬就冒出了好幾個宅子。
所以, 今日黎蕎還真是給孟月介紹宅子的,打探孟月與七皇子的恩怨隻能算是目的之一。
連著看了三個宅子,孟月都沒看上, 而且就算是看上了, 他這會兒也沒銀子買。天已經黑得透透的,兩人坐著牛車回家。
羊肉湯已經做好了, 另外還有四道菜,四菜一湯擺在側院的書房裡,色香味俱全。
暖房一共有三間, 一間臥室, 中間是會客的, 一間書房。
陶竹帶著兩個小崽子和黎小睿在臥室那邊玩,孟月在書房裡轉悠了幾圈, 這才在桌子旁坐了下來。
“黎兄, 你這暖房修的巧妙, 等將來有條件了, 我也修一間,讓我爹娘住。”
孟月可太喜歡這暖房了,但是,就他家目前的條件,咬牙修得起,但用不起。
這暖房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得燒乾柴,還得有專人盯著,雖然他俸祿高而且聖上發的還有木炭,但也經不住這樣燒。
“孟弟孝順!來來來,吃飯吃飯,一會兒就涼了。”黎蕎招呼他拿筷子。
“我先喝口湯,你家廚子的手藝不錯。”孟月嘿嘿笑著去盛湯。
他家從前窮,他大嫂甚少烹飪羊肉,現在不窮了,但是他大嫂烹飪時舍不得放調料,他想喝口滋味不錯的羊肉湯,得來黎蕎家。
“喝。我也來一碗,這湯是淺哥兒特意跟著趙廚子學的,是他為數不多的拿手菜。”
黎蕎說著把碗遞給孟月,他眸子卻是盯著孟月的臉,裝作不經意的歎道:“我和竹哥兒都舍不得趙廚子,但人家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讓他在我家待一年,已經夠仗義了,我們倆得知足。”
孟月:“……哈,怪不得這羊肉湯不錯呢,原來是有名師教導。”
他說著把碗遞給黎蕎,然後他趕緊低頭喝了一口湯,不等黎蕎開口,便朝著皇宮的方向一臉感激的道:“我一個七品小官能隨意喝羊肉湯,這必須要感謝聖上,聽說前朝官員俸祿低,我這種的,一個月才幾兩銀子!”
“感謝聖上!”
黎蕎見狀,忍不住在心裡嘖了一聲,這話題轉移的有點生硬啊。
“孟弟說的不錯,有咱們的好日子,的確得感謝聖上。不過,聖上最近發了火,唉,要是人人都如七皇子那般,聖上又怎麼會動怒呢。”
“前兩日我見到了七皇子,他此次南下,明顯瘦了許多。捐那麼多銀子,還又親去災區,大盛有七皇子,是百姓之幸啊。”
孟月:“……”
嘴巴裡的羊肉湯,頓時喝不出滋味了。
話題怎麼在那個男人身上打轉?
危險危險危險!
乾笑一聲,他也歎道:“不錯,七皇子的確一直在做實事。但咱們兄弟難得聚一聚,就不談國家大事了吧,來來來,喝湯喝湯。”
他端起羊肉湯,準備和黎蕎碰一個。
黎蕎見狀,端起碗和他碰了碰,口裡道:“孟弟啊,不是我非得談國家大事,是我打算當一個中間人,給你和七皇子調解一下誤會。”
既然孟月避而不談,那他隻能開門見山了。
兩個人都是人品很好的人,而且七皇子還是孟月的領導,他不想讓這兩人有誤會。
但他這話顯然不在孟月的預料之中,孟月冷不丁聽到他這話,登時被嗆著了,瞬間咳了個驚天動地,眼淚都咳出來了。
“哎,喝湯喝湯,喝口湯順順。”黎蕎見狀,趕緊把湯碗遞給他。
但孟月擺了擺手,一雙咳的淚意朦朧的眼睛直直看著黎蕎,臉上明顯帶著急和慌:“黎、黎兄,你這話何意?”
難不成這事兒傳出去了?
和他無關啊!
他可是守口如瓶一個字都沒往外透露過!
“彆急彆急。”黎蕎見狀,莫名的,腦子裡有一個大膽又荒誕的猜測。
但這猜測實在是駭人,剛在他腦子裡冒出來便被他按了回去。
不可能。
孟月酒後亂性的對象,怎麼會亂到七皇子身上呢。
不可能!
他趕緊解釋:“是這樣的,前兩天我見七皇子時,想著你與他同在刑部,便想拜托他關照一下你。但他聽了我的話,竟是冷笑了一聲,於是我這心裡就起了疑惑,想著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樣啊……”孟月長長舒了口氣,他拍了拍心口,笑了。
他就說嘛,他一個字都沒有傳出去,七皇子肯定也不會主動談及那事,旁人怎麼會知道呢。
黎兄雖然聰穎,但也絕對不可能知道!
那事隻有他和七皇子知!
危險解除,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他就隻冷笑了一聲?”
他?
這個字一出,黎蕎心裡頓時明了。
這個字有些曖昧了。
正常情況下,孟月此時肯定得喊七皇子,而不是單單一個“他”。
心裡有狂風巨浪在肆虐,但麵上黎蕎不動聲色的點頭:“對,隻冷笑了一聲,我以為你哪裡惹到他了,趕緊詢問,但他卻說是衝著你上峰冷笑的,不管你的事兒。”
孟月:“……”
他抬手揉了揉胸口,莫名的,那裡有些堵。
原本他對七皇子隻有怕,所以七皇子剛出京時他可太高興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刑部許久未見著對方,他竟是有點兒擔憂起來。
三皇子五皇子野心勃勃,背後不是皇後就是貴妃,但七皇子的阿爹隻是良人,相當於嬪位。
七皇子即便不和三皇子五皇子爭奪皇位,但就他那個臭脾氣,早就把這兩位皇子給得罪死了。此次出京,天高皇帝遠的,三皇子五皇子會不會聯手欺負他……
在八九月份的時候,他心裡一直有這種擔憂!
這種擔憂第一次出現時,他懷疑他是神經了,對方可是皇子!還是一大男人,哪裡輪得到他一個七品芝麻官去擔憂。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種擔憂始終未散,他胡思亂想之下,便開始細細琢磨為何會有此種擔憂。
應該是因為那是他的第一次吧。
雖然對方是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可那的的確確是他的第一次,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波瀾。
況且……
那一晚的體驗也很美妙,咳,七皇子雖是男子,但身上也太白太滑膩了些。
至今他想起來那一晚,體內的血依舊會熱。
但今日,從黎兄嘴巴裡聽到七皇子對他的態度,他心裡控製不住的發堵。
他現在對七皇子又怕又有莫名的關切,但七皇子隻想剁了他……
唉,太可笑了。
“孟弟,你沒事兒吧?”黎蕎看孟月渾身散發著失落,不由問道。
“沒,沒事兒。”孟月回過神來,他大力揉了心口兩下,算了,活一日算一日吧!
隻要他不再去招惹七皇子,那七皇子應該也不會要了他的小命。
黎蕎從孟月的反應裡猜到真相,接下來,他又關心了幾句,等孟月再三保證沒有大事不用擔憂之後,他便轉了話題。
兩人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酒足飯飽,他讓黎刀趕著牛車送孟月回去。
兩個小崽子已經睡了,陶竹也洗漱過了,他進屋子時,陶竹正拿著烙鐵給他熨燙官服。
他的官服,陶竹除了懷孕坐月子時不能親手洗,餘下的時間裡一向是親自洗的。
去年沒有暖房,官服洗了之後得小心的用木炭烤乾,但今年有了暖房,擰乾水分的官服隻需要在屋子裡掛一天,那就可以乾了。
陶竹第一次發現這件事時,大晚上的,非得再洗幾件衣服做試驗。
如今他已經習以為常,但對於黎蕎換下來的官服,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好熨好,免得耽誤黎蕎穿。
“孟月走啦?打探出來了嗎?”陶竹一邊問一邊手中的動作不停。
他剛才聽到孟月那誇張的咳嗽聲了。
“你先把手裡的烙鐵放下。”
黎蕎來到他身邊,讓他把這危險的器具先放到一邊。
因為接下來的話,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果不其然,當黎蕎說出他的猜測之後,陶竹驚訝的嘴巴微張,水眸圓睜,話都說不囫圇了。
孟月!酒後亂性亂的是七皇子???
天呐!
“這隻是我的猜測,也不一定是真的,你聽聽就過去了,這事兒難辦,咱們摻和不了。”
黎蕎抱住了他的腰,輕聲叮囑道。
他們夫夫知道七皇子是小哥兒,但盛鴻知道嗎?
八成不知道吧。
因為盛鴻有一個孩子是小哥兒,盛鴻也不缺皇子,沒必要非得把一個小哥兒當做皇子。
所以,七皇子八成在欺君。
既然七皇子在欺君,那七皇子不可能承認他的小哥兒身份。
這事兒太難辦了,七皇子與孟月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看孟月今日的反應,對七皇子應該是有一絲絲的情愫的……
陶竹聽完黎蕎的分析,震驚褪去,隻餘下沉默。
他無法反駁黎蕎的話。
孟月和七皇子這事兒,無解。
“我寧肯不知道這事兒了。”他輕輕歎氣。
七皇子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成親。
孟月也隻能強行壓著心裡那點情愫。
黎蕎聞言,不由將他摟入懷中:“那就不要想這事兒。”
“我儘力。”陶竹隻能這麼答。
在他看來,七皇子在男人的外表下,也有一顆小哥兒的心,愛吃點心,愛各種美食,辦事很細心,心思很細膩。
這樣的七皇子卻不能正大光明感受夫夫感情的美好,太讓他難過了。
因為七皇子的事兒,陶竹一連好幾日都不開心,黎蕎見狀,便與他商量要不要趁著休沐去菊園玩。
菊園的紅梅開了,這幾日沒有下雪,無法欣賞紅梅雪景,但紅梅已經足夠美,值得前去觀賞。
陶竹聽罷這話,有些心動,他還沒見過冬天盛開的紅梅呢。
但是,兩個小崽子年紀實在是有些小,城外道路顛簸,坐著牛車晃晃悠悠跑那麼遠隻是賞花,有些太折騰了。
陶竹不願意去,黎蕎隻能作罷,他把兩個小崽子抱在懷裡不輕不重的揉了幾下。
“你們阿爹為了你們倆,犧牲太多了!”
他這帶著些微無奈的話,換來兩個小崽子的喊聲:“爹!”
“阿-阿-爹!”
他們倆快八個月了,已經能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雖然他們倆不明白這些音節的含義,但是,兩人中氣十足的喊聲,令黎蕎忍不住展開笑顏。
黎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去捏他們的胖臉蛋:“再喊一聲,阿-爹。”
“阿-阿-爹!”
兩個小崽子很給麵子,立馬就喊了起來。
這下子黎蕎是徹底高興了,抱著他們肉乎乎的小身子在他們臉蛋上重重親了幾下。
養崽的確占用了他和陶竹的時間,困住了他和陶竹的腳步,但是,兩個小家夥這般可愛,他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陶竹自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不能去菊園逛,但可以在城內逛一逛嘛。
黎蕎休沐這日,陶竹將兩個小崽子留在家裡,與黎蕎一起出門約會。
雖然小崽子重要,但夫夫感情也很重要。按照黎蕎的話說,像是回到了新婚夜,有一種掙脫束縛想怎麼樂就怎麼樂的感覺。
陶竹被黎蕎這話逗的直笑,哪有那麼誇張。
但是,在牛車狹小的空間裡,他坐在黎蕎腿上,與黎蕎說幾句話就親親一下,這感覺的確讓他像是回到了從前。
自打有了小崽子之後,屬於他和黎蕎的時間就隻剩下睡前那片刻了,可今日,一整天都是他和黎蕎的!
兩個人先是去買了些料子,然後就是沿著路邊的鋪子沒有目的的瞎逛,遇見有興趣的小吃了,便買些嘗嘗。
小吃吃的多了,中午兩人就沒吃飯,再加上牽掛家裡的小崽子,所以下午兩點多時,他們去了皇家土豆粉館,準備吃了土豆粉就回家。
自打這館子開業,陶竹還是第一次來。
土豆粉館子的生意比不上皇家點心鋪,但也不差,土豆粉本身是一種新鮮吃食,再加上盛鴻找的廚子手藝不錯,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錯。
天冷之後,生意就更好了,上個月黎蕎陶竹拿到的分成有八百兩。
沒辦法,土豆粉因為是本地產的,所以走的是平價路線,一碗土豆粉,最便宜的是十八文錢,豪華版的也才幾百文。
單價低,再加上隻有一間鋪子,每日接待的顧客有限,所以土豆粉的利潤比不上點心鋪那邊。
不過,黎蕎陶竹兩人不嫌棄,每個月有八百兩的分成,這總比沒有強。
黎蕎陶竹兩人不差錢,而且此時不是飯點兒客人不如中午時多,很多包廂空著,所以兩人徑直去了二樓包廂。
落座,上菜,豪華版的土豆粉裡加了山珍海味,味道不錯,兩個人正吃著,外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沈公子,請。”
黎蕎聞言耳朵一動,看向了陶竹,這分明是孟月的聲音。
陶竹也聽出來了,他正打算問黎蕎要不要打招呼,七皇子的聲音響起來了。
“你請本公子吃飯,就來這種地方?”
陶竹:“……”
七皇子阿爹姓沈,所以他和黎蕎第一次見七皇子時,七皇子自稱姓沈。
可這倆人……
正納悶著,旁邊包廂門打開,聽動靜,是孟月和七皇子進去了。
“吃飯吃飯。”黎蕎壓低了聲音,對陶竹道,他不準備出去打招呼,有點兒尷尬。
陶竹也是這麼想的,他無聲的嗯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動個不停,快吃,吃完趕緊走。
幸好二樓的包廂都是單獨的小房子,隔音還算可以,再加上孟月和七皇子聲音不高,所以他聽不清兩人的談話。
聽不清正好,他不想聽這兩人的隱私。
但黎蕎聽力好,黎蕎也不想聽,可旁邊包廂裡兩人的話語一聲一聲往他耳朵裡鑽。
“囊中羞澀,我隻請得起這種水平的,還望沈公子勿怪。”孟月鄭重解釋。
顯然,七皇子被他這份鄭重給噎了一下,停頓片刻,才道:“有話快說,本公子忙著呢。”
孟月似乎猶豫了一番,然後才開口:“沈公子,我是為那晚向您道歉的。”
“老子不是警告你了,不許提那晚!”七皇子的聲音明顯低了很多,也含著警告。
“沈公子息怒,可那晚困擾著我,我就琢磨著是不是向您道了歉,那我才能翻篇。”
“……你想怎麼翻篇?”
“家中兄嫂催得急,想讓我成親,我覺得應該告知您。”
孟月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如同與黎蕎喝酒那晚,帶著遮掩不住的失落。
黎蕎:“……”
好家夥,孟老弟這一出是要乾嘛。
正疑惑著,旁邊傳來明顯的拍桌子聲,緊接著,有衣服摩擦的微弱聲音出現,像是七皇子動了粗。
果然,下一秒七皇子低低的警告聲響起:“想成親?門都沒有!”
“老子一日不成親,你就給老子單著!敢成親,老子把你的老二給剁了!”
黎蕎:“……”
平常看孟月挺聰明的,可今日怎麼犯糊塗了,拿這種事兒來詢問七皇子,這不是故意惹七皇子發飆嗎?
但此時,旁邊包廂裡傳來孟月低低的笑聲:“好,你不成親,我就不成親。”
黎蕎:“?”
是他耳朵壞掉了嗎?
他怎麼聽出了一股子寵溺味兒?
*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孟月唯有主動出擊,才有資格能配得上七皇子,如果他唯唯諾諾躲躲閃閃,那是配不上七皇子的~
第135章 鴨子被搶購 英國公掙的缺德銀子
正當黎蕎覺得自己耳朵出毛病時, 另外一邊的包廂裡,七皇子似乎也被孟月這語氣給整無語了,停頓了片刻, 才回道:“少惡心巴拉的。”
“是是是,喝茶喝茶。”孟月的聲音裡含著笑意,他在提起茶壺給七皇子倒水。
“不知道您來過這裡沒有,這裡的土豆粉滋味不錯,我是很喜歡的, 希望您也能喜歡。”
“不得不說,黎兄在研究吃食這塊是天才, 他琢磨出來的新鮮吃食, 就沒有不好吃的。”
“嗬,黎兄?喊的倒是親熱。你們倆同樣是農家子出身,但如今差彆這般大, 你心裡就不妒忌?”
七皇子的冷笑聲響起。
“妒忌什麼?我是真心敬佩黎兄,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該得的。至於我,我沒他聰明, 比拚努力的話,也比不過他,我怎好意思妒忌?”
“哼, 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這人最聰明的一點兒, 就是認得清自己。”孟月停頓了一下, 然後才道:“也認得清您。”
“你什麼意思?”七皇子聲音又低了下去,還含著明顯的戒備。
但孟月卻是輕輕咳了一聲:“就是那晚咱們倆即便都中了藥, 但我也認得清您。”
短暫的沉默之後, 七皇子又拍了下桌子:“你再提那晚, 老子真剁了你老二!”
“不提了不提了, 您息怒,息怒息怒。”
恰好有夥計的聲音響起,是他們點的土豆粉端過來了,於是孟月便順勢讓七皇子品嘗土豆粉。
“土豆粉真是個好東西,而且還便宜,普通小百姓也吃得起。要不您給您父皇提一提意見,再在京城開幾間分店?”
“中午飯點時分,這家館子得排好長的隊才能吃到呢。”
孟月竟在操心分店的問題。
“等我實地考察一番。”七皇子沒有答應下來。
“您之前沒關注過這家館子麼?”孟月很驚訝的問。
“沒有。”
“那您平日裡都忙些什麼?”
“輪得著你問麼?”七皇子哼了一聲。
“輪不著。不過這館子的生意的確很好,要不,咱們明天晚上過來瞧瞧?”
“沒空。”七皇子的回答冷冰冰的。
但孟月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而是笑盈盈的又問:“那等您得空了,咱們再來。”
而這時,黎蕎和陶竹已經快速把自己碗裡的土豆粉吃完了,兩個人輕手輕腳、默不作聲的出門結賬。
兩個人出了門,一起朝著鴨貨鋪子走去。
土豆粉館子因為比較平價,所以沒有跟皇家點心鋪那般開在城東,土豆粉館子開在城北,距離鴨貨鋪子不遠。
今天出門前鄭淺淺說想吃烤鴨,所以今天一出門三人就先到了鴨貨鋪子那邊,告訴那邊的夥計預留幾隻烤鴨。剛才黎蕎陶竹兩人去吃土豆粉,而黎大山則是趕著牛車去了鴨貨鋪子那邊。
自打陶竹又新買了十二個人,鴨貨鋪子的生意終於能堅持到中午一點左右了。
但也隻是堅持到這個點兒,並不能跟點心鋪子一樣開到下午才能把東西全部賣完。
到了鴨貨鋪子那邊,黎大山正坐在鋪子裡和國富民強幾個說話,瞧見黎蕎和陶竹來了,他立馬拎上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食盒,準備回家。
坐上回家的牛車,黎大山倚著車廂門扭頭和黎蕎說話:“小叔,剛才黎國黎富他們幾個說,今天去菜市場采買鴨子,賣鴨子的人少了許多。”
此時沒有專門的養鴨廠,在菜市場賣鴨子的那些商販,都是從農人或者是盛京城內的百姓手裡收的鴨子,這種情況下,貨源有些不穩定。
但因為鴨貨鋪子人少,現在每日最多隻能做二百五十隻鴨子,所以幾個菜市場加一起,是可以供得上貨的。
可今日黎國黎富黎民黎強四人去菜市場買鴨子時,之前那幾個固定賣鴨子的商販,竟是把鴨子賣完了。
他們四個將盛京幾個菜市場全部逛了一遍,這才買到足夠的鴨子。
“鴨子不夠了?”黎蕎眯了眯眸子。
一直都挺穩定的鴨子突然緊俏了?
這劇情有些熟悉啊。
之前在三柳村時,鄭家做烤腸需要用到豬小腸,但後來整個平城的豬小腸都被醉仙居的趙掌櫃給壟斷了。
“對,他們擔心明日還出現這種情況,就問我咋辦。”
“我想著要不我明天親自跑一趟,去問問那幾戶固定賣給咱們鴨子的商販是怎麼回事。”
黎大山道。
“還是我去吧,我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竹開了口。
自打他新添了人手,鴨貨鋪子靠著鴨貨、素菜、飲品,一個月的盈利已經高達三千五百兩了。
這是他和黎蕎除了粉條之外最為賺錢的生意,可不能有事兒。
“不,還是我去吧,反正今日休沐,正好去看看。你先回家。”
黎蕎開口道。
“嗯……行,那你去瞧瞧。”
陶竹改了主意。
黎蕎現在是五品官了,他親自出麵,肯定比其他人好使。
於是黎蕎先把陶竹送回家,然後和黎大山一起去了城北的菜市場。
這會兒雖是下午,但因為菜市場都是固定攤位,所以這些鋪子都開著門。
黎蕎讓黎大山帶路,徑直去了平日裡常去的那家賣家禽的鋪子。
那鋪子老板見是黎蕎來了,便賠著笑臉解釋說明日的鴨子也被人預定了,具體是誰預定了,他不敢說。
黎蕎哪裡還不明了,他都五品官了,可鋪子老板卻不敢說,對方肯定比他官職高。
他也沒為難這老板,而是帶著黎大山離開。
黎大山愁眉苦臉:“小叔,這咋辦啊?”
“涼拌,總不能不讓對方買鴨子。”
黎蕎說著有些慶幸,鴨貨的具體調料表,一直掌握在自家人手裡。而且,買那些調料時,他還特意使用了障眼法,多買了好幾種調料。
配成調料包時,也特意將各種調料都磨得碎碎的,旁人絕對看不出他都添加了哪些大料。
不過,鴨貨鴨貨,鴨子是無法取代的,不管是雞還是大鵝,都代替不了鴨子。
所以,貨源的話,他得自己想辦法。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韓寧家。
他想雇人直接出城去農戶家裡收鴨子。
他不信對方能將城外的鴨子全買下來。
況且,除了城外的鴨子,盛京城內一些百姓家裡也養了鴨子。
還有一些大戶人家會在自家莊子上養家畜,以自給自足。
此時的確沒有專門的養鴨場,但是,想買鴨子的話,那比買牛乳容易多了。
黎蕎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兩個小崽子已經吃過晚飯,由黎夏和趙深照看著,餘下一家子都在等著他和黎大山吃晚飯。
飯桌上,他沒流露出什麼異樣,隻說明日在鋪子外貼出木牌牌,今後鋪子直接向盛京城內的百姓買鴨子。
他這話出來,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有些凝重。
鄭淺淺氣鼓鼓的問:“小叔,是英國公府搞的鬼麼?聖上不是下令說今後不許他們再挑起爭端了嗎?”
“這也不算是挑起爭端,總不能不讓對方買鴨子吧。”
黎蕎倒還輕鬆,臉上能笑得出來:“對方可能也想做鴨貨生意,所以去買了鴨子,這隻能算是商場上的競爭,算不上挑起爭端。”
“……可是,他們就是在欺負咱們。”
鄭淺淺磨牙,還握緊拳頭輕輕砸了下飯桌。
黎大山見狀,趕緊抓住他的手輕輕揉了揉:“彆砸疼了,不然受疼的是你自己。”
鄭淺淺聞言,給了他一個白眼,但也沒再說話。
黎蕎拿起筷子,招呼眾人吃飯:“淺哥兒,你不是想吃烤鴨麼?快吃。”
他說著拿起一張薄薄的很勁道的小餅,夾起幾塊鴨肉,又抹上醬,然後遞給了陶竹:“你也吃。”
陶竹接了過去,也笑著招呼鄭淺淺趕緊吃。
反正天塌不下來,飯還是要吃的。
鄭淺淺歎了口氣,拿起一張大薄餅,先是往餅上夾了炒得香軟的粉條,然後才又夾了幾塊鴨肉卷了起來。
他喜歡這麼吃。
不管了,先吃了今日的烤鴨再說明日的事兒。
翌日,黎蕎到了翰林院之後照常看書,記筆記,很快到了中午,這一次,他主動拿著飯去找辛知。
辛知家應該養了鴨子。
與辛知交好的幾戶人家也都是大戶人家,家裡肯定也養了鴨子。
辛知聽黎蕎說完此事,很是氣憤,他想法和鄭淺淺的一樣,若這真是英國公府乾的,那英國公府就是在挑起爭端!
“算了,此等小事,也不好拿到聖上跟前告狀。聖上日理萬機,最近心情也不怎麼好,我還是不要去煩他了。”
黎蕎表現的很看得開。
但辛知卻是要捶桌子:“太可惡了,這是要斷你家的財路啊。”
“我家財路那麼多,對方可斷不了。”黎蕎笑。
辛知見狀,壓低了聲音,湊到黎蕎跟前道:“說起來,英國公府也有不少產業,不過,從前他們府主要是靠自家田地的產出,他們家的鋪子不少,但大多數生意都一般,後來出了個不一般的,但乾的是缺德生意。”
“噢?什麼缺德生意?”黎蕎好奇。
自打和呂文榮鬨了矛盾,他在日常生活中一直在暗暗的搜集英國公府的消息。
但他不能將此事做的太明顯,而且他人脈不廣,所以到目前為止,他收集到的都是一些表麵的信息。
缺德生意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賭坊。”辛知沒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樣啊……那的確有些缺德。不過,好歹是救駕有功的英國公,竟然正大光明開賭坊麼?”
“當然是掛在旁人名下了,不然就得入商籍了。而且,普通人哪裡知道這個,就是勳貴圈也沒多少人知道。”
“他自己不要臉,豁得出去乾這個,誰還能拿他怎麼辦?他又沒違背大盛律法。”
辛知說著歎氣。
開賭坊又不犯法,國公開賭坊,也不犯法,就是說出去不好聽。
但暴利。
賭坊來錢比其他行業快多了。
黎蕎長長的哦了一聲,又道:“那你給我說說盛京的賭坊,我想了解一下。”
“你了解這個乾啥?”辛知睜大眼睛:“賭博害人!”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賭,也對賭博不感興趣。”黎蕎說著摸了摸鼻子,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樣:“我已經浪子回頭了。”
原身的那筆爛賬,他早切割了。
“行吧。”辛知想了想黎蕎過去的行徑,自打改邪歸正後,的確是對賭博不感興趣的樣子,於是他道:“大盛雖然不禁賭坊,但這一行業畢竟害人,所以大盛律法對賭坊有諸多限製。”
“一個城市,隻允許出現一個賭坊,而且還要納重稅,其他生意都是交三成的商稅,賭坊得交五成。”
“盛京因為是京城,所以,賭坊的個數比其他城市多,足足有三個。”
“在這三個賭坊外,若是再有人悄悄開一些見不得光的小賭坊,那一旦被發現,就是砍頭的重罪。”
“目前盛京的三個賭坊,一個是英國公府開的,目前已經存在十多年了,挺熱鬨。”
“另外兩個,自大盛建立之初就存在了。”
說到此處,辛知將聲音壓的更低,幾乎是湊到黎蕎耳邊隻用氣音了。
“其中一個時間最久的,是太上皇開的。”
黎蕎:“?”
他睜大眸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太上皇開的???
剛才他還罵英國公開賭坊缺德,這……
辛知一看黎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趕緊解釋:“太上皇開的這家賭坊特彆規矩,門口站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每一個賭徒進去前,這倆大漢都會強調一遍賭博的危害,勸那些人離開。”
黎蕎:“……”
還有這樣做生意的?
“而且,賭坊內不許抽老千,不許打架,雖有打手,但也隻是維護賭坊內的秩序。也不許那些賭徒在賭坊內借債,甭管是向賭坊借還是向其他人借,都不行。一旦手裡的錢花完,那就滾蛋。”
“反正規矩特彆多,太上皇是把這賭坊當正經生意做,但就是因為太正經了,所以現在生意不好了。”
黎蕎:“……”
行吧。
原來是這樣做生意的。
那太上皇愛民如子的人設沒崩。
想來太上皇是覺得與其把這門缺德生意交給旁人鬨出家破人亡的慘劇,那不如由他接手定下種種規矩。
“那剩下那一家賭坊呢?”黎蕎又問。
“剩下那一家賭坊,是先皇後開的,先皇後不在了,就落在大皇子手裡了。”
“這家賭坊也很規矩,畢竟是先皇後嘛。”
“雖然這兩家賭坊規矩多,但之前隻有這兩家賭坊在,所以之前這兩家賭坊生意很不錯。”
“但十多年前,英國公腆著老臉找太上皇哭訴英國公府人多開銷大,有些入不敷出,所以想要一門能掙錢的生意。太上皇不好抹了他的麵子,便允許他開了這第三家賭坊。”
“太上皇也給他家的賭坊製定了一係列的規矩,但隨著太上皇退位,而且太上皇之前總是出門遊山玩水,於是,英國公府的賭坊就漸漸不那麼規矩了。”
“但一直沒鬨出大亂子,所以太上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完這一長串的話,辛知立馬起身倒了杯茶水。
說了這麼多,他口都渴了。
但黎蕎的疑惑還沒解完,等他喝完了,便又問:“堂堂英國公府,會入不敷出?”
“他家的田地,肯定比你家多吧。”
“對,比我家多不少。但是,田地的產出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麼多,種的都是尋常的農作物,這些糧食留下夠他們府上自己吃的,餘下的能賣多少錢呢?”
“就像是我家,一年也才幾萬兩的進項。和你這種擅長發現、製造商機的天才不能比。”
“進項少,但花錢的地方多,就呂文榮那種養一幫文人、包養頭牌、去賭坊一擲千金的做派,隻靠著田地裡的出息,哪裡夠他隨意逍遙。”
“況且,除了呂文榮,英國公府其他人也各個都能花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英國公府,尋常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人家看不上。”
辛知說著撇了撇嘴巴,臉上全是嘲諷。
“……這樣啊,原來英國公府竟是表麵光鮮。”
黎蕎這下子是真的震驚了。
“那是從前,現在人家有賭坊,日子可滋潤了。”
辛知這下子不隻是撇嘴巴了,他還翻了個白眼,堂堂國公掙這種缺德錢,不要臉!
黎蕎聽罷這話,眼珠子轉了轉,問:“所以說,那家賭坊其實是英國公府的支柱了?”
“是啊,自從他家的賭坊開了,其他兩家賭坊生意就不怎麼好,近年來更是一落千丈。”
“但哪怕生意不好,太上皇和大皇子也堅持開著,這門缺德生意,得由他們鎮著,不然指不定鬨出多少人命呢。”
“明白了。”
黎蕎點頭。
辛知這番話信息量真的好大。
不愧是勳貴圈的,隨隨便便向他吐槽一番,所含的乾貨就超過他尋常收集的總和。
原來英國公府的支柱產業竟然是賭坊。
就這種家風,怪不得呂文榮能對他肆意嘲諷想辱罵就辱罵。
既然英國公府自身留下這麼大的漏洞,那就彆怪他去搖晃這根支柱。
嗬。
黎蕎心情大好,下班了回到家,瞧見黎小睿正在玩滑板車逗兩個小崽子玩,便跑過去抱住黎小睿就是一個舉高高。
黎小睿樂的咯咯笑,清脆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
將黎小睿放下,黎蕎又跑過去從陶竹懷裡接過了黎長風小胖友,他對著黎長風小胖友的胖臉蛋狠狠親了幾下,又從黎夏懷裡接過黎雲帆小胖友。
陶竹瞧著他這副模樣,有些好奇:“今天心情很好?”
“還成。”黎蕎親了黎雲帆小胖友幾下,然後拉著陶竹回暖房。
英國公在掙缺德銀子這事兒一定要告訴陶竹,讓陶竹也跟著樂一樂。
有命掙,沒命花!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6章 麻將,鬥地主 全篇都是這兩種玩法
“怎麼能掙這個錢呢, 堂堂國公,實在是令人不齒。”
陶竹聽完黎蕎的一番話,也是皺眉, 語氣中全是鄙視。
“可不是,不要臉。”
黎蕎狠狠點頭。
都已經是國公了,還乾這種缺德生意,也不怕那些家破人亡的半夜找他索命。
“但這是太上皇允許的。”
陶竹抿緊了唇。
太上皇都不管,他們夫夫在這義憤填膺的有什麼用。
“若是他英國公府再這麼作下去, 肯定要完蛋。”
黎蕎抓住陶竹的手,不輕不重的搖了兩下:“雖然他救過太上皇, 但太上皇肯定不會一味的縱著他。”
“也是。誰能想到, 盛京的兩家賭坊,竟是太上皇和先皇後開的呢。”
陶竹還是覺得驚奇。
“說起來,我還沒進過賭坊呢。”
他說著歪了下腦袋, 水眸瞧著黎蕎, 看黎蕎臉上的神色不變,這才試探著問:“賭坊是什麼模樣的?跟話本小說裡寫的一樣麼?”
他對黎蕎的從前不感興趣, 因為那不僅是黎蕎的傷心事,而且那個爛泥一般的黎蕎也不喜歡他,所以他沒打探過黎蕎從前的事兒。
可現在連太上皇都開賭坊了, 他有些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了。
黎蕎被陶竹這反應逗笑, 湊過去親了親他, 這才道:“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早走出來了, 可以坦然麵對。”
他說著搜尋了一下原身的記憶, 然後才道:“和話本裡差不多吧, 平城的賭坊因為天高皇帝遠, 太上皇管不著,所以烏煙瘴氣的。”
“裡麵抽老千的特彆多,但我當時又蠢又笨,看不出來,於是就一直輸,最後輸的傾家蕩產,還差點兒被砍掉一條腿。”
“……好可怕。”
陶竹水眸睜大。
“是啊,小地方,距離盛京遠,而且江知縣也不可能管的那麼細致,平城的賭坊可不就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黎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賭博這個東西,一旦染上,那就真的很難戒掉。
賭贏的,就還想繼續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