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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131754 字 9個月前

第110章 狀元 科舉結束了

殿試放榜比較隆重, 不僅有聲樂相伴,聖上還拉來了文武百官作陪。

一大早,一百八十位進士穿著嶄新的進士服, 在夏日的晨光中,迎著微涼的小風在宮門口排成了長隊。

黎蕎身為會元,位列第一。

很快,有禮部官員過來,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 在禁軍的注視中,一百八十位新科進士由宮門口去往太極殿。

太極殿外, 負責掌管宮廷禮樂的太常寺樂工已經就位。

太極殿內, 文武百官已經到齊。

黎蕎一幫人到了太極殿前的廣場後,先是對著太極殿行叩拜大禮,然後站起身, 垂眸等候殿內的動靜。

等了約莫一刻鐘, 恢弘大氣的奏樂聲響起,這是皇家用來宴會、祭祀的專用音樂。

黎蕎對聲樂一竅不通, 但此時他隻有一個感覺:

好聽。

黎蕎神色自若,淡定從容,但他身後的一溜新科進士卻沒心思去聽皇家音樂。

有的在擔憂自己的成績, 將來的去處。

有的則是緊張。

這裡畢竟是皇宮, 裡麵住著掌握天下人生殺大權的皇帝, 他們馬上就要見到聖上了,這是多大的榮幸!

興奮之餘便是緊張, 可千萬不能出醜啊。

很快, 奏樂完畢。

黎蕎耳朵好, 很快就聽到殿內有太監高喊道:“宣新科進士進殿!”

這一聲雖然尖細, 但也嘹亮悠長,站在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聽了,立馬跟著高喊:“宣新科進士進殿!”

這一嗓門喊出去,禮部官員立馬引領黎蕎等人入殿。

進殿之後先是行叩拜大禮,等起身後,便如同剛才那般垂眸等候。

一百八十位進士,再加上文武百官,瞬間就把太極殿塞的滿滿當當。

黎蕎無心打量太極殿的布置,他垂著眸子,聽著身邊輕微的呼吸聲,莫名的,他有些緊張了,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拳。

他雖然經曆過大場麵,但科舉與他從前經曆的那些不一樣。

穿越之後,橫跨五年……不,認真算來,是不足四年。

在這不足四年的時間裡,他拿出堪比修煉異能的刻苦,在很多日子裡都背書背到腦袋發脹發昏,他付出了這麼多努力,而且前麵的小三元和解元會元均已落入他口袋裡。

他完美的科舉之路,隻差最後這一哆嗦了。

若是出了岔子,那他鐵定懊惱一生!

想到這種可能,他頓時有些後悔,他是不是不該藏拙……

盛鴻端坐在龍椅之上,他視線以黎蕎為起點,在殿內一百八十位新科進士的頭頂一一掃過。

當然,後麵的人因為離的遠,他有些瞧不清楚。

但瞧與不瞧,無太大區彆,反正才能平平。

此次殿試,除了黎蕎的卷子還有點意思外,其他的都差不多,都是老生常談。

畢竟不是武舉,他此次的題目有些難為這些書生了。

想要能文能武的人才,難呐!

心中微微一歎,他看向了站在文官那一列的嚴安邦,嚴安邦不僅是大學士,還是禮部尚書,他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此次的殿試成績。

因為黃榜太大,所以托盤上放著的不是待會兒要張貼出去的黃榜,而是薄薄的幾張紙。

若是按照以往的規矩,是由殿試的批卷人選出十份卷子,讓皇帝當場從這十份卷子中挑出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

但此次殿試的批卷人是盛鴻和盛鈞父子兩人,所以今日就沒有當場定名次這一環節了。

接收到盛鴻的視線,嚴安邦上前一步,開始宣讀此次的殿試成績。

大盛的殿試成績分為三甲。

一甲隻有三人,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

二甲沒有定製,有多少人看當年聖上心情,賜進士出身。

三甲也沒有定製,具體人數也看當年聖上心情,賜同進士出身。

嚴安邦高聲道:“盛平十年,新科狀元,原河省黎蕎!”

黎蕎:“!”

他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是他,就是他,狀元落他手裡了。

圓滿了,他的科舉之路圓滿了。

辛苦沒有白費!

他上前一步,從隊伍中站了出來。

“盛平十年,新科榜眼,穀梁涵穀博源!”

穀梁涵三十多歲,氣質儒雅,聽聞自己的名字,他也從隊伍中走出,臉上帶著笑。

“盛平十年,新科探花,辛知辛自在!”

辛知明顯一怔,等回過神兒來,他忍不住咧著嘴巴笑,趕緊上前。

報完一甲的名字,接下來是二甲。

二甲的名單比較長,足足有五十多個,徐瑛、孟月均在裡邊。

餘下的便是三甲了,莊文的名字在這裡邊,等嚴安邦讀完,他喉嚨已經嘶啞了。

成績宣讀完畢,盛鴻瞧著殿內新科進士各異的神色,他沉聲開了口:“諸位是朕經過層層選拔挑出來的棟梁之材,今後步入官場,朕希望你們清正廉明,奉公守法。”

“你們不負百姓,朕自不會負你們。”

盛鴻這話音落,黎蕎一幫新科進士按照提前練習過的禮儀,跪下高喊:“謹遵聖諭。”

等黎蕎一幫人起身,外麵聲樂聲又響起,盛鴻離去,嚴安邦則是捧著真正的黃榜出宮,到皇宮旁邊的長安街放榜。

黎蕎等人跟在嚴安邦幾個禮部官員後邊,跟隨黃榜一起出宮。

接下來便是騎馬遊街了。

黎蕎身為狀元,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穀梁涵和辛知走在他後邊。

街道兩邊全是圍著看熱鬨的百姓。

狀元遊街本就是三年才能看一次的熱鬨,再加上此次黎蕎拿了會元參加了殿試,因此盛京百姓對此次殿試的關注度比以往高了不少。

現在,殿試結果已出,黎蕎騎著馬走在最前麵,道路兩邊的百姓口中不住的發出驚呼。

“那個就是黎蕎啊?長的好俊!”

“年輕有為!”

“可惜早婚,唉,他咋就不能跟辛公子似的不中進士不成親呢!”

……

黎蕎聽著這些話語,臉上帶著淡笑,心裡卻是有點焦急。他視線不住的在人群中搜索,他在找陶竹。

人太多,陶竹早就被擠得沒影了。

這樣榮耀的時刻,陶竹應該坐在他懷裡與他同乘才是。

正四處張望著,忽然,在左前方的人群之後,有一熟悉的身影正蹦著對他揮手。

他視線下意識追過去,瞧清楚對麵的人,他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還抬起手來揮了揮。

是陶竹。

陶竹沒辦法擠到前麵,便乾脆站在人群後邊對他招手。

他抬手指了指前麵,示意陶竹往終點走。

遊街的路線是固定的,終點在太平街。

陶竹狠狠點了頭,依舊站在人群之後,抬步往太平街的方向走去。

夫夫兩人這般交流,瞬間引起了圍觀百姓的好奇,新科狀元這是在乾嘛?

等後來圍觀的百姓少一些時,人們終於知道新科狀元在對誰笑的一臉溫柔了。

是他的夫郎,那個名叫陶竹的醜哥兒。

尚未婚配的少女少哥兒,心裡忍不住冒酸水,黎蕎一個新科狀元,還年輕有為模樣出眾,要什麼姑娘、小哥兒沒有,可他偏偏吊死在陶竹這個醜哥兒身上!

陶竹配不上黎蕎啊!

已經成親的女子、夫郎,若是夫妻、夫夫恩愛,倒也不會有太多情緒,但婚姻不順的,心裡也忍不住歎息。

陶竹一個醜哥兒,何德何能啊……

黎蕎沒管旁人異樣的視線,到了太平街,他跳下馬之後,立馬就衝向了陶竹。

大庭廣眾之下,他隻能拉一拉陶竹的手:“竹哥兒,我們拿到狀元了!”

“嗯!”陶竹一雙水眸亮的厲害,臉上的笑容大大的。

黎蕎的努力沒有被辜負,真好。

而且他男人真厲害,說考狀元就真的考回來了!

兩人對視傻笑了片刻,黎蕎這才道:“先等一等。”

他說著放開了陶竹的手,他這邊還得社交。

狀元遊街由禮部負責,他向禮部的人道了謝,又和辛知、穀梁涵客氣幾句,然後才準備和陶竹回去。

在來太平街的路上,因為圍觀的百姓變少,所以被衝散的黎二山黎夏和韓寧等韓家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至於莊家孟家徐家,他們擁著莊文、孟月、徐瑛已經回去了。

到了租住的院子,才不過中午。

韓寧很高興,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讓人去雲霄樓買菜肴了,今天一定得好好慶祝。

下午時,過了興奮勁兒的莊文孟月徐瑛來了,他們想知道黎蕎的文章是如何寫的。

此次聖上沒有把黎蕎的文章貼出,黎蕎自己又不說,他們實在是太好奇了。

迎著眾人好奇的眼神,黎蕎輕聲咳了一下:“我之前看過幾本兵書,再加上我之前不是天天賣魚嘛,我就把我自身的經驗結合兵書,寫了篇文章。”

練兵,這個題目黎蕎不敢放肆,因為太敏感了,他不敢寫超出三柳村黎蕎這個範圍的內容,他怕引起盛鴻的猜疑。

當初趙存去平城時,特意調查了他,當時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因此趙存沒了懷疑。

安穩日子隻過了幾年而已,他不想重新引起盛鴻的猜疑。

所以,他儘可能的聯係他自身,從他自身的經驗出發來解答這道題。

他開篇便講他從前手無縛雞之力,但連黎糧都不養他時,他被逼上絕路,隻能賣魚。

魚加上水,很是沉重,而且每日還要走那麼遠的路,第一日下來,他累的幾乎要死了。

但日子久了,他發現他力氣大了,乾活也持久了。

於是他給出的建議是先訓練捕快的體能,搞一些三公裡長跑、負重跑、障礙跑等基本練習。

等體能上來了,便是實用技巧。

不管是捕快還是士兵,抓敵、殺敵是最終的目標,不需要太多的招式,他把他上輩子時學來的殺人、殺喪屍招式寫了上去。

當然,他有很好的理由。

他說當初剛得了粉條的巨額銀子時,惶惶不可終日,整日琢磨著如何反殺入室搶劫的盜匪,於是就有了這些技巧。

但是,隻提高體能和技巧是不夠的,練兵嘛,先得練心,要抓思想。

人心齊一,則百萬之眾,即一人之身。

這一點兒,他聯係了紅薯作坊的經驗。

當全縣農人都想著掙錢時,於是爆發出了巨大的凝聚力,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愣是一下子搞出了七個可以容納兩萬一千人的大莊子。

他認為這是一個奇跡。

他重點講了練心的重要,捕快、士兵光有技巧和體能怎麼行,還得心往一處使,這樣才能常勝不敗。

總之,他這篇殿試文章,全篇聯係他自身的經驗和感悟,不敢漏出任何會引起盛鴻懷疑的內容。

因為沒寫的太詳細,是以他在太極殿內有些緊張,怕這文章太拙而拿不到狀元。

幸好幸好,這狀元還是他的。

黎蕎說的籠統,但莊文、孟月、徐瑛都明白此話題敏感,便沒有再追問。

反正他們自己寫的不好,拿到題目時大腦裡除了以往看過的幾本兵書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算了,已經結束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考科舉了,以後不會再為五花八門的考題頭疼了。”

孟月歎道。

“可不是,不用再頭疼了。”

莊文深以為然,他一把老骨頭了,今後不用受折騰了。

“但我還有五十套衣服要頭疼,來來來,給點意見。”徐瑛愁眉苦臉。

黎蕎聞言登時笑了:“科舉是結束了,但仕途才剛開始,今後咱們少不了各種頭疼。”

漫漫為官之旅,這才剛開始呢。

一旁的陶竹聽著這話,嘴唇抿了抿,卻是一個字都未說。

到了晚上時,兩人洗漱後躺到了床上,他趴在黎蕎懷中,歎道:“我真的想三柳村的大房子了。”

如果黎蕎沒有走科舉之路,那此時他和黎蕎會在大房子裡過著簡單又重複的日子。

這樣黎蕎就不用累了。

光是科舉就累得黎蕎經常頭疼了,若是做了官,那豈不是更累。

但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臉頰在黎蕎心口蹭了蹭:“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黎蕎聞言,抬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抱緊了他:“等授官聖旨下來,我就告假回鄉。”

他也想回家了。

三柳村那個大房子,是他和陶竹的根,是他們的家。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1章 回到三柳村 有了官職,回鄉

狀元這名聲聽著很響, 但其實官職不大,跟戲文裡講的很不一樣。

在戲文裡,考上狀元就等於飛上枝頭, 要麼是駙馬,要麼是威風八麵能扭轉乾坤的大官兒。

但實際上,考上狀元,隻能封一個從六品官職——翰林院修撰。

但是,也不能說這小官就前途無望了, 因為翰林院是大盛官員的儲備庫,根據統計, 前朝一百多位宰輔, 九成都是出自翰林院。

大盛繼承前朝的舊製,自建立以來,除了跟隨太上皇打天下的那一批老臣, 餘下的內閣大學士八成是出自翰林院。

所以, 進入翰林院,妥妥是未來可期。

聖旨下來之後, 黎蕎去翰林院入職報到,並且告假回鄉。

黎蕎身在原河省,按照朝廷的規定, 他可以請四個月的假。

順利拿到準假批條, 黎蕎回了租住的地方, 他和陶竹開始收拾行李,采買物品。

是的, 他們夫夫又開始買買買了。

他雇傭了韓家商隊隨他一起回鄉, 他買再多的東西車隊也能裝下。

不過, 買買買的同時, 他還要等莊文、徐瑛、孟月。

狀元、榜眼、探花三人的官職是定製,在瓊林宴次日授官詔書便下來了。

但餘下新科進士因為人多,所以授官詔書下來的慢,甚至有可能直接沒有。

好在徐瑛、孟月、莊文比較幸運,在多等了五日後,他們的授官詔書也下來了。

莊文進入工部,工部有四屬部,分彆為總部,虞部,水部,屯田部。

莊文進的是虞部,這個是部門是製造、收發官用器物的,還管鑄錢,是個看著不顯但實際上離不了的部門,莊文是虞部主事,正七品,品級和徐瑛一樣。

孟月進了刑部提牢廳,這個提牢廳乾的是巡查刑部大牢囚犯,掌管一眾獄卒的活計,孟月是從七品的主事。

徐瑛進了戶部。

大盛有十二個省,於是戶部分為十二部,一部掌管一省的賦稅、田地、戶口等事。

戶部是六部中的大熱部門,不過,徐瑛雖進了戶部,但他進的部門是在十二部之外的,名叫飯銀處。

這個部門是管理盛京各部衙門夥食費、行政開支等事務的,徐瑛是正七品的主事。

身上都有了正經官職,莊文、孟月、徐瑛都很高興,特彆是莊文,他殿試考的不如孟月徐瑛好,但他官職和徐瑛的一樣,比孟月高一級,這是因為工部不如戶部、刑部熱門,而且升職潛力小,現在是正七品,十年後九成九也是正七品。

但莊文很滿足,哪怕這輩子都是正七品,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莊文也要回鄉,他要把家人接來。

但徐瑛要和沈畫忙活五十套衣服的事,聖上給了期限,在月底要把五十套衣服做出來,所以他和沈畫無法回河西府。

不過,沈畫讓自己的丫鬟小秋跟著黎蕎陶竹一起回去,好給家人報信兒。

孟月也不打算回去。

他官兒小,升遷也似乎無望,但既然身上得了這麼一個官職,那就該兢兢業業,所以他打算早些入職。

而且,早點入職,那就可以早點領俸祿。

他現在欠著徐瑛的債,若是回去,那一路上的吃住都得花錢,但若是早點入職,那就可以早點領俸祿,不但不用花錢,還能掙錢。

他官職雖然小,但俸祿卻是不錯的,所以他讓他大哥隨著黎蕎一起回去,他和他小弟留在盛京。

於是,四月中旬,黎蕎陶竹帶著黎二山黎夏,與莊家、孟月大哥一起,跟在韓家商隊後邊,踏上了回鄉的路。

和來時的緊張刻苦不同,回鄉的路上,一幫人的心情除了高興便隻剩下淡淡的惆悵。

當了官兒的確好,但是,他們都是京官,今後要留京,要遠離故鄉。

黎蕎還好,他不是本地人,對三柳村的感情不深。

但莊文不一樣,他在三柳村待了五十年,眼瞅著老了,半截身子入土了,卻是要背井離鄉——他雖不是在家鄉活不下去了,但也的確屬於被迫離鄉。

這叫他怎麼不惆悵。

惆悵了一個半月,在五月底的時候,一幫人回到了平城。

黎蕎高中狀元,朝廷早就派官差到三柳村報喜了,因此整個平城的人早就知道黎蕎考中狀元了。

莊文、孟月、徐瑛與黎蕎關係不錯,且都是平城人,因此報喜的官差一並將好消息報給了三柳村。

從送走官差的那一日起,莊豐收和黎糧就住到了縣城,兩人每日啥也不乾,隻在城門口等著。

他們等著,平城的百姓也在等著。

平城-府城之間土坯磚路上行人眾多,在接近平城縣城時,有人認出了坐在車轅上趕車的黎蕎和陶竹。

認出黎蕎陶竹之後,隻要不是有要緊事的,都跟在了他們牛車後邊。

嘿,狀元郎,活著的狀元郎,隻有戲台上才能見著的狀元郎,如今竟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這叫他們怎麼不好奇!

更何況此人還是大名鼎鼎的黎蕎!

黎蕎肯定要留京了,除非將來告老還鄉,不然他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回平城了。

這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

必須得多看看,順帶沾一沾狀元郎的喜氣兒!

於是,牛車後邊綴著的人越來越多,等黎蕎陶竹等人到平城時,他們身後已經跟了數百人。

而此時,平城門口也聚著數百人,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土坯磚路上一些騎馬的人見著黎蕎陶竹之後,早早跑到平城報信了,平城百姓知道狀元郎回來了,凡是手頭上沒要緊事兒的,也都跑來看黎蕎了。

其中黎糧和莊豐收衝到最前麵,雙方相見,除了黎蕎,都是淚眼汪汪。

出去半年,終於回來了!

“走走走,回家,全都等著你們呢。”黎糧笑中帶著淚,抓著黎蕎的手,指著三柳村的方向,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莊豐收老淚縱橫,也抓著莊文的手不住的搖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莊文瞧著自己年逾七十的老父親,哭的泣不成聲,心裡的惆悵更濃。

陶竹瞧著這一幕,紅了眼眶,一雙水眸盈滿了水珠,水珠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掉落。

陶家人沒來,但平城也是他的故鄉。

還沒離開,他就開始傷感了。

“彆哭,我在呢。”

黎蕎從黎糧手中抽出一隻手牽住他的手,輕輕搖晃了幾下。

陶竹扭頭看向黎蕎,將他臉上的溫柔收入眸中,不由抿緊了唇,重重嗯了一聲。

雖然不舍,但黎蕎在哪兒他就在哪兒,隻要與黎蕎在一起,處處都是家!

等哭聲稍歇,黎蕎與韓寧、孟家大哥告彆,他讓小秋帶著裝著沈畫禮物的馬車去沈家,他和城門口的眾多鄉親說了幾句,然後回村。

已經有人跑三柳村報喜了。

三柳村眾人估摸著時間,覺得黎蕎會在最近幾日回來,因此哪怕正處麥收,也好幾日沒下地了。

當報喜的人一來,大家夥兒很快就聚到了村口的大樹下。

朱家村距離三柳村不遠,朱村長特意派人待在三柳村,好知曉黎蕎的最新動態。

於是,當黎蕎陶竹一行人回來時,朱家村的人也在。

“小叔,我想死你了!”黎大山抱著黎睿,與鄭淺淺一起,不等黎蕎的牛車來到樹下,便衝過去喊道。

鄭淺淺也喊,一邊喊一邊紅了眼眶:“竹叔小叔,你們可算回來了!”

黎大山懷裡的黎小睿也揮著肉呼呼猶如藕節一般的手臂,笑著大喊:“叔父父!”

黎蕎遠遠瞧見黎大山的大白牙,忍不住笑,還揮了揮手。

陶竹則是抹了下眸子,他鼻子又發酸了,哎,以後想見淺哥兒就難了。

等來到大樹下,見著王桂花、黎菽、黎穀、黎春桃、黎大忠白柚等人,雙方自是又是哭又是笑的。

莊家人也都一邊笑一邊哭,各自述說著這半年的想念。

好一會兒之後,等家人的情緒都穩定下來了,黎蕎站在車轅上,看向周邊的鄉親。

瞧著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千萬感慨湧入心間,他笑著道:“又要麻煩大家了,後日開始慶賀,擺流水宴,七天!”

這是他和莊文商議好的,三柳村出了一個狀元一個三甲進士,這是天大的喜事,流水宴的時間必須得比考中舉人時長久!

黎蕎話音落,眾人都大聲回應。

“不麻煩!應該應該的!”

“能給狀元郎操辦一次宴席,天大的榮幸啊!”

“就是就是,能再給黎蕎操辦宴席,哎,真好。”

……

不隻是黎蕎感慨,眾多鄉親們也感慨。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和陶樹並列的極品,在短短五年內就成為大盛的狀元郎呢。

而且,哪怕身上多了狀元郎的光環,但黎蕎待眾人一如既往。

他說麻煩,嘿,黎蕎沒變!

眾多鄉親心裡踏實了。

在黎蕎還未起飛的時候眾人心裡頭就擔憂,怕他一飛衝天後看不上大家夥兒。

這下子他們不用擔憂了。

接下來,眾多鄉親開始準備流水宴的事,要用誰家的豬,要用誰家的雞鴨鵝,這些早就劃分清楚了,現在可以直接開宰。

而黎蕎陶竹則是回家。

莊文也回莊家。

家裡一切沒變,大門上掛著聖上的禦筆匾額,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

幾間大廚房裡,鍋灶在燒著。

黎大山黎春桃黎菽等人還在做點心,空氣裡飄著熟悉的香甜味兒。

真好。

黎蕎招呼眾人把韓家馬車上的物件搬下來,東西太多,他不打算搬入房間裡,直接在院子裡開分,各人拿各人的。

“分什麼呐?先洗把臉,再吃點東西。”王桂花道。

“就是,想吃什麼,立馬做。”黎菽也道。

這會兒是下午,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因為夏天飯菜容易餿,所以他們就沒有特意做出來等著黎蕎陶竹。

但冰鎮的綠豆湯、酸梅湯是不缺的!

“那就一邊做飯一邊分禮物。”黎蕎笑眯眯的道。

陶竹也道:“其實不餓的,不過提前吃晚飯也行,天熱,吃點酸辣開胃的,不要太油膩,要不吃涼皮、涼麵吧,再配上幾個涼拌菜。”

“好!”

陶竹熟悉的點菜口吻,讓黎春桃、黎菽、黎大山等人都笑了起來。

於是,黎春桃黎菽以及黎春生媳婦帶著黎瑜寧黎瑜安姐弟倆去了廚房,而其他人則是開始分禮物。

黎蕎和陶竹去京城時帶了五萬兩銀票,這五萬兩銀票如今隻剩下了不到二萬兩。

剩餘的三萬兩,除了一路上的花銷,剩下的都變成了禮物,這些禮物足足裝了二十輛馬車。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凡是黎蕎和陶竹看中的,通通買下來。

“來,小胖子的如意長命鎖,能讓他從現在戴到十歲。”

黎蕎將一精致的木盒遞給鄭淺淺,裡麵是陶竹給黎睿買的金鎖。

“嘿嘿,謝謝小叔竹叔!”

鄭淺淺笑嘻嘻道了謝,又對黎小睿道:“快,謝謝你兩位叔祖父!”

黎睿才一歲多點,喊人的時候發音不怎麼標準,叔祖父到了他的小嘴巴裡變成了叔父父。

他被黎大山抱在懷裡,小身子很有勁兒的往上一躍一躍的,咧著小嘴巴很清晰的喊道:“謝、謝叔父父!”

“哎,乖!”

黎蕎很響亮的應聲,來到他身邊捏了捏他的胖臉蛋。

手感不錯,他便多捏了兩下。

小胖子以為他在和自己玩,便又很大聲的喊叔父父,喊的黎蕎臉上笑容不斷。

“呐,這是給淺哥兒柚哥的,二十匹料子,綾羅綢緞,全都有,都是盛京時下賣的最火的。”

“這是大嫂、春生嫂子的,也是每人十匹。”

“這是春桃……”

布料,男女都有,每個人十匹,足夠做很多套衣服了。

另外還有首飾,吃的,用的,每人都有份。

“我都喝不出各種茶葉有啥區彆,給我買這麼貴的茶葉乾啥,亂花錢!”

“我也一大把年紀了,手粗糙的跟老樹皮一樣,這麼好看的鐲子戴我手上可惜了!”

“誒,這羊脂膏好好聞,肯定很貴吧?咱們縣城也有,不必買這麼貴的!”

“嘖,都是小孩子,寫個字拿樹枝在地上寫就成,給他們買這麼好的筆墨,浪費!”

“呀,這碗碟好看,這上麵的花紋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得用它吃飯了。”

“這就是人參、靈芝啊?哎喲肯定超級貴吧!身子骨硬朗著呢,用不著這麼貴的東西!就算真病了,也用不上!”

……

眾人知道黎蕎大方,但瞧著如此多且昂貴的禮物,心裡還是忍不住心疼。

給他們買一點兒意思意思就成了,結果一下子買的能堆成山了!

黎蕎聽著這些話,臉上始終笑眯眯的,大家夥兒都節儉慣了,覺得買這些純粹是浪費。

但他不覺得浪費。

他有錢,也愛買東西,現在日子富裕了,不用跟從前似的苦哈哈了,生活品質要提上去。

等晚飯做好,這邊禮物還沒分完,於是先吃飯,再分禮物。

禮物分完,天已經黑了。

天黑之後,眾人先各自散去,讓黎蕎和陶竹好好休息。

奔波了這麼久,肯定很累了。

洗漱之後,黎蕎將夏日裡用來納涼的竹床搬到了院子裡,天氣炎熱,他和陶竹睡在院子裡。

一夜好眠,睡眠夠了,精氣神便足了。

接下來的幾日,整個三柳村都處在空前的興奮中,外村、外鎮的人都過來看熱鬨,比黎蕎莊文中舉時熱鬨多了。

在這種熱鬨下,黎蕎和陶竹則是忙著收拾行李,安排入京的事兒。

這一起去京城,短時間內肯定不回來了,所以用慣的物件包括書籍都得帶走。

他們夫夫去了京城之後,這處院子得有人照顧著,點心鋪、鴨貨作坊也得運轉。

但是,黎蕎和陶竹想帶上自家熟悉的人。

因為到了京城之後,兩人打算把點心鋪和鴨貨作坊開起來。

雖然現在很有錢了,真的有錢——

在入京之前,黎蕎特意找上江知縣,表示以後由黎穀和黎糧幫他領取粉條的分成。

這次回來之後,黎穀黎糧把去年粉條的分成給了他們夫夫,加一起足足有二十二萬兩。

去年永興縣-通吏縣的互利試驗很成功,所以明知府打算今年在河西府五縣推廣,這麼一來,哪怕今年紅薯欠收,那所得的粉條銀子應該也有二十萬兩。

這還是隻是粉條。

他們夫夫還有皇家點心鋪的分成。

皇家點心鋪因為倉促開業,所以人手、牛乳都不足,在這種情況下,盈利比不上粉條,目前黎蕎陶竹兩人隻拿到了一個月的分成,隻有一千兩出頭。

但因為生意火爆,聖上今後肯定會想辦法擴大生產,到那時兩人分到的銀子就多了。

但是,誰會嫌自己銀子多呢。

反正黎蕎和陶竹不會嫌他們銀子多。

此時交通不便,鴨貨作坊的鴨貨最遠隻能供應府城,所以盛京的廣大市場是空白的。

如今鴨貨作坊一日可做一千五百隻鴨子,一個月的純利潤是四千五百兩,一年下來便是五萬四千兩。

當然,中間會因為種種意外而不開工,比如說此次的流水宴,但總體算下來,一年五萬兩銀子是妥妥的。

而且現在鴨貨作坊的運營根本不需要陶竹操心,今後三柳村這邊鴨貨作坊的五萬兩銀子等於是白撿的。

盛京的市場隻會更大,這麼大的市場,誰能忍得住?

不過,除了掙錢,更重要的原因是陶竹想找點事兒做。

今後黎蕎每日去翰林院當差,不再跟從前似的讀書,陶竹不需要再給他燉湯湯水水,而且黎蕎也不願意把陶竹禁錮在廚房,他想讓陶竹乾點兒其他的。

所以兩人想在盛京做鴨貨生意。

當然,因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貨源不足,一開始肯定會困難重重。

但開頭是困難的,前途一定是充滿小錢錢的,所以鴨貨作坊要搞起來。

要建鴨貨作坊,涉及到獨家秘方,得讓自家人上手才放心。

該帶誰呢?

*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是架空,所以各種官職就是大亂燉,寶子們看個樂嗬哈~麼麼!

第112章 回到盛京 安排諸事

拿不定主意, 黎蕎便乾脆召集全部黎家人,讓他們自己選。

此次入京,一去便是一輩子, 回來的可能性極小,遠離故土,對於安土重遷思想濃厚的眾人來說,這實在難以抉擇。

因此黎蕎特意強調一切自願,哪怕最後沒人願意去也行, 因為現在他和陶竹不缺銀子,隻靠著平城的家業就可以富足一生。

開鴨貨作坊, 更多的是給陶竹找個活兒做, 賺錢是次要的。

這次回京之後,他和陶竹會找人牙子買幾個下人,所以也彆擔心他和陶竹會沒人使喚, 一定要慎重考慮, 不要衝動。

在眾人考慮時,平城的新知縣給黎蕎遞了拜帖, 要前來拜訪黎蕎。

去京城時,黎蕎隻是舉子。

如今回來,平城的新知縣得給他遞拜帖了。

新知縣姓方, 是一個五十多歲有點嚴肅的老頭, 黎蕎回平城時路過府城, 他和莊文去拜訪了明知府。

按照明知府的話說,方知縣能力比不上江知縣, 也沒什麼野心, 但不會霍霍百姓, 他交代下來的事兒都能認真完成。

不能拓新, 但能守成。

平城這份剛富裕沒幾年的熱鬨,方知縣在任時,若無意外,是可以保住的。

黎蕎覺得挺好。

平城的百姓都投入到粉條生意中了,一年當中有半年都在為粉條忙活,這種情形下,也沒精力去乾新事業了。

方知縣能守住這份富裕,那就足矣。

方知縣對黎蕎挺尊敬,黎蕎雖年輕,但已經是六品京官,前途無量,而且平城這一份基業,黎蕎出了一半的力氣呢。

方知縣一口一個下官,黎蕎也沒拿喬,他雖然是京官,但方知縣是他故鄉的父母官,三柳村的人要想過的舒坦,更多的還是靠方知縣這個縣官兒。

雙方的見麵很是愉快,等方知縣走後,白教諭沈學正縣丞縣尉以及幾位身上無官職的舉子也都前來拜訪黎蕎。

白教諭知道黎蕎想要帶黎家人去京城,便找上了白柚,想讓白柚隨著黎蕎入京。

白柚自是不乾。

他和黎大忠的小日子和諧美滿,他乾嘛跑京城去。

況且,黎蕎陶竹要的是能上手做鴨貨的人,他又不會做鴨貨,他去乾嘛。

但是,想到沈畫今後常住京城,他不由想念。

以後再想見麵,可太難了。

鄭淺淺和黎大山商議了兩日,又抱著黎小睿和黎糧王桂花、鄭屠戶商議了兩日,然後便趁著午飯時間,在飯桌上一臉認真的對黎蕎陶竹開口了。

他們小兩口願意帶著黎小睿,和黎二山黎夏一起入京。

黎蕎不是擔心陶竹沒事做麼?正好,他和陶竹玩的最好了。

而且,為了黎小睿著想,肯定要和他小叔離得近一些呀。

“淺哥兒,你和大山決定啦?”黎蕎有些驚訝。

他和陶竹自然是想帶黎大山和鄭淺淺入京的,但黎小睿年紀太小,不適合長途奔波。

“決定了。”鄭淺淺小臉上滿是嚴肅。

黎大山也道:“和我爹娘還有淺淺爹娘都商量過了,他們都同意。”

“這……”

黎蕎飯後去問了黎糧王桂花,確認黎糧王桂花沒意見,又去問了鄭屠戶。

鄭屠戶哈哈一笑:“咱們村其他人都盼著能隨你去京城呢,咱們自家人當然要衝在村人前麵。”

總不能其他村人都想著入京,自家人卻退後吧。

黎蕎聞言,也笑了:“說的是。”

於是這事兒就定下了。

黎蕎和陶竹已經在盛京城北買了一個三進的宅子,外城城北本就是小官、富商居住的地方,環境還算可以,在授官詔書未下之時兩人便瞅好了宅院,當授官詔書下來,兩人立馬就把銀子交了。

三進的院子,足夠住得下鄭淺淺、黎大山、黎小睿一家三口。

至於其他的黎家人,等將來他和陶竹在京城站穩腳跟,換了大宅子,做了大生意,再接去京城也不遲。

敲定好人選,那就該啟程了。

朝廷給了四個月的假,在路上就要花費三個月,餘下的一個月,在平城這邊耗費半個月,入京之後歇一歇,再添置一些家什,那就該去翰林院上班了。

不過,黎蕎還惦記著高誌遠。

在入京趕考前,他特意叮囑黎大忠了,讓黎大忠暗暗打探高誌遠的消息。

黎大忠與他是隔著一戶的堂兄弟,而且看上去已經入贅到白柚的大院子裡了,由黎大忠暗暗打探此事比較合適。

抽了個空,黎蕎拉著陶竹去了白柚家。

兩人到時是傍晚,白柚和黎大忠正坐在院子裡納涼。

白柚在院子裡種了一棵石榴樹,石榴樹長的枝繁葉茂的,他坐在石榴樹下的搖椅上,手裡抓著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黎大忠坐在他旁邊,正在給他剝櫻桃。

他不愛吃櫻桃皮,黎大忠就剝一個喂給他一個。

瞧見黎蕎和陶竹出現在門口,他哎呀一聲,笑著站起身來:“快進來,剛冰過的櫻桃,涼滋滋的,過來嘗一嘗。”

“好。”陶竹也沒客氣。

進了院子後,隨手拎了把椅子坐到了白柚身旁。

櫻桃剛洗過,上麵還掛著水珠,陶竹捏一個放入口中,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就占據整個口腔,他不由打了個哆嗦,好涼!

白柚看的好笑:“有那麼冰麼?”

“我不常吃冰的。”陶竹把櫻桃含在口中,打算暖一下再吃,雖然這兩年他不打算生孩子,但他一直在養身子,太冰的東西他不會入口。

他去看白柚,見白柚嘴角還掛著櫻桃的些許汁水,他挑了下眉梢,指了指身後的堂屋:“咱們去屋子裡吧?”

白柚笑盈盈的點頭:“好。”

於是兩人起身進了堂屋。

黎蕎看著陶竹的身影,嘖了一聲,然後搬起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往黎大忠身邊挪了挪。

堂屋裡,陶竹上下打量了白柚一圈,問:“你小日子過的這般滋潤,怎還沒懷上孩子?”

白柚聞言,頓時樂了:“可能緣分沒到。”

他也沒有特意避孕,黎大忠也很努力,常常把他折騰得腰酸背痛,但這麼久了,他肚子還是沒動靜。

“那你找大夫看看,平日裡養養身子。還是得有自己的孩子,這樣大忠哥才能和你更親近。”

“應該用不上孩子,他對孩子沒啥執念。他雖然疼韓小雁留下的倆娃,但該嚴格的時候挺嚴格的,現在那倆娃被他教育的見了我都是乖乖喊阿爹,再不敢跟從前一樣折騰我了。”

“而且,他看我就跟餓狼看到肉似的,日日都恨不能把我吃了,對我百依百順呢。”

“我當初決定和他成親時,做夢都沒想到能有現在的日子。”

白柚說著忍不住笑。

他當時是帶著賭的成分的,求的也不過是尋常夫夫的平凡日子,黎大忠是個粗人,但誰知道這麼會疼人。

陶竹見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甚至臉還變紅了,忍不住嘖了一聲:“每次見你你都樂不可支的,挺好。”

白柚見狀,又笑了一會兒,然後指了指他的肚子:“你和黎蕎什麼時候能有娃?”

“我也看緣分。”陶竹說著也笑了一下:“什麼時候有都成,哪怕真沒有,那也成。”

“黎蕎是良人。”

白柚忍不住感歎,發達了也沒忘當初一同打拚的夫郎。

而且身為男人,竟然不在意孩子!

但是,想到沈畫,他有點擔憂:“徐瑛待畫哥兒真的很好麼?”

“嗯。徐瑛應該是早就喜歡上畫哥兒但他不知道,這次畫哥兒冷了他一下,他立馬就變得跟黎蕎一樣會疼人了。”

“現在畫哥兒可厲害了,是皇家布莊的首席設計師。”

陶竹把從黎蕎嘴巴裡聽來的首席設計師告訴給白柚,好讓白柚放心。

末了他又道:“你以後可以去京城找我們玩。”

白柚重重嗯了一聲:“好。”

他不想離開故土,但也想去大城市轉一轉,等過兩年陶竹和沈畫都安定下來了,他也去京城買一個宅院。

黎蕎和陶竹在白柚家裡吃了晚飯才回去,到家之後,兩人直接洗漱睡覺。

一直到上了床,陶竹這才問黎蕎:“大忠哥都和你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可能高誌遠神經病犯了吧,從去年到今年,一直在咱們村旁邊的山上晃悠,不隻是他去亂逛,他娘也常常去溜達,一副要住在山上的樣子,咱們村的人無意中瞧見他們娘倆很多次。”

黎蕎一邊去扒陶竹剛套上的短袖一邊道。

“……啊?”

陶竹任由他動作,但也是真的迷惑:“他在乾啥?”

“所以說他神經呀,可能是犯病了吧。”

黎蕎幾下將人扒乾淨了,然後抱著人倒在了竹席上,他去親陶竹的唇:“彆管他了,咱們忙正事兒。”

熟悉的吻落下來,陶竹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他是真沒在意過高誌遠,要不是黎蕎時不時提起,他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

至於黎蕎自己。

他能確定高誌遠是在找東西。

但高誌遠一個農家的書生,為何跑到山上找東西?是得到什麼山上有寶物的消息了麼?

若是外地商販帶來的消息,那為何隻有高誌遠娘倆跑去山上轉悠?

不正常。

不可避免的,黎蕎腦子裡冒出穿越、重生等字眼。

但穿越應該不可能。

就高誌遠那自大狂傲又愚蠢至今一事無成的模樣,怎麼看都不是穿越者。

不是穿越,那就是重生?

如果是重生的話,高誌遠去陶家提親,在陶竹表示想嫁給他之後還非得掙紮一下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對陶竹有這麼深的執念……

難不成陶竹身上有能讓高誌遠一飛衝天的東西?

可陶竹身上有什麼,他最清楚了。

陶竹人雖然善良長的也好看,但說到底隻是一個小哥兒,無力離開三柳村。

不是陶竹的能力,那就隻能是陶竹的機遇。

若是沒有他,除了天降幸運,那陶竹沒有任何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

所以,高誌遠應該是盯上了陶竹身上的機緣。

但陶竹嫁給他了,高誌遠得不到陶竹身上的機緣了,於是這娘倆便打算搶機緣?

……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能解釋為何高誌遠母子倆一直在旁邊的山上轉悠了。

可惜。

搞清楚這點有些遲了。

等結束之後,黎蕎抱著陶竹去淋浴間洗澡,洗過澡再回到床上,陶竹累的昏昏沉沉,眼睛都睜不開了。

見此,他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算了,等明日再和竹哥兒說吧,免得今晚說了讓竹哥兒睡不著。

因為,在他高中狀元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高誌遠娘倆就不見了。

這母子倆,跑了。

翌日醒來,黎蕎把高誌遠娘倆不見了的消息告訴給陶竹,陶竹驚的眸子瞬間睜圓,蹭的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

“怎麼會不見了?”

“可能是怕我報複他?”黎蕎把昨日對黎大忠說的猜測重複了一遍。

他說著抬手在陶竹纖細的腰肢上摸了一把,誇道:“身材真好。”

“……”

陶竹狠狠無語,翻身趴在他身上,皺眉道:“不至於吧?他隻是去陶家提過親而已,你怎麼可能為了他毀了自己的名聲。”

“所以說他神經病呀。”

黎蕎一邊享受皮膚貼貼的舒服,一邊笑道:“管他呢,反正和咱們無關,他們娘倆犯病就犯病去。”

陶竹:“……”

他抿了下唇。

他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怪。

“彆想他了,你再琢磨我心裡可就要酸了,你隻能想我。”黎蕎乾脆抱緊了他,還去親他。

“……”

陶竹忍不住笑,誰要想高誌遠啊?

他才不想!

等一個吻結束,他伸出修長的指戳了戳黎蕎的臉頰:“咱們起來吧,今天還要下地呢。”

雖然馬上要啟程,但他們還是想去田地裡轉轉,那可是他和黎蕎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家底,此次不看,那下次再想看就難了。

“好。”

黎蕎想起當初陶竹每日都把田契翻出來無數遍的小模樣,忍不住又湊過去狠狠的在他唇上親了兩下,這才拉著他起床。

下地看麥收。

安排諸事。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出發這一日。

回來時馬車上裝得滿滿的韓家商隊,現在依舊裝得滿滿的,隻是這一次馬車上麵裝的是行李。

眾多親朋好友又是抹淚相送。

這一次黎蕎和陶竹離開,想見麵的話,就隻能他們去京城找兩人了。

哪怕是過年,兩人也回不來,因為假期太短,而回鄉的路又太長。

黎蕎瞧著一幫哭得泣不成聲的人,也紅了眼眶。

他是把三柳村當做家的。

“大哥,三姐,以後想我們了,可以坐著韓家商隊的車子去京城,很方便的。”他隻能這般安慰道。

“對,等我們站穩腳跟了,就在京城買田地,到時候接你們過去,你們想種田就種田,不想種田就打理家裡的生意。”

陶竹也紅著眼眶開口。

“成!”黎糧吸了吸鼻子,狠狠點了點頭。

雖然他還沒決定自己將來要不要去京城,但田地肯定是要買的,小蕎特意叮囑他了呢,今後隻要看到有不錯的田地,那就買下來。

田地好哇,當地主老爺那是旱澇保收,再沒有比當地主更快樂的事了——當官還得給皇帝分憂呢,而當地主老爺,等著收租子就成了。

以黎糧為首的黎家人,還有以莊豐收為首的莊家人,再加上一些鄉親,一直來到了縣城去往府城的土坯磚路上。

但送君千裡,終有一彆,在眾人的眼淚中,黎蕎陶竹和莊家人一起踏上了前往盛京的路。

沈家除了小秋,還多了沈畫大哥,沈家人沒想到沈畫一去京城竟是回不來了,旁邊有徐家人虎視眈眈,於是沈畫大哥便入京去瞧瞧沈畫,好給沈畫撐腰。

莊家除了莊文,還有莊文媳婦,莊泉周芸夫婦以及莊園,其實李瓶想讓莊文把她兒子莊方帶上的,畢竟此前莊方一直住在縣城跟著莊文讀書。

但此去盛京路太遠,她舍不得,因此莊家隻帶了莊文這一脈的人。

孟家除了孟家大哥,還多了孟家大嫂。

盛京物價高,而且現在孟月不僅欠著債,住的房子也是租的,孟家便沒帶太多的人。

到了府城,一行人又去拜訪了明知府、邢學政。

江知縣高升了,去了暨北省與盛京相鄰的一個府做了知府。

原本江知縣領的是五品官的俸祿,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升為五品官,可誰知道調令下來,竟是正四品的知府,而且任地還緊挨著盛京,這妥妥是高升,前途無量。

不過,再見麵就不知是何日了。

告彆明知府和邢學政,一行人踏上了前去盛京的路。

鄭淺淺第一次離開河西府,他很是興奮,不過,官道兩邊的風景和平城那邊差不多,甚至離開原河省到了暨北省,道路兩邊的農田、景致依舊沒太大變化。

鄭淺淺挺感慨:“感覺跟沒離家一樣。”

黎大山趕著牛車,聞言忍不住笑:“那不挺好,咱們到了京城肯定住的慣。等將來爹娘來了,也不會不適應。”

“對,挺好。”鄭淺淺點頭,省得水土不服了。

一行人到達盛京時已經是農曆八月了,夏天快過去了。

進城時,瞧見路邊有賣西瓜的,黎蕎買了幾麻袋。

若是還在三柳村,他哪裡用得著買西瓜,他自家田地裡種的都吃不完。

必須得買田地,鴨貨作坊可以不開,但田地必須得買。

黎蕎陶竹之前租的院子並沒有退掉,由韓家人照看著。

不過,韓家商隊那二十馬車的行李,都是需要放到新買的宅子裡的,因此一行人兵分兩路,莊文帶著孟家大哥大嫂、沈家大哥先去租住的院子那邊,而黎蕎則是帶著人去了新宅子那邊。

新宅子是個三進的院子,八成新,不算寬敞,但裡麵處處都很精致。

青磚,灰瓦,黑漆大門,門樓比三柳村的大院子要高些。

院子裡乾乾淨淨,還栽種著花草樹木。

把行李都卸在此處宅子裡,然後黎蕎一幫人去了租住的院子那邊。

租住的是一個二進的院子,但擠擠也能住得下。

黎二山和黎夏依舊住後院,黎大山鄭淺淺黎小睿一家三口住在前院,牛車也安置到前院。

隔壁沈畫已經見著自家大哥了——他和徐瑛雖然也買了宅子,但他還沒搬,因為他想第一時間知道陶竹回沒回來。

沈畫是真的很想念陶竹,他在京城這邊不認識什麼人,徐瑛也早已經去戶部上班,他天天待在院子裡畫圖畫的整個人快傻掉了。

陶竹一走就是快四個月,他真的太想念陶竹了。

現在陶竹不僅回來了,還把鄭淺淺帶來了,他很高興,終於又多了個熟人了!

一幫人熱熱鬨鬨的吃了晚飯,翌日便是搬家。

不僅黎蕎搬,沈畫和徐瑛也要搬。

沈畫徐瑛買的宅子距離黎蕎陶竹家不遠,都是在城北這一區域,他們夫夫買的也是三進的宅子。

其實,以徐家的財力來說,彆說是三進了,五進也買得起。

但徐瑛當初立了字據,成親之後住在沈家,所以這新宅子是沈畫拿銀子買的。

沈家在平城稱得上是富裕,可到了京城,那隻能說是富農,因此兩人隻買了三進的宅子,而且這宅子比黎蕎陶竹買的要狹小。

這可把徐家人氣的要死。

自家好不容易養大的科舉苗苗竟跑沈家去了,但偏偏他們不敢跟從前一樣對沈畫指鼻子瞪眼,因為皇家布莊開張了,生意還不錯,聖上又給沈畫布置了任務,讓沈畫做冬季的衣服。

沈畫現在身上雖無官職,但有正式差事在身,他們不敢把沈畫怎麼樣。

搬家,添置物件,打掃,等黎蕎陶竹帶著人正式入住到新家,已經是三日後了。

此時黎蕎的假期餘額隻剩下五日。

莊文還在找房子,他在離京前沒尋到合適的,離京後也托了韓家人相看,但看的幾處都不是很滿意。

莊文假期餘額也不多,黎蕎便勸他先好好歇息,暫時住在租的房子裡也行。

房子不要緊,要緊的是精神飽滿的去工部上班。

黎蕎此話很有道理,莊文便暫時歇了買房子的心思,一路奔波,真的要累壞他這把老骨頭了,他的確得好好歇一歇。

黎蕎年輕,不覺得疲累,搬了新家之後,他帶著陶竹、黎大山鄭淺淺黎小睿整日在京城逛街溜達。

他去翰林院上班後,每上七天班才能休息一日,他想趁著這段時間讓陶竹、黎大山鄭淺淺多熟悉下盛京。

五日時間匆匆而過。

黎蕎假期結束,該去翰林院上班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高誌遠跑了也沒事,寶子們放心哈,他今後會給黎蕎提示,本文的主調是輕鬆無虐!

第113章 翰林院 第一天上值當官兒

翰林院在內城, 身為官員儲備庫,在一眾辦公衙門裡還算靠近皇宮。

翰林院的頭頭是翰林學士,正五品官職, 如今擔任此官職的是開安三十一年的狀元杜故勤。

杜故勤亦是出身農家,今年四十歲出頭,不苟言笑,瞧著有些嚴肅。

之前黎蕎去翰林院入職報到時,是由杜故勤給他辦的手續批的假條, 黎蕎對他的印象是話少,至於好不好相處, 那得等處了才能知道。

在大盛, 是兩日一早朝,且隻有五品官員才能上朝。

十日一大朝,大朝時七品以上官員都得上朝。

黎蕎是從六品的編撰, 他平日裡不需要上朝, 他每日隻需要去翰林院上班就成了。

第一日上班,肯定不能遲到, 而且大盛有一套專門考核官員的製度,叫考勤法。

根據考勤法規定,不能無故遲到、缺勤, 不然都得扣俸祿, 而且累積到一定次數, 還會挨板子。

黎蕎對扣工資和挨板子都不感興趣,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去衙門裡上班, 他和陶竹都有點興奮, 兩個人不到三點鐘就起床了。

大盛官員的上班時間是卯時, 也就是早上五點。

黎蕎家住城北, 乘坐牛車的話,得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走到翰林院。

兩個人兩點多起床,肯定不會遲到。

兩人起來時,黎大山鄭淺淺黎二山黎夏已經做好早飯了。

因為是黎蕎第一次上班,所以早飯挺豐盛,小籠包子,蒸餃,花卷,豆沙包,蔬菜餅,雞蛋灌餅,南瓜粥,五穀豆漿,燉雞,蒸排骨,涼拌時蔬,還有醃的小鹹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黎蕎和陶竹進了廚房,瞧著這一桌子早飯,忍不住笑了。

“這是要擺早餐攤子麼?”

“是讓你吃的舒心,做官之旅順順利利!”

鄭淺淺笑著道。

“好!”黎蕎笑眯眯的點頭,收下了這份祝福。

吃過豐盛的早飯,牽出牛車,出門。

黎蕎和陶竹坐在車廂裡,黎大山和鄭淺淺趕車,黎小睿睡的正香,由黎夏照看。

黎蕎家和沈畫徐瑛家在一個巷子裡,中間隻隔了幾戶人家,牛車來到沈畫徐瑛家門口,黎大山跳下牛車正要拍門,大門開了。

徐瑛出來了。

徐瑛已經上了四個月的班,早已經習慣,沈畫不去送他上班,由沈家的車夫送他去。

這一點兒,同樣把徐家人氣的牙癢癢,徐瑛這是吃上沈家的軟飯了,丟人!

但徐瑛不在意,他笑著和黎蕎幾人打了招呼,然後便坐上牛車出發——

大盛規定,隻有五品以上的官員能乘坐馬車上班,五品官以下隻能乘坐牛車、驢車、騾子車。

於是沈畫特意買了輛牛車。

兩輛牛車一前一後出了巷子,莊文和孟月在另外一條巷子,再加上孟月也已經上了四個月的班,所以莊文和孟月結伴,黎蕎和徐瑛不用特意去找他們。

牛車很快來到城北區域的主街,又轉過一條小路,然後就來到了太平街。

這是貫通整個盛京的主街,能容得下十輛馬車並行,這會兒是官員上班的高峰期,太平街上馬車、牛車、驢車、騾子車絡繹不絕,黎蕎和徐瑛的牛車進入太平街,就像是小溪了彙入黃河,瞬間就被淹沒了。

黎大山一開始還挺新鮮,不停的左看右看,不過,越往前走,遇見的馬車越多。

這些馬車不僅又高又大,趕車的車夫也穿著不俗。

這代表著馬車內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官。

一個大官黎大山還不覺得有什麼,但這麼多大官聚一起,而且還無人說話,耳邊隻有車輪碾在石板上的聲響,這讓黎大山不由抓緊了手裡的韁繩。

百官上值,氣氛有點沉悶啊。

他身子不由靠向馬車的車廂,車廂門沒有關,他扭頭看向黎蕎。

這會兒天還黑著,大平街兩邊的燈籠亮度不足,他瞧不清黎蕎的臉。

黎蕎看到他的動作,主動往他身邊挪了挪,低聲問:“怎麼了?”

黎蕎聲音一低,黎大山不由把聲音壓的更低:“小叔,咋沒人說話啊?”

按照他的設想,這些官員互相都認識,見著對方的馬車,肯定要打招呼啊,就跟村裡似的。

可誰知道沒人說話!

黎蕎聞言笑了一下,解釋道:“官員上值等於學生去私塾,若是沒有大的野心,誰樂意天天起這麼早去乾活?大家夥兒此時要麼沉思,要麼補覺,不說話是正常的。”

打工人走在上班路上,誰樂意和身邊人言笑晏晏?

“這樣啊……”黎大山撓了撓頭,原來如此!

他笑了起來:“現在村子裡的小子,的確有好幾個都不願意去私塾。”

三柳村的大人看到黎蕎和莊文都當了官兒,所以對讀書的熱情非常高。

但那些小孩子不明白當官的意義,特彆是調皮不愛讀書的孩子,他們每日被自家爹娘催著去私塾,那感覺猶如上刑一般。

“放寬心,這裡是盛京,是天子腳下,治安良好,隻要你不惹事,那無人敢隨意挑事的。”

“再說了,你現在身份也不一般了,你是狀元郎的大侄子!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兒,你小叔我官兒雖小,但名字卻是在聖上跟前掛了號的。”

黎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道。

黎大山一直都大大咧咧的,去府城時也不會跟莊泉周芸一般不敢出門,但現在來了盛京,一下子瞧見這麼多大官兒,他終於有些膽怯了。

黎蕎這話是給他說,也是給陶竹說。

雖然他官兒小,但他名氣大。

隻要他這邊不惹事,那就不必怕事,因為皇宮裡坐鎮的盛平帝是明君!

陶竹聽了這話,抱住了他的手臂,大半身子靠在他身上,輕聲道:“說的對。不過你也放心,到了翰林院後安心乾活,我和大山、淺哥兒去買些東西就回家。”

之前在京城裡待了半年,他已經有些習慣京城這個從天上掉下一塊磚頭都能砸到三個貴人的地界了。

現在他也是貴人了,他是六品官夫郎呢!

“好。”

黎蕎笑著點了點陶竹的鼻尖:“無聊了可以去找畫哥兒。”

“嗯!”陶竹重重點頭,又道:“等你快散值時,我們來接你。”

黎蕎也重重點頭:“好。”

說話間,牛車靠近了內城。

內城隻有皇宮和各部門的衙門,所占區域相對整個盛京來說很小,而且入內城還要受檢查,所以一大堆馬車擠在了前麵。

堵車了,黎蕎便下了牛車,讓陶竹帶著黎大山、鄭淺淺回去,他步行去翰林院。

徐瑛也讓車夫回家,他也步行前往內城門口。

步行了大約一千多米,又在內城門口耽擱了一刻鐘,黎蕎和徐瑛這才進了內城。

戶部身為六部中能和吏部抗衡的大熱部門,其所在的衙門比翰林院還要靠近皇宮,不過翰林院在皇宮左邊,戶部在右邊,所以進了內城後兩人便分開了。

黎蕎身穿嶄新的六品官官服,在距離卯時還有一刻鐘時,踏入了翰林院的大門。

進門,先去卯冊上畫卯,也就是打卡,然後黎蕎前往他自己的辦公室。

翰林院分為好幾個部門,其中比較大的有三個。

一個是史館,這是編書修史的,黎蕎身為六品編撰,所在的就是這個部門。

還有一個起居注館,這是負責寫皇帝起居注的。

剩下的一個是庶常館。

翰林院被稱作是官員儲備庫,庶常館則是翰林院的官員儲備庫。

每次殿試之後,聖上會挑一些看著不錯但夠不著修撰、編修、檢討等官職的進士進入庶常館繼續學習深造。

這些人叫做庶吉士。

庶吉士學成之後會有考試,若考試合格,那麼就能成為翰林院的正式官員。

編書修史不是一人能完成的活計,所以翰林院的修撰有好幾位,黎蕎並沒有獨立辦公室,他和另外兩位修撰共用一個房間。

他到時房間裡隻有差役在打掃衛生,另外兩位修撰還未到,他便拎著假條,去杜故勤的辦公室銷假。

黎蕎到時,杜故勤已經在了。

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他表明了來意,等銷假手續辦好,他又道:“大人,若無其他吩咐,下官就回去看書了。”

他之前入職報到時,杜故勤已經給他安排了活計,讓他修前朝一朝的史書。

“去吧,先去藏書閣尋書,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問一問你同屋的兩位大人。”

杜故勤人雖不愛笑,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

黎蕎也出身農家,而且早早就在聖上跟前掛了號,若無意外,黎蕎入內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翰林院隻是他的跳板。

黎蕎將來八成是自己上峰,所以杜故勤待他挺客氣。

杜故勤客氣,黎蕎自然也恭敬,他道了謝,然後回自己的辦公室。

回去時,同屋的兩位大人已經到了,一個姓李,一個姓段,李大人是上次殿試的狀元,段大人是從編修升上來的,不過在科舉時也是探花。

黎蕎:“……”

失敬失敬啊。

小小屋子,人才濟濟。

上輩子沒能進入的top2,他這輩子算是混進來了。

李大人和段大人雖然也是狀元和探花,但他們兩人的名聲遠不如黎蕎大,兩人待黎蕎也挺客氣。

黎蕎應該不會跟他們一般在翰林院待好幾年還是小小修撰,他們的想法與杜故勤差不多。

上峰、同僚待自己都和氣,於是黎蕎挺自在。

先是看了一上午的書,中午時,差役拎著餐車過來發放午飯。

在衙門上班,午飯由朝廷提供。

黎蕎品級不高,他的夥食標準是兩菜一湯,而且味道也一般。

但他對吃的一向不挑,正大口大口吃著,辛知來了。

辛知與穀梁涵都是翰林院編修,乾的也是修書的活兒,不過兩人主要是負責校對。

辛知不需要回鄉,他早早就來翰林院上班了。

他是來約黎蕎下班後去喝酒的。

“早就想與你喝一杯了,你可不能拒絕。”辛知坐在黎蕎的桌子旁,一臉嚴肅的盯著他。

“……我和我夫郎約好了,等散值之後他來接我。要不咱們改日再約?”

黎蕎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先說好,我不太會喝酒,到時候可能要掃你的興。”

這話一出,換辛知無語了:“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得你夫郎親自來接。”

“感情好唄。”黎蕎笑眯眯的答。

“……”

辛知望著他,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他和黎蕎見麵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會被黎蕎秀到!

“行,你有夫郎你甜蜜,你了不起,那咱們改日再約,你不想喝酒就不喝酒,讓我想想不喝酒的話咱們應該去乾什麼。嗯……”看黎蕎要開口,他立馬道:“放心,一定會讓你帶上你夫郎!”

這下子黎蕎笑了:“好,那你安排。”

辛知盯著他的笑臉,忍不住又搓了搓手臂,在沒認識黎蕎之前,他真沒想到黎蕎竟是這樣的人。

而且,黎蕎這甜蜜勁兒也根本不像是演的,這總是笑得甜蜜的跟灌了十斤蜂蜜的模樣,怎麼可能演得出來!

辛知很快走了,黎蕎吃了飯就繼續看書。

下午四點,下班。

走出內城,再往前走了幾百米,他看到了陶竹。

他立馬加快了腳步。

早上不到五點就進了內城,一直到現在,足足十一個小時,他想陶竹了。

而且在大盛當官兒不容易啊,雖然不費腦子,但是耗時!

上了回家的牛車,陶竹不等他坐穩便問:“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大官兒欺負你?”

坐在車轅上的黎大山也很關心此事:“是啊,小叔,順利麼?”

黎蕎被這話搞樂了:“放心,吃了你們準備的早飯,今天可順利了,所有同僚都和和氣氣的。”

“那就好。”陶竹拍了拍心口,然後拉住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擔心了一日?”黎蕎問他。

“是啊。”陶竹點頭:“你官兒小嘛,還年輕,話本裡寫的官場可黑暗了,還有很多壞的大官兒。”

自打識字,他也看了些話本小說。

話本小說裡的壞官兒可太多了,今日黎蕎去翰林院,他這一日都心神不寧,擔心黎蕎會被刁難,會被暗算,會被穿小鞋。

“放心放心。”黎蕎握緊了他的手,心裡暖呼呼的:“翰林院裡麵沒大官兒,我遇見的上峰和同僚都很好。”

翰林院雖然是朝廷官員的儲備庫,但是,裡麵本身沒有大官兒,凡是升了官的,就不再擔任翰林院裡的職位。

他現在雖然稱不上是盛鴻跟前的紅人,但翰林院裡麵最大的才是五品官,所以,就今日而言,迎接他的都是善意。

“那挺好。”陶竹放了心,說起了他今日的行程。

目送黎蕎進了內城後,他和鄭淺淺黎大山去了菜市場買菜,買完就回家了。

中午時沈畫來了,他們和沈畫一起吃的飯。

吃完午飯,他和鄭淺淺一起幫沈畫想衣服的新穎款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就和黎大山過來了。

“很好。”

黎蕎也放了心。

當官第一日,的確順順利利。

接下來幾日,如同第一日那般,每天早上陶竹與黎大山送黎蕎去上班,下午時再來接他下班。

黎蕎每日的工作就是看書。

他得先熟悉一下前朝二百多年的史實,熟悉完了才能上手編纂。

中間經曆了一次大朝會,他身為六品官,也要上朝。

但是,京官兒太多,而太極殿太小,從一品大員往後排,到他這個六品官時,他的位置隻能在太極殿外的廣場上。

在廣場上站著,哪怕他耳朵好,也聽不清殿內的話語。

於是他站了三個時辰,腿都站疼了。

他忍不住再次感歎,在大盛當官不容易啊。

不過,除了這一點兒,其他時刻他都是輕鬆的,每日雖然起的早,但不需要動腦子,到了翰林院就是看書,看到下班時間就回家。

同僚也和氣,不僅同屋的李大人和段大人和氣,其他包括侍讀學士、侍講學士這些比他大一二級的官員也和氣。

所以,他小日子挺舒坦。

舒坦之下,他便又開始悄悄的見縫插針的修煉異能了。

雖然現在當了官,但異能才是他能踏實睡覺的根本。

七日很快過去,他可以休一日了。

休沐這日是八月十四,距離中秋節隻差一日。

中秋節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雖然遠離故鄉,但身邊的親朋也不少,中午,沈畫徐瑛,莊家,孟家一幫人聚在黎蕎家,熱熱鬨鬨的涮火鍋,吃燒烤。

因為人太多,所以分了好幾桌。

黎蕎與莊文、徐瑛、孟月一桌,自打上次分彆,他們四個還沒好好聚過呢。

陶竹原本想和黎蕎坐一起的,但沈畫聞不得羊肉味,他便和沈畫坐在一起,單獨擺上鐵板和鍋子。

孟月麵前擺著一盤子涮羊肉片,他一邊拿著勺子往上麵加芝麻醬一邊道:“香死了,這個味兒隻能在黎兄這裡吃到,太想念了。”

黎蕎聞言不由笑:“明天散了值,咱們還這樣吃。”

“不不不,這樣吃太奢侈了,我勒緊褲腰帶還債呢。”

孟月搖頭。

幾家聚餐時,他都會帶上些肉食蔬菜,這些肉食蔬菜不多,但對他而言也是一份支出。

“不是說了不急,你慢慢還。”徐瑛立馬道。

“那還得買房子娶親呢。”孟月哈哈笑:“我都老大不小了,我大哥大嫂催的厲害。”

他隻比黎蕎小幾個月,妥妥的大齡青年。

“要不你看看一些富商人家?”黎蕎道。

雖然說大盛官員的俸祿高,但孟月官職低,此時孟月的俸祿隻能讓他衣食無憂日日吃得起肉。

還債和買房,隻靠著他的俸祿,真負擔不起。

所以黎蕎忍不住給他建議,想要還債,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娶富商人家的女兒或者是小哥兒。

“哪能讓人家養著呢,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吃軟飯。”孟月一邊搖頭一邊看向徐瑛,補充道:“徐兄這種不算。”

徐瑛:“……”

他嘖了一聲:“反正畫哥兒的軟飯挺好吃的。要不你也找個能和你濃情蜜意的?這樣就不算吃軟飯了。”

“再看看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急。”

孟月說著開始大口的吃盤子裡的羊肉,羊肉鮮嫩,裹上芝麻醬之後滋味十足,他朝著黎蕎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黎蕎笑了下,問他:“刑部怎麼樣?”

“還成。”孟月頭也不抬的道。

他對身上這個職位挺滿意的,不僅管一幫獄卒,還要管牢裡的囚犯,一下子要管這麼多人,對他這個農家子而言那是妥妥的飛升。

他長的人高馬大,孔武有力,雖然年輕,但隻要臉一板,瞅著還挺嚇人。

因此,不管是囚犯,還是老油條的獄卒,在他跟前都還算聽話。

他上峰待他一般般,但也沒刁難,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不過,最近有些奇怪,他上峰突然對他熱絡起來了,半個月之內,已經拉著他喝了三次酒。

他這個人性子直,圓滑不來,下值後還得應付上峰,太心累了。

不過這點兒心累不值得搬出來說道,上峰喊他一起喝酒,總比刁難他強。

黎蕎看孟月專心對付羊肉,便問起了莊文:“文哥,你呢?”

“我都好,最近在忙著做便攜家具。”

莊文在吃烤串,一邊吃一邊道。

他這個活兒輕鬆,就是把莊武做的那些家具在京城也做出來,雖然聖上沒有跟牛乳點心、衣服那般給這些便攜家具開鋪子,但他很認真。

況且,他也不需要上手,他隻需要畫圖和指點就成,具體的操作有專門的工匠負責。

而且,不管是同僚還是上級對他都挺和氣。

徐瑛見此,主動道:“我也挺好,每日活兒雖然多,但不複雜。”

他這個職位不重要,所以整個飯銀處人不多,才七個人,在戶部也不受重視,他之前在飯銀處待了四個月,除了飯銀處的幾個同僚,並沒有認識多少人。

但最近去飯銀處找他,與他交際的人多了起來。

不用想,這肯定是黎蕎的功勞。

但今日大家都很開心,他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黎蕎不知道徐瑛的想法,聽了徐瑛此話,他忍不住感歎:“看來咱們的當官之旅都很順利。”

再次給大盛這個世外桃源點讚,這叫他怎麼不愛。

第114章 發俸祿了 大盛的奇葩俸祿

中秋節後, 皇家點心鋪的賈掌櫃將黎蕎和陶竹前麵四個月的分成送了過來。

黎蕎陶竹回鄉前,兩人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分成,隻有一千三百兩銀子, 不算多。

如今四個月過去,皇家點心鋪的生意越來越好,兩個人所拿到的分成是遞增的:一千七百兩,二千三百兩,三千兩, 三千六百兩。

四個月加一起,共一萬零六百兩。

真的不算多。

不過, 他們兩人拿的隻是半成的分成, 也就是百分之五,因此,在賈掌櫃走了之後, 黎蕎和陶竹便進了書房, 開始算皇家點心鋪這幾個月的收入。

從他們所得的銀子可知道皇家點心鋪這四個月的純利潤分彆是三萬四千兩、四萬六千兩、六萬兩、七萬二千兩。

一個點心鋪子一個月能有七萬兩銀子的純利潤,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長, 在黎蕎看來,這鋪子挺棒。

而且,盛鴻一直在想辦法擴大生產, 牛羊司的牛乳太少, 供不上需求, 他就向全盛京收購牛乳,還計劃在盛京外圈出一塊地, 專門用來養牛。

此時沒有奶牛, 隻靠著黃牛供應牛乳, 明顯滿足不了整個盛京的需求。

不過, 做老式雞蛋糕不需要用牛乳,而且老式雞蛋糕是三種麵包中賣的最好的,因此,牛乳方麵的壓力其實不是很大。

但市場不是無限大的,因為盛京的總人口隻有三百多萬,這些人大多數還是普通小百姓,有錢人屬於少數。

而且,做老式雞蛋糕需要打發雞蛋,此時沒有電動打蛋器,隻靠著人力打發,每日做的老式雞蛋糕是有限的。

因此,種種原因加起來,雖然皇家點心鋪的生意火爆,但銷量也是有限的。

按照黎蕎的估計,皇家點心鋪的盈利,一個月最高應該在十萬兩左右。

一個月是十萬兩,那麼一年是一百二十萬兩。

拋去分給他的半成分成,那麼進入國庫的隻有一百一十多萬兩。

這個數字,其實也不算少。

因為根據黎蕎最近得到的信息,大盛一年的財政稅收,不算糧食,隻算銀子,最後能進入盛京國庫的,也才二千多萬兩白銀。

因為每次收稅之後,地方政府都要留取一些,用於日常開支。

再加上大盛自建立之後,走的便是低賦稅的路子,一開始是三十稅一,還時不時的減免賦稅,後來人口增多了之後,賦稅上漲了一些,但總體是低賦稅的。

因此最近幾年的賦稅收入,最後流入盛京國庫的,每年不到三千萬白銀。

如今一個點心鋪子便能占國庫收入的二十分之一,這真的很棒了。

再者,這隻是盛京的總店。

盛鴻肯定會在其他府開設分店。

分店那邊沒有牛乳也不要緊,因為老式雞蛋糕不需要用到牛乳,隻需要雞蛋、麵粉、糖、油,所以,這分店在偏遠地區的府也能開得起來。

大盛三百多個府,這三百多個府的收入加一起,肯定要超過盛京總店的,因為光是江南富庶地區就能和盛京差不多了。

所以,這點心鋪子好好發展的話,一年的收入妥妥能占據國庫收入的十分之一。

這……

這賬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哇!

黎蕎當初往試卷上寫這個法子時,想的是如果由朝廷出麵搞壟斷開蛋糕店,那真的要爽死,利潤絕對比粉條大。

可實際上,蛋糕店因為種種限製,利潤不如粉條大——去年粉條半成的分成是二十萬兩出頭,也就是說,隻靠著河西府五縣和通吏縣,粉條一年的純利潤就有四百多萬兩銀子。

但爽死是真的,隻靠著這一項就能掙來國庫十分之一的收入,比他想象的還要爽。

陶竹一條胳膊放在書桌上支著臉,他瞧著紙張上的數字,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靠著小小吃食,竟有這麼大的魔力?

但這的確是事實。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黎蕎,真心實意的歎道:“黎蕎,你好厲害呀。”

黎蕎這會兒也滿心不可思議呢,聽到此話,他扭頭看向陶竹。

將陶竹臉上毫無掩飾的崇拜、佩服、迷戀、愛慕等神色收入眸中,他頓時有些心虛。

咳,這些點心的做法可不是他想出來的。

但在此時空,他既然做出來了,那就隻能是他發明的。

他笑著道:“我隻是在點心這塊有些天賦罷了,而且,我也隻是有想法,真正動手的是你,你也很厲害。”

“我哪裡比得上你。”陶竹搖了搖頭,他盯著黎蕎,越看越喜歡,便忍不住伸出手捧住黎蕎的臉頰,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下。

他原本隻想親一下的,但親完退開不足一尺,瞧見黎蕎笑得眸子彎彎,他忍不住又親了一下。

這一次,他舌尖在黎蕎的唇瓣上輕輕舔了一下。

這一舔就舔出事了。

黎蕎反客為主,等這一個吻結束,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大半,隻能坐在黎蕎腿上,無力的趴在黎蕎懷裡。

黎蕎的背比他寬,剛好能圈住他,書房的椅子是寬敞的太師椅,黎蕎身子靠著椅背,一手圈著他的腰,一手在他背上輕輕摩挲著,他舒服的眯起了眸子,臉頰忍不住在黎蕎頸窩裡蹭了蹭。

他真的好喜歡黎蕎啊。

而且,讓他忍不住偷樂的是,黎蕎也好喜歡他!

“竹哥兒,辛公子詢問咱們的點心鋪子何時開張?我同屋的兩位大人今日也問我了。”

黎蕎輕輕捏了捏陶竹的耳垂,開口道。

大盛的中秋節不是法定節日,不放假,那日他去翰林院上班時陶竹給他準備了一食盒的月餅,讓他留著中午吃。

考慮到同屋的李大人和段大人,所以陶竹往食盒裡裝了二十多塊月餅。

結果中午時辛知又去找他,於是他便把月餅分享給辛知。

辛知對點心不是很喜歡,但陶竹這月餅實在是美味,他一口氣吃了三塊,還帶回家了兩塊。

他家裡一堆女眷,兩塊月餅肯定不夠分,於是中秋節次日上班,不等中午就跑去問他黎家點心鋪何時開張。

當時李大人和段大人都在,聽了辛知的話,便也跟著辛知問他點心鋪何時開張。

“嗯……不知道。”陶竹想了一下,如實回答。

這幾日他和鄭淺淺除了做飯、做家務,照顧黎小睿,便是和沈畫一起與那五十套衣服做鬥爭。

他還沒想過點心鋪子的事兒。

“咱們不急,若你不想做的話,這鋪子不開也成。”黎蕎說著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雖然同僚愛吃,但他的竹哥兒想乾嘛乾嘛,陶竹開心最重要。

“我這幾日出去瞧瞧,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畫哥兒的衣服隻剩下了四五套就完工了。”

陶竹想了想,又道。

“那明日我散值之後咱們去找韓寧。”黎蕎道。

“好!”陶竹應下。

這點心鋪子就算要開張,那也是開在城北這個區域,韓寧身為這個區域的土著,有事找他最合適。

現在又到了收紅薯做粉條的季節,也到了秋梨快成熟的季節,不過,因為秋梨膏不一定非得用秋梨製作,所以韓寧今年沒去平城,一直留在京城。

次日,黎蕎和陶竹登門,聽他們夫夫說明來意之後,韓寧立馬拍了拍心口,表示沒問題,一切交給他,他對城北這塊地兒可熟悉了。

不過,他惦記的不隻是有點心,還有鴨貨。

“大人,這鴨貨作坊什麼時候開張?”黎蕎當了官兒,他對黎蕎的稱呼改了,不過,隨意、放鬆、自然的態度沒改。

“再等等,先把點心鋪子做起來。”

還沒有買下人,隻靠著陶竹黎大山幾個,肯定顧不了兩個鋪子。

“那什麼時候找人牙子買下人?”韓寧又問。

黎蕎聞言笑了:“這個不急,看心情。”

現在他和陶竹不缺銀子,最近陶竹有不少事可做,那自然不急著開鋪子。

況且,他和陶竹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日子,若是買了陌生的下人回來,家裡住進了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那他和陶竹包括黎大山幾個人肯定都不習慣。

所以,買下人這事在回鄉前就列在計劃表上了,可這都半年過去了,也沒付諸行動。

“唉,大人,您夫夫的小日子美呐。”韓寧忍不住感歎。

“可不是。”黎蕎大大方方的點頭。

有夫郎有銀子有官兒當,誰看了都要說一聲美。

第二次休沐的時候,黎蕎和陶竹去看了韓寧尋的幾個鋪子,看了一整天,兩個人最終挑了個距離韓家燴菜館不足百米的鋪子。

這鋪子不是最合適的,但因為距離韓家燴菜館近,所以黎蕎就定在了此處,萬一有什麼事,燴菜館那邊能有個照應。

這鋪子是一個兩進的院子,有些狹小,後院算上廚房隻有四間屋子,但即便如此,也足足花了一千八百兩,比黎蕎陶竹此時所住的三進院子貴了一百兩。

因為這鋪子臨街。

鋪子買下來之後,便是找鐵匠鋪準備相應的工具,還要買人。

現在黎蕎是官兒,買人不需要去尋人牙子,韓家尋了相熟的人牙子,將黎蕎的要求一說,等黎蕎下班之後,那個牙婆立馬就帶著人過來了。

足足二十個人,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十一歲,有男有女有小哥兒,性彆很是齊全。

黎蕎和陶竹站在這些人跟前,視線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又一一問了話,還當場考核了一下,最終買了四個人。

一個十五歲,是個長的有些壯碩的少年,和起麵來很是賣力,黎蕎當場給他改了名,從今往後叫黎順。

一個十三歲,長的不如黎順壯,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瞧著有些木訥,黎蕎也給他改了名,叫黎利。

一個十二歲,是個小哥兒,這小哥兒長的瘦瘦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他針線活好,黎蕎就留下他了,從今往後叫黎和。

一個十歲,是個小丫頭,針線活也好,不到十分鐘就做了個荷包出來,黎蕎給她改了名,叫黎樂。

這四個人,全都住在鋪子那邊,不住在家裡。

接下來幾日,陶竹送黎蕎上班之後,便去鋪子那邊訓練四個新買的下人。

沈畫給他傳授了一些經驗,對於新買來的下人,首先得先板起臉來,不能太和氣,免得這些下人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臉。

陶竹覺得有理,太和善了會被欺負,所以麵對著這四個人時,他都是一臉嚴肅,要求也很嚴格。

他五官本就鋒利,再一板起臉,看上去就很不好惹,這四個新來的挺怕他。

黎蕎無意中知道他麵對著順利和樂四個人竟是這副模樣,便非得親眼瞧一瞧。

瞧完之後,當真是愛的不行,坐在回去的牛車上就把他親的氣喘無力。

在黎蕎看來,陶竹不但不醜,還是貴公子的長相。

隻不過之前因為眼界、家境的限製,所以他身上的貴氣沒體現出來。

現在他們的家底接近百萬巨富,而且他內心也富足平和,整個人的氣質慢慢的就和長相匹配了。

現在他板起臉的模樣,特彆像是霸道王爺,又俊美,又貴氣,黎蕎當真是愛死。

黎蕎在陶竹跟前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等晚上兩人狠狠快樂後,黎蕎便將他的看法說了。

陶竹原本已經昏昏欲睡了,但聽完他這話,立馬就笑清醒了。

“我,霸道王爺?”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的問黎蕎。

“現在不像,平日裡也不像,板起臉訓人時才像。”黎蕎說著在他鼻尖上點了點:“你板起臉訓人時的模樣,若是被不知你底細的小哥兒或者是姑娘看了,絕對會愛上你。”

陶竹:“……”

雖然黎蕎是在說他長的像是男人,但他一點兒都不生氣,他隻想笑。

“那下次我故意穿你的衣服去街上試一試?看有沒有未成親的小哥兒或者是姑娘偷偷瞄我。”

“不行。”黎蕎想也不想的搖頭,語氣堅決:“你隻能撩我。”

“……你這樣的才叫霸道。”陶竹說著戳了戳他的心口:“是不是?”

“就對你霸道了。”黎蕎抓住他的手,身子朝著他壓了過去:“你這會兒又不困了,咱們再來一次。”

陶竹:“……”

他雙手圈住黎蕎的脖頸,嘴角控製不住的翹起。

他喜歡黎蕎對他霸道。

日子一天天往前溜走,很快到了九月,黎蕎該發工資了。

發工資時,戶部的人先送來了他的俸祿單讓他核對,確認無誤了,摁手印,摁完手印,次日戶部的人就將他的俸祿送去他家。

八月份黎蕎隻上了大半個月的班,但俸祿卻是發了整個月的,他身為從六品小官,一個月的俸祿是二百兩,外加五百斤祿米。

這五百斤祿米,其中三百斤是小麥大米,二百斤是雜糧。

這些銀子和祿米,足夠養活一家子了。

盛京的物價雖然比平城那邊高,但也沒高到誇張的地步,畢竟盛京雖然貴人多,但普通小百姓更多。

二百兩銀子,足夠黎蕎一家子一天三頓都是肉,再加上發下來的糧食,這怎麼著都夠吃了。

發了工資,陶竹、黎大山鄭淺淺黎二山黎夏幾個人比黎蕎本人還高興,竟然有這麼多銀子,怪不得那麼多人想當官!

所有的寒窗苦讀,都值得了,回報太豐厚了。

“咦?之前孟月不是說要攢銀子還債和買房子麼?按照這個俸祿水平,他很快就能買房子了吧。”

陶竹高興完了,想起孟月,便忍不住道。

“他是從七品,他一個月的俸祿是九十兩。”黎蕎道。

“那也不少了,咱們這宅子才一千七百兩呢。他攢個兩三年就能買房子了。”

“不過,他和你的俸祿竟是差了這麼多麼?”

陶竹有些驚訝。

黎蕎和孟月中間隻隔了一個正七品。

而徐瑛是正七品,於是他不等黎蕎回答便又問:“徐瑛的俸祿是多少?”

黎蕎笑了笑,一個個的答:“孟月還得交際呢,不可能把俸祿全部攢下來。”

“之所以和我的俸祿差這麼多,是因為大盛的俸祿比較奇特。比如說徐瑛,他是正七品,但他一個月的俸祿隻有一百五十兩。江知縣之前是七品官,可江知縣的俸祿一個月是一千兩。”

“啊???”

黎蕎這話音落,不僅陶竹驚的水眸圓睜,連黎大山鄭淺淺黎二山黎夏也懷疑他們聽錯了。

這差彆也太大了吧!

“知縣是正七品,你是從六品,怎麼你和知縣的俸祿差這麼多?”黎大山吃驚的問。

“江知縣是地方父母官,掌握著一縣的所有大權,太上皇擔心地方知縣會為了銀子而貪汙受賄欺壓百姓,所以特意提高了知縣的俸祿,好叫各個縣的知縣當一個清廉的、不會因為缺少銀子而鬨出民怨的好官。”

“不僅七品知縣如此,其他的地方上握有實權能影響一地百姓、局勢的官員,俸祿都比同級彆甚至是高級彆的官員高。”

“還有京城那些握有實權的真正的大官,聖上怕他們收取賄賂,給他們的俸祿也特彆高,最高的一個月有五千兩銀子的俸祿。”

這也是黎蕎昨日才知道的事兒。

他之前真不知道大盛的俸祿竟如此奇葩。

但仔細想一想,也挺有道理。

太上皇和聖上先把這些官員養的舒舒服服,讓這些官員沒有後顧之憂,這些官員若是再貪銀子,那就不能怪盛家父子倆心狠手辣了。

昨日上午時了解到這一點兒,中午時他忍不住跑去戶部找徐瑛。

因為他算了一下賬,聖上製定的俸祿如此奇葩,而大盛有那麼多官員,隻靠著國庫,每年光是支付官員的俸祿就要耗去一半。

這就有些畸形了。

國庫裡的銀子,應該花在基建、百姓、養兵這些方麵,結果一半花在官員俸祿上,這真的讓黎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但徐瑛告訴他,他多慮了。

官員的俸祿支出,隻占國庫每年總支出的百分之十,餘下的部分,由太上皇和聖上的私庫補上。

也就是說,大盛的官員,如今主要是靠聖上養著的,國庫的支出有限。

從徐瑛口中知曉這一事實,他當真是五味雜陳。

太上皇和聖上為了大盛,真的是付出太多。

這父子倆蠱的他都有些想為大盛肝腦塗地了。

不隻是黎蕎這麼想,陶竹黎大山幾個聽完他這解釋,愣神之後忍不住感歎:“聖上也太好了,竟然掏自己的錢袋子養官員。”

“怪不得咱們村的日子越過越好呢!”

“聖上是好皇帝。但聖上也好有錢啊!”

能養得起這麼多官員,太有錢了。

黎蕎聽罷這話,忍不住在心裡歎氣,真有錢的話,又怎麼會在會試考試這麼正經嚴肅的場合,向天下舉子討要充盈國庫的法子呢。

盛家父子倆就算是在大盛建立時很有錢,那經過這麼多年的消耗,兩人的錢袋子也肯定癟了。

不過,這暫時與他無關,他已經把麵包上交了,靠著皇家點心鋪的收入,應該能讓這父子倆的錢袋子緩一緩。

黎蕎雖然很佩服太上皇和盛鴻,但肝腦塗地什麼的,還是算了。

皇家無情,當他表現得太妖異,他相信盛家父子倆絕對不是欣喜,而是會對他舉起屠刀。

所以,他還是安心當他的六品小官吧,他上交的麵包,他每年交的商稅,已經為大盛做了不少貢獻了。

發了俸祿之後,很快又到了休沐日。

這一次休沐,黎蕎陶竹兩人要去赴辛知的約。

黎蕎不怎麼會喝酒,還要帶上陶竹,因此辛知隻能放棄盛京的酒樓,而是邀他們夫夫去賞菊。

現在菊花開的正好,不能喝酒,就隻能賞菊了。

黎蕎和陶竹對花花草草沒什麼研究,也不怎麼喜歡,但辛知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地點,推掉不好,兩人肯定得赴約。

賞菊的地方在城外,是盛京挺有名的菊園,裡麵栽種的都是菊花。

而且,巧合的是,今日不隻是黎蕎陶竹、辛知去菊園,徐瑛沈畫也要去。

戶部的一個官員也約了徐瑛去賞菊。

同去菊園,於是黎蕎陶竹就和徐瑛沈畫一起出發。

出了城,走了約莫一個時辰,菊園便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之前盛鴻說他扛不住了,因為是他在掏錢養著一幫官員~

另外,這個國庫收入是參考了宋明清這些朝代,寶子們不要較真哦~

第115章 賞菊風波 有人挑釁

盛京的這一處菊園挺有名, 占地足足兩千畝,裡麵的菊花有二十多種。

此時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還未到菊園門口, 便看到漫山遍野、五顏六色的菊花在爭奇鬥豔,空氣裡也飄著淡淡的苦香味。

陶竹和黎大山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盛開的花朵,他們倆以前見的花都是開在路邊的野花,因此這會兒新鮮極了,不住的扭頭四顧。

“辛公子還真會尋地方。”陶竹臉上帶著笑。

雖然還沒進去, 但他已經有點兒喜歡這裡了。

在牛車側前方有一大片黃色的菊花,從柵欄處一直蔓延到遠處的小山坡上, 濃豔又漂亮, 配合著今日的藍天白雲,看他的有些移不開眼睛。

黎大山咂舌:“種這麼多菊花,得花多少銀子啊?咱們今天進去, 肯定也要不少錢吧?”

黎蕎聞言笑了:“彆怕, 今天所有的消費,由辛公子掏錢。”

陶竹也笑了:“還是大山實在。”

他被眼前這一幕蠱的隻剩下驚歎了, 根本沒想過銀子的事兒。

他真的變了,看到這樣的場合竟然想不起銀子了。

“那也得花不少錢。”黎大山嘖嘖個不停:“淺淺沒來可惜了,他肯定喜歡這裡。”

前日下了場小雨, 黎小睿染上了風寒, 因此鄭淺淺今日便沒跟來。

“咱們先體驗一下, 若是好玩,那下次咱們一起來玩。這裡的菊花最起碼還能開一個月。”

黎蕎道。

“好好好。”黎大山忙不迭的點頭。

說話間, 牛車來到了菊園門口。

菊園門前停著十多輛豪華馬車, 如黎大山所想的那般, 此地的消費不低, 普通小百姓根本不會靠近此處,能來這邊的非富即貴。

辛知就在菊園門口站著,一身青衫,再配上他的好皮相,當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辛知認識黎大山,瞧見黎大山之後,便對黎大山揮了揮手,快步朝著牛車走來。

“黎兄,你們可算來了。”

“對這邊的路不熟悉,一路上問路走過來的。”黎蕎解釋道,他說著指了指身旁的那些馬車:“今日人挺多的。”

“因為今日菊園在舉辦詩會,誰若是奪得了頭籌,那今年在菊園的一切花銷全都免費。”

“詩會?”黎蕎聞言,下牛車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辛知見此哈哈笑了起來:“放心,咱們不參與,咱們今日先賞菊,賞完之後再品嘗全菊宴,此地不僅菊花是一絕,菊花做的宴席也是一絕。”

“那就好。”黎蕎臉一點兒都不紅,他又不是全能,這沒什麼丟人的。

下了牛車,黎蕎看向一旁的徐瑛沈畫:“徐兄,戶部的張大人到了嗎?若是沒到,咱們……”

他的話未完,便被一道笑聲打斷:“哎喲,這不是辛公子和黎大人麼?巧了巧了,兩位也來賞菊麼?不若一起吧?”

這聲音一出,黎蕎徐瑛包括辛知都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

隻見戶部郎中張大人正站在不遠處的馬車上,笑容滿麵的看著他們。

戶部郎中是從五品官職,比黎蕎和辛知兩人的官兒大。

但辛知是武安侯的小孫子,若無意外,武安侯的爵位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雖然會降一級襲爵,那也不是眼前的張大人能比的。

不過,辛知從不狂妄,現在他隻是小小編修,家裡的爵位還未落他身上,因此,他笑盈盈的朝著張大人拱了拱手:“張大人,好巧。”

黎蕎也拱了拱手:“下官見過張大人。”

徐瑛笑了一下,不等張大人再開口便道:“大人,辛大人約黎大人是有正事要談,咱們冒然加入,會不會擾了他們?”

徐瑛話音落,張大人臉上的笑不變,隻是看向了黎蕎和辛知:“兩位是有要事相商,那我剛才之言的確冒昧了。”

“的確有事要談,我也是約黎大人約了許久才有今日賞菊呢,張大人,若無其他事,我和黎大人就先行一步了。”辛知指了指菊園的大門。

張大人見狀,隻能道了句回見。

於是,黎蕎帶著陶竹黎大山與辛知一起進了菊園,而徐瑛沈畫則是留在門口與張大人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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